忆相国清晨,大雾还未完全消散,集市人来人往,边上包子铺飘出热乎的白气混入空气中,卷着香味。
“每天早上集市这么热闹的吗?″逢延川四处看了看。
坛和揉了揉困倦的眼睛道:“是啊,可以回去了吗?站着都快睡着了。"
逢延川看了看坛和道:“清醒点,我好不容易自由了,从此再也没人管得着我了!″
逢延川是当地将军的小儿子,从小被父亲严格训练,到20岁成年,成年之后逢延川父亲逢日升便也不会再多管他了。
“行,知道你开心。″坛和甩了甩头,清醒了些道:“走吧,逢公子。带你去转转。″
一路转过来,逢延川手上都堆不下了,嘴里还叼着个包子。
逢延川咬着包子含糊道:“平常吃早餐都很晚了,很少吃到刚出锅的包子。”
“看你这样子,小吃很少吃吧。″
“嗯,就是…″逢延川顿了顿道“母亲之前会给我带一些吃的。"
逄延川母亲青汐,在逢延川八岁时就因病去世。
她是个很善良的人,长得不低于那些年轻的姑娘,在逄延川小时候,逢延川和他哥哥,在每次训练休息途中,青汐都会提前亲手做好竹蜻蜓,让他们自己放松一会儿。
坛和与逢延川认识时间不算长,但有一些事情是知道一些的。坛和没再说什么,挠了挠头发。
逢延川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朝他笑了笑道:“走吧,回家。″
两家住的不算近,所以后半段路逢延川自己走回的家。现在还早,外面也热闹着,刚才买的大袋小袋其实大多是路边买的小吃。他把能吃的完的吃完了,剩下一点干脆提着。
到了家后,他推开门,逢日升人不在家,不清楚去哪了,逢延川回了房间,关上门,将手里的东西往桌上随便一放。
薄雾慢慢散去,骄阳照地,微风在树叶间里穿行,逢延川坐在椅子上,一下子很困,在桌子上趴着就睡着了,再醒来已是黄昏。
坐起身有种刚睡醒时的迷茫。
一股饭菜的香味挤着门缝进了屋子里,逄延川将松了的马尾重新扎高,便寻着味过去了。
“小川啊,来。″叫他的是家里的一位仆妇。
“怎么了孙姨?″逢延川向她走过去。
“逢将军今日不回来了,说去见一位朋友,明日也不一定回得来。″
“朋友?算了,我父亲他有说去的地方是哪吗?″逢延川拉开椅子坐下。
“没,当时就说是去见一位朋友,急急忙忙就走了。”孙姨道:“饿了吧?我去给你端饭菜”
在端菜的时间里,逢延川一只手支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在桌子上胡乱描画着,总感觉闷的有些心烦,后来也没吃几口饭,就回房间洗漱后躺在床上。
凌晨的时候,逢延川一下子就惊醒了。
“我去…”他惊恐未定,额角还有细细的冷汗。
可明明是被梦吓醒的,但在醒来之后没几秒就忘记了,只有零碎几个画面出现在脑海中闪烁。
半夜的冷风被房门阻挡于外,逢延川光着脚下床,打开窗户,风快速席卷而入,衣摆被吹起,右脚踝上的红绳在冷暗的月光下十分刺眼。
被这一吹就清醒了大半,但是还是有一些困倦,却又睡不着。
随手披了件衣服,披散着头发,就出去随便走走。
逢延川的房间是个独立院子里的大房间,院子很大,有一棵老树,小时候喜欢在这院子里玩。
当时与哥哥逢迁安本来是一起住在院子里,但逢迁安成年后就很少回家了,自己搬到外面去住了。
不过这也并不是一件坏事,总的说是一件好事。在之前逢迁安总是有意无意的针对逄延川——会折了逢延川的竹蜻蜓、会在他睡觉时打开窗户,让他第二天感冒、也会在他生病吃不下苦药时,嘲笑他胆小鬼…
外面晚夜的风吹的冷,但逄延川还不想回去。裹了紧衣服,在寂静的夜晚,小小的声音也可以清楚的捕捉到。
不知不觉就走出去了,越走越远,看着夜晚的月亮照着地面,脑子空白着,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
“谁?″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中加杂丝清冷感。
逢延川下意识抬了头:“你又是谁?″
若隐若现的人影在月光下,这人一副美人胚子,眼睛居然是有些透明罕见的粉色,但也许是因为凌晨的原因,只透过月光隐隐看出淡淡粉色,长发的发尾处系了个丝带,面上没什么表情的一名男子。
逢延川总感觉他有种熟悉感,特别是那带着透粉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谁知来人这么不给面子,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我跟你说话呢!”逢延川见他这么不给面子,生气的转身就走。
之后的几天,逢延川早就给那个家伙忘脑后了。
过了几天,逢日升也回来了,在逢延川成年之后,边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管着他了。
“太棒了!没人管的感觉太棒了!”逢延川伸了个懒躺在床上。
窗外蝉鸣绕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咚…咚…”
逢延川房门被敲响。
“谁呀?″逢延川磨磨唧唧坐起来。
“是我。”这声音逄延川可太熟了。
脑子里闪过一百种逢日升来找他的原因,逢延川拉开门道:“父亲。″
“嗯。我跟你说一下,明天我有些事不会回来了。″
又出去?这是逢延川成年后就真放纵他了?逢延川在他走后不久,整理了一下,束上高马尾,从门口拿上弓就出门了,但其实干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只是单纯想透透气。
这个时间人并不少,吵吵嚷嚷的。
逢延川一心想往安静的地方走,不久就走远了。
四周安静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什么时候这么安静的自己都没有发现。
“啧,我去,这哪?"
刚说完,一把长剑直直向他刺来。
逢延川听见动静侧身躲开,与刀尖擦肩而过。锋利的刀尖闪了闪,他皱起眉,取下身后的弓,拉开弓弦,弦上出现一只半透明的淡蓝色虚拟箭,对准来人。
面前的人一身黑衣,开口道:“逢公子,好久不见。”少年般爽快直接的声音,和逢延川到底有几分相似。
逢延川盯着他看了几秒,实在认不出是哪位认识的故人,他放下弓,虚拟箭也随着消失。
来人轻笑一声道:“我是谁你都不认识了?我是叶织结,想起来了吗?"
“叶…什么?”逢延川有些不确定:“叶织结?”
“是我。″
逢延川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弓箭。叶织结与他可以算是老死不相往来。刚见面就差点打了起来,这次肯定来者不善。
“有事?″逢延川说。
叶织结说:“当然有件小事请你帮忙。”
“帮忙”二字出现在叶织结口中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出现在对逢延川说的话…
那可太怪了!
逢延川抬脚就要走,谁知道叶织结他又打什么鬼主意。
结果却被拦住了:“别这么不给面子,这件事对你我都不坏。″叶织结说“你记住,你母亲去世怕是没这么简单。″
逢延川其实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他母亲青汐是病死的——在此之前,青汐身体是十分健康,是一名戏子,并且上一秒还好端端的人,下一秒就盖上了白布,还是太难相信。
逢延川咬了咬牙,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要我做什么?"
“忆相国皇子忆宁念,天生的美人,也是之后唯一的皇位继承人。前几年,也就是在忆宁念十七岁那一年,某府几个傻子,找死找到他头上来了,后来不是死了,就是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半死不活的那个,好像还是好心放过他的。
不过重点是,那些人被忆宁念的飞镖刺中后,伤口处都有一个类似粉色火焰的图案。
叶织结掏出一个卷轴,展开后是一幅画,他说:“这个你见过吧?和当年你母亲死后,露出的图案有7分相像,对吧?只是可能当时你没怎么看得太清楚。不过你也挺熟悉的吧。
怎么样?而那个半死不活的傻子父亲,给了我一笔不小的银子。而你,会为了你母亲帮我的,对吧?″
逢延川道:“你的意思是,那个皇子,把我母亲…”他的声音已经有不住的怒意。
“晚上皇宫等你,我知道你有办法偷偷溜进来。”说后叶织结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