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你唯一心》 第1章 第一章 忆相国清晨,大雾还未完全消散,集市人来人往,边上包子铺飘出热乎的白气混入空气中,卷着香味。 “每天早上集市这么热闹的吗?″逢延川四处看了看。 坛和揉了揉困倦的眼睛道:“是啊,可以回去了吗?站着都快睡着了。" 逢延川看了看坛和道:“清醒点,我好不容易自由了,从此再也没人管得着我了!″ 逢延川是当地将军的小儿子,从小被父亲严格训练,到20岁成年,成年之后逢延川父亲逢日升便也不会再多管他了。 “行,知道你开心。″坛和甩了甩头,清醒了些道:“走吧,逢公子。带你去转转。″ 一路转过来,逢延川手上都堆不下了,嘴里还叼着个包子。 逢延川咬着包子含糊道:“平常吃早餐都很晚了,很少吃到刚出锅的包子。” “看你这样子,小吃很少吃吧。″ “嗯,就是…″逢延川顿了顿道“母亲之前会给我带一些吃的。" 逄延川母亲青汐,在逢延川八岁时就因病去世。 她是个很善良的人,长得不低于那些年轻的姑娘,在逄延川小时候,逢延川和他哥哥,在每次训练休息途中,青汐都会提前亲手做好竹蜻蜓,让他们自己放松一会儿。 坛和与逢延川认识时间不算长,但有一些事情是知道一些的。坛和没再说什么,挠了挠头发。 逢延川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朝他笑了笑道:“走吧,回家。″ 两家住的不算近,所以后半段路逢延川自己走回的家。现在还早,外面也热闹着,刚才买的大袋小袋其实大多是路边买的小吃。他把能吃的完的吃完了,剩下一点干脆提着。 到了家后,他推开门,逢日升人不在家,不清楚去哪了,逢延川回了房间,关上门,将手里的东西往桌上随便一放。 薄雾慢慢散去,骄阳照地,微风在树叶间里穿行,逢延川坐在椅子上,一下子很困,在桌子上趴着就睡着了,再醒来已是黄昏。 坐起身有种刚睡醒时的迷茫。 一股饭菜的香味挤着门缝进了屋子里,逄延川将松了的马尾重新扎高,便寻着味过去了。 “小川啊,来。″叫他的是家里的一位仆妇。 “怎么了孙姨?″逢延川向她走过去。 “逢将军今日不回来了,说去见一位朋友,明日也不一定回得来。″ “朋友?算了,我父亲他有说去的地方是哪吗?″逢延川拉开椅子坐下。 “没,当时就说是去见一位朋友,急急忙忙就走了。”孙姨道:“饿了吧?我去给你端饭菜” 在端菜的时间里,逢延川一只手支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在桌子上胡乱描画着,总感觉闷的有些心烦,后来也没吃几口饭,就回房间洗漱后躺在床上。 凌晨的时候,逢延川一下子就惊醒了。 “我去…”他惊恐未定,额角还有细细的冷汗。 可明明是被梦吓醒的,但在醒来之后没几秒就忘记了,只有零碎几个画面出现在脑海中闪烁。 半夜的冷风被房门阻挡于外,逢延川光着脚下床,打开窗户,风快速席卷而入,衣摆被吹起,右脚踝上的红绳在冷暗的月光下十分刺眼。 被这一吹就清醒了大半,但是还是有一些困倦,却又睡不着。 随手披了件衣服,披散着头发,就出去随便走走。 逢延川的房间是个独立院子里的大房间,院子很大,有一棵老树,小时候喜欢在这院子里玩。 当时与哥哥逢迁安本来是一起住在院子里,但逢迁安成年后就很少回家了,自己搬到外面去住了。 不过这也并不是一件坏事,总的说是一件好事。在之前逢迁安总是有意无意的针对逄延川——会折了逢延川的竹蜻蜓、会在他睡觉时打开窗户,让他第二天感冒、也会在他生病吃不下苦药时,嘲笑他胆小鬼… 外面晚夜的风吹的冷,但逄延川还不想回去。裹了紧衣服,在寂静的夜晚,小小的声音也可以清楚的捕捉到。 不知不觉就走出去了,越走越远,看着夜晚的月亮照着地面,脑子空白着,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 “谁?″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中加杂丝清冷感。 逢延川下意识抬了头:“你又是谁?″ 若隐若现的人影在月光下,这人一副美人胚子,眼睛居然是有些透明罕见的粉色,但也许是因为凌晨的原因,只透过月光隐隐看出淡淡粉色,长发的发尾处系了个丝带,面上没什么表情的一名男子。 逢延川总感觉他有种熟悉感,特别是那带着透粉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谁知来人这么不给面子,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我跟你说话呢!”逢延川见他这么不给面子,生气的转身就走。 之后的几天,逢延川早就给那个家伙忘脑后了。 过了几天,逢日升也回来了,在逢延川成年之后,边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管着他了。 “太棒了!没人管的感觉太棒了!”逢延川伸了个懒躺在床上。 窗外蝉鸣绕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咚…咚…” 逢延川房门被敲响。 “谁呀?″逢延川磨磨唧唧坐起来。 “是我。”这声音逄延川可太熟了。 脑子里闪过一百种逢日升来找他的原因,逢延川拉开门道:“父亲。″ “嗯。我跟你说一下,明天我有些事不会回来了。″ 又出去?这是逢延川成年后就真放纵他了?逢延川在他走后不久,整理了一下,束上高马尾,从门口拿上弓就出门了,但其实干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只是单纯想透透气。 这个时间人并不少,吵吵嚷嚷的。 逢延川一心想往安静的地方走,不久就走远了。 四周安静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什么时候这么安静的自己都没有发现。 “啧,我去,这哪?" 刚说完,一把长剑直直向他刺来。 逢延川听见动静侧身躲开,与刀尖擦肩而过。锋利的刀尖闪了闪,他皱起眉,取下身后的弓,拉开弓弦,弦上出现一只半透明的淡蓝色虚拟箭,对准来人。 面前的人一身黑衣,开口道:“逢公子,好久不见。”少年般爽快直接的声音,和逢延川到底有几分相似。 逢延川盯着他看了几秒,实在认不出是哪位认识的故人,他放下弓,虚拟箭也随着消失。 来人轻笑一声道:“我是谁你都不认识了?我是叶织结,想起来了吗?" “叶…什么?”逢延川有些不确定:“叶织结?” “是我。″ 逢延川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弓箭。叶织结与他可以算是老死不相往来。刚见面就差点打了起来,这次肯定来者不善。 “有事?″逢延川说。 叶织结说:“当然有件小事请你帮忙。” “帮忙”二字出现在叶织结口中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出现在对逢延川说的话… 那可太怪了! 逢延川抬脚就要走,谁知道叶织结他又打什么鬼主意。 结果却被拦住了:“别这么不给面子,这件事对你我都不坏。″叶织结说“你记住,你母亲去世怕是没这么简单。″ 逢延川其实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他母亲青汐是病死的——在此之前,青汐身体是十分健康,是一名戏子,并且上一秒还好端端的人,下一秒就盖上了白布,还是太难相信。 逢延川咬了咬牙,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要我做什么?" “忆相国皇子忆宁念,天生的美人,也是之后唯一的皇位继承人。前几年,也就是在忆宁念十七岁那一年,某府几个傻子,找死找到他头上来了,后来不是死了,就是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半死不活的那个,好像还是好心放过他的。 不过重点是,那些人被忆宁念的飞镖刺中后,伤口处都有一个类似粉色火焰的图案。 叶织结掏出一个卷轴,展开后是一幅画,他说:“这个你见过吧?和当年你母亲死后,露出的图案有7分相像,对吧?只是可能当时你没怎么看得太清楚。不过你也挺熟悉的吧。 怎么样?而那个半死不活的傻子父亲,给了我一笔不小的银子。而你,会为了你母亲帮我的,对吧?″ 逢延川道:“你的意思是,那个皇子,把我母亲…”他的声音已经有不住的怒意。 “晚上皇宫等你,我知道你有办法偷偷溜进来。”说后叶织结便走了。 第2章 第二章 晚,皇宫中。 这很奇怪,按理来说,皇宫可以说是保卫森严,但却莫名其妙的进来很顺利,正想着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想。 “来了?走吧。”叶织结道:“等会儿分头行动,你向左走。” 闻言,逢延川道:“你还没有说要干什么,抓了那个皇子吗?" “当然是先找到忆宁念,然后想办法杀了他。” “???”逢延川回头震惊道:“杀了?你开玩笑的吗?皇上的儿子这么容易杀,那我都能当皇上了。″ “没办法,那些人银子给的太多了。”叶织结道:“再说为你母亲报仇啊,杀不死也尽量呗。” “但是那也不一定,就因为某一个相似的图案就确定他一定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我想先确定一下…” 叶织结“啧”了一声道:“先找到再说吧,实在不行先绑了。” “可是…他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这都不知道?那可是皇子。”叶织结说道:“算了,我其实也就在一些重要场合见过几次。” “……”逄延川咬牙说道:“你倒是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 “别生气,他鼻上有一颗小痣,长相俊美,最重要的是,瞳是罕见的粉色。” 粉色的瞳色?逢延川想起那次半夜在外面看见的那个“没礼貌的家伙”,当时天太黑,隐隐约约见那个人瞳中淡淡有些透亮的粉色。现在一想,一股更加的熟悉感袭来,但就是想不起来。 “行了,快走吧。”叶织结说。 逢延川一路向左走,但想来想去就越想越不对:都过去几年了,那个被打的傻子,怎么可能现在想着□□?要报仇早报了。 操!被坑了! 不远处一会就传来阵阵脚步声,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么…叶织结可能是故意将他引过来,再派人来抓他,告他私闯皇宫。难怪这么容易进,这都串通好了。 但有些事并不假,那图案来之前逢延川也找人打听过了,忆宁念的飞镖刺中某个人或物之后,刺中的地方便会留下一个与粉色火焰相似的图案。 来不及细想,那些脚步恐怕是冲他来的,他干脆直接换了个方向,跑到一处花园。 旁边有个很大的池塘,水清木秀,他只好四处乱窜,找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嗖—— 一只飞镖从逢延川耳边擦过,卷来的风把他耳边的鬓发吹起。 逢延川立马转向身后,从背上取下弓,拉开弦,虚拟箭直直射了出去,但身后却空无一物,刚刚偷袭的飞镖刺入了身后的高墙,蔓延出一个粉色的火焰图案。 逢延川咬了咬牙,大风刮乱了逢延川的头发,长袍布料相互摩擦,脚腕上的红绳暴露在外,那骨节分明的手拿着弓,随时准备攻击。 “在找我?"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逢延川猛的转身,对上了一双被阳光照的清透,似是玻璃一样的透粉色眼眸。 忆宁念微微弯着腰,与逢延川平视。 因为太近,脸上的细节一览无余。忆宁念的皮肤细腻如调,基本上看不出毛孔。鼻上那颗小痣就像点缀一样。 怎么会有男生长得这么好看! 逢延川反应过来,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拉开弓弦,箭尖直直对着忆宁念的眼睛。 忆宁念的瞳孔中映出箭尖的模样,却丝毫看不出慌张。 “忆宁念?″逢延川道。 “认识我?″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回响。 “我母亲是不是你杀的?!”逢延川许是因为对这件事情太执着,想搞明真相,知道是他的第一眼就脱口而出。 “嗯?″忆宁念微微抬了抬眼皮:“我认识你?” 逄延川放下了弓道:“青汐,我母亲…是你杀的吗?” “青汐…″忆宁念似乎是回忆了一下“你是逢将军的儿子?” 忆宁念直起身子,比延川高了半个头:“将军儿子私闯别人房子,你觉得很合理吗?″ “少废话…”逢延川刚想继续说,阵阵的脚步声又响起,他一征。 “在这!总让我找到了。″一个侍卫道。 “找我干什么?我怎么你了?”逢延川转过头,双手插着腰,即使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 叶织结从侍卫后面站出来:“逢公子私闯民宅可不是一个将军儿子该干的事。” 逢延气的牙痒痒,这人又在装什么好人!但无论怎么解释,这一群人一看就是一伙的,啥都不听。 侍卫向忆宁念行了个礼道:“忆大人,这小子没脸没皮,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翻进了大门,由我来处理好。″ “不必″忆宁念看了眼逢延川:“我来便是。” 他们面面相觑,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道:“是。” 待他们走后,逄延川才反应过来:要是被逢日升知道了的话,那岂不是会被撕成碎片? 正准备开溜就被叫住:“站着。想去哪儿?″ “我还不能走吗?”现在情况逢延川自知无理。 “走?想走啊。”忆宁念上前几步说到“你走不了。” “那你想干什么?” …… “什么?!你让我去跳舞?!”逢延川叫到:“你有病,是不是?” “既然是青汐的儿子,会遗传一些你母亲的基因吧?正好,后天,‘明音楼’举办活动,你,去跳个舞,装扮成戏子。 但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不保证这件事会不会传到你父亲耳里。″ 青汐之前是一个有名的戏子,便以她的风格,给逢延川定好了一件戏服。 逢延川已经不知道用什么心情来表达了,整个人是一个麻木的状态。这要是被认出来了的话… 但要是逃了,那么私闯民宅的事情恐怕会人尽皆知。这样一来,哪一个更丢面子?还是分得清的。 逢延川咬咬牙只好答应。 后日.明音楼 逢延川在后场,一袭淡蓝色戏服,这样乍一看,倒有这么个回事,但他自己别扭扭的,动不动就摸一把脸上的胭脂,再抱怨几句:“我脸上不舒服,快卸了。” 后场大概有十来个人,他巡视一圈,好像就见着自己一个男人,忆宁念人不知道在哪里,逢延川根本不敢直视铜镜中的自己,但四周又都是铜镜,余光难免瞟了几眼。 其实真的不差,头发被盘起来,固定在头上的装饰叮当作响,而且并不烦耳,反而有种水滴清脆一般的静心,戏服上的刺绣,一刺一绣,笔笔点睛,工品极好。 直到换鞋的时候,妆人撇了一眼逢延川脚踝上的红绳。 “公子,那条绳取了吧,台上动作幅度大一些容易掉。” 逢延川说到:“不会。” “取了噻,一会儿要是掉了影响。” 逢延川皱了皱眉。这前天开始准备的事情,就这么几天时间,那能跳出什么?就算有遗传天赋,那也不是什么天才飞人,这还是一场独舞,也才练习了不到五遍,这不明摆着报复他的吗? “不会掉。”逢延川开口。 那妆人没再说什么,逢延川正烦恼着,结果下一秒就被叫了起来,一言不合的被拉上舞台阶,逢延川正愣了一会儿。现在正在舞台下面的台阶上,只要再往前几步就会暴露在众人面前。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逢延川心中暗自打气,上了台阶。 一阵尖叫传入了逢延川耳朵中,戏服的衣摆,被他攥的紧。 而与此同时,忆宁念正在二楼中间的座位上,没什么大表情,本来这场舞有人跳,但因某种原因,那个戏子这场舞,便有逢延川来帮忙跳一场。 逢延川上前几步,走到舞台中央。 一边脑海中回忆着练的那几遍舞,衣服布料,随着步子飘动,结果左脚绊右脚,差点整个人着地,不过好在是核心比较稳定,站稳住,之后接连的失误,逢延川一舞完毕后,基本上是冲着下场,心中默默想着:可千万不要被认出来了。 一路跑回家,离家倒是不远,冲回家后就关上门,一路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呼…”逢延川回屋后,都还没有歇上几口气,用着冷水,就往脸上糊。洗的脸这里红一片,那里疼一片的。 不过好在是洗干净了,他将脸上的水用袖子随意抹了两把。 逢延川在椅子上坐下,头上的发饰他不太会取,扯的头发生疼,好像是取下来几个,发丝也随之滑落。 咚、咚—— 敲门声响起:“小川啊,有人找。" 逢延川很疑惑,回复到道:“好的,马上。” 他这一身哪能出去见人?他快速换了身衣服,头发还有一个盘发的簪子来不及取。 逢延川裹了裹衣服,走了出去,孙姨见了后说:“小川啊,有人找你。” “孙姨,谁来了?” “不太清楚,长得眉清目秀一个小伙子。特别是那个眼睛又粉的,是你朋友吧?” 孙姨从小出生环境没好到哪里去,人又老实,所以自小就对皇里那些事一丝不知,后来来了逢家当仆妇,也没在外面瞎逛,自小的习惯让他对皇事也不感兴趣,自然不知道今日来的是皇子。 第3章 第三章 逢延川来到待客大堂,忆宁念坐在一旁倒是规矩,微微抬头看向他。 “有事说事,不过我可跟你说,舞我也跳了,丑今日也是出完了,你还有什么事?”逄延川一时间不知道他来的目的。 忆宁念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道:“是有件事情,不过你得先做好心理准备。请问怎么称呼?” “你爱叫啥叫啥。” “那么逢公子,我现在要跟你讲讲你父母的事,不过要快些。” 听到这话,逢延川一下子不淡定了道:“什么意思?我先不管别的,就问你。我母亲那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逢公子,先冷静一下。”他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股淡淡平静感。“我在这可以保证,你母亲的事与我无关。但因为一些原因,青夫人当年身上那个图案的事,被人恶意贴放出来。” 这个过去十二年的事情,怎么又在这被提起?” 其实说来,忆宁念在青汐去世那一年也才九岁,但因为那个图案,那一年里,谣言满天飞,什么都传的出来,而且可以说越传越离谱。 什么关于“九岁皇子意外刺死将军夫人”、“皇子被人指使杀死美人戏子”、和“将军杀妻故意嫁祸给九岁皇子”等等一系列离谱的传言,一波接一波。 但是最后大夫给的结果是——突发性疾病而死。 是突发,这也就是一个疑点,青汐身体很健康,不存在什么的病,所以从一开始逢延川就没有信过是因为病而死。 这一次,已经隔了十二年的事突然又被提起。许就是因为那一场舞,与青汐给人带来的感觉太像了,所以引起一片骚动,让大家又回忆起当年的事。 就算不确定台上就是与青汐有关系的人物,但这种感觉,当年青汐又是大将军的妻子,又是有名的戏子,所以许多人都在他生前见过她的舞姿。 “所以呢?想叫我帮你澄清此事?”逢延川道 “不,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影响不大,这只是来之前有人与我说了如此。但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关于逢将军的。” 逢延川皱起眉头,看着他说:“父亲不在家里。” “我知道。”忆宁念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道:“节哀。” …… 空气一下子安静,时间好似都静止了一般。 “你再说一遍。”逢延川声音轻轻的。 “请节哀。” 耳鸣嗡嗡作响,几秒后他疯了一般跑出去,又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当初得知青汐去世消息的时候。 风乱这他的头发打在脸上,脑子是一片空白的,后来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到的。 灵堂里,正中间摆着一个大棺材,里面的人早已没了气息,逢延川“扑通”一声跪下。 这是逢日升以前的战友,给他举办的葬礼。战友对逢延川说,逢将军是为了给青汐报仇,在之前因为有未成年的逄延川需要照顾,没有办法实行计划,其实早就准备好了。 “延川,你…”其中一个战友想开口安慰,结果被打断。 “不是说母亲是病死的吗?不是跟我说她是生病了吗!干什么!骗我这么久有意思吗?十二年!整整十二年!”逢延川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吼道:“现在瞒着我去报仇?那你有种就活着回来啊!” 那你有种…就活着回来啊…… “逢延川。”忆宁念出声 逢延川呼出一口气,语气平静下来道:“如果这个就是长大的代价,那我宁愿不要长大。” “但你已经长大了,该经历的也经历了,那你应该好好走下之后的路。”忆宁念说。 一个战友,拿这一封信纸递给逢延川:“延川,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 他接过后,眼眶还是微微发红,拿在手里道了一声“谢”,随后把信纸死死攥在手里。 堂祭完之后。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天色已渐晚,逢延川默默在灵堂的椅子旁坐下,盯着地面发呆。 明日逢日升一早会被送去火化,逢延川想这样守着他一夜。 “你来干什么?”逄延川察觉到有人靠近,头也没抬就知道是谁。 “逢将军是我国大将军,身为皇子,我有义务来看看。”忆宁念道。 “逄延川。”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人转头。 逢延川愣了几秒,站了起来。 逢迁安上前,眼珠一转,看见忆宁念,先是一愣,最后行了个礼道:“忆大人。” “嗯。”忆宁念淡淡回答了一字。 逢迁安想了个法子,把忆宁念支走后,走到逄延川面前:“我的好弟弟。这么久不见,不知道打招呼了?” “……”逢延川话到嘴边打了个转,最后只说了一个字:“哥。” 逢迁安轻笑了一声,绕过逢延川:“哎呦,这老头怎么就没了?” “哥!这是咱父亲!” “切,那还不是个老不死的…哦,不对,现在应该是,老的死。”逢迁安刚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他的头被打的偏向一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一会儿后脸上火辣辣的疼,逢迁安转过头,被打的那边嘴角有丝丝血迹:“你敢打老子?” 他一把掐住逢延川的脸道:“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逢延川五指抓着他的手腕,稍稍用力就掰开,一脚踹了过去,逢迁安退后了几步。 “好…你好样的,逢延川,看我打不打死你。”逢迁安刚想动手,一只飞镖刺中他抬起的手的袖子,整个人被带动摔在地上,飞镖刺中地上,瞬间蔓延出一个火焰图案。 “在这个地方打架,想干什么?”忆宁念从门口走进来。 逢迁安再怎么用力也没办法把袖子从飞镖中取出来,干脆一用力,将袖子一撇扯下,爬起来动了一下。 “我说,忆大人。自家事用不着你管吧。”逢迁安不服气道。 逄延川上前几步,站在忆宁念身前:“哥,你够了。今日就这样,明天好好送父亲一程,好吗?” 逢迁安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逢延川等逢迁安走后,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平坦的天花板却看着人头晕目眩:“今天谢谢你。不过我想休息一下,你先走吧。” 忆宁念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等忆宁念走后,他闭着眼,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 第二日悠悠转醒后,眼睛还蒙蒙的,铺着一层雾。 睡了一晚上椅子,腰酸背痛的坐起来,一件披在身上并不合适逢延川的衣袍随着动作滑下来。 他拿起来。一股独特的清香,从那件衣服上传来,逢延川知道这是忆宁念的衣服了,他将衣服搭在椅子上,晚上天气是有点冷,这衣服可算是雪中送炭,这才让睡眠一般的他没半夜被冻醒,那件衣服上还残留着逢延川的体温。 奇怪的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还以为自己会做一晚上噩梦,但却是一夜无梦。 逢日升火化后—— 将逢日升的骨灰与青汐的骨灰放在了一起。 第4章 第四章 逢延川头一次喝了个烂醉,这是成年后的放纵、是烦恼后的消散,坛和就在他旁边也劝不动。 “别喝了,再喝出人命了。” “怎么回事呢?啊?他们干嘛不说明白?”逢延川口齿不清的说。 逢日升的战友,对逢延川说了逄日升去报仇的大概,但他们也不清楚太多,大概说了位置,又模糊不清的回复。无论逢延川如何说,他们也不愿意多说半点,而且字里字外都表达了。——你父亲担心你会有什么危险,提前告知我们,不要交代你太多。 逢延川把头埋进胳膊里,吸了吸鼻子。 “那现在怎么办?”坛和拍拍他的背,给他顺顺。 逢延川直起身子,他坐在酒楼二楼角落一个窗户边。他往后一靠,手肘搭在窗边,发丝顺着窗沿垂下几缕,皱眉让他这个人看起来是个醉酒后的英俊少年。 “他们不说,我自己找,大不了拼了仇人一个你死我活。” 忽然,一阵喧哗,逢延川从窗望下去,正好对上,马车帘子后的一双眼睛,对视上的那一瞬间,有那么几秒,一时愣了神,随后一股熟悉感,又冒了出来,几个模糊的画面闪烁在脑海中,逢延川现在已经确定,忆宁念这个人他一定在哪里见到过。 “逢延川?逢公子……”坛和叫了他几遍,他才回过神。 “嗯?怎么了?” “你要不先跑?” 坛和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直到坛和手缓缓指向门口。 逢迁安像一个来复仇的人一样,脸胀红的看着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一不做二不休。逢延川直接从窗户上跳下去,二楼离地面不算太高,落地后就跑,反正逢迁安这一来看着就不对。 马车开的不算快,加上逢延川跑的很快。很快就追了上去,扭头看了一眼,满脸生气的逢迁安,居然有种直接躲进马车里的冲动。 心一定,脚一跳,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得罪了。 跳上去后,突然就懵逼,自己这个冲动,这不得防着被抹脖子的可能性。 果然,一抬头,忆宁念半眯着眼,一只手支着脑袋。 “那个……”逢延川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捏住了下巴。 “嗯?怎么上来的?” “你听我说,我哥他…呃…也许应该是生气了。” 逢延川也不知道怎么说,身上散着一股酒味。 “喝酒了?喝多少?”忆宁念道。 “也没多少…”喝了酒后又跑这么快,现在停一下来,头难免有点晕。 “起来,坐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逢延川卑微的爬起来拍了拍灰,在他对面坐下。 可酒后不是壮人胆吗?怎么还怛人小了?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一会儿,然后忆宁念开口说道:“等会儿我让他们开去你家。” “那你呢?” 一会儿后,马车在一个地方停下。忆宁念下了车和马夫说了几句,再说然后他也没上来,而是向远处走去。 逢延川连忙叫住他:“你去哪儿?” “有事,我和他们说了,会把你送到家。” “我哥估计家里守着我呢。” 忆宁念看了他一会,虽后道:“下来吧。” 逢延川酒消了一些,但是下来的时候,还是差点绊一脚。 跟着走了一段后,来到那天半夜相遇的地方。这离逢延川家不远,但也近不了多少,那夜也确实是走的有些远了。 “来这儿干什么?” “我等一位…故人” 逢延川,奇怪的说:“难道那天晚夜里,你也在等人咯?” “嗯。” 逢延川小声嘀咕:“什么嘛,哪有人夜里出来玩的?” 就这样,等的逢延川酒都醒了,人还没等到。 “还会来吗?等了这么久了都。”逄延川靠着一棵老树坐下:“等多久了都?” “十二年。” 逢延川还以为自己穿越了:“什么?” “我说的是我,等了十二年。” 逢延川头一次听见他的声音不再那么平静,虽然只有一点情绪的波动, 逢延川往树上靠了靠道:“那你还等。” “等啊。”忆宁念说。 “哪个姑娘让你这么执着?” “是男生。” “不是他救过你命啊。你知道他家住哪儿吗?直接去找他呗。” 忆宁念沉默一会儿说到:“不知道。” “那他长什么样?” “太久了,估计早就变样了。” “那名字呢名字总该知道吧?” “不知道,他没和我说过。” …… 沉默了一阵后,逢延川开口说道:“那你知道什么?” “不知道,但我要在这等他。” 逢延川坐直,无语的说道:“他怎么值得你这样?” 十几年前,那的忆宁念还小,不知道为什么,那是他的性格,唯唯诺诺。又因为身份原因,出来玩总是会被冷嘲热讽,甚至当时有几个小孩定他性格柔弱,只要威胁几句就不敢与大人告状,便然后长期欺负他。 跟在忆宁念身边本来是有侍卫,但他怕被那群小孩欺负,从来不让人跟着。 而十四年前,忆宁念那个时候7岁,前一天被人威胁,第二日便被拉到一个空旷的地方。 知道一个男孩子的出现,那个男孩让人看见的第一眼就很开朗的性格,他也是第一个向忆宁念伸出援手的人,他们就会约定有一个固定的地方见面。 那个男孩每次出来时间都不一定。忆宁念都会坐在树下等他,整整两年,男孩会半夜偷溜出来,忆宁念会等侍卫查完房,在他们不注意时跑出来,有时男孩有时间休息的时候,两人会出来玩。 但也是某一天,忆宁念没有在等到他。两年内的时间——男孩没有留名、没有留姓、住处就不用多说了。 这十二年他没有音讯,忆宁念就等他十二年,唯一的留物,只有一个上了年代的“竹蜻蜓”。 忆宁念没有跟逢延川说的很细致,但也有了个大概。 “你不打算回家了吗?”忆宁念说。 “算了吧,大不了在这睡一晚,我也不想被我哥打死。” “行” “?不是,你真让我睡这?给个面子,去你那苟一晚,行不?”逢延川说。 “不行。” ——最后在某川的死缠烂打下“自愿”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