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陆叔就到了,刚上车陆叔就说:“小闻,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个同学了吧,小同学去哪?”
闻砚临原先想送他回学校,但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过了宿舍门禁时间了。
他刚想问江洄时要不要去酒店凑合一晚上,江洄时就开口了:“我去环江别墅区,谢谢叔叔。”
闻砚临愣住了,问他:“你住环江别墅区?”
“是啊。”
闻砚临又问了他家的门牌号,江洄时有些疑惑,但还是告诉了他。
听到江洄时答案,半晌,闻砚临突然说了句“靠”。
江洄时家就住他旁边。他旁边那栋一直没人的别墅是江洄时家。
这也太巧了。
江洄时脑袋晕晕的,说完地址就睡过去了。
闻砚临头靠着窗,还想问他为什么这周不回家,一转头就发现他睡着了。
江洄时身体逐渐向闻砚临的方向倾斜。
闻砚临轻轻挪了挪身子,为他腾出更多的空间。
闻砚临忽得感到肩膀一沉,是江洄时的头。
他的身体微微一僵,显然没料到江洄时会把头靠着他肩膀上。他抬手想把他脑袋推到一旁,但看到江洄时紧闭着眼,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半晌,把手放了下去。
算了,靠一下又不会死,就让他靠着吧。闻砚临想。
他能感觉到江洄时的呼吸均匀地拂过他的皮肤,带来一种奇妙的温暖。
他想了想,小幅度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江洄时靠着更舒服。
闻砚临在心中叹了口气,有点好笑地想,江洄时怎么这么容易喝醉,酒量真差。
陆叔车开得很平稳,江洄时一路靠着闻砚临的肩,睡得很熟。
车停在江洄时家前面,江洄时还没醒。闻砚临伸出手推了推他,说:“江洄时,醒醒,你家到了。”
江洄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闻砚临?”
闻砚临半托半拽地把他拉下车,扶着他问:“能站稳吗?你要回家了。”
转头对着还在车上等的陆叔说:“陆叔,你先把车停到车库,我扶他进门后自己走回去。”
陆叔点点头,把车开走了。
江洄时有些神志不清地对闻砚临说:“帮我开下家门,谢谢你。”
还挺有礼貌。
闻砚临一脸无语:“我怎么会知道你家密码,你自己输吧。”
江洄时扶着头,认真想了一会:“我也不知道密码。”
闻砚临沉默了一会,扶着他站直,盯着他的脸:“你故意的?怎么喝了酒跟降智了一样。你家里有没有阿姨什么的,让她出来开个门。”
闻砚临看了眼时间:“好像有点晚了,算了,不打扰阿姨……”
“……没有阿姨,”江洄时晕乎乎地说,“我们家平常不住这,这里一周请一次阿姨打扫,现在家里没人。”
“那你流浪街头吧。”闻砚临狠心道。
江洄时又露出了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闻砚临别过眼,叹了口气:“算了,那你和我回家吧。”
或许是酒精麻痹了大脑,他说出口才发现这话有点暧昧,但是醉酒的江洄时显然没发现,呆呆地点着头。
闻砚临带着喝得神志不清的江洄时回了家,住家阿姨出来给他们煮了醒酒汤。
闻砚临喝完他的那碗,看见江洄时歪着头在沙发上又睡过去了。
他又叹了口气,想着帮人帮到底,端着醒酒汤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说:“先别睡,张嘴。”
江洄时还算听话,张了嘴,乖乖喝完了醒酒汤。
看着江洄时又要睡,闻砚临忙把他拉起来,说:“你别在沙发上睡,要睡去床上睡。”
阿姨想帮忙扶着江洄时,闻砚临摇了摇头,对她说:“阿姨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是能扶稳他的,我们坐电梯上去。”
阿姨说:“小少爷,我等会帮他擦擦脸。”
闻砚临还是拒绝了,让她先去休息。
好不容易把江洄时安置到客房,闻砚临拍了拍手,自言自语:“太厉害了闻砚临,这么重的人都搬过来了。”
“还要擦脸是吧,好麻烦。”
“算了算了,谁让我人好。”
“都怪你,我今晚叹了好几次气。”
闻砚临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一边帮他擦完了脸。
次日一早,江洄时睁眼,看见陌生的房间,有些迷茫,自言自语道:“我这是在哪?”
“醒了?醒了就先去洗澡,身上一股酒味。”
他抬头,看见闻砚临倚在门框上,歪着头看着他。
“这是你家?我怎么在这。”江洄时有些疑惑。
“某个人昨天晚上在家门口说不记得自己家密码,哭着求我带他回来的。”
“怎么,不想来啊,那你下次流落街头吧。”
江洄时有些尴尬地道了句谢,打算去洗澡。走到半路忽然想起来自己没有衣服。
他又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闻砚临。
“?”
“你干嘛?”
“……我没有衣服穿。”
闻砚临沉默了,让江洄时先进去洗,他回房间找衣服。
等水从头冲下来,江洄时清醒了点,昨晚的事情一点点回想起来。
他捂着头想,我怎么都在睡啊。
不过是醉了场酒,他就光明正大地进了闻砚临的家,这买卖不亏。江洄时想。
没过一会,浴室门被敲响了。
“江洄时?你开下门,我给你递衣服。”是闻砚临。
他忙关了水,把门开了一条缝,闻砚临手从缝里伸出来。
手臂很白,有点细,江洄时接过衣服,看着他的手想。没等他欣赏够,闻砚临就把手收回去了,江洄时有些小遗憾。
“内.裤是新买的,洗过一遍,没穿过。”过了一小会,外面又传来闻砚临有些别扭的声音。
江洄时轻笑了一声,喊了声谢谢。
其实是旧的也没关系,江洄时想,又觉得自己有些变.态,扇了自己一巴掌。
江洄时比闻砚临高一些,穿他的衣服有点小。江洄时又低笑了一声。
他又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
闻砚临给他擦脸的时候他其实还有点意识,但是头很晕,眼皮也很沉,睁不开眼。
他回味了一下闻砚临给他擦脸时他的感受。闻砚临虽然嘴上没怎么留情,还说他睡得和猪一样,说得很嫌弃他,但手上动作很轻,像是担心一不小心把他弄醒。
江洄时又笑,边笑边唾弃自己,闻砚临给他擦个脸都能荡漾这样,真没出息。
他推开浴室门走了出去。拿起手机,看到闻砚临给他发的消息,让他洗完澡刷完牙下去吃早饭,新牙刷放在他床头了。
餐桌上摆着一个三明治和一个煎蛋。江洄时把这两个端过来,挨着闻砚临坐下。
“你做的?”
“你做梦?阿姨做的。”
江洄时偷偷撇了撇嘴,还以为能吃到闻砚临亲手做的早餐呢。
闻砚临问他今天打算做什么,他以为这是在赶他走,又要露出他那副可怜的表情。
闻砚临扶着脑袋,很头疼的样子:“没赶你走,只是问一下,那你今天中午要留在这吗,下午打算几点去学校?”
江洄时明显抓错了重点:“我下午不能待在这吗?”
闻砚临无语:“下午要回学校,晚上有晚自习啊大哥。”
“不是,你家那么近,怎么不回去?赖着我了你。”
“我家没有人……我也很久没来过这里了,万一里面都落灰了怎么办。我一个人来这里读高中,你可怜可怜我吧。”
闻砚临揉了揉太阳穴:“你昨晚还说你家一周来一次人清理,你先和自己打一架再说话吧。”
“你留着也行吧。”闻砚临无奈地说。
听到自己可以留下来,江洄时对着闻砚临扬起了一个笑。
闻砚临看着他这样,觉得这个画面有点违和。
他左看右看,终于发现哪里不对,江洄时身后应该加一个尾巴,并且现在应该摇得很欢。
他觉得江洄时很像他之前养过的一条狗。
那只小狗叫奇函数,和江洄时一样爱装可怜,每次犯错,就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委屈表情,骗得他心软。给它点小奖励就很开心,一直摇尾巴。
闻砚临觉得这种联想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很好笑,忍不住笑了。
江洄时问他笑什么,他说想到了好玩的狗。
江洄时挑了挑眉,问他还养了狗。
这个表情和奇函数不像,闻砚临暗暗在心里点评。
他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摇了摇头,说:“小时候捡的流浪狗,后面被他原主人找回去了。”
“你难过吗?”江洄时突然问他。
闻砚临愣了愣,摇摇头,说:“还好吧,毕竟那是它原本的主人,我看他也挺爱那只狗的,又不会虐待它。小狗后面过得应该挺开心的。”
还好,那就是难过。
闻砚临的话都在替小狗考虑,江洄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那你呢?你怎么办?”他还是没忍住,发问。
闻砚临愣在原地。
他怎么办。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问他。
大部分人听到被原主人找回去,都觉得这是应该的。这确实是应该的。
但是说他不难过,那是假的。
毕竟他养了四个月,连名字都给他取了。他看到寻狗启事的时候,也有一瞬间想过不还回去,但是当他见到原主人伤心的样子,又觉得这样不道德。
他把狗还给原主人的时候,对方很开心,并打算给他重金酬谢,闻砚临摆摆手拒绝了。
有人帮他拭去眼角的泪,动作很轻柔。是江洄时。
“对不起,我不该问。”江洄时低声向他道歉。
原来他还是伤心的。
只是这次终于有人给他擦去眼泪了。
他抬手,抓着江洄时的手腕,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
“是难过的。”闻砚临说了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