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突如其来的自爆惊呆了所有人。
而他整个人都快吓傻了,伏在地上使劲地磕头,道:“一个时辰前少爷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消息传回来,老夫人求您快去救救少爷吧!”
陈老夫人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周围来凑热闹的香客不禁窃窃私语。
姜兰君看向老夫人,欲言又止半晌,才低声道:“早听闻二妹与陈少爷关系匪浅,不曾想竟好到了这般程度,有人用他哄骗我出去,亦有人拿二妹哄骗他。”
这番话倒是先给此事定了性。
先将陈家从蓄意绑架的事里摘出去,又将双方都营造成了受害者,起码陈家的名声暂时保住了。
姜兰君转头吩咐道:“玉露、曹千你们两个也去帮忙找陈少爷。”
两人收到她的眼神示意,当即应声退了下去。
说罢,她走上前握住陈老夫人的手,语气温和又不失从容沉稳:“老夫人,查清事实真相虽要紧,但眼下还是先将陈少爷找到最为重要。”
“否则时辰一久,恐怕就再难找到人了。”
陈老夫人深吸了口气才终于平复好想要打死那个孽孙的心情,刚要开口,却听见陈洪猛地又叫唤了起来:“是你对不对!肯定是你!”
“不然为什么你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少爷却不见了!”
陈洪激动地直起身子,眼睛死死地瞪着姜兰君。
他伸手指着车夫和姜兰君,不假思索地质问道:“定是你与孙大斗合谋识破了少爷的计划,所以你就将计就计让人把少爷骗出去!你快把我家少爷交出来!”
姜兰君闻言微不可见地挑了下眉。
这人的脑子倒是比陈景枫好点,还真让他误打误撞说出了部分真相,不过脑仁也就大了一点而已。
她刚才都已经卖了陈府一个面子。
如今他倒好,直接承认绑架她的事是陈景枫让人做的,刚才那么一通话他是半点没听进去啊。
姜兰君在心底笑了声,面上却露出错愕受伤的表情,身形晃了晃。
她紧抿着唇看着陈老夫人,含泪倔强道:“老夫人我没有……”
“你是好孩子,我相信你没有。”
陈老夫人安抚她两句,转头对着陈洪厉声喝道:“闭嘴!来人啊,把他的嘴给我堵上,免得他总说出一些污蔑人的疯言疯语。”
“老夫人您别被她给骗了!”
陈洪信誓旦旦地道:“不信您问问她这一个多时辰都在干什么?绑架少爷的事肯定是她做的!”
话音刚落,一道苍老又沉稳的声音就从外面响起。
“江施主这段时辰都在和我们诵经。”
众人纷纷朝外看去,在看见住持亲自过来的时候都有些诧异。
住持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目光从满脸愤懑的陈洪身上扫过,然后对着陈老夫人道:“老衲可以为江小姐作证,她从未从我们的视线中离开过。”
陈老夫人闻言顿时惊讶地看了眼姜兰君。
接着才给住持回了个礼。
姜兰君则是朝着他颔了颔首,红着眼睛低声道:“多谢住持。”
陈老夫人问道:“大师您怎么过来了?”
“听闻陈少爷在寺内失踪的消息,老衲便想着过来看看能否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却不想一来便听见这位施主在污蔑江施主,一时气愤便出声了。”
住持低低地念了句佛语,然后才看向姜兰君。
他道:“江施主佛法造诣不俗,老衲在与施主的交谈中亦有所获,定不会让施主蒙受不白之冤。”
紧跟在他身后的沙弥们也纷纷出声。
姜兰君抿起唇,感激地看向了主持等人。
而陈洪则是满脸惊愕,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根本不愿去相信这件事。
陈老夫人也隐约记得姜兰君说过她在前殿诵经,看来便是与主持等人一起了。
“老衲已将寺中的弟子全派出去寻陈少爷了,还请施主放宽心。”
闻言,陈老夫人顿时松了口气:“多谢住持。”
她这次来云天寺祈福加上车夫也就只带了五名仆从罢了,搜起来确实捉襟见肘,眼下有沙弥的加入,想来速度也会快上不少。
这一等,便又是半个时辰。
外头阴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闷焦躁的气息,天空仿佛被一层厚重的灰色纱幔所覆盖。
很快骤雨就落了下来,敲得瓦檐啪嗒作响。
外出搜寻的沙弥和陈府下人陆续回来,依然一无所获,没有任何陈景枫的消息。
姜兰君陪在陈老夫人的身旁,眉尖轻蹙,眉眼间带着丝丝化不开的忧愁。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在真心地为陈景枫担忧。
可事实上,她正在想着该什么时候引导他们去后山把陈景枫找到的好。
还是再让大雨多冲洗一下他的浆糊脑袋吧。
就在这时,有沙弥急匆匆地跑过来,附在主持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他的脸色微微一变,接着便转身对着陈老夫人合掌轻轻颔了下首。
“施主,锦衣卫来人说在后山找到了令公子。”
闻言,姜兰君和陈老夫人同时抬头看去。
只不过一人的关注点在:“当真?!快,赶紧带我去见景枫!”
而姜兰君的重点则是落在了锦衣卫三个字身上,她的瞳孔微微收缩,脸色也跟着一沉,锦衣卫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忽地,她的脑海里闪过归真手中的簿子。
姜兰君蓦地攥紧了手,难道这次裴鹤徵又跟来了?
这厢主持已经让沙弥带路往后山去了,姜兰君当即收敛心神,搀扶着陈老夫人的手跟在沙弥身后。
遥遥地就能看见几顶油纸伞在山间穿梭。
姜兰君等人赶到寺庙后门,正好看见两个锦衣卫一前一后抬着浑身是泥的陈景枫走下来,陈老夫人见状瞬间脸色发白,仓惶的哭喊:“景枫、景枫啊……”
眼看她就要冲进雨里,姜兰君一把拉住了老夫人。
虽然锦衣卫的出现和她计划的不符,不过到底没有差得太多,只要锦衣卫没有发现是她埋的人就行。
负责护送陈景枫下山的又是姜兰君的熟人。
她眼眸微沉,来的人居然是乔子远。
乔子远撑着伞,玄色飞鱼服的衣摆满是泥泞,脸色依然沉着:“老夫人,令孙没事只是晕了而已。”
锦衣卫把人抬到屋檐下,陈府的下人立马上前接手。
陈老夫人摇摇欲坠的身体在听到这话后终于稳了下来,她喜极而泣地闭上眼睛:“谢天谢地。”
姜兰君伸手扶住她,想了想还是朝乔子远打了个招呼。
笑容腼腆地喊道:“乔大人,好久不见。”
乔子远:“……”
乔子远愣了下,眸光略微复杂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