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刺啦”指甲刮铁皮床的噪音像粉笔划黑板。
“啥啊?吵死了!”我紧锁眉头,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我真服了,一抬头就看见上铺那家伙掉在半空的手。
“啧!”我抬脚踹了一下他的床板。
“再敲!给你送去政教处去当人体闹钟!”
上面缩手、探头,大喊:“卧槽!顾少脚下留床。”
本以为他要消停消停了,不一会儿又“哐哐”的响。
这货从上面跳下来了,还好住的是一楼。
我不得已起身,拨开眼前碎发问他,“几点了?”
“50了都。”
我伸了个懒腰,就准备出发。
不过,我突然有了个想法...
我喝住清子,“别动!”
他回头疑惑看着我,“干嘛?”
“你脸上好像有东西。”说着我就伸手准备去替他拨散。
哪有什么脏东西啊,我直接狠狠的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嘣!”
那清脆的声音犹如一颗熟透了的西瓜。
弹完我就跑,也没听清清子在后面嚷嚷了什么,谁让他扰我清梦。
我先行一步到达教室,教室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我瞥了眼,那个角落,同桌早早就来了教室。
她见我来,就提前起身,让开了道路。
我经过她的座位,顺便开口道:“来的挺早嘛。”
“过来温习一下功课。”她边翻动着书本边回答我。
“女生来的都挺早。”刚进教室我就发现了,所以问了一嘴。
“那个宿管阿姨在一楼设置了个闹钟,一点四十就响了,所以大家才来这么早。”
她看着我的眼睛,慢慢的解释着。
我靠着墙看着她,不由得轻笑一声,倒不是解释的内容很好笑。
而是。
她,是除了清子以外,第一个敢这样直视我的人。
“怎么了?”她歪着头看着我,可能是察觉到我刚才笑了一下吧。
我调好情绪,平静回复她,“没什么。”
顺手把水杯压在她的课本上。
她便心领神会,起身去接水。
我拨开她贴在桌角的课表查了一下,一会儿有节生物课。
等她回来的间隙,我一把拿过景姝桌上的生物书,靠在墙上翻了起来。
这小鬼还挺认真的嘛,我看她已经把第一课的重点标记出来了。
里面有一张便签,铅笔字团成小问号,上面记了自己不懂的知识点。
我用铅笔在问号旁边写下,“蓝藻没有线粒体,所以属于____?”
趁她还没回来,我原封不动的把书摆了回去,撑着胳膊在那边回忆知识点。
水杯轻触桌面的声响拉回思绪。
“你的水。”景姝小心的把杯子放我桌角,便继续看书了。
我抿了一口水,眼皮都懒的掀。
“对了...”我看她又低头在桌兜里翻找什么。
“给你的语文书。”她轻轻滑到我肘边。
我转着铅笔嗤笑,“用不着,自己留着辟邪。”
说完我也没管她,自顾自的背靠柜子,气定神闲的喝着水。
不一会,从旁边移过来一张纸条。
内容是:
谢谢你的书。
对了,还有答案。
——景
这字迹圆圆滚滚笨笨的,和她一样。
我把纸条叠进掌心,然后收了起来。
铃声响了,进来了一个小老太。
为什么这么说呢?
她比我旁边这小鬼还要矮一些。
不过人很慈祥和善,看着就很好相处的那种。
这可比早上那数学老师强太多了。
撑着头听她讲着“原核”,“真核”的区别。
她强调的那些重点,我上课前就已经知道了。
我支着下巴心想,“这小鬼勾的重点还挺准的嘛。”
一直到下课,老师得知自己还没有课代表,便拿起成绩单扫了一眼。
“那就景姝吧。”随后她便把景姝的名字填在班委名单上,生物课代表的后面。
“诶?我吗?”
她得知这些后惊得钢笔差点滚落。
我顺势接过,搁他桌上。
“小鬼。”
“以后收我作业——”
“手,别,抖。”
突然后门那边传来呼喊。
清子捞起篮球,夺门欲出,回头冲我这边喊,“喂!别聊了。”
“走呗。”
真的是煞风景,我就随便打发他走了,“你先去。”
“你要出去吗?”景姝看了一眼后门,又回过头看看我。
“不出去。”
然后我就靠着墙,撑着脑袋,看着她继续做着笔记。
她收笔的那一刻,我也一同开口,“记完了?”
“嗯嗯。”她捏了捏手,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去操场。
等她上到讲台,我才不紧不慢跟上。
下到操场时,刚好也正好上课。
他们去跑步热身,我安然自得走在看台阴凉处,看着他们跑。
他们跑过来,队伍里只有清子一个人不服气的看着我,恨不得要把我吃了。
毕竟目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我这假伤。
跑完了又在那边做了一套伸展运动。
一做完,清子就没的冲到看台下面,“好啊好啊,你小子还挺舒服。”
“怎么?给你也整一套(我这胳膊)?”
这小子羡慕我不用被晒。
“我才不当杨过呢。”
好好好,他是会形容的,“打你球去。”
“切,不管你了,我去打球了。”
可能是因为我在这边吧,没人敢坐这片阴凉地。
景姝正往看台这边走,我坐在上面招呼她过来。
“怕晒就上来。”
她顺着一旁台阶上到我这一层。
“小鬼,坐这儿吧,他们没人敢来这边。”我在一旁扫出一片干净的地方。
“还不是觉得你太凶了。”
“哈哈,我看着很凶吗?”我转过身去盯着她。
“还好吧,感觉比传闻中好相处一点。”
“哦?”我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又问道。
“传闻是怎么样的?”
她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缓缓开口。
“唔...她们说你打架很厉害,然后很帅,谈过很多校花女友,然后很凶,很坏,然后...”
她掰着手指一样一样的数着,睫毛颤得像蝶翼。
听完这些谣传,我都想笑。
我忽得倾身逼近,“那你还敢坐过来?”
风掠过她刘海,露出清亮瞳孔。
“你又不吃人,我觉得你倒也没有她们口中的那么凶。”
然后又小小声的附加了一句,“除了睡觉被吵醒的时候。”
“我不喜欢别人打扰我睡觉。”
我靠回栏杆,想起了早上跟她说的,我戏谑开口,“下次要是再吵醒我......”
“你就要把我吃掉。”
这小鬼还学会抢答了。
“喂,小鬼。”我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你觉得我是她们所说的那种浪荡的人吗?”
“我不知道。”
“我没谈过!那些女生老是给我送纸条,送东西,拒绝一批又来一批,烦都烦死了。”
听着我极力的辩解,她轻轻笑了一下。
“笑什么?”
“没什么。”
“你这小鬼。”
微风扫过她的发梢微动,阳光漏过树叶,在她眼里碎成流动的星河。
我别开脸。
不敢再多看哪怕一眼。
因为我怕忍不住,想要在那星河里捞起我的那颗星。
“说说你为什么转学来这边吧。”
“这个嘛...”她揪住外套下摆。
埋着头思考着,似乎有些不想提及。
“没关系,不勉强。”
“我不喜欢在那个学校。”
“这样啊。”我也没追问太多。
风卷起柳絮粘在她肩膀,我替她吹散。
蝉鸣声里,我俩就这样一言一语的聊着。
下课铃声响起时,我们一前一后走回教室。
她的影子叠在我腰间,像个乖巧的小挂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