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年度团建活动选在了郊外的温泉度假村。周予本不想参加，但人力资源部发了三封邮件强调"全员必须出席"。此刻他站在樱花树下，手里捏着一杯气泡水，看着不远处Alpha们围着陆骁高谈阔论。
"怎么不过去？"林妙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手里端着粉色的鸡尾酒，"那可是通往晋升的捷径。"
周予摇摇头："我对Alpha的社交仪式没兴趣。"他抿了一口气泡水，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人群中心的陆骁。今天的CEO穿着休闲衬衫，领口敞开，比办公室里少了几分凌厉，却依然鹤立鸡群。
"听说研发部的王总监想把他侄女介绍给陆总，"林妙八卦地说，"那女孩是个顶级Omega，去年选美冠军。"
周予心里莫名一紧："与我们无关。"
"怎么无关？"林妙压低声音，"如果陆总结婚，公司政策肯定会向Alpha-Omega家庭倾斜，我们这些单身Beta的福利又要缩水了。"
周予没有回应。他的注意力被陆骁突然离场的动作吸引。那位Alpha CEO似乎对围绕他的奉承感到厌烦，找了个借口离开人群，独自朝度假村后方的玫瑰园走去。
"我去透透气。"周予放下杯子，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玫瑰园里香气浓郁，几乎掩盖了其他所有气味。周予沿着碎石小径慢慢走着，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要跟来。转过一个爬满蔷薇的拱门，他突然僵在原地。
陆骁跪在玫瑰花丛间，双手死死抓着胸口衬衫，指节发白。他额头抵着地面，背部肌肉剧烈颤抖，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低沉的喘息声在寂静的花园里格外清晰。
周予立刻明白了——这是Alpha易感期的症状。作为Beta，他从未亲身经历过信息素失控，但在生物实验室工作多年，他见过太多案例。奇怪的是，陆骁这样的顶级Alpha应该对自己的周期了如指掌，怎么会毫无准备地在公共场合发作？
"陆总？"他轻声呼唤，不敢贸然靠近。
陆骁猛地抬头，双眼血红。当看清是周予时，他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但声音依然嘶哑："走开。"
周予没有动。他注意到陆骁脚边散落的抑制剂空瓶——市售的常见品牌，效果一般且副作用大。难怪控制不住症状。
"我带了自己研发的抑制剂。"周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注射器，这是他随身携带的样品，"比市售的效果强40%。"
陆骁的眼神充满警惕与挣扎。Alpha的本能拒绝在脆弱时接受帮助，尤其是来自Beta的帮助。但剧烈的痛苦最终战胜了骄傲。他微微点头。
周予小心翼翼地靠近。当他蹲下身时，浓郁的雪松信息素扑面而来，即使是没有信息素感知能力的Beta，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痛苦与躁动。
"需要注射在颈侧腺体附近。"周予轻声解释，手指微微发抖。他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一个处于易感期的Alpha，更别说是陆骁这样的顶级Alpha。
陆骁僵硬地侧过头，露出线条凌厉的颈线。周予屏住呼吸，将针头贴近那片泛红的皮肤。就在他准备注射的瞬间，陆骁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如果你把今天的事说出去..."陆骁的声音危险而低沉。
周予直视他的眼睛："我是研究员，不是八卦记者。"
两人对视片刻，陆骁终于松开手。药剂顺利注入，几秒钟后，周予看到Alpha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呼吸也变得平稳。
"效果...不错。"陆骁勉强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草屑，试图恢复往常的威严。但泛红的眼角和凌乱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异常狼狈。
周予递上一块手帕："擦擦汗吧。下次易感期前24小时注射效果更好。"
陆骁接过手帕，眉头紧锁："你怎么会随身带这个？"
"实验需要。"周予推了推眼镜，"我在改良配方。"
陆骁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谢谢。"这个简单的词从一个Alpha口中说出，尤其是陆骁这样的Alpha，分量非同一般。
两人一前一后返回主会场，默契地保持着距离。周予注意到，尽管陆骁的步伐已经恢复稳健，但后背衬衫仍有一小块被汗水浸湿的痕迹。
团建结束后的一周，公司里开始流传一些小道消息。有人说看到周予和陆骁一起从玫瑰园回来，有人说CEO最近对Beta员工特别友善。周予尽量无视这些流言，专注于手头的研究。
周四下午，他正在实验室调试新一批抑制剂配方，内线电话突然响起。
"周研究员，陆总请您立刻到28楼会议室。"秘书的声音公式化而急促。
周予乘电梯上楼时，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自从团建那天的意外后，他和陆骁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几乎没有私下接触。他不知道这次突然召见是为了什么。
推开会议室门，周予愣住了。里面不仅有陆骁，还有研发部的三位高级主管和两位陌生面孔。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
"进来，周予。"陆骁坐在首位，姿态放松，仿佛那天的脆弱从未存在，"我们在讨论新型抑制剂的研发方向。"
周予小心翼翼地坐到唯一的空位上，正好在陆骁右手边。桌上摆着一份标有"绝密"字样的文件，标题是《Alpha信息素调控系统优化方案》。
"周研究员最近改良的抑制剂配方效果显著。"陆骁向在座众人介绍，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我认为可以纳入公司重点研发项目。"
研发部王总监——就是那个想介绍侄女给陆骁的Alpha——立刻皱眉："陆总，恕我直言，周研究员虽然优秀，但毕竟是个Beta。Alpha信息素研究需要第一手体验..."
"科学不需要性别。"陆骁冷冷打断他，"只要数据准确，实验严谨。或者说，王总监认为自己的主观感受比双盲测试更有说服力？"
会议室鸦雀无声。王总监脸色发青，不敢再言。周予低着头，心跳如鼓。他不明白陆骁为什么突然在高层面前力挺他，但这无疑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讨论持续了两小时。当其他人离开后，陆骁示意周予留下。
"王总监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陆骁罕见地解释，"他侄女上周被我拒绝后，一直耿耿于怀。"
周予惊讶地抬头。他没想到陆骁会向他解释这种私人事务。
"我不在意的，陆总。"他轻声说，"Beta在职场上被质疑是常态。"
陆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不该习惯这种事。"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下周有个行业峰会，你跟我一起去。"
"我？"周予瞪大眼睛，"但那是高管级别的..."
"我需要懂技术的人在身边。"陆骁转过身，目光锐利，"你愿意吗？"
周予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这不是命令，而是询问——一个Alpha高管在征求Beta下属的意见。他点点头："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离开会议室后，周予的思绪乱成一团。过去几周发生的一切太不真实——玫瑰园的偶遇，高层会议上的维护，现在又是行业峰会。陆骁对他的态度转变之快，让他既惊喜又不安。
接下来的日子，周予发现自己与陆骁的工作交集越来越多。CEO似乎突然对他的研究产生了浓厚兴趣，经常召他讨论技术细节，有时甚至亲自到实验室观察他的工作。
周五晚上，周予加班到十点，正在整理最后一批数据，实验室的门突然打开。他抬头，看到陆骁倚在门框上，领带松散，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还没走？"陆骁走进来，递给他一杯。
"马上就好了。"周予接过咖啡，小心避开对方的手指，"陆总怎么这么晚还在公司？"
"董事会材料。"陆骁简短回答，目光落在周予的实验笔记上，"这是...针对我的信息素特调的配方？"
周予耳根一热。他没想到陆骁能一眼看穿他的私人笔记。那确实是他根据陆骁的信息素样本特别调整的抑制剂配方，比通用版本效果更好。
"只是...理论尝试。"他结结巴巴地解释。
陆骁没有揭穿他的窘迫，而是拿起笔记仔细阅读："这个分子结构很巧妙。"他指着其中一页，"但如果在这里加一个羟基，生物利用度会更高。"
周予惊讶地看着他："您懂有机化学？"
"我本科是生物化学专业。"陆骁嘴角微扬，"在转投商科之前。"
两人不知不觉聊到了深夜。周予发现，抛开CEO身份，陆骁在科研领域的见解相当独到。而更让他意外的是，陆骁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技术交流，眼中的锐利被罕见的轻松取代。
"对了，"临走前，陆骁突然说，"下周开始你担任新项目的副组长，直接向我汇报。"
周予呆住了："但项目组长是..."
"王总监。"陆骁冷笑一声，"正好让他学习下，什么是真正的专业态度。"
周一早晨，任命公告一出，整个研发部炸开了锅。一个Beta研究员越过众多Alpha高管直接晋升项目副组长，这在公司历史上绝无仅有。
午餐时间，周予躲在实验室角落吃三明治，不想面对食堂里的闲言碎语。林妙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你什么时候和陆总关系这么好了？"她直截了当地问，"全公司都在传你们..."
"我们只是正常上下级关系。"周予急忙打断她，"他欣赏我的研究，仅此而已。"
林妙意味深长地笑了："是吗？那为什么他今早特意通知后勤部，把你的实验室搬到28楼，就在他办公室旁边？"
周予差点被三明治噎住。这事他完全不知情。
下午，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公司首席Omega公关总监丽莎在项目会议上公开质疑周予的资格，暗示他靠"特殊关系"获得晋升。会议室瞬间安静得可怕。
陆骁缓缓站起身，信息素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即使Beta也能感受到那股压迫感："丽莎总监，如果周研究员的资格有问题，那上周你在客户面前犯的专业错误又该怎么说？"
丽莎脸色煞白："陆总，我只是..."
"公司用人只看能力，不看性别。"陆骁一字一顿地说，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如果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言论，不管是谁，立刻走人。"
会议结束后，周予在洗手间隔间里听到两个Alpha同事的对话。
"陆总疯了吗？为了个Beta当众训斥丽莎？她可是顶级Omega！"
"我看没那么简单。听说过吗？陆总父亲病重时，是几个Omega董事联手想夺权..."
周予悄悄离开，心绪复杂。他开始怀疑，陆骁对他的"特殊关照"是否真如表面那么简单。也许他只是陆骁对抗公司内部Omega派系的一枚棋子？
这个念头让他胸口发闷。他宁愿相信陆骁是真心欣赏他的能力，而不是出于什么权力博弈。
当晚，周予加班到很晚，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突然，实验室的灯全部熄灭，应急照明亮起刺目的红光。警报声刺破夜空："警告！B区实验室气体泄漏！所有人员立即疏散！"
周予心跳骤停。B区正是存放着最危险信息素原液的地方！他抓起防护面具就往外冲，却在门口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B区在哪？"陆骁的声音在警报声中异常清晰，他手里也拿着防护面具。
"跟我来！"周予来不及多想，领着陆骁向B区奔去。
他们是最早到达现场的。透过观察窗，可以看到储存罐的阀门正在喷出淡蓝色气体。那是高浓度的Alpha信息素原液，一旦大量泄漏，整个办公楼区的Alpha都会陷入狂躁状态。
"需要手动关闭备用阀！"周予大喊，"在储藏室最里面！"
"我去。"陆骁果断戴上防护面具。
"不行！"周予拉住他，"高浓度信息素会影响Alpha的判断力，太危险了！我是Beta，我去！"
不等陆骁回应，周予已经冲了进去。储藏室内能见度极低，他凭着记忆摸索到备用阀位置，用尽全力转动锈死的阀门。五分钟后，泄漏终于停止。
当周予踉跄着走出储藏室，陆骁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疯了吗？那里面可能是致命浓度！"
周予摘下起雾的面具，喘着气说："但...成功了。"
安全人员赶到后，确认危机解除。调查发现，泄漏是由于设备老化导致的意外，但如果不是及时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天晨会上，陆骁当着全体员工的面宣布："多亏周研究员的英勇行动，公司避免了重大损失。从现在起，他正式担任研发部特别项目组副组长，直接向我汇报。"
掌声中，周予看到王总监和丽莎难看的表情，也看到其他Beta同事眼中的希望。但最让他在意的，是陆骁注视他时，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复杂光芒——像是欣赏，像是担忧，又像是某种更深的东西。
那一刻，周予感到心底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他开始期待每天早上的例会，只为看到陆骁走进会议室时挺拔的身影；他开始记下陆骁咖啡的喜好——黑咖啡，不加糖，温度刚好60度；他开始在研发抑制剂时，不自觉地考虑陆骁的特殊需求...
而最可怕的是，他开始做梦。梦里没有信息素，没有第二性别，只有陆骁靠近时，他如鼓的心跳声。
【小剧场·玫瑰园社死现场】
周予（躲在树后偷看）：陆总怎么在团建时消失了...（突然踩到树枝）
陆骁（猛然回头，眼角发红）：...谁？！
周予（举着抑制剂僵住）：我我我路过！
陆骁（咬牙）：看到什么了？
周予（闭眼）：什么都没看到！您只是...在赏花！
陆骁（一把将他拉进玫瑰花丛）：那现在呢？
周予（被雪松信息素包围，大脑宕机）：...花、花真好看。
远处同事：陆总和周予怎么都不见了？
林妙（露出姨母笑）：可能在...探讨植物学？（默默拉走所有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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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偶遇易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