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三天前陆骁发来的这组数据明显存在问题——Alpha信息素受体样本的稳定性曲线不符合任何已知模型。
他反复核对了三遍。结论依然相同：陆骁五年前发表在《生物化学期刊》上的这项开创性研究，核心数据存在严重漏洞。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林妙的声音让周予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这位Omega同事正倚在他的实验台边，手里晃着一支试管。
"没什么，常规数据分析。"周予推了推眼镜，下意识撒谎。
林妙挑了挑眉："得了吧，你每次说谎都会推眼镜。"她凑近压低声音，"是跟陆总有关？全公司都在传他特别''关照''你。"
周予感到耳根发热。过去一周，他已经收到五位Alpha同事"偶然"经过他实验室的拜访，每个人的眼神都带着探究。
"只是正常工作关系。"他转移话题，"你刚才说董事会怎么了？"
林妙立刻被带偏："哦！听说诺华生物正在恶意收购我们，陆骁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阻止这事。"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更劲爆的是，竞争对手的CEO徐世诚，据说是陆骁的..."
会议室门突然打开，陆骁的助理站在门口："周研究员，陆总需要立即见你。"
周予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匆忙收拾文件，没注意到自己把那篇有问题的研究论文也塞进了文件夹。
陆骁的办公室比上次更加凌乱。各种文件散落在宽大的实木桌上，其中一份标着"收购防御策略"的红头文件格外醒目。陆骁本人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肩膀线条绷得笔直。
"坐。"他没有转身，"明天项目汇报会，我要你先看看这个。"
周予接过递来的文件，发现是全新的Alpha抑制剂研发方案。他的专业本能立刻被唤醒："第三页的代谢途径设计有问题，这种结构会在肝脏积累毒素。"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质疑Alpha的决定，尤其是当面质疑，从来不是明智之举。
陆骁终于转过身。出乎意料的是，他眼中闪烁着兴趣的光芒："说下去。"
周予深吸一口气，索性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模拟数据："根据我的计算，这种分子结构在体内半衰期过长，连续使用会导致..."
他滔滔不绝地讲了十分钟，完全沉浸在专业分析中，甚至忘记了面对的是公司CEO。直到说完最后一个结论，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背顿时沁出一层冷汗。
陆骁的表情难以捉摸。他缓步走近，雪松气息的信息素无声地弥漫开来。周予本能地绷紧身体，Beta虽然不受信息素支配，但顶级Alpha的压迫感依然令人窒息。
"有趣。"陆骁突然伸手，指尖轻轻划过周予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曲线，"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敏锐。"
这个突如其来的称赞让周予不知所措。更让他震惊的是，陆骁随即拿起电话："通知项目组，明天的方案按照周研究员的意见修改。"
挂断电话后，陆骁的目光落在周予文件夹边缘露出的论文页角。他抽出来，眼神骤然变冷："你在调查我的研究？"
周予的血液仿佛凝固了。那是他本该销毁的漏洞分析报告。
"我...我只是..."他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
陆骁将论文拍在桌上："你知道学术界有多少人想找我的茬吗？"
办公室温度似乎骤降十度。周予攥紧了拳头，突然决定不再退缩："科学就是科学，不因研究者身份改变。您的样本处理方式确实存在污染可能，这会导致..."
"够了！"陆骁一拳砸在桌上。
周予猛地住口，准备迎接暴怒。但出乎意料的是，陆骁突然转身走向窗前，肩膀微微抖动。当他又转回来时，脸上竟带着一丝苦笑。
"你说得对。"他声音低沉，"当年为了赶发表期限，我确实简化了样本净化步骤。"
这个坦白让周予震惊不已。Alpha承认错误？这比实验室小白鼠突然说话还不可思议。
"为什么不重新发表修正？"周予忍不住问。
陆骁的眼神变得复杂："后来发生了些事...我父亲突发脑溢血，我不得不接手公司。"他顿了顿，"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发现这个问题的人。"
窗外夕阳西下，最后一缕金光透过玻璃洒在陆骁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让他看起来意外地脆弱。周予突然意识到，这位高高在上的Alpha CEO，此刻在他面前展现的可能是从未示人的一面。
"我会保密的。"周予听见自己说。
陆骁锐利的目光直视他："为什么？这可以是你扬名立万的机会。"
周予推了推眼镜——这次不是因为紧张，而是习惯性动作："科学伦理不是用来讨价还价的筹码。"
办公室陷入沉默。陆骁突然轻笑一声，那笑容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下来："我果然没看错人。"
离开办公室时，周予的心跳仍然不稳。走廊拐角处，林妙一把拉住他："怎么样？他为难你了吗？"
周予摇摇头，脑海中仍是陆骁那个罕见的笑容："不，恰恰相反..."
他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站着几个Alpha研究员，正用不善的目光盯着他们。其中一人故意提高音量："看来Beta也有特殊用途嘛，难怪能进CEO办公室这么久。"
周予握紧拳头，却感到一只温暖的手按在他肩上。林妙冲他摇摇头："别理他们。对了，你知道陆骁办公室为什么每晚亮灯到凌晨吗？"
"什么？"
"保安说，自从上任以来，陆总几乎没离开过公司。"林妙眼中闪过一丝怜悯，"据说他在处理父亲病重期间积累的烂摊子。"
当晚，周予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他在实验室多留了三小时，仔细研究着陆骁过去发表的每一篇论文。凌晨一点，当他抬头活动僵硬的脖子时，发现CEO办公室的灯果然还亮着。
鬼使神差地，他冲了杯咖啡，又翻出一支自己研发的Alpha专用舒缓剂——本来是做实验用的样品。走到办公室门前，他却犹豫了。一个Beta给Alpha送舒缓剂？这简直像是小白兔给狮子送安眠药。
正当他转身要走，门突然开了。
陆骁站在门口，领带松开，眼睛里布满血丝。他的目光落在周予手中的杯子和药剂上，挑了挑眉："深夜送温暖？"
周予耳根发烫："只是...刚好看到灯还亮着..."
陆骁接过咖啡喝了一口，突然皱眉："没加糖？"
"过量糖分会影响认知功能。"周予下意识回答，随即后悔自己的说教口吻。
出乎意料的是，陆骁竟然笑了："果然是你的风格。"他接过那支舒缓剂，在灯光下仔细观察，"这是什么？"
"一种改良配方，可以缓解Alpha用脑过度引起的信息素紊乱。"周予解释道，"副作用比市售产品小70%。"
陆骁的眼神变得深邃："你专门为我研究的？"
"只是...项目需要。"周予局促地推了推眼镜。
陆骁没有追问。他直接将药剂注射进颈侧的腺体位置，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几秒钟后，他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效果惊人。你该申请专利。"
"还不太稳定，需要更多测试。"周予谨慎地回答。
陆骁突然靠近一步，雪松气息扑面而来。周予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上了门框。
"为什么帮我？"Alpha的声音低沉而危险，"白天你完全可以当众揭穿我的学术污点。"
周予抬起头，直视那双锐利的眼睛："因为每个人都值得第二次机会...陆博士。"
这个久违的学术称呼让陆骁瞳孔微缩。两人在深夜的走廊上对视，某种无声的理解在彼此间流动。
最终，陆骁微微颔首："明天见，周博士。"
回到公寓后，周予辗转难眠。他不断回想陆骁注射药剂时脖颈上凸起的青筋，以及那句低沉的"你该申请专利"。最令他不安的是，当Alpha靠近时，他作为Beta本不该有反应的身体，竟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战栗。
窗外，第一缕晨光已经浮现。周予揉了揉太阳穴，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可能对这位复杂的Alpha产生了不该有的兴趣。
而更可怕的是——陆骁似乎也注意到了。
【小剧场·学术打假现场】
周予（疯狂推眼镜）：这篇论文的数据...有问题！（突然僵住）等等这是顶头BOSS的论文？！
林妙（突然闪现）：让我猜猜，你发现陆总学术不端？（兴奋搓手）是数据造假还是图片误用？
周予（手忙脚乱合电脑）：嘘——我只是...在做常规文献复习...
（此时办公室）
陆骁（突然打喷嚏）：谁在查我五年前的论文？（翻出监控）...这个小Beta有点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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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数据漏洞与雪松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