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直接出医院,而是在住院楼的二到四楼转了一圈。
他再次经过304李正——就是勒索他钱的那位的病房时顿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扛着李正来的那两个小弟还在尽心尽力照顾着老大,见他来了愣了一下,歪头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见没人就松了口气,对着盛沨语气十分不友好:“你来干什么?”
盛沨背手关上门,“我哥叫我来问点事。”
“问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李正躺在病床上大声说,听语气有些不服。
盛沨越过那两个小弟,走到李正面前,在对方怒气冲冲的视线中拉了张椅子坐下,问:“他问了什么,告诉我。”
他怎么不记得叶识有问这瘦子什么?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那时他应该在出神。
“我凭什么……!”
李正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一花,接着感觉颈侧被刺了一下,再等他看清时盛沨的手已经停在他颈侧了。
“你,你要干嘛?我告你这儿是医院。”李正瞪着那只瘦白的手,咽了咽口水。
因为长相的原因,盛沨只是稍微笑一下就显得很甜,“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病房没有摄像头?”
两分钟后。
李正拿纸巾捂着手指头,但没有什么大用,只是一会就湿透了,从纸巾流到雪白的被子上。
他咬了一下唇,“他问我为什么抢……拿你的钱。”
“为什么?”盛沨问。
李正:“有人给我钱要我找你麻烦,他还说你没钱,我可以用这个理由来打你。”
盛沨把擦干净的戒指重新戴回手指上,抬眼看着他,问:“他还问了什么?”
李正心有余悸地瞥了眼他指间的戒指,乖乖回答:“问了那人是谁。我哪知道那人是谁,我估计那人就是看我长得凶才找我的。”
盛沨倒是可以猜到是谁,叶识也看了日记,应该也猜到了。
至于叶识为什么问这些,或许只是随口一问吧。
他他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继续说。李正飞快瞄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个人怎么会突然变化那么大,人前人后简直是两个样。
他刚刚那个动作莫名的就很有威压。
李正继续说:“还问了学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我是说没有的,但那两个——”他指了指墙角缩着的那两个小弟,“他们说实验楼晚上经常闹鬼,会有东西撞墙的声音和一些难以形容的奇怪的声音。每个学校都有一些这样的传闻,当不了真。”
盛沨等了一会,见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又掀起眼皮看过去。
李正总算知道他抬下巴那个动作和这个动作为什么有威压了,他那个哥哥也会有这些动作!
……这是被那个警察吓怕了?
他摇了摇头甩掉这个丢脸的想法,“没,没了啊,他就问了这么多。”
盛沨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了,“你知道段夏吗?”
“知道啊!”提到段夏李正表情好了些,“老师口中的好学生,听说出车祸进医院了。人挺好的,还帮我怼过老师。”
“怼老师?”
李正:“也不是怼吧,老和尚冤枉我打人,那时段夏刚好在办公室,帮我说了话。”
盛沨点头,“那段夏在哪出的车祸?”
他记得日记里说段夏是在校道上出的车祸。
李正表情有些疑惑,“说来也奇怪,听说是在校道上,但有没多少人看见。”
盛沨还是点了一下头,问了下一个人,“潘俊呢?”
“他?”李正表情变成了不屑,“和段夏差不多吧,但挺多人看不惯他的。听说他上的学期还和段夏有过冲突,至于是什么冲突我就不知道了,老师那边管得挺严的。”
“你好好养伤吧。”盛沨起身时还十分讲究的理了理衣服才出去。
他一出去就碰到了叶识,如果他是以前的身高的话就可以和叶识来个脸对脸了。
盛沨:“……”
他下意识回头,看到那两个小弟已经回到病床边上围着瘫了的李正。
他关上门,问:“你怎么在这?”
叶识的目光从他身后收回,“看你复印几张纸半小没回来,以为出什么意外,沿路來收尸。”
盛沨:“……”明明就在监控面前,知道他在干什么,说什么收尸,多难听啊。
他瞥见叶识手里的纸,问:“你去复印了?”
叶识瞥了他一眼,走了:“不然等你玩半天?”
“十分抱歉,耽误你时间了。”盛沨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感到抱歉一样。
但他不相信叶识不知道他逛这么久的意思。他晃那么久就是想说不要等他来,要干什么干什么吧。
他没想到叶识会真的照顾他这个拖油瓶,有点,不,是很意外。
毕竟叶识那张脸就明晃晃写着脾气不好四个字。
他跟着叶识重新回到监控室,盛沨自顾自窝进一张操作椅里,窝了一会才想起了自己要干什么,扭头找叶识伸手要纸:“我的图纸。”
叶识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又去弄监控了,语气淡淡的,但听着就很欠打:“你的?我记得是我印的。”
盛沨:“……”你多大了?实际年龄才五岁吧?
叶识坐在操作椅上调着监控,图纸就压在手肘下不让盛沨拿。
“看看。”叶识朝几台电脑扬了扬下巴。
盛沨转过头去看:“……”他好像知道叶识为什么不让他碰图纸了。
那边只有一台电脑的画面在动,走廊上一个小护士推着小铁车匆匆走过,突然被一个男生撞到,车里的药剂针管相互碰撞,在车里滚动,男生和小护士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并向小护士道歉。
叶识偏头看了盛沨一下,动了动手中的鼠标,开始放下一个。
一个男生在护士站和一个护士交谈,中途还抬手指了307号病房,不久那个护士进了病房,随后又回到护士站调配药水,拿去了307病房。那是男生全程在一旁和护士聊天。
两段视频里的男生和他旁边这个长得一个样。
叶识等盛沨缓了会,“你干了什么?”
盛沨偏头看着他,笑了一下,反问:“我干了什么?”
叶识点了一下头,“偷药水、注射器,偷换药水。”
盛沨收了笑,抬头去看监控,然后又笑得十分乖巧,“我只是试一下任务而已。”
叶识问:“你多少岁?”
盛沨偏头和他对峙。
叶识的眼珠是近乎透明的浅棕色,看人的时候有种疏离感和危险感。
没过半分钟,盛沨败下阵来,“二十二,大学刚毕业。”
叶识追问:“哪所学校?”
盛沨:“野鸡大学,大专的。”
叶识也是看监控才意到这个人的危险性,在护士眼皮底不偷药水、注射器,又在护士的眼皮底下偷换药水对方还毫无察觉。
现在盛沨的形象在他这里已经彻底改变,不可能再是那个柔弱的小白兔了,就算是兔子,也是会咬人的兔子。
盛沨看了一会他那结实的小臂,笑道:“别紧张,我也就是会一些小动作和狐假虎威的小把戏而已,武力值几乎为零,打不过你的,而且我胆子还小,多吓几次可能就会被吓晕。”
叶识没搭理他。
为了防止盛沨动手脚,他没把图纸给盛沨。他知道盛沨想干什么,他想把被干扰的区域标出来。
盛沨耸了耸肩,这就是他不想暴露实力的原因了。
在危险的环境下,你只要表现得比周围的人厉害一点点就会被人防备。
他支着头看着叶识往图纸上做标记。
叶识的手很好看,手指瘦长,骨节分明,抓笔的时候时紧时松,手背上的筋骨也跟着我时隐时现,青蓝色的血管一直倒是凸起。
“你怎么进来的?”盛沨突然问。
笔尖在纸上顿住,笔墨以笔尖为中心向外晕开,但很快又动了,“忘了。”
盛沨靠在背椅上,“我就躺床上想了一下抑郁症患者的心理,再睁眼就被送来这鬼地方了。”
难怪他看起来还算乐观。叶识想。
叶识:“也有这种可能,系统是定时扫描的。”
“不过这样也好,我在那边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盛沨感叹。
“你才二十二岁。”叶识说。
盛沨有些出神,二十二岁,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盛沨笑道:“情况多样嘛,比如我被校园欺凌啊,好兄弟离我而去啊,女朋友出轨啊等等,没到绝望的地步而已,但也不值得留恋。”
计识从他的语气里感觉到了孤独,很神奇,明明他共情能力么差 。
他盖上笔盖,收拾好操作台上的图纸,“回学校。”
“你那天跟那个鬼老太跟出什么花来了?”盛沨仰头看着他。
叶识极轻的眯了一下眼,“你怎么知道是我?”
盛沨屈着两个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到了。”
叶识误以为他说的是看到他了,防备心又重了一些:“你不是比我更接近她么?走了。”
盛沨起身跟上去:“今晚还去那里看一看么?”
叶识:“昨天晚上是谁在那里鬼叫?”叫的他头疼。
盛沨:“为了任务,怕也要放一边啊。”
叶识:“学校实验楼有问题,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