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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共占春色(十四)

作者:清欢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郑鹤衣喉头发紧,今日方知与权贵周旋有多惊心。


    耳后两道细汗缓缓爬过肌肤,小虫子般钻进了衣领,激得她颈后一阵刺痒。


    她有些心力交瘁,彻底哑口无言。要么破罐子破摔,承认安平郡王的鼻子是她打断的?可一想到后果,几乎要喘不上气了。


    “臣弟不知殿下正在会客,贸然闯入,这副模样惊扰到郑娘子,实在罪该万死……”


    就在郑鹤衣脑中千回百转,寻思着殴打皇子严重还是欺瞒太子严重时,安平郡王却掀袍跪下,主动包揽了所有罪责。


    除了喓喓,薛家后园的经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会儿就算郑云川赶到,也无法替她遮掩。


    郑鹤衣虽愧疚万分,还是配合地低下了头,小声道:“臣女失态,还望郡王恕不敬之罪……”


    “够了!”李绛不耐烦地打断,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郑鹤衣,会被一个脸上带伤的半大少年吓到?


    他自是不信,可也懒得在这等小事上费心,便命荀塬送郑鹤衣离开,自己则赶去探望病中的父亲。


    **


    郑鹤衣虚惊一场,直到上了车仍觉得浑浑噩噩。


    她今日的遭遇郑云川也有所耳闻,免不得要对荀塬千恩万谢,荀塬从容受之,末了不忘问候镇北大将军。


    郑云川深深一揖道:“一切都打点好了,晚间我亲自送镇北大将军登门。”


    荀塬喜得合不拢嘴,亲自送他上车,拱手道:“令妹今日多有受惊,二郎先送她回去好生安抚,东宫这边自有咱家照应。”


    郑云川再三谢过,驱车出了宫门。


    暮色渐昏,帘外飞絮漫卷,飘扬似雪。


    车轮碾过青石板,碌碌之声吵的人好生烦躁。


    郑鹤衣倚着车壁,悬着的心似乎还未落回腔子。罗幕外纷纷扬扬,像极了去岁辽东的第一场雪。


    那时的她用尽全力想留下,却只换来一声怒吼:“你若再不走,必将名声尽毁,以后还如何嫁人?”


    他看重的是她的名声吗?


    不,他只在乎自己的前程。


    “你就不该把我带出来,如果我还在长安,如今就是锦衣玉食的郑家千金,而不是受尽风霜,不通教化的野丫头。”她举起食案朝他砸去,换来一记重重的巴掌。


    她摔倒在一片狼藉中,两耳嗡鸣,头晕目眩。


    当然不是他动的手,他从来没有碰过她,幼时的她常栖在他掌上、胸前、臂弯甚至肩头,那时候真想永远不要长大。


    扑面而来的悲伤、痛苦、无奈、厌恶和疲倦将她重重击倒,她蜷缩在锦褥上,紧紧抱住了双臂。


    身体像坠在冰窖里,心底却有一团火在烧。


    她将手探出帘外,摸索着抓住了郑云川宽大的袍袖,一点点拖过来盖在了脸上。


    一定是郑云岫跟他说过什么,所以他时时刻刻谨记男女大防。


    可她根本不懂他们在防些什么,为何及笄之前可以百无禁忌?只怪她没有个亲姊妹,否则谁要理会古怪的兄弟们?


    城中大道再平坦,也有颠簸的时候,她的脑袋时不时磕在板壁上,会发出一记沉闷的响声。也没有多疼,她觉得挺好玩。


    第五次快要撞上时,罗幕拂动,一只修长的手掌滑进来贴在了板壁上,她的脑袋便滚进了他掌心。


    谁也没有说话,他一直倾着身,隔帘凝望着她娇小的身影。


    马车拐进巷子时,他轻声唤道:“妹妹睡着了吗?”


    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郑鹤衣有些心神恍惚,喉头莫名涌起一股酸涩。


    “阿兄,”她试探着开口,带着种连自己都诧异的小心翼翼,“十年前,你为何不跟我们一起走?”


    郑云川怔了一下,眼眶倏地红了。千言万语涌上喉头,最后却只挤出一句毫无意义的废话,“总得有个人留下来守着家!”


    “宫里的人……也会对你说那样的话吗?”她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脆弱,他虽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也猜的出来。所以一早拜托卫国夫人代为照应,奈何老人家也有自己的事要忙,紧赶慢赶过去,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他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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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


    “你都知道了?”她嗓子有些发堵,下意识想保住他胳膊,却在触到袍袖时缩回了手。


    他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也把手臂收了回去。


    她爬起身来,重又靠坐在车壁上,似乎这样能更精神一些,“那个人和我们家有过节吗?她为何要当众让我难堪?”


    两人碰面时,郑云川带着她落在蓬莱阁的赏赐,想来那边发生的事,他早就通过郑怀瑜或崔令姿的得知了一些,便没再赘述。


    郑云川深吸了口气,侧过头道:“这倒不是,那个人的性格历来如此。”


    “她是何身份?”也许将来没有机会再见,但她还是想记住那个名号。


    “崇宁郡主,”郑云川顿了一下道:“她是圣人的亲侄女,身份尊贵异常。”


    “和郡王比呢?”她下意识问道。


    郑云川不明所以,只当她有心学习,便认真分析道:“郡王可建府开衙并配属官,郡主却只能设邑司;郡王可担任实职,而郡主不得参政;郡王的子嗣能降等袭爵,郡主后代则无爵位继承。”


    “我今日在望仙台见到了安平郡王。”她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那件事。


    郑云川只当她在学以致用,解释道:“安平郡王的封地隶属河北道深州,算是中下县,不仅土地贫瘠,还远离长安。”


    言下之意是说,这个人并不受宠?也难怪他会在太子面前那般低声下气。


    “可是……他人还挺好的。”她忍不住分辨道。


    郑云川不置可否,她又问道:“按照律法,殴打郡王是何罪?”


    郑云川吓了一跳,唰一下掀起了罗幔,暮色下的侧脸轮廓硬朗如刀,“你……”


    “怎么……怎么了?我就是好奇,因为……太子说他脸上的伤像是被人打的。”郑鹤衣支支吾吾道。


    “本朝有过高官因推搡皇子,被削爵流放。如果平民的话,”他放下车帘,转过身道:“轻则斩首,重则连坐。”


    郑鹤衣浑身一软,无力地滑倒在锦褥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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