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茶楼雅间内,祝玄曦兄妹二人对面而坐。
约摸半个时辰之前,祝熹宁的贴身丫鬟喜乐眼尖,瞧见楼下不远处的犬市围了一圈人,兴奋地叫了起来,“呀,那不是阮家小姐和林胡公主吗?看样子要打起来了!”
喜乐可谓是端王府的“百晓丫鬟”,府里府外没有她不晓得之事,她有王爷王妃给的特权,平日里四处转悠,将每日见闻讲给郡主听。
马球赛那日的盛况喜乐与郡主讲过无数次,主仆二人时常将英姿飒爽的阮家小姐挂在嘴边,一听热闹源头是阮家小姐,祝熹宁急着央求兄长与她解说实况。
瞧着妹妹期待的神情,祝玄曦心中不畅,若眼前这俩丫头知晓那潇湘苑主和阮家小姐是同一人,还不要乐翻了天?
想起那日潇湘苑中情形,他依旧气闷,他不过所求一粒药丸而已,若不是萧无尘那厮软硬不吃且狡诈心狠,他早就抢了来,还用求她?
对妹妹的要求他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今日心头不爽眼不见为净,于是将解说的活儿扔给了喜乐。
他无意看这场闹剧,奈何丫鬟喜乐发挥所长,将整个来去经过描述得绘声绘色,听着熹宁与喜乐一惊一乍的讨论,他还是被迫围观了全程。
“马球赛时林胡公主便处处为难阮姑娘,什么仇什么怨啊!”
“这黑色细犬也太威风了!”
“林胡公主也骄横态度,也不瞧瞧如今身在何处!”
“阮姑娘不仅骑术了得,原来箭术更厉害呢!”
“是呀,如此飒爽豪气、不拘小节的女子,在咱们丰国真是少有,阿兄你说是不是?”祝熹宁激动转头寻求兄长的认可。
祝玄曦瞧着两眼放光的妹妹,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目光转回人群中心那抹酂白,他不得不承认,那丫头准头着实不错,挑细犬的眼光亦然。
只是她这待字闺中的大小姐,也不知要那凶悍的细犬作甚,转念想起她在青楼左右逢迎的样子,大言不惭地说她比他更了解男人,好似又不那么惊讶了,她行事总是与这世间寻常女子不同。
对于阮栀,“疯”是祝玄曦脑海中第一个跳出来的字,他心中不由嗤笑一声。
随即脑海中现出一只张牙舞爪的花狸猫模样,这花狸收了一条玄黑细犬,想想这画面便荒唐可笑得紧,他正举杯饮茶,猝不及防被自己的想法呛到了。
“咳咳……”
“阿兄怎么了?”祝熹宁关切地问。
“无事。”
祝玄曦接过妹妹递过来的绢帕,轻拭唇角,思绪依旧在阮栀身上。
当真是个疯丫头,跟规矩丝毫不沾边,奈何喜欢她的人还不少。
祝玄曦唇角微撇。
四皇子这些时日没少找人打听她,就连从不愿与外人交往的熹宁每每提到她都难掩钦羡,还有那一位……
祝玄曦余光扫过犬市边上的赤色身影,双眼眯起,这位就有趣了。
裴松卿,吏部裴郎中之子,淑妃的亲外甥,据说自小师从外祖父傅望山。
傅望山曾为先帝之师,为人规矩刻板,行止拘方,人前俨然是端方君子,这裴松卿深得其外祖真传。
自马球赛那日他便注意到他,公务繁忙的大理寺丞,却总会时不时在阮家大小姐所到之处出没,他虽从未见过二人有交流,但裴松卿偶尔不经意流露出的灼热眼神骗不了人。
如此规行矩步、迂腐不化之人,怎就看上了这疯丫头?!
须臾,楼下好戏散场,也不知阮家小姐凑近林胡公主耳边说了什么,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此时一同走出了犬市。
“热闹瞧完,该回府了。”祝玄曦意识收回,突觉心绪不佳,他推开茶盏,见外面人愈发多起来,催促妹妹离开。
熹宁一向乖巧,“阿兄稍等,方才茶饮多了,容我与喜乐更衣补妆,去去便回。”
祝玄曦点头,叮嘱喜乐,“寸步不离,多看着些!”
他们所在的这间漱玉茶坊清净雅致,多是贵人聚集之处,然而今日庙会热闹非凡,连这茶坊都已宾客满堂,唯一的两间净房门口此时挤满了女眷。
祝熹宁自打幼时中毒之后便极少出门,京城中认识她的人几乎没有,中毒之事端王府也从未对外提及,故而外界无人知晓她的眼疾。
四月的天气变化多端,今日艳阳高照,已有夏日炎热之感,在空间不大且人满为患的茶楼里更是闷热不已。
茶楼有人架起了屏风,给在净房外等候的女眷们留出一块私密场地,许多女眷挽起长袖,更有甚者半褪了褙子摇扇解暑,故而全副武装带着帏帽的祝熹宁在人群中便格外突兀。
即便视线模糊,祝熹宁还是感受到了来自周围探究好奇的目光,紧张局促之间更添燥热。
“叫你们管事的来,就这两间净房怎么够,都要憋死了!”有性子泼辣的丫鬟扬声喊起来。
一位衣着华丽的管事婆子快步过来,“夫人小姐们稍安勿躁,茶坊为贵人们在楼下不远处又辟了两间净房,着急的贵人们可跟奴婢下去。”
“不在这茶坊里?”
管事婆子尴尬点头,随即解释道:“不算远,走过半条街便到了,那里胜在干净人少。”
听闻要走半条街,多数人都打了退堂鼓。
“还是在此处再等会儿吧!”
祝熹宁主仆二人也未动,只是随着周遭打量目光和窃窃私语声愈来愈盛,她紧张得冒汗。
“咱们还是下去吧,这么等也不知要等到何时。”祝熹宁在喜乐耳边轻声说道。
“行,有奴婢在小姐不用怕!”喜乐早就憋不住了,自是万分同意,于是喊了管事婆子带她们下楼。
管事婆子将她们引至茶坊后门的青石小道,果真如她所说的十分僻静,几乎无人往来,只是两边都是联排小楼,挡去了大半天光,有些阴暗。
沿小道转过两个弯就到了净房,明显有刚刚打扫过的痕迹,很是干净。
“便是这一处了,此地只这来时一条道,另一头是个小鱼池,再过去便是院墙,安全得很,贵人稍后原路返回便可!若无吩咐奴婢先回去忙了。”管事婆子交代利索,见祝熹宁点头便转身离开。
“小姐……”喜乐两腿交替点着地,脸憋得通红。
祝熹宁会意,伸手推她,“你赶紧先去,我等你出来再进去。”
“唉!”喜乐提起裙子,小跑着入了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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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熹宁借着模糊的视线摸到旁边一根柱子站定,静等喜乐出来。
此地僻静,祝熹宁隐隐瞧见不远处由白色砖石围起来的鱼池和青灰院墙,净房两旁种了一小片竹子,有微风徐来,只有竹叶发出的“沙沙”声,祝熹宁莫名有些害怕。
“喜乐?”
“诶,这就来!”
听见喜乐回答,祝熹宁放下心来,“不着急。”
须臾,隐隐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祝熹宁凝神细听,并不是净房的方向,她猜测许是又有女眷前来,隔着帏帽朝原路看去,可惜什么也瞧不清楚。
她掀开帏帽上的薄纱,这次能隐隐瞧见人形,不过只有一人。
她秀眉微蹙,一般女眷都会由丫鬟婆子相陪,这一人……她再次仔细瞧去,还是只有一模糊人形,高矮胖瘦都难以判断。
于是她拉下帏帽,躲到柱子后方,尽可能隐住身形,此时她不敢出声怕引人注意,只盼着喜乐快些出来。
“嗒嗒……嗒嗒……”脚步声由远及近,来者似乎很是闲适,但略重的步态听起来不似女子的。
祝熹宁一颗心提起,一动不敢动。
正当她屏气凝神之际,只见黑影一闪,来人已到了近前,这下即便视线模糊她也能确定眼前是个人高马大的男子。
帏帽被粗鲁挑开,祝熹宁吓得魂飞魄散,然而因为太过害怕,惊叫卡在嗓子眼里,根本发不出来。
这时喜乐的声音传来,“小姐?”
祝熹宁张口想要呼救,就见眼前之人手指在唇边竖起,随后滑到脖颈处比了一个砍的动作,因为太近,即便看得不甚清晰她也明白了对方意思。
出声就杀了你。
“小姐,奴婢这就来了!”
此刻祝熹宁又急又怕,眼前之人身材魁梧,而喜乐只会一些三脚猫功夫,出来反倒多一份危险。
来人似乎看到了她的心声,只听“咔哒”一声,他慢悠悠将挂在净房门口的锁扣落下。
喜乐正要推门,很快发现门推不开,有人从外头落了锁。
“小姐?小姐!”喜乐声音明显慌了,边拍门边大声喊起来。
祝熹宁吓得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而眼前模糊的黑影也朝她逼近两步。
“你……你要做什么?”她颤抖地发出声音,很轻,却已用尽全部力气。
脸颊处倏地触到一丝冰凉,祝熹宁控制不住抖了抖身子,这才意识到是来人的手指。
她依稀记得身后是鱼池,她判断不了距离,后退的步子踟躇起来。
这犹豫正好给来人创造了条件,冰冷手指更加肆无忌惮又带着丝逗弄地划过她的脸颊。
来人从头到尾不发一声,加上脸上冰凉的触感,更加令人恐惧。
祝熹宁侧头试图躲避那只手的触碰,就被另一只手箍住了下巴,冰凉的手指在左边脸颊处更加肆无忌惮地滑动揉捏起来。
祝熹宁抖如筛糠,眼睛一热,什么都看不见了。
“何人?”身后突然传来女子声响。
祝熹宁只觉是天籁,恐惧恶心到极点之后反倒顾不得安危与否了,她用尽全力出声呼救,“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