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去见他？”
“我也正在想。”
郁宁见徐星沅的面色忽然冷了几度，寻思自己是不是又犯什么新人主播的低级错误了，“我……应该去吗？”
“……”徐星沅一时语塞。
这还真碰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他虽然梦女梦男众多，但徐家小公子身份摆在这里，又不给私下联系方式，普通人还真没胆子对他提这种非分之想。
最多就是几个自恃美貌的美女/帅哥，在粉丝群里狂发照片试图吸引他注意，但这种钓鱼方式只要徐星沅自己不上钩，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他知道有些运营会教主播如何钓目的型大哥，或是情感PUA激出大票后拉黑，但以他的骄傲做不出来这些事。
他有种直觉……郁宁也不会这么做。
“……他给你刷了多少钱，我给你转账，你把钱退他，让他以后别来了。”半晌，徐星沅憋出一句。
这也是冲动，说完他就知道郁宁不会照办的，果然郁宁道：“不行，我已经欠你很多了，总不能以后碰到一个这样的就问你要钱吧？”
理智来说，郁宁考虑得是对的：不可能郁宁每来一个想见面的大哥大姐，徐星沅都退钱解决，那郁宁作为一个主播还要不要赚钱了？
何况郁宁在直播间那么卖力，跳舞跳几个小时，不是这些大哥大姐呲着大牙乐的时候了？情绪价值都已经给到了，又把钱退回去，那他也太看不起郁宁的付出了。
“我还是去见吧。”徐星沅头脑风暴这会儿，郁宁已经自言自语下了决定。
“你说真的？？”
“嗯。”郁宁一根一根手指给他分析理由，“首先，我还没确定[闫局长]就是目的型大哥，他连我的脸都没见过，怎么产生目的？他跟我说的是他想来C城玩，也许只是希望我做个陪游？”
“第二，我跳舞这么多年，每天都要大量运动，真碰上什么事，我还打不过一个心虚气短的中年男的？”
“第三，他没说不能带朋友，我可以找我朋友一起，你也见过的，就是陈晗，到时候我们两个大男人，还对付不了他一个吗？”
徐星沅那边静了几秒，再开口，问：“陈晗最近去哪儿了？”
“他家里有点事，暂时不方便直播，不过我们还联系着。”郁宁一边解释，一边握着小猫咪的肉垫挥了挥，
“那先这样，我去问问陈晗，馒头跟你干爹拜拜。”
——虽拒绝改名铁蛋，但郁宁认真考虑一番，对名字玄学还是宁可信其有，给棉花糖改了个碳水满满的敦实名字：馒头。
“你……”徐星沅刚看见黑馒头那只乌黑小爪一晃，屏幕上就显示“视频通话已结束”，吐槽甚至都来不及说，“……我还没同意挂呢，郁宁！！”
“老板，你看这两个耳坠，您想搭配……”造型师安静了许久，终于熬到挂断，才敢颤颤巍巍提问。
徐星沅正烦躁着，不过他也不想冲自己养的打工人发火，压了压脾气道：“你看着挑。”
一面说，他一面重新捞起手机。
自家打工人不适合骂，但有人适合。
他点开了[圆澜]的主页。
*
[圆澜]和郁宁的纠葛，在徐星沅考据N个八卦贴之后，总结起来其实也很简单。
郁宁为了流量找人合作跳双人舞，换了几个搭档以后，跟圆澜的视频流量最好，于是慢慢也就成了固定搭子。
尽管在徐星沅看来，这圆澜一米七的个子，齐刘海，一抬手胳膊上都是拜拜肉，勉强算个长得可爱的小胖墩，完全配不上郁宁。
而圆澜原本因为身材限制和舞技平平，也的确少有人问津，但CP感偏偏吃的就是互补——
郁宁身高183，身形高挑清瘦，又常穿黑衬衫戴黑口罩，跟圆澜站一起身高体型差对比明显，再加上郁宁那双“永远像在注视爱人的深情眼”，很快吸引了吃“高冷攻x软萌受”大量腐女，在他们的双人舞蹈视频下激情打call。
但时间一长，郁宁很少迎合CP粉，被弹幕问到，也回答跟圆澜只是朋友，给上头的CP粉泼了不少冷水；而圆澜那边恰恰相反，总是向粉丝炫耀两人的私下联系，编造相处故事，表现得对攸宁一往情深然后落寞叹息……
两人体型差摆在那里，CP粉们磕的也都是攸宁攻圆澜受，渐渐就脑补了各种大戏，诸如攸宁渣攻拔吊无情啦、利用完圆澜再将他无情抛弃啦……
到后来攸宁只要一发单人或者跟其他人合作的视频，评论区基本全是“你不要圆澜了吗？”“我只要圆澜，你别辜负他！”“攸宁太渣了，配不上小澜的痴情”……
长此以往，攸宁当然便不想继续合作了，跟圆澜提出之后，圆澜单独约他见面，声泪俱下地向他告了白，挽留他不要走。
郁宁不知道圆澜一边表白一边开着录音，拒绝的声音很冷漠：“我跟你纯粹舞搭子，别多想。”
圆澜还不甘追问：“最早我就问过你是不是直男，你说不知道，我才产生希望一直喜欢你的……”
录音显然经过剪辑，却依然听得出郁宁这时候的莫名其妙：“我说不知道，那是真不知道好吗？”
圆澜：“我们第一次去舞蹈室合拍的时候，你还搂我腰，我以为你是在撩我……”
类似的控诉质问还不少，但郁宁的回答不知是被剪掉还是他真的沉默，总之没出现在录音里。
攸宁那边拿不出对冲的证据，再加上本就偏受的CP粉带节奏，这场八卦的末尾，郁宁俨然已成本世纪最可耻的负心汉。
徐星沅也是搞明白了，为什么当初陈晗来求助的时候，会是那么一副鱼死网破的情状。
得不掉就毁到，圆澜这怕是因爱生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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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另一个重点。
*
圆澜最近直播业绩不太行。
粉丝是最慕强跟风的一群人，现在八卦余温渐散，徐星沅攸宁那边又搞得声势浩大，以至于他这边就冷清了很多。别说嘉年华，他现在直播一场想收个火箭都费劲。
今天倒是运气不错，刚开播就有0级小号进来刷了个火箭。圆澜心想这说不定是刚玩颤音的神豪潜力股，赶紧回关了。
[圆澜]：谢谢哥哥今天的大火箭支持！哥哥是在哪里看到澜澜的呀？最近我流量不太好[哭泣]
他的一贯套近乎招数，哭穷卖惨一波，才好留住人。
[。]：八卦吃瓜看到的[憨笑]。我好奇一个事，你跟攸宁，真是网上说的那样吗？
[圆澜]：哥哥是说他一直钓着我骗感情吗？是真的，不过也已经过去了[流泪]。有哥哥姐姐们的鼓励，我现在坚强多了，也看清他的真面目了。
圆澜心里明镜似的：要是说他还对攸宁念念不忘，那怎么和新大哥搞暧昧赚钱？
[。]：哈哈。
[。]：那你见过攸宁摘口罩吗？他真像瓜里说的那样……？
这个问题圆澜纠结了一会儿，才回复：“他平时都戴口罩，也不跟我一起吃饭，只有跳累了喝水的时候才会偏过去摘一下。”
[圆澜]：……我也没看确切，但看轮廓应该是好看的，不然我也不会被钓这么久，呜呜。
[圆澜]：哥哥，你要看我私下的照片吗？
【！发送失败。】
【由于对方的隐私设置，TA无法收到你的消息。】
圆澜对着红色感叹号懵逼了，又尝试发了几次消息，都发不过去，这才认命是被拉黑了。
本想看今日音浪安慰一下自己，结果收到一条通知：
【ID：[。]用户已申请未成年退款，您的收入5000钻石已由平台退回。】
圆澜：这人到底谁？他要杀了他啊啊啊……！！
*
“辛磊呢？让他过来。”
徐星沅的工作团队拉拉杂杂一大群人，小查主要是打理生活琐事的助理，其他还有服装造型、拍摄协调、商务经纪等等。
辛磊就是专门负责设备调试、数据监测的，偶尔还能兼职……黑客。
“这个[圆澜]咬不到人但膈应人，留着总归是个隐患。”
徐星沅正自言自语，一抬头便见有人推门而入。
“老板，您找我？”
“查一下这个人，你再找小查商量下内容，找个号爆料。”徐星沅将手机推过去，漫不经心道，“有什么爆什么……咱们走实事求是路线。”
*
翌日清早。
郁宁也没想到，自己就是睡眼惺忪等接机时玩个手机，居然能吃到前搭档的大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