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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秀色可餐

作者:醍醐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晦已总算明白他今早闹这一出的缘由,稍作思量后,她笑得很是无奈:“能做什么呢?我只是想为李大人分忧。”


    “为了不吵醒你,郎中是悬丝候诊于外,你以为你身体的情况还能隐瞒几时?”


    李灵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幼时听闻,虫卵若在体内孵化,要先从五脏六腑开始啃食,最后才会化作成虫从眼耳钻出。你说那是何种景象?”


    谢晦已强压下喉间翻涌的腥甜,后仰避开他探究的视线,发丝凌乱地散落在枕上。


    “谁知道呢?好端端的,李大人说这种事做什么?好在我还没用早膳,否则真是倒胃口。”


    她正想转移话题,却见李灵濯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玉瓶,倒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


    “是吗?你不爱听的话我还没说完呢。你若想拿药当饭吃也不是难事,这是辟虫丹,每日一粒可治虫疾。”


    不等她做出反应,他便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嘴服药。谢晦已当即挣脱他的束缚,随后蜷缩在床榻一隅。


    屋中气氛顿时凝固。


    “你方才是说,想为我分忧?”李灵濯打破了寂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只瞧见了一个拒绝医治的病患,我有什么忧能让你以性命相搏?”


    眼见瞒不住,谢晦已稍思忖了片刻,随即编好了另一个故事。


    “倒也不算对你有所隐瞒,我也是这会儿才明白他们原本的打算。我知道你对祭台上面的事情心有疑虑,凭我三言两语不可能诱导他们赴死。


    “如你所料,地宫里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只是我尚未弄清他们的意图,你方才的话让我有了几分推断。”


    谢晦已的目光透露着思索,仿佛真如她所言,因李灵濯方才的点拨才有了眉目。


    “什么推断?”李灵濯问。


    “那些守卫一直在胡言乱语,倘若你的手下事先探查过,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谢晦已缓缓叙述道:


    “我运气不好,从通道下去时遇上了他们,可他们并没有杀我,而是逼我吞下了一枚荔枝似的东西,随后将我锁在一个虚掩的牢房中,根本不怕我逃走。如果那就是虫卵的话,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李灵濯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守卫与蚂蚁无异,不存人形,仅存兽性,于是你利用蚁群的特性操纵了他们?”


    “我哪里有那般神通广大?不过是擒贼先擒王,潜入最底层,威胁到了他们的蚁后。”


    谢晦已无奈一笑,“蚂蚁害怕雨水,所以我用一些火药炸开了地下暗河,在他们修补地宫时,又暗示他们趁早搬家为妙。


    “我那时还诧异,为何他们抓了我却不急着灭口,想来是因为虫卵。倘若我没有逃出地宫,那么我最终也会被他们同化,成为他们的一员。”


    说到这里,谢晦已又抬头看他,懊恼叹气道:“这枚蚁卵吐也吐不出、消化又消化不掉,难道生出了一层铜墙铁壁?若我因此丢了性命……”


    话音未落,她的唇便被封住。这个吻带着几分狠戾,仿佛要将她的胡言乱语尽数吞没。她的呼吸也被悉数掠夺,憋闷得实在难受。


    于是,她对着他的唇狠狠一咬,出声低骂道:“李灵濯,你属狗的?”


    李灵濯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即幽幽说道:“没有‘若’这个假设,在你痊愈之前,在我准许之前,你不许出这个门。”


    “什么意思?”


    这句话听起来很奇怪,然而谢晦已来不及细究,就被他的举动再次惊住。


    只见李灵濯伸手在床下翻了翻,一颗人头被他拎着头发举到她面前,可她根本不认得这颗脑袋。


    “你不会想说这是我的早膳吧?”谢晦已冷脸询问道,“你做什么?”


    李灵濯温声解释道:“他是为你而来的刺客。你知不知道,如今你在黑市的赏金有多高?为了谢小姐的安危,闭门不出是最好的选择。”


    谢晦已缓缓坐直身体,“留一颗脑袋在我床下,只是为了吓破我的胆子?李大人借坡下驴的意图未免有些明目张胆了。”


    李灵濯并未否认,“这也是为谢小姐的安危着想。虽然你给了我意料之外的答复,但我的行为是预期以内的结果。比如,你的异心,你的背叛。”


    谢晦已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两人之间的对峙与提防,更衬得昨夜的柔情蜜意尽是逢场作戏。


    于是,她半晌才开口。


    “黑市的悬赏,是你主动发布的?即便我给出了你满意的答复,你也不肯收手?”


    李灵濯掐住她两侧脸颊,人为地让她笑了起来,“我画得很好看,谢小姐若有不满,也改不了那些画像了。”


    谢晦已“啪”的一声打落了他的手,“你开出的赏金是多少?”


    “一万两黄金。”李灵濯说。


    “我的脑袋只值一万两黄金?”


    “价高则有疑,那些亡命之徒不会轻易出手。”


    紧接着,李灵濯又适当关心了几句,仿若无事发生,“见不见我的,用过早膳再说。听府里的人说,你前几日都没什么胃口,所以我寻来了一位新厨子。”


    “我要先去更衣。”


    谢晦已阖上双眼,思忖着自己接下来的举措,嘴上却故作赌气地说道:“你出去,看着你我便没有胃口。”


    李灵濯没有吭声,更没有乖乖听话,而是伸手将她从床榻上抱了起来。


    “你又做什么?”谢晦已瞬间绷紧了身体。


    “谢小姐身子弱,沐浴更衣之事,自然由我代劳。”


    山谷之事已了,刘知府接管了后续事宜。今日众人在青州做休整,只待明日便从官道向北,前往下一座城池。


    用过早膳,李灵濯也没提出去这一茬,而是由着素秉上前回禀城中事宜。


    谢晦已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离了他身边,坐在软榻上翻起盛朝的舆图。


    素秉步入屋中。见到神色恹恹的谢晦已时,他目光微怔。


    主子清晨那会儿蹑手蹑脚的,跟做贼似的,不走正门非走窗户,出门之后又是抓药又是悬赏,更因山谷里劝阻那事,将他骂得狗血淋头。转过头,又将营里的人统统下了大牢,闹得城中一阵鸡飞狗跳……


    好歹也是到了弱冠之年了,怎么还能干出这种冲冠一怒的事?


    素秉越想越郁闷,一时间有些走神。


    这时,李灵濯以指节敲了敲桌子:“眼睛不知道往哪搁?”


    有山谷里那一出,他们的关系这会儿怕是要人尽皆知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下次再出什么事情,身边的人还觉得她无关紧要。


    素秉回过神来,急忙跪在地上,声音不大不小:“属下知罪。”


    “山谷那边如何?”李灵濯淡淡地问。


    “地宫已被彻底封死,刘知府已在城中找寻大量郎中,治疗那些受伤的村民。残余虫卵两枚,目前已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听到素秉的话,谢晦已这才将手中的舆图继续摊开。


    “主子,那座私军工坊朝廷早已下令废弃,然而张知府表面遵从,暗中却擅自于旧址重建,更有王同知与外敌勾结,企图谋反。烛夜的船舱中确实藏着士兵,好在……”


    素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谢晦已。


    “主子提前派了军队严加防范,港口那边只是有一阵骚动,并未酿成大祸。烛夜国君知晓此事后惊惧不已,愿献上香料、黄金与翡翠平息盛朝怒火,烛夜大王子也将于来年三月随使团抵达京城。”


    谢晦已垂眸不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外海区域,将南部的“妄海”二字碾得发皱。


    李灵濯的目光落在她的指尖,缓缓开口道:“时间对应不上。三年前张知府便已重启工坊,然而两年前蚁卵才来到青州,且他对此并不知情。


    “王同知与烛夜勾结,将蚁卵迁入地宫也不过是最近一月的事情。两者中间有纪茶商牵线,而茶商又是谁的傀儡?”


    听出他们情报尚有缺失,谢晦已突然抬起眼,视线如鹰隼般锐利:“容我打断一下,定州可是水道众多,号称水乡之冠?”


    李灵濯微微颔首,随后又问:“怎么了?”


    谢晦已一边思忖着,一边垂下眸子,匿去了剖析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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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魂时,眼底不自觉迸发的冷冽幽芒。


    “我之前有试探过那茶商,他说,有一京城人乘舟南下,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他一直称其为‘尊先生’。他们最早于两年前相识,也是在那之后,蚁卵抵达青州,暂搁于水道船坞。”


    她的指尖重新落在那“妄海”二字上,“至于二者为何有来往,是因为纪茶商一直想做海上贸易,尊先生对他许诺了妄海的版图,这才让他一直卖命。”


    言及于此,她不忘揶揄道:“这幕后之人对青州了如指掌,甚至对妄海也有涉猎,比你们这群京官要称职啊。”


    素秉连忙解释:“主子一向坐镇京城,平日里不得离京,这才对江南一带知之甚少。”


    “越描越黑,”李灵濯制止了素秉的言语,“去查那位尊先生是什么人,水道中有无目击之人。”


    “是。”


    待素秉身影消失在门外,李灵濯缓缓转头,发觉谢晦已捧着舆图若有所思。


    “一张舆图你看了半天了,是还想说什么吗?”


    谢晦已闻声偏头,想起王同知说起的那些异族的言论,她试探地询问:


    “姓纪的效忠于尊先生,是因为妄海的贸易。你对盛朝如此忠心耿耿,又是为了什么?就因为你姓李?”


    他并不像是甘于服从的人,说是造反的人还差不多,可看他整日天天给京城办事,她总觉得有些诡异。


    李灵濯淡然一笑,语气轻描淡写:“身为朝廷命官,我自当忠诚于国,忠于李氏皇朝。”


    谢晦已扔下舆图,踱步到他身侧,俯下身子不动声色地追问:“那么,这份忠心是否包括那些反对娄厥的百姓?比如……被你凌迟处死的那些?”


    空气似乎停滞了片刻,看着李灵濯的面色变得阴郁,谢晦已意识到自己确实触及到了他的逆鳞。


    只听他冷然猜测道:“是谁向你透露的?是王同知?”


    谢晦已有意维护于虞,轻轻点头:“是。”


    李灵濯伸手扯住谢晦已的手腕,如同攥紧一块成了精的温玉,生怕她夺门而去:“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试图策反我,条件倒是开得颇为诱人,想让我抛弃旧爱,去当他的嫔妃呢。你知不知道他定的国号有多难听?”谢晦已眉头微挑,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李灵濯的脸色果真更阴沉几分:“他也敢?你是怎么拒绝的?”


    “这种问题李大人还需要问?真是狼心狗肺。”


    谢晦已坐在他的身上,伸手挑起他的下巴,“是谁去山谷里解决了你的心腹大患?你脑袋难道被炸坏了?没良心的东西。”


    闻言,李灵濯总算笑了一声:“谢小姐侠肝义胆,我是知道的。”


    “你既然知道,方才还那般疑神疑鬼的?”谢晦已凑近了他的脸,“你比王大人还像一个生性多疑的狗皇帝。”


    李灵濯轻啄了一下她的脸颊,对她解释道:“方才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有多不好?”谢晦已追问着,却也是在默默等待着,看他会不会将那些陈年往事亲口说出。


    “很不好,”李灵濯笑着敷衍过去,环手将她揽在怀中,“他还与你说什么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晦已感受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于是她岔开了话题:


    “李大人怎么这么多问题,一个死人的事情也值得你挂念?有这功夫,倒不如带我出去转转。”


    “然后让你趁机逃掉?”


    李灵濯的眼眸转也不转,像是一对嵌在羊脂玉中的墨绿琉璃珠子,阳光斜切而来,照得这对珠子分外清澈。


    谢晦已抬手抚摸过他的眉骨,落在他的眼角上,“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挖出来整日盯着我,你就放心了?”


    “放心不下,”李灵濯坦诚地说,“你总有摆脱我的理由。”


    谢晦已不满地抿了抿唇,难得地恳求他道:


    “不是马上就要离开青州了?我还没有吃过青州城的茶糕,再晚些,城中的市集都要散了。李大人大发慈悲,带我出去转转好不好?我以我母亲的在天之灵向你起誓,我绝不会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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