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瓷斜斜地倚靠在略微掉漆的廊柱上,眼帘微阖,拇指与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总觉得……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她闭目凝神,将今日经历的种种在脑海中细细梳理了一番,突然睁眼——和周景明二人约好了天黑前碰面,完全被她抛诸脑后。
此刻夜深已经很深了,离约定的时间早已过了大半个夜晚,爽约当事人表示毫无愧疚感,转身朝着督军府的客居厢房走去。
苏喜双手背在背后,指尖过于用力而微微颤抖,沉默地紧随其后。朦胧的月光铺洒在地面,她脖颈侧边的鳞片隐隐约约泛着冷光。
今夜的督军府格外安静,昨夜四处游荡的怪物全无踪迹。
厢房的门窗仍旧保持着清晨他们离开时的紧闭状态,沈瓷靠近房门,神识一扫,屋内并无活物存在。果然,周景明二人已经离开。
她本欲离开,脚步却一顿。兀自觉得有些不对劲,房间里有些不一样的气味。
还是抬手推开了房门。屋子里的摆设完全和白天一样。桌子上的煤油灯点亮后散发着白色的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墙面上。
“这房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苏喜将疑惑咽了回去。
沈瓷提着光线不算明亮的灯盏仔细探查,铜镜、床榻、案几一一掠过,最终在盥洗盆的斜下方拾起一片黯淡的灰色鳞片。
“昨夜你有没有遇见人形鱼头的怪物?”沈瓷摩挲着鳞片,看向苏喜。
“我在戏楼躲了一夜。”苏喜接过鳞片仔细查看,“躲着躲着副本就异变了……你昨天遇到的是什么样的怪物?”
沈瓷沉默。所以副本的怪物都让她撞到了?
不,这一定是周景明的问题,他总是能精准地挑选有怪物的地方躲。
“三个鱼首人身的怪物,鳞片覆盖着身体,嗯,就像你现在这样。一个姿态如螃蟹,螺旋状锯齿牙,一个脊柱生长出触受手。它们与戏台的怪物不一样,倒像是将活人生生缝进了海底生物的躯壳。”
那……白月棠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那个棺材里躺着的,究竟是什么。
苏喜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眉宇间有着散不开的疲惫。
沈瓷按捺住继续探求的好奇心,拢了拢旗袍下摆,坐到了窗边的案几旁:“先休整一会儿吧。”
苏喜闻言,拖着疲惫的身躯寻了个雕花木桌,用未被异化的手肘撑着自己,斜靠着闭目养神。
沈瓷也阖上双眼,感受灵力在经脉中的流转。
月光下灵力运转得比白天更为流畅,不足一小时,就在体内运转完了一个周天。
苏喜也已小睡了一会儿:“现在去哪?”
“灵堂。”
“走。”苏喜毫不犹豫。
沈瓷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挑:“就这般信我?”
“我最大的本事就看人,”苏喜轻笑,鳞片在月光下闪烁,“能在《惊悚轮回》活到现在,全靠这双眼。况且……”她晃了晃硬邦邦的鳞片手臂,“若不是遇见你,现在怪物还得多一个。”
两人谈笑间,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几分。
夜色中的灵堂更显得诡谲。门口屋檐下的几盏白灯笼随风摇曳,发出“嘶啦—”的哀鸣声,堂内的烛火声和电流声“噼啪”应和着,交织成诡异的合奏。
灵堂空荡寂静,白日围在周边的士兵们和宾客们早已经散去,只有一个瘦弱的杂役靠着灵堂大门沉沉地睡着。他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眉头紧皱,呼吸十分急促,看起来像是陷入了梦魇。
沈瓷轻点地面,悄声掠过熟睡的小厮。
灵堂正中间的棺椁依旧轻掩着,黑暗的缝隙仿佛在引人窥探,却又看不清什么。
精心打造的棺木与白月棠房中梳妆台的材质一样,正中间的“奠”字在摇曳的烛光中忽隐忽现。
触及棺盖的刹那间,沈瓷就感觉到了反常:这棺木不但冰冷,还带着反常的湿气,水珠顺着棺椁缓缓滑落。
她轻轻一使力,棺盖顺着滑轨轻巧地滑开,顺滑得不像话。
这一切似乎太顺利了。
唐唐督军府公子的灵柩,竟像是专门为她准备的一般。
棺椁中黑布之下,身着戏服的女子安详地躺着——这正是沈瓷今天在镜中所见到的白月棠。
棺材里的她妆容精致,衣着完整,甚至比镜中所见更为鲜活。脖颈处也不见镜中的鱼鳃状环绕。
沈瓷探手翻转她的身体,触感甚至比活人还要柔软一些。
珠钗刮过棺木的刺耳声打破了寂静。
“什么人!”门口熟睡的杂役瞬间惊醒,却在看清堂内情形的瞬间,被苏喜一记手刀劈中了后颈,歪歪地倒在地上了。她布满鳞片的手臂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银白色光泽,异化后的力量远胜之前。
“这是……白月棠?”苏喜凑近棺椁,惊讶地发现躺在里面的并非遗照上那个阴柔俊美的男子。
“嗯。”沈瓷的应答平静得近乎冷漠。
她纤长的手指顺着尸体的脊椎缓缓下移,指尖传来的触感令她眉头微皱——本该整齐排列的脊椎骨,如今布满了不规则的块状突起,按下去如同柔韧的橡胶,有着很强的回弹力。
没有丝毫犹豫,沈瓷抄起旁边的烛台底座,直直地刺进了畸形扭曲的脊柱。
“你——!”苏喜的瞳孔猛然一缩。这可是副本的主要剧情人物,疑似Boss的遗体!万一尸变,她俩就只能送人头了!
但预想中的异变并未发生。没有喷溅出的鲜血,也没有诡异的蓝色液体,只有烛台拔出时带着的一些透明凝胶物质。
就像……白月棠笔记中提到的,凝胶化的金鱼。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婉转的戏腔突然在灵堂内悠悠回荡。
沈瓷眼角不自主地跳了跳。
棺木中的遗体依旧安详地躺着,那件绣着诡异符文的戏服水袖却无风自动,轻飘飘地朝沈瓷手腕缠来,靠近时传来凌厉的破空声。
“又来?!”
沈瓷几乎是肌肉记忆般侧身避让,行云流水的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这已经今天第三次被这该死的戏服袭击了!它仿佛认准了她似的,对边上的苏喜看都不看,偏偏追着她不放。
这副本果然是在针对我吧!
沈瓷眼中寒光一闪,咬牙切齿地在指尖掐出一道引雷诀,引向戏服的方向。
漆黑的夜幕突然被撕裂,刺眼的闪电穿透屋顶,直劈向戏服。
“轰隆——”
闪电击中的瞬间,整件戏服诡异地抽搐起来。衣料表面鼓起无数细小的鼓包,如同有无数只跳虫在布料下疯狂游窜。那些月白色绣纹在电光中诡异地扭曲变形。整件衣裳包裹在紫色的电光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
“小心!”苏喜的示警声和黏腻地滑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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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传来。
数条布满吸盘的触手从四面八方袭来,混杂着浓重的海腥味与腐臭味。
正是昨天撕扯尸体的脊椎触手怪物。
戏服的异变竟将这些爬行的怪物也召唤来了。
沈瓷顺势一个利落的前滚翻,在贴近地面的瞬间一把拽住胳膊僵硬的苏喜,借力将其甩向半开着的窗边。
手中沾着透明黏液的烛台底座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狠狠砸向最近的那条触手。
“嗤——”
软体状的触角被撕裂出一道口子,喷溅出诡异的蓝色液体。
苏喜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经跌坐在窗边。
她回头望向沈瓷,在几只怪物的包围中显得格外弱小。
“你……”苏喜刚想开口,却见沈瓷突然转头。那双总是平静无波动的眼眸此刻锐利如刀,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肯定:“走!”
苏喜犹豫地咬住了下嘴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她低头看看自己布满鳞片不受控制颤抖的右臂,清楚自己现在这副半异化的身体留在这里只会让沈瓷分神。最终,她狠狠闭了下眼,转身跃出窗外。
灵堂里,昨天遇到的那些怪物已将沈瓷团团围住。它们扭曲的躯体上覆盖着滑腻的鳞片,烛光下泛着令人诡异的光泽。数十条触手在空中挥舞蠕动,蟹钳状的肢体在地面刮擦出刺耳的声响,锯齿状的尖牙不断开合,发出吱“咔嚓咔擦”的威胁声。
“追着我杀?“”沈瓷眼底泛起一抹寒意,“那就看看最后站着的是谁。”
她掌心紫光逐渐清晰,灵力凝成的细长刀刃发出嗡鸣声。
一条粗壮的触手携带着恶心的腐臭味袭来,却在接触紫刃的瞬间如同豆腐般被整齐的切段,断口出喷射出恶臭的蓝色黏液。
“砰——”
一记凌厉的回旋踢将蟹钳怪物踹翻在地,沈瓷手腕翻转,紫刃精准的刺进令人作呕的巨钳关节连接处,怪物发出凄厉地嘶吼,控制不住地在地面上抽搐,浓稠的蓝色液体四处飞溅。
侧后方锯齿状的口器已经完全张开,足以吞下沈瓷的半截身躯,朝着她纤细的脖颈撕咬而来。
月牙形已张开成深洞,锋利的锯齿层层环绕,直冲着沈瓷细长的脖颈而来。
沈瓷冷笑一声:“找死。”
她身形骤然模糊,空气中只余一道残影。下一秒,怪物的鱼头已经与鳞身分离,重重的砸倒在地。
不到十分钟,灵堂内重归死寂。
沈瓷静立在原地,感受着体内的灵力——方才砍向怪物时,有时会有一股灵力从顺着刀身反哺而来。
为了试验灵力来源,沈瓷缓步走到一分为二的鱼头怪物身边,指尖直接接触灰蓝色的鳞片,触感冰冷黏腻,却感觉不到灵力波动。。紫刃反复刺入尸体各个位置,依旧毫无反应。
看来死了的不行。
转身走向另一只尚在抽搐的蟹钳怪物,紫刃精准刺入其脑脊髓位置,一股舒缓的灵力涌入经脉。
沈瓷手腕轻转,刀刃在怪物脑中搅动,灵力传输的更为汹涌。
她拔出紫刃,感受到体内灵力的充盈,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所思的弧度。这些怪物还藏着这样的作用——唯有活体,唯有要害,以带有灵力的物质为媒介,可以汲取对方的灵力。
“看来……”沈瓷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以后怪物不能随便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