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言露轻声细语地和一条狗讲着人的道理,简欣渐渐接受了自己重新变回鸭子这一事实。
她想,她对这世界的认知到底还是太过浅薄了。
这种情况既然已经落到了自己身上,消极崩溃是毫无意义的,反正自己“本体”还没逝,指不定啥时候就又回去了。
事已至此,努力保持心理健康,别让自己被这种灵异事件吓疯比什么都重要。
其实往好处想,变成鸭子怎么了?
至少鸭子的主人挺温柔的,从来不会苛待一只小小的鸭子。
家中虽然有一条总爱欺负鸭子的坏狗,但考虑到她来之前鸭鸭狗狗就已同居许久,想来这家庭关系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不和。
退一万步说,穿成这只鸭子,好歹还能回自己的身体,总好过许多穿书小说里的主角,被人贩子似的系统抓去异世界做任务,又难又险,做不完都不准回家要强多了。
好一通自我安慰后,简欣心底的崩溃少了许多。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走起路来都更稳了。
那只叫欣欣的狗子,此刻正静静趴在房间角落,蜷着小短腿,耷着尖耳朵,感受着来自言露的温柔教育。
这样是不行的。
简欣认为,喜欢欺负鸭子的熊狗子,是无法用言语感化的!
身为一个活生生的成年人,就算一直很怕狗,就算如今是鸭子,那也是万万不能真被一只柯基给看扁了的!
鸭子报仇,须在当下。
横竖有言露在边上看着,她就不信这柯基能生啃了她!
简欣这般想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豆豆眼一秒锁定了目标,便挺着圆圆的鸭胸,摇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昂首阔步地走到言露脚边——歪着脑袋,瞪了欣欣一眼。
“嘎!”就你叫欣欣是吧?
欣欣歪头不解。
下一秒,只见鸭子猛地向前一伸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但似小鸡啄米之势,怒啄了欣欣的脑门好几下!
半秒呆愣后,欣欣忽然原地跃起,迅速向前扑了过去。
简欣早有预料,扑扇着翅膀转身溜到了言露身后,在接下来的几秒里和它玩起了秦王绕柱。
有主人这座大山挡着,狗子如何都抓不着鸭子,一时急得汪汪直叫。
鸭子也不甘示弱,扑扇着一双翅膀,嘎嘎地放着嘲讽。
蹲在地上的言露不由得揉了揉微微刺痛的太阳穴。
也就是她家里的装修隔音比较好了,否则这俩小家伙大晚上闹腾成这样,肯定要被邻居投诉了。
“你们……”
听不见,听不见——
鸭子与狗仍在发疯似的你追我赶。
十分钟后。
鸭子又一次被塞进了鸭笼。
望着言露码字的背影,简欣心里多少有点不服气。
“嘎?”为什么总关我啊?
“嘎啊?!”是鸭笼比狗笼便宜吗?
“汪汪,呜~汪!”
欣欣蹲在笼外冲鸭子叫着。
“嘎……”叫什么叫,我又听不懂!
简欣把身子蜷缩起来,扭头看向了窗外。
哎,忽然有点饿了。
虽然下午吃得很饱,可所有东西都是她吃的,和这只叫花菜的鸭子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是真怕自己频频穿过来,会把这只小鸭子的身体饿坏了。
可身为一个人类,虫子什么的,她是真下不了口啊。
哪怕知道,面包虫是高蛋白,鸭子和人类的味蕾肯定不一样,她也仍旧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好在她穿过来之前这鸭子多少吃了一点,应该能够撑到她离开这里吧。
等下次再见到言露,她得想个法子把鸭粮带虫这件事给彻底解决了——此事关乎鸭命,必须高度重视!
言露的键盘声啪嗒啪嗒响得清脆,伴着一首首轻柔的纯音乐,听得简欣渐渐泛起了困意。
她回头看了一眼,欣欣又一次趴在她的笼边睡着了。
笼子外头硬邦邦的,看来这小狗是真喜欢和鸭子挨在一起睡啊。
客厅外的钟声响了一下,也不知现在是晚上几点,言露还要写到什么时候才会休息。
简欣回过神来,不自觉轻叹了一声。
在挺遥远的记忆里,她也曾抱着手机躺在床上,听着这样的键盘声入眠。
——那可不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简欣如此想着,没好气地闭上了眼睛,任凭睡意缓缓上了头。
半梦半醒间,言露关掉了电脑,走到鸭笼边蹲了一会儿。
透过微微眯开的眼缝,她看见言露轻轻顺着柯基的毛,嘀嘀咕咕似在说着什么。
“今天她醒了……还和从前一样,话又多又密……也不管和你熟不熟……”
“不捧场,就自个儿在那尴尬……”
“有时候……她……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简欣尝试着竖起耳朵,想要听得更清晰一点,奈何实在犯困,视线也好,声音也好,都在这困意中渐渐模糊不清。
算了,应该也没什么好听的,听个开头就知道八成不是什么好话。
迷迷糊糊间,她的脑中闪过一瞬模糊的念头。
她想,人都可以穿成鸭子了,为什么就不能回到小时候呢。
如果可以,她一定要告诉那时的自己一个处世真理!
——生活不易,世事无常。
言露与酒,能不碰就尽量别碰了。
*
晚自习的铃声响了起来。
简欣埋着脑袋,和同桌一起分完了最后的薯片。
再抬头时,班主任老李已经坐在了讲台上。
今天是期中考试成绩下来的日子,班里大多数人都没有考好,老李的脸色都比平日难看了不少。
白天没有老李的课,他特意找英语老师要了今天的晚自习,就为了好好叭叭一通。
“这次怎么都考那么差?”
“特别这个数学啊,最低分12.5,最高分137——看看,都看看!年级倒二!”
“是莫老师的问题吗?为什么同样是莫老师在教,三班就有人考满分,三班就能正数第二?”
“这届高一有十八个班,我们八班数学年级倒二!你们不嫌丢人吗?!”
班主任的手指在讲台桌上敲得笃笃直响,讲台下一片鸦雀无声。
十几分钟后,终于骂累了,成绩单往讲桌上一拍,深深叹了口气:“老规矩,换座位吧。”
所谓老规矩,就是每次月考结束,座位会按照考试成绩进行一次微调。
换座位的规则很简单,班级前十可以依次选择一位同学交换座位,前十选完以后,年级排名进步最大的前三也可以选择一位同学交换座位。
因为换座位,不少人借着动静嘀嘀咕咕起来,安静的晚自习渐渐吵闹起来。
简欣的成绩向来平平无奇,无论班级排名还是年级排名都在偏中间的位置,这种选座位的事,向来和她没什么关系。
她把脑袋埋在堆得高高的书本后,和同桌一人戴着半只耳机,偷偷听着最近比较喜欢的音乐。
只是小曲儿放着放着,她那相处得还不错的同桌就被人给换走了。
那一瞬,她瞪大了双眼,依依不舍地目送着旧同桌分次搬走了所有书本。
新来的那位同桌扎着单马尾,发尾剪得齐齐的,像个小扫把。
她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身子被明显大了两个号的秋季校服裹着,脸小小的,皮肤很白,是不太有血色的那种,看上去多少有点营养不良。
这个同学叫言露,学习成绩不出挑,上课答题不积极,走哪儿都低着头,不爱与人说话,是班里几乎透明的存在。
这一次,她的年级排名进步了五百多,老李在念出这个进步名次时都忍不住多夸了几句。
看着刚把书本搬过来的新同桌,简欣摘下耳机,压低声音,十分主动地对她“嗨”了一声。
对方看了她一眼,闷闷应了一声:“昂。”
低下头来,继续收拾起了自己的桌箱。
面对冷淡的新同桌,简欣并没有直接放弃交流。
她耐心等在一旁,等到同桌终于收拾好了新座位,便又一次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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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你好厉害啊,进步那么多,怎么做到的?”
“……”
“我要能进步两百名,我妈都能高兴死!”
“……”
“理论上,我的进步空间其实不小,可实际上,我考试只有退步和原地踏步——”
“……”
“我说话你有在听吗?”
“有在听。”言露应着,没有抬头,只是看着桌上的五三模拟。
“你话好少啊!”简欣忍不住好奇,“这个位置挺靠后的,稍微有点近视都看不清黑板,你怎么选这里了呀?”
“……”
“我知道了,你也想上课玩别的!”
简欣说了半天,没得到什么回应,思来想去,从书包里摸出了一块喔喔奶糖,递向言露:“吃糖吗?”
在她的认知里,没有零食讨好不了的同学,可偏偏这位新同桌面对她的零食收买,竟然只是摇了摇头,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这样的反应让人缘一向挺不错的简欣有点受挫。
短暂沉默后,她“哦——”了一声,再不去自讨没趣。
简欣再次戴上一只耳机,拿着一支笔,拖着半边脸,望着桌上一字未动的数学作业装模做样起来。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张小纸条被同桌推到了她的面前。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你好,我叫言露。
这是在做什么?
不喜欢说话,只喜欢传小纸条?
简欣迟疑了一下,在纸条上写了一句回话,反手推了回去。
——这个我知道,你刚才怎么都不说话?
——我不知道说点什么。
——这种情况你随便吱一声也行啊,不然我一个人在那说就很尴尬。
——对不起!
——没有怪你的意思啦,你不要紧张!既然我们已经是同桌了,以后要互相照应哦!
小纸条一来一回传到这里,忽然就没了下文。
简欣托腮等了一会儿,视线不自觉往言露那边瞄了一眼,只见纸条不见了,和自己传纸条的人已经做起了语文作业,一时不禁有些失落。
从小到大,只有她不理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过她传个纸条都得不到回复了?!
这人哪怕回她一个语气词呢?
简欣越想越气,忍不住从笔记本上撕了一小片纸下来,写了张新纸条递了过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要生气了!
她这个人生气超可怕的!
可怕到什么程度呢?
那天晚上,哪怕已经收到了写着“对不起,我以为话题结束了”的纸条,她也再没有和言露说过哪怕一句话,回过哪怕一次纸条!
走读生的晚自习比住校生要短一个小时。
下课铃拉响的那一刻,新同桌欲言又止地好像想要和她说点什么。
她只冷着一张脸,背起书包就快步走出了教室。
接送自己的车停在校门口,简欣刚一上车就和妈妈说起了那个一点也不好相处的新同桌。
妈妈听了半天,笑了:“我倒觉得你这新同桌不错,晚自习不和人聊天才是对的,要我说啊,有个不搭理你的同桌挺好,省得你不好好学习。”
简欣一时噎住,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学艺术的好吧,又不需要多高的文化分!”
“那也不能太低了。”
“你就看着吧,下次我一定进步一大截,把同桌换掉!”
简欣说得信誓旦旦,一回家就写了一个计划表。
包括但不限于——每天早起背单词,大课间背课文,午休要抽半小时出来刷练习题,上课必须认真做笔记,在换同桌之前,作业不允许再抄别人的!
看着手里的计划表,简欣满意地点了点头。
下个月,她一定可以换掉这个同桌!
那一夜她的决心天地可见,命名为“背单词”的六点二十的闹铃一样可见!
然而第二天早上……
闹铃刚响一声,简欣翻了个身,想也不想摁掉了它。
——背单词?
背个屁的单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