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人二字,姚雯倩猛地松了一口长气,悬了快有两小时的那颗心啊,终于在此刻平安落了下来。
“太好了,是熟人,后面就好说话了……”
“认识的话,肯定不会为难我们了!”
“表姐,幸亏有你在这里,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表妹欣喜得很,在边上来回念叨着什么。
言露想要给简欣家里人打电话的手指却是停在了破碎的屏幕前。
沉思许久,她把简欣的手机息了屏。
“表姐?”姚雯倩有些不解。
“她爸妈心脏不好,这都快五点了,还是别给他们惊吓了。既然医生都说没什么大碍,我们暂时也不缺钱让她住院,还是等她醒来自己去和家里人说吧。”言露说着,把手机放回床头,转身拍了拍姚雯倩的肩,“你在这儿守着人也醒不过来,早点回家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好……”姚雯倩应着,被言露连哄带推的带出了病房。
下楼的电梯里,姚雯倩忍不住问了一嘴:“表姐,你连人家锁屏密码都知道,关系应该很好吧?后续赔偿方面……”
言露:“关系很差。”
姚雯倩:“啊?”
言露:“最后一次见面是吵架。”
姚雯倩:“啊??”
言露:“吵到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姚雯倩:“啊???”
疑惑、震惊、担忧,又一次出现在了小表妹的眼里。
再之后,言露就走了。
走前只留下了一句:“有事打电话。”
姚雯倩点了点头,目送着表姐开车离去。
她还在回味刚才表姐说的那些话。
——关系很差,最后一面是吵架,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坏了,看来后续赔偿事宜很难好好谈了……
*
言露从医院回家,有大概四十分钟的车程。
凌晨五点半,黑漆漆的夏夜一点一点亮了起来,不多会儿,远方层云便已橙红一片。
哪怕是每天都在熬夜码字,作息本就很烂的言露,在这种时间点里也是难以抵挡困意来袭的。
她想,今天真不是什么好日子。
卡文严重不说,鸭子还在屋里嘎嘎乱叫。
表妹开车撞人不说,撞的偏偏还是她的前任。
没一件顺心事,也没一个省心人。
言露现在只想回到家里,舒舒服服冲个凉,吹着空调,盖着小被,一觉睡到大下午。
然而开门那一刻,她只觉脑子轰隆一声炸开了。
进门右侧的鞋柜上,花菜张着一双炸了毛的翅膀,万分警惕地嘎嘎叫着。
鞋柜下,精力充沛的欣欣,正晃着尾巴在鞋柜下蹦蹦跳跳。看起来真的很想上去把那鸭子捉下来,奈何架不住四肢短小,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在下头干着急。
原先放在鞋柜上的各类摆件,此刻已是乱七八糟落了一地。
要只是门口乱也就算了,偏偏整个客厅都是狼藉一片!
有两个小花盆倒了,花儿半死不活,湿润的土渣还被这俩小家伙带得随处都是。
除此之外,还有鸭子的屎。
沙发、茶几、电视柜,纷纷无一幸免,乱得让人头疼。
天知道她出门一趟,这两位小祖宗到底在家里都做了些什么!
言露关上房门,深吸一口长气,想要平复一下心绪。
——心绪没平复下来,太阳穴开始痛了。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发作之时,身侧炸了毛的鸭子忽然冲着她嘎了一声。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声“嘎”好虚弱,好无助,好委屈。
下一秒,鸭子竟然流泪了。
言露很少看见自家鸭子流泪,一颗麻了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怎么了花菜?”她伸手把鸭子抱进怀里,“怎么就和欣欣闹起来了呢?”
这话要是不问都还好,一问就让小鸭子心里的委屈彻底决了堤,拍着一对小翅膀,望着地上的狗,咕咕嘎嘎地抱怨了起来。
讲道理,简欣现在脑子是懵的。
累懵的也好,吓懵的也罢,总之现在已经不太转得动了。
面对言露的疑问,她也感觉十分困惑。
在她的视角里,自己不过是在研究怎么从这梦里逃出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就和“欣欣”闹起来了。
她只知道,是这只疯狗非要追她的!
有挂钟为证,她和这疯狗玩“她逃它追她插翅难飞”的游戏已经半个多小时了!
在言露回来之前,她就已经快要累死了!
还好她在怕到脑子发懵的情况下,还是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柯基腿短,跳不上太高的地方这回事。
要不然,她这辈子还没因为加班猝死,就要先一步被狗追到猝死了!
“嘎嘎噢嘎啊——”
你不知道,我差点被它给追死!
“咕嘎,嘎啊嘎啊!”
言露,你说你没事养狗干啥?
“嘎啊——”
既养狗,何养鸭啊!
委屈的鸭子叫着叫着,忽然没了声儿。
两秒静默后,简欣摇了摇头,脖子一缩,将脑袋耷在了自己白白的胸脯上。
累死了,先瘫会儿。
抱怨什么的,回头再说吧,反正说那么多言露也听不懂。
言露见鸭子不再叫唤,一时也松了口气,低头看向地上的柯基。
这小狗也不知何时就趴下了,两只耳朵向下耷拉着,目光不敢与她直视,似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但一时间又不愿面对,于是妄图通过扮可怜来逃避惩罚。
“欣欣,你看看家里都成什么样子了?”
“呜~~”欣欣两腿向前一伸,小脑袋搁在地上,耳朵耷得都贴近脑壳了。
“我才出门多久,真是不让人省心。”
欣欣耳朵动弹了一下,忽然站起身来,走到一颗鸭屎面前,再次趴下。
它伸出一只小爪子,轻轻扒拉着那颗浅浅黄黄又干干的鸭屎。
黑溜溜的眼里满是委屈,连抬头看主人一眼都不敢,但又明摆着在说——这又不全是人家一只小狗狗干的!
简欣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主人不在的时候,这小狗敢在鸭子面前称王称霸。
现在主人回来了,它竟就一秒柔弱了。
她这当回鸭子也算是长见识了哈,这年头就连狗都能有两幅面孔了呢!
言露叹了一声:“算了,今天诸事不顺,我没精力罚你们——下不为例。”
欣欣:“汪呜……”
小狗仰起头来,对着主人摇起了尾巴。
简欣:“嘎!”
坏狗,你就装吧你!
在两声“友好”交流后,鸭子和狗终于不再吵闹。
言露换好拖鞋,抱着鸭子在家里走了一圈。
如她所料,灾区远不止客厅,今天晚上是不可能打扫干净的。
好一阵沉默过后,简欣看见言露坐到床上叹了一声,低头打开手机,用一个没见过的app预约了明天下午两点的钟点工。
“嘎——”
真是对不起啊,把你家弄得那么乱。
言露没有听懂鸭子的道歉,只觉鸭子安静了半天,忽然嘎了一声,应该是想提醒她什么。
她思来想去,又一次打开手机,在淘宝上搜索起了柯尔鸭饲料。
“你想吃哪种?”她轻轻捏了捏小鸭子的白肚皮,把手机放低些许,停在了鸭子面前,“要不你自己选一下吧,别到时候买了新的你又不喜欢吃。”
还挺人性化的,竟然可以自己选。
那她得选个没有虫子的。
简欣伸长了脖子,正想认真挑选一二,便见言露把手机从她面前收了回去。
“算了,我问你做什么,你又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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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
言露嘟囔着,自个儿在高品质鸭粮中挑选起来。
简欣:“……”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其实看得懂呢?
“嘎啊——嘎嘎嘎——”
我不要有虫的,不要有虫的,不要有虫的!
小鸭子急得忽然扑棱了一下翅膀,伸长脖子想要用嘴去够言露的手机。
手机没够着,倒是被言露按了一下脑袋:“别闹,我会给你选好的。”
罢了,鸭子的喜悲注定难以被人读懂。
简欣再一次把脑袋耷上胸脯,两眼迷离地放空了自己。
没多会儿,言露下单好了新的鸭粮,放下手机,准备冲澡。
为了防止鸭子和狗再次打闹起来,她抱着鸭子走进书房,打开一个放角落的笼子,把它塞了进去。
简欣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刚一回头,笼子便上了锁。
“嘎?!”怎么把我关起来了呢?
小鸭子啄了一下笼锁,歪着脖子,仰着脑袋,瞪着一双豆豆眼,向言露投去了困惑的眼神。
然而言露并没有回应她的困惑,只是转身走向卧室,几秒后又抓着一条睡裙走进了卫生间。
冲澡的声音淅淅沥沥,像是外头落了雨。
简欣缩在白色的长方笼子里,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思。
六点的钟声响起,像是响在天灵盖上,却没能把她送回原本的世界。
没过多久,卫生间的水声停了,言露湿着长发走了出来。
客厅的灯被她关上,再之后卧室传来了一阵吹风机的响动。
欣欣吐着舌头跑到鸭笼边上趴下,或许是已经闹够了,没多会儿便沉沉睡去。
吹风机不再响动之时,这个世界彻底安静了下来。
简欣却已没了睡意。
她透过鸭笼,看见窗外升起的太阳,终于不再尝试继续欺骗自己。
或许她该认栽了,这大概真的不是一场梦。
虽然这样的判断很不科学,但是世上确实也有很多事是无法用科学去解释清楚的。
不管她愿不愿意面对,她都确确实实成为了一只鸭子,而且是一只被前任连同着一条狗一起养在家里,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鸭子。
往好处想,她自己的身体还没死透,及时送医院抢救一下,这离了体的魂儿没准还有机会自己溜达回去。
往坏处想,要是她真的死于一场车祸,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离开这里了。
不管具体情况如何,她都该先积极面对,再慢慢思考对策。
至于笼子外趴着的那只柯基,从某种角度来讲,也算是她暂时性的“家人”了。
既来之则安之,成年人总不能在变鸭子的时候被宠物狗给吓死,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趁着现在睡不着,认真思考一下往后要怎么和这只……名叫欣欣的狗处好室友关系。
简欣一时想得出神,太阳悄悄照进了窗。
空调凉凉的,阳光暖暖的,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简欣这一觉睡得并不怎么安稳。
她也不知是不是被那只柯基闹的,反正只觉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脑子也和灌了铅似的,沉甸甸的,很不好受。
迷迷糊糊间,她似听见一阵熟悉的闹铃。
闹铃声愈发清晰,吵得她有些心烦。
做牛马需要早起也就算了,为什么做鸭子也要早起啊!
简欣眉心一拧,下意识想要伸手关掉闹铃,却在试图动弹那一瞬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痛!
忍痛睁眼那刻,简欣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躺在一张病床上,空调度数适宜,自己的手啊脚啊,都被包得跟粽子似的。
床头柜上,手机的屏幕都裂开了,闹钟仍旧响个不停。
她有些不在状态地望着纯白的天花板眨了眨眼,越想脑瓜子越懵。
——变成鸭子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一场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