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素就是不扮装不着相也不用跑台步，只穿日常装纯唱曲儿。
以往有不少前辈举办游园会时经常素唱，也更考究念唱的本事。
“行，这个我在行，打算让我唱哪折？”
“离魂，啭林莺。”
话音刚落，姜姮正在解袋子的手一顿，迟疑地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啭…林莺？”
那场梦还是太过真实。
就连心理阴影也真实地留下。
席景颐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袋子，“苏堇似乎只对这一段有反应。”
姜姮凝望那份被解开的龙虾肉许久。
有些事总要面对。
已经登台，就不可能因为害怕一辈子不碰那折戏。
既然都是心理上的问题，就一定有道坎能抬脚迈过去。
“好”姜姮听见自己说，“我能唱。”
席景颐紧绷的脸稍稍放松下来，拆开筷子捻起一块龙虾肉，接着道：“就是我不知道怎么让你有表演的机会。”
？
姜姮愣愣看着他，等待下文。
“我和他其实根本不认识，冒然推荐你上台表演，似乎目的性有点重。”
龙虾肉缓缓塞入嘴中，姜姮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筷子。
嫌疑是有点重。
要是没反应倒还好，要是有反应还出了事儿，那嫌疑可就大了。
那旺堆罗布也不是个傻子，没那么好糊弄。
在嚼第三下时，姜姮脑海里闪过一个人。
“今晚席景明会去吗？”
席景颐睖她一眼，“干什么？”
“迫不及待见旧情人？”
“啧，你想哪儿去了？”姜姮把筷子抵在唇边，“如果他今天去，他的女伴，我大概可以利用一下下。”
席景颐转开瓶水摆在她手边，“谁？”
“曲楚悦。”筷子在空中转了两圈，“她好像格外在乎你哦，下午在沙滩还问我，你会不会去呢。”
“....”吃假醋反被吃的席景颐有些无力，“我和她可八竿子都打不着。”
“我又没说什么。”
姜姮无辜地看着他，又往嘴里塞了口白嫩嫩的龙虾肉。
欠嗖嗖的模样引得男人咬牙切齿地伸手轻轻戳在她的脸上，“嘴巴什么时候这么能讲了。”
“一直能说会道。”
—
第二次踏上这艘游轮是以姜姮自己的身份。
既然要绝对隔开两人的关系，姜姮只好在一众垃圾邮件里，找到了那封邀请函。
半个月前发的。
从迈巴赫从造型工作室驶入海边停车场时，姜姮拒绝了席景颐同时下车的邀请。
连她都收到邮件证明禹城肯定来了不少脸熟席景颐的人。
为了计划，保守起见，两人分头行动。
穿着一袭深绿色暗纹旗袍的女孩在后座男人脸上落下一吻以示安慰后下了车，高跟鞋踏在码头上。
来得不算早，走到门口时，一楼内厅内已经传出了不少欢声笑语和悠扬的背景音乐。
身份信息对照完毕，保镖恭恭敬敬问好：“姜小姐。”
姜姮迈着步子走进主厅，表演和舞会都在这里举行。
蓝色水晶吊灯从二层坠下，左右两侧的楼梯绕着同色光柱旋转而上。区别于其他商业游轮类似酒店大堂的设计，一进门就是舞池、乐队，还有就餐结束正在从旋转楼梯迈步下楼的宾客。
旺堆罗布购置这艘私人游轮更像是为了开大型狂欢派对，能容纳成百上千名游客，光是船员似乎都搭了一千多人。
但在这七天，明显船员是要比客人多上几倍的。
姜姮正在打量四周，迎面走来一位发型梳得一丝不苟端着托盘的女人，“小姐，想喝些什么？”
托盘上果汁和香槟各摆两旁，中间用长吸管隔开，姜姮没有犹豫地端起高脚杯，“谢谢。”
“姜小姐。”
姜姮回头，女生穿着披肩长裙鹅蛋脸，笑眼弯弯。
她记人能力不错，一眼便想到是温泉山庄那晚被她关在电梯门外的人。
她莞尔：“您好。”
“最近参加的那档综艺大家都在追呢，没想到您还藏着这样的本领。”
女孩放下酒杯，喊来侍应生，“我妹妹和我很喜欢你，我们全家都喜欢。”
“所以不知道...可不可以跟你要个签名？”
侍应生递来一支笔，空白地方不能签….姜姮东找西找也没想到签在哪里好。
女孩把手中的酒杯一递，“就签这儿吧。”
“还不如让姜小姐签你裙子上呢。”从远处走来一个身形高挑的青年，跟姜姮轻轻碰杯问好后又开口，“签在酒杯上还不知道旺堆罗布先生肯不肯让你带走呢。”
“姜小姐身价水涨船高，一个签名抛出去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
姜姮干笑两声。
太夸张了。
比赛都还没结束，粉丝也都是cp粉居多，要想达到自己理想中的目标还差得太多。
女孩苦恼，“也是，可裙子不能不洗....”她眼睛忽然一亮，“签我手机壳上吧！这样我就可以永久保存了。”
“手机壳…手机….”女孩抬头惊呼，“糟了！我手机没拿！云侨快快，你手机借我——”
谈话间，远处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姜姮跟着一起抬头，主厅大门被推开，身形颀长的男人今天穿着一套新中式西装，腰间还坠着颗不那么搭的平安扣。
一小时前牛津就为他这小心思抓狂了足足十来分钟。
男人视线若无其事地环视大厅一圈，最后落在了她的身上，视线交错一瞬间，姜姮挪开眼，侧边半扎发的那根翠绿平安扣也被暴露在大众视野下。
“这个....是情侣装吗？”
女孩捂着嘴巴，惊呼。
圈外人不知道的事儿，圈内人早磕爆了，虽然很多人都不赞同她的磕法，觉得姜姮和席景颐比工业糖精还难磕。
“从哪儿看出来的？一黑一绿，一前一后。肯定也就为了做做样子才搞个一样的东西戴着。”
高挑男生的窃窃私语再次被姜姮听到，她也不恼，接过金色签字笔在手机壳背后落下艺术签名。
女孩得到宝贝似的接过手机壳，睖男生一眼，“你纯没品。”
“姜小姐，下期比赛要加油！我还会继续去现场的！”
男生立马拆台，“姜小姐您别听她的，其实根本抢不到票，只能在外面等您出来偶遇。”
姜姮错愕地看着她，“你们..还会在外面等我啊？”
首场公演离开时外头空无一人，以为之后也没粉丝，就再也没从正门出去过…
忽然从心底涌上一点愧疚感来。
女孩哭丧着脸，“我抢不过他们，只好碰碰运气了，但是！”她又立马好心情起来，“今天我不就得到最好的礼物了吗？”
“谢谢。”姜姮定定望着女孩儿轻声开口，“不过下期不用抢啦，节目组说应该会去恒城公益演出。”
公益演出项目是由国一剧团和节目组一起制定的，为响应政府号召，既要宣扬非遗文化，又要关注留守儿童和孤寡老人。
《戏曲风华》算是目前所有综艺里收视率最高的，也被上头寄予厚望。
女孩又跟姜姮攀谈了几句，转头回到人群里。大概是在炫耀，纤细的手臂高高地把手机壳举在空中。
真跟得到宝贝似的。
姜姮的眉眼都跟着柔和下来。
“阿姮，我就问你一句，怎么还真的上来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姜姮神色一收，扬起个不远不近的笑，垂眸握着酒杯回头看向来人。
今晚的女主角登场了。
身旁昨夜被连抽三巴掌的男人站在红裙女人身旁，做了造型又人模狗样，手还亲昵地搂在红裙收腰处。
“你都能上来，我为什么不能上来啊？”
“而且….没给你解答问题我也挺不好意思的，所以想亲自来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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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姮唇角勾起些弧度，笑得柔软，端起托盘上的酒递给女人，“喝酒吗，曲小姐？”
盛着半杯酒的高脚杯被人猛地抽走，男人直直灌入喉中，以一种近乎质问的语气开口，“你怎么会认识她？”
“席少也太不关注你的女伴了。”姜姮拿起纸巾擦掉几滴溅在手指上的酒水，“曲小姐跟我可是参加过同一档节目的。”
只是风头没出好，被网友冷嘲热讽之后，后面全程几乎没有镜头。
“不过席少这种大忙人，不清楚也正常。”她把酒杯端起，抿下一口，“毕竟演砸了也是给你丢脸不是？”
旗袍美人轻飘飘的一眼，叫席景明忘记了昨晚的那三巴掌。他的视线游离在姜姮的脸上，今晚的称呼不同，也已经很久没见到过这么亲人的笑了。
不过似乎从前也没有。
姜姮从没对他这么笑过。
感受到身旁人的异动，曲楚悦走出几个身位挡在男人身前，压近姜姮。
“阿姮，你唱得再好，有些圈子你该融不进还是融不进的。”
“唱个曲而已，真以为自己多高贵了？”
姜姮也上前一步，压低嗓音，只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唱个曲而已，席总不也照样和我在一起了？”
“你！”
女人怒目，偏偏姜姮还一脸无辜，“曲小姐怎么了？”
尽管一次都没能上热搜，可曲楚悦的心思，人尽皆知。就想着钓着二房攀大房，一步步攀进星寰才好。
姜姮莫名其妙爆出被金主包养、跟金主私会，都是她来之后的手笔，而发出的照片甚至还次次都把男人打码。
“你别得意得太早。”
“今天席太太也是在场的，你这么嚣张，就不怕一脚从云端跌进深渊吗？”
姜姮转头看向那个隐在角落里懒散靠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笑得狡黠，“我可没看到他的太太，游轮上这么多人，我混都混进来了，肯定发现不了我的。”
顺着姜姮的视线，曲楚悦也看到了那个男人。品味好，气质佳，就连一个眼神都是在勾人心魄。
曲楚悦更加不服，表情扭曲一瞬，“是吗？那我就让你被她看见好了。”
最好再被工作人员看到然后赶走。
没有扮装，没有伴奏，光是清唱能出点差错都能让她出丑。
席景颐一定接受不了这样让他觉得丢脸的女人。
她一秒变了表情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席少，阿姮说想表演一下给大家助助兴，她年纪还小，你要不给她个机会吧。”
“助助兴？”席景明表情古怪。
不管怎么说，姜家的地位仅次于禹城三大家之后，在场所有人对她恭敬都是应该的。姜家小姐还要给这些富二代助兴，那种场景未免太诡异。
但....
席景明有点私心。
他不爱看戏，平日里也根本不可能闲着没事去看综艺，但他知道戏里的人唱戏时的嗓音是什么样的。
姜姮一个纯正的南方人，吴侬软语，平时腔调就足够软泛。要是唱曲....大概会软上更多。
他对上姜姮的眼，“行，那就让姜小姐给我们助助兴。”
席家只要不是在谈判桌上，谁都想和他们交好。旺堆罗布也不例外，到底是后起家的人，没有家族底蕴，说到底和暴发户也差不多，能跟世家打好关系对他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再加上秦月茹前段时间在苏城刷脸过度，旺堆罗布早对二房的人产生交好的心。
故而对席景明的要求，也是能满足就满足的。
晚上八点。
大厅内的水晶灯忽然一灭，等了几秒舞曲依旧未从音响中传出。
“各位来宾！”
追光灯落到旋转楼梯上，大腹便便的旺堆罗布出现大众视野里。
“我们今晚在舞会开始之前，邀请到一位特殊的嘉宾。”
再待中央水晶灯亮起时，翡翠平安扣在摇晃，身着绿色旗袍的纤细美人出现在圆顶灯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