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景颐重新翻开杂志，“姜老师就是性子太急，都不愿意听人把话说完。”
“所以，你就给我吃蛋炒饭？”
“蛋炒饭怎么了，还是我亲手做的呢。”
姜姮把瓷盘放到茶几中间，一个闪身走到席景颐身后，“我照顾了你一个晚上！”
薄荷香扑鼻而来，从温柔气息里意外地品出丝丝杀气。席景颐意识到不对想起身逃跑，不料被姜姮锁住脖子按回座位上无处可逃。
“你好没良心！”
“咳，要，要死了！咳！”
席景颐眼球上挪，露出大片的下眼白，真的跟要过去了一样。
力道自己收没收着，姜姮心里有数，但凡他用力挣脱一下，就能逃走了。
“你别装，我压根儿没用力。”
“谋杀亲夫啦！——唔...”
“闭嘴！”姜姮垂头凶巴巴地看着他。
此时两人距离极近，姜恒的头发落到男人的发顶，薄荷打败雪松占领了上风。
“嗯嗯嗯，一会儿嗯嗯嗯...”
“说什么呢？”
被掩盖在她手掌下的嘴唇忽地开合，无意间碰到了她的手掌。
触电般的，姜姮猛地缩回手，温热的触感又把她带回做完的储藏室，余光恰好撇到席景颐扬起的头，那唇比初熟的草莓还粉些。
“下午四点我们要飞法国。”
？
尴尬一扫而空。
“我就这么莫名其妙接到通知了吗？”
席景颐看向背景墙上的钟表：“还有一个小时就得出门，飞机上我约了五星级酒店的私厨。”
“那我原谅你了。”姜姮嘿嘿一笑，端着瓷盘往嘴里扒了两口饭，赶紧上楼去收拾行李。
半晌后，她又跑到二楼平台朝下喊，“我们去几天？”
“一周左右。”
杂志彻底被合上，放回茶几下层。席景颐踱步走到中庭和姜姮对视。
“那我节目怎么办？”
“我连夜开飞机送你回来录。”
听出语气里调侃的意味，姜姮强忍下把拖鞋丢人脸上的冲动，凶巴巴横他一眼。
席景颐见她动了气才咧嘴笑开来，眉眼弯弯的。双手揣进兜里，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有位拟邀的综艺老前辈在海外定居，第四期是她的专属课。整个剧组都会出国。”
“离我们很近，可以直接去录制。”
姜姮没回应，趿着拖鞋又小跑回去，没丢给他一个好脸色。
愣了片刻缓过神，看着她的发尾，席景颐仰头笑着。
半晌笑又凝固在脸上
不被凶两句就浑身不舒服这个症状...
他挠挠太阳穴。
好像不太对劲。
—
下午三点半。
一架画着金色装饰线的飞机早已在停机坪上准备就绪，尾部印着深灰色的7500，跟民航客机相差不大。
皮肤白皙的女人穿着连体吊带牛仔裤，鼻梁上架着眼镜，手里拿着一本卷起半边书页的书，埋头走着，对它的豪华压根儿不敢兴趣。
“姜小姐，小心脚下。”
直到空乘温柔地出声提醒她才抬头，施舍给那架庞然大物一个眼神。
她看不明白这架飞机和以往乘坐的有什么不同，漂亮成为了姜姮对这架飞机的第一印象。脚步只停顿片刻，紧接着又自顾自嘴里开始念叨着发音。
试图把一个短语拆开来塞进肚子里。
在出发前刚得知要和外国爷爷碰面，姜姮紧急恶补却只记住几个单词，譬如“你好”之类的。
翻到下一页，整面密密麻麻还都是带音调的短语，看得她脑袋疼。姜姮想去找席景颐继续念给她听，东张西望地也没寻到人，只得作罢。
继续翻到前一页，照着底下的拼音把单词又默读一遍。
“刚刚找什么呢？”
席景颐手里握着两瓶水在姜姮身边坐下。
“席景颐！”姜姮连忙把书页后翻，摊开在他面前，“你快帮我念一念。”
男人垂眼一看，有些单词底下标着拼音，有些则空着。纤细的手指正指着那个空缺的单词，小舌音学起来难免有些磕绊，他顺从地念了三遍。
先照常在单词底下标了拼音，又看着口型学了半天，可明明是照着念，却还是个四不像。
席景颐把水递给她，“喝一口，假装漱口，更容易学会。”
尝试三次，依旧以失败告终。
姜姮不服气地凑近仔细瞧，“你再来一遍。”
急剧缩短距离，薄荷香争先恐后涌进席景颐的鼻腔，醒神功力堪称一绝。原本还精神不济的人，这会儿起色都红润不少。
好在刚才没有抽烟，这是他现在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姜姮撩起眼皮催促道：“你说呀。”
距离太近，席景颐一动不敢动，喉结上下滑动，半晌身子挪远了一些，“这，慢慢学，一口气也...吃不成胖子的。”
姜姮生怕他逃跑，伸手抓住他身前的那点薄面料，追了上去。
恳求道：“你再说最后一遍。”
好不容易拉开的这点距离又被缩短回去，甚至更近，席景颐的手被迫支在姜姮身侧。
两人僵持不下，手中的矿泉水都不知何时滚进角落里。
“阿景，穆思那——”
声音戛然而止，关驰瞳孔微缩，顿住了正在掀开帘子的手。
他眨眨眼，“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席景颐血红的耳尖和姜姮的疑惑同时射向他。
再回头，姜姮的鼻尖差点碰到席景颐的脸颊，这才发觉两人的距离，似乎...太近了。一抹红后知后觉地从脖颈蔓延到双颊，赶紧松开了手里的T恤，还想伸手抚平，却发现位置尴尬。
好手。
看来是馋肌肉馋疯了，平时抓娃娃都抓不到一个，抓这种...地方倒像是装雷达了。
她挪到沙发另一侧，看向自己的手掌，又将书页重复地卷起又放下，本身就晦涩难懂的单词更加看不明白。
手感，还是很好的。
如果可以多摸一会儿的话...
薄荷味消失，席景颐才总算松了口气：“找我什么事？”
关驰清清嗓子，向后探，“那，姜小姐，阿景我先借用一下？”
她猛然收神，背对着两人狠狠点头，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盯着那本页码朝上的书，耳垂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那种心跳震天响的感觉，它又来了。
走到餐区，平板被摆到席景颐面前，几张偷拍视角的照片被拼接在一张照片里。
关驰双手搭在桌上，“穆思那儿出了点问题，狄一舟这个小心眼没上钩。”
“穆思当时不是说得手了？”席景颐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喝下，缓了口气。
“算个半得手吧，临门一脚的时候，狄老太太又掺和进来把人给拦下了。”
席景颐眉头下压，“公司把财务组经理开除对于她，想必是割到她的大动脉了。”
“被转走的账，打算怎么处理？”
在之前得到秦初的提醒后，狄岭的账户席景颐就找了人进行监控。先后又转入几笔，总数额以亿为单位。狄岭好赌成性，估计早就花得差不多了。
“狄一舟现在人在哪儿？”
“那天从演播厅离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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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就没离开过狄家。”
平板上的照片被来回翻了三次，席景颐抿唇开口，“通知一下穆思的朋友，这次带着筹码引他去S市。”
关驰皱着眉，“S市？你要让他——”
事情全都安排好，席景颐再返回娱乐室的时候，姜姮已经顶着那本法语书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耳尖和脸颊的红晕还未完全消退。
他把法语书拿开，从柜子里抽出条毯子搭在她身上，随后坐在还留了点位置的沙发尾，抬手捋开她脸颊边凌乱的头发。
法语书上的谐音是在他念给她听的情况下被逐字记上去的，就算连H的音都发不标准，磕磕巴巴的，也没破坏她说法语时嗓音的轻柔婉转。
兜里的手机一震。
席景颐缩回手，拿出看了一眼。
「关驰：某些人看着姜小姐傻笑呢」
「秦初：不发图片一律算造谣」
「穆林：+1，求图」
「关驰：[图片]你看看你兄弟笑得多不值钱」
「穆林：所以......早上那两万块钱到底是干什么的？」
「秦初：还记得我们高中那会儿打得赌不？」
消息在这里断开。
当年不知天高地厚那个模样，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毕业晚会那天，他们四个聚在教学楼楼顶，开了八听啤酒，在校长激情的演讲中畅想了二十来分钟的美好未来。
期间席景颐还拒绝了至少六个来告白的女生，情书在旧课桌上放了一堆，凝出水珠的包装把桌子浸湿，在粉色信封上晕开。
手机再次震动。
「关驰：记得啊」
「穆林：可他现在这婚也算不得真吧？」
「秦初：我同意你和席景颐一起去恋爱学院进修。」
「席景颐：用不着你们操心」
他把手机静音丢到一边，打开电视机，双腿岔开，手肘支在膝盖上，看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无声电影。
关驰再掀开帘子进来时，外头的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娱乐室的灯光调到最暗，只有电视机大方溢彩，他撇了眼屏幕。
里头的两个外国人正痴//缠地吻在一起，难舍难分。
用不着他们操心？
席景颐侧头看他，轻声说：“怎么了？”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要不喊姜小姐起来吃饭？”
转头看向后脑勺朝着外头的姜姮，点点头，“你先出去吧。”
青筋暴起的手在搭着毛毯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柔声道：“起来吃饭了。”
...
没有动静，连不满的皱眉都没有。
席景颐似是想到什么，身子又压低了些，靠在她耳边，“席景颐又偷偷把和牛吃光了。”
“嗯？”姜姮转过身，从喉间发出低低的回应。
席景颐音量上调一些，“还有战斧牛排、寿喜锅、佛跳墙，你不吃，可都要被席景颐吃掉了哦。”
安静三秒。
姜姮的眼睛倏然睁开，看到盈着笑意的狐狸眼，不耐烦地皱眉伸手将脸推到一边，“滚。”
席景颐侧着头愣怔片刻，低头开始笑。
他猜，就算姜姮今天扇他一巴掌，他也照样能笑得出来。他得承认，搞不好他真的是个抖//M。
闭眼又醒了会儿神，姜姮支起身子，毯子从肩头滑落，露出一大截被压出红痕的肌肤，声音带着刚起床的沙哑，“你在笑什么？”
“咳”席景颐撑着沙发边起身，给她腾了位置，“吃了晚餐洗漱好去床上睡。”
去床上睡？
姜姮睡眼惺忪地看向卧室，只有一张床。
“今天怎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