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当天是姜姮见到席景颐的最后一面。签完那两本协议，助理就以老板要出差为由搪塞了她的问话。
这样也好。
毕竟姜姮还没想出空手套三亿的具体计划。
“怎么样？”电话里那头的梁弥没得到回复，又问了一句。
姜姮吐出牙膏漱了口，“不怎么样。我不在乎狄一舟，也不想跟曲潇争个你死我活。”
梁弥不服气，“你现在可是她老板，老板横一点怎么了？”
哦，对哦。
还好有梁弥提醒。
姜家的投资批了一部分，温颖为感谢她非要给她个小官当当。盛情难却，姜姮从小小学员摇身一变成了梨园二老板。
身价涨没涨不知道，只是姜姮的更头疼了。
闫泽忽然加入聊天行列，“都是老板了，我们阿姮格局得大。就因为那点情情爱爱还不配让阿姮把曲潇放眼里呢。”
虽然一次照面都没打过，也不妨碍梁弥讨厌曲潇，她撇嘴道：“那今天怎么打算？”
“去趟梨园，和他们排练一下再面几个应聘的......”
“那你别忘了，晚上阿勒的酒吧分店开业，咱们得提前过去剪彩。”
“好。”
这头电话才刚挂，那头的温颖又着急忙慌催她出门上班，“快来，剧团的人都等着了。”
......
刹车停稳，姜姮踩着八点五十九分的尾巴走进梨园。
乌漆嘛黑一片，才刚下的投资，连电都不舍得开了？
砰——砰——
俩大高个拧开的礼花洒在姜姮的脑袋上，她不明所以地又看向从后台走出来的一群人，为首的温颖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护着一大块切好的蛋糕。
“入职快乐！！”
姜姮看向温颖眨巴着眼，“我……才入职吗？”
“当然不是，但今天开始，你得打卡了。”温颖把蛋糕递给她，又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张工作证戴到姜姮的脖子上。
姜姮垂头一看。
好家伙。
“我是董事长啊？”
这牌子她拿着自己都心虚，要她管这公司早晚得完蛋吧。
“嗯！投资都是算入股的，现在你的投资占了大头，你当然是董事长了。”温颖向她抛了个媚眼。
姜姮把蛋糕又递回给温颖，捻起工作牌的绳子，“......冒昧问一句啊，在您这儿当董事长，职责都是什么？”
“没什么职责，我们可还没规范到这个地步。”温颖摆了摆手，把蛋糕放在了桌子上，转向身后，“都去排练室排练吧，一号和二号排练室让出来，今天下午有两场演出，让他们优先使用。”
姜姮坐在椅子上，蛋糕被分成几等分，她端起其中一盘细细品尝，乌泱泱的一群人都散去各回各的排练室，“温颖姐，咱们剧院还差哪几个剧种的演员？”
温颖在她身边坐下，掰着手指一个个数过去，“黄梅戏差个正生，京剧差个末角，豫剧差个官丑。虽然也都有演员可以替上，但终究没个正统出身的也不踏实。”
“大概就这些了。”
姜姮细细一听，五大剧种，三个都少人。
“哦对，昆剧这儿青衣演员估计也得重新找了。”想到这儿，温颖又愁眉不展。
“青衣我们不是原本就有......”
从后台着急忙慌地跑出来一个女生，头发扎得老高，看着干练清秀，“温老师，曲潇今天又没来。”
“那今天我上吧，公众号的卡司记得叫新媒体部那儿更新一下。”
“好。”
女生又匆匆离去，温颖也站起身，苦笑一声又长叹口气，“我们的青衣估计也快要跑路了吧。”
姜姮一口蛋糕不知道该不该往嘴里塞，思索片刻端着蛋糕回了后台休息室，叫住前往更衣室的温颖，“曲潇电话发我，我去联系一下。”
豪门绯闻，温颖没少听，关于姜姮的她更是主动打听。曲潇、狄一舟、姜姮，这三人的名字上一次一起出现就掀起了不少富二代的吃瓜浪潮。
小小梨园的老板温颖有些不安，找出手机号递给她，“你都结婚了，对狄一舟应该......”
“我不喜欢他，”姜姮拿出手机自顾自按下号码，“对了，曲潇师承谁？”
“我的母亲，温召请。”温颖轻咬住下唇，斟酌片刻后继续开口，“曲潇是我母亲的关门弟子，只是我母亲去世后，她便疏于练习，能靠这点基础撑到现在都算是她有天赋了。”
......
说曲潇有天赋还是说轻了，姜姮看过她小时候的演出视频，那会儿梨园的儿童戏曲正是流行，曲潇小小年纪便已有了青衣该有的端庄和正派。
但凡看过的观众无一不说曲潇是青衣里冉冉升起的新星，是梨园的下一个温召请。
姜姮摇头，“可惜了。”
可惜她不在乎这份别人求之不得的天赋，也可惜她就此抛弃了将青衣传承下去的路途。
温颖推开休息室的门，还在叮嘱，“你有话好好说，不要和她吵架，这人无理取闹的要命，跟她吵架保证会反气自己三分。”
“好，知道了，你快去排练吧。”姜姮的笑容在木门关上后消失，她靠回沙发里，看着那串数字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蛋糕才拨出去。
如果曲潇是个听得懂人话的，三两句能劝回个天赋狗，也是梨园赚到。
“喂？”
男人？姜姮不确定地开口：“曲潇在吗？”
“姜姮？你一大早找曲潇干什么？”
许久没听到狄一舟的大喊大叫，姜姮都忘记他的声音了，挠了挠下巴，“我找曲潇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她在睡觉，”狄一舟冷哼，“不就是当上梨园二把手了吗？神气什么？潇潇有资本翘班，你也别这么八婆。”
“有资本翘班？”姜姮无语到笑了一声，狄一舟比她想的还像个傻逼，就这样的脑子，席景颐想捏死他比捏死蚂蚁都容易。
“好，那请你转告她，师承本就不易，她的师傅还是当年最有名的青衣。如果她选择离开梨园，那么山高路远，各自安好。此后就算她混得再差，想回也回不来了。”
狄一舟似乎不爽她的语气，“你以为你谁啊？还不要她，你都有人要，潇潇会没人要她？”
“是，那就希望你的潇潇，可以前途无量。”姜姮冷声道，“还有，梨园不是你的小作坊，也不是你狄一舟能指手画脚的地方，讲话给我放尊重点，不然小心你的嘴巴。”
电话那头的男人像个......踩进热油里的老鼠，“姜姮！你以为我是稀罕梨园？要不是有潇潇谁去啊？现在你接手梨园了，潇潇更不可能回去，让温颖睁大眼睛看看，把你招进梨园，把潇潇挤走，她到底会亏掉多少！”
“怎么？不找我投资难道......要找你吗？是想把这梨园变成你金丝雀的鸟笼？”姜姮陡然意识到和脑残论长短是没用的，得说点他听得懂的话，“看来我结婚那天，宾客们给你传出去的负面新闻不够多啊？你奶奶就没生气？没有停了你的零花钱？还同意你和曲潇这么放肆地相处？”
“你也配提我奶奶！”
“我怎么不能提？你奶奶疼我疼得紧，就算是新郎换了人，她都随了亚圣湾的别墅和京郊的马场呢。你呢？得到了什么？”姜姮坐在沙发里，把玩着自己刚涂上一层保护油的指甲，“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得到了一场笑话。”
果然说点狄一舟听得懂的话，他就哑口无言了，姜姮乘胜追击，“还有啊，谢谢你亲手挑出来的珍珠，我和我老公都很喜欢。”
跳脚老鼠不知道是被哪个词语给刺激到，呼吸的频率都加重许多。但不妨碍姜姮预判了他的破防，说完就挂，没给对面一点回嘴的时间。
青衣得重新找，也不是这么好找的，各大招聘平台上，姜姮都花了钱发布了启事，一想到午餐前的五个面试，她都有些头疼。温颖在排练，现在单位里得空的只有她，面试也自然而然落到她的头上。
姜姮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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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纱帘，这才想起了自己的正事儿。打开车后备箱，三四个快递箱里都是她买的新纱帘，希望换个新物件能有个好兆头吧。
“温颖！”
“人呢！”
姜姮才抱着快递箱走进前厅，大门口处忽然一阵喧闹，她转头望去乌压压七八个穿着黑西装的人拦在门前，把入口拦得结结实实。
领头的男人凶神恶煞，一副债主模样，大步一跨就走到她面前：“你是谁？”
姜姮还想问他呢！
一想到温颖早前跟她提到的困境，先入为主地就将这男人对号入座，“钱不是都还了吗，你们还上门干什么？”
“还钱？”恶霸男人眉头松开，表情一顿，“还什么钱？”
“......你不是要债的吗？”姜姮抱着快递箱离男人远了些，生怕他一个手就给自己撅折了。
男人垂头思索，“债么，也能算债。”
“欠了多少！我替她还！”
“这债……你还不了。”男人向身后的保镖摆手，“温颖她人在哪儿？”
姜姮直觉他不是个好人，也不想让温颖跟他扯上关系，“她不在。”
“不在？”男人的手落到姜姮刚擦过的桌上，“那如果我把这儿砸了，她会在吗？”
......这书里的人全是神经病，暴力狂，脑子不正常。
“这儿现在也是我的地盘，你砸的也是我的东西！”
“赔给你不就好了？”男人翘起二郎腿坐下，“这世界上就还没我方堃赔不起的东西。”
这还是个自大狂，和狄一舟凑一块儿又能合并同类项了。
这男人的保镖刚走出去，这会儿又一个个提着根铁棍子进来，像孙悟空大闹天宫一样，他们要大闹梨园了。
—
A市双屿大厦二十三层会议室。
接到保镖电话的助理匆匆推门而入，打断了市场部经理的月中汇报。
席景颐斜眼看向助理，“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突然闯入的助理成为了在做管理层心中绷紧的一根弦，毕竟上次他推门而入，设计部的总监隔天就换了新人。
助理弯腰在席景颐耳边低语：“先生，我们的人在梨园外面看见方堃了，听着里头的动静好像跟夫人起了冲突。”
黑金方形火机在男人长指间转了一圈，半晌后席景颐睁眼问道：“方堃是谁？”
……
助理从兜里掏出了那一张设计狂野的名片：“京郊245-3地块，跟我们竞标的非凡公司的老板。”
非凡公司，方堃。
席景颐大拇指和食指轻捻着名片的右下角，倏地皱眉将这张难看的名片揉皱丢进垃圾桶，合上面前的电脑，“各部门报表在十二点前都发到我邮箱里，散会。”
老板椅被推开，长腿一迈带着两名助理离开会议室，留一众经理总监在座位上面面相觑。
电梯等候间里，席景颐思索片刻，“阿驰，你呆在公司里，生产部那几个高层一有动静就立马通知我。”
“好。”手里抱着文件夹的总助点头，转身往办公室走。
“对面带了多少人？”
“十个左右。”
“让家里的保镖先赶过去，先保证夫人的安全。”席景颐走进电梯又拨出一通电话。
梨园内的气氛不比泰康会议室的轻松，姜姮和方堃相互对视，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方堃身后的小弟面面相觑，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时，门外的动静把这点安静打破，一堆井然有序的黑衣保镖从梨园门口鱼贯而入，VIP区瞬间拥挤起来。
前头都快着火冒烟了，后头还不知不觉地在排练，唱调咿咿呀呀地响起。姜姮头都要爆炸了，这儿的还没解决，怎么又多来几个。“你们又是？”
“姜小姐。”其中一个男人摘下了墨镜，“先生让我们过来看看您的安危。”
人，姜姮倒是眼熟的。
她有些生无可恋，“干什么，你们搞跟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