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的闹钟在姜姮床头疯叫，昨晚和温颖商讨排练的事情到凌晨，这会儿算算还没睡够八个小时呢。
她伸出手想关掉翻身继续睡，又被梁弥从被子里捞出来。
“阿姮！不许赖床！你今天结婚！”
“结婚？”姜姮迷迷糊糊撑起身子，“谁结婚？”
“你结婚啊！”梁弥把窗帘拉开，外头刺眼的正午阳光顷刻间洒进房间，她顺手扯出被姜姮压在身下的睡袍，“化妆师已经在小客厅等你了。”
在半拽半推下，姜姮终于进了卫生间，梁弥怕她半途又跑回去睡觉，索性呆在门口陪她说话。
“你和席景颐怎么计划的？”
一捧冷水拍上脸颊，姜姮才清醒了一些，看向那扇毛玻璃上的大红喜字。最近梨园投资刚下，她和温颖忙得不可开交，除了排练就是招新，都把计划这事儿抛到十万八千里了。
她靠近镜子，扒拉了两下黑眼圈，撇嘴道：“他没告诉我，不过我的计划也没告诉他，打平了。”
梁弥把门一把推开，“你不怕他出特殊状况啊？”
“能有什么特殊状况？”姜姮把脸上的洗面奶洗净，“只要狄一舟不出现，什么特殊状况都不会有。”
“你们就不怕狄老太太破防大闹婚礼？”
“她就算再爱钱，也得保全狄家的面子呀。”姜姮趿着拖鞋走出房间，“你猜是股份重要，还是给孙子盖张遮羞布重要？”
“我去！姜姮，你们够阴的啊！”梁弥瞪圆杏眼，在姜姮的腰上戳了戳。
“诶？”姜姮缓缓在化妆桌前坐下，“我没有啊，我只是说让他不要出现，具体怎么编，那就看那人的发挥了。”
在外人面前，两人不好再说什么，梁弥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在几人的小群里实时播报。
姜姮透过镜子，这才仔细看到梁弥身上那件过分符合她审美的伴娘裙。
“阿弥，你的伴娘裙什么时候送去的？”
“前天，”梁弥抬头开始回想，“助理送到阿勒酒吧的，而且不只有我的，还有阿勒和闫泽的。”
“他俩？”
“嗯，伴郎。”梁弥下巴扬起，“今天只要你回头，身后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姜姮的视线落到摆放在角落里的那件婚纱上。
【不管是结婚还是生子，我都没兴趣，我只想赚到大钱，好好陪在院长妈妈身边！】
昔日她靠在院长妈妈肩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短短一句话里四件事，有两件事她都食言了，院长妈妈到底也没能看上她穿婚纱的模样。
“这件主纱花了他不少钱吧？”梁弥起身走到人形立台前。
衣身采用的真丝面料在射灯下泛着光，从上到下不规则地点缀着大小各异的珍珠，一字肩的白纱圈住了肩膀和手臂，简约低调不露骨。
姜姮回神，“他自己设计的，应该没花什么钱吧。”为避免成为化妆老师茶余饭后的谈资，没直接说出席景颐的名字。
“自己设计的？他自己设计的？”梁弥闻言大惊，赶紧撩起裙摆，找到水洗标，“这个，Ryan，是席...他？”
Ryan这个名字姜姮没听过，但主纱是席景颐设计的这事儿是狄一舟亲口说的，肯定不会有假，“大概是吧。”
“姜姮，你嫁给了一个马甲大师？我以为这是他花重金拍下的，结果他是Ryan？”
桌上手机亮起，姜姮没再继续和她搭腔，屏幕已经被换成了普通的纯色图。
化妆师顺手递给姜姮。
「三亿：婚纱喜欢吗？」
「姜姮：喜欢，那上面的珍珠是真的吗？」
「三亿：让你前未婚夫一颗一颗从蛤蜊里头挑出来的。」
......
「姜姮：他的参与感要这么强吗？」
「三亿：当不成新郎了，至少他还能参与你婚纱里的点缀部分，他应该感到荣幸。」
姜姮笑出了声，倒是真能看出席景颐讨厌狄一舟了。
造型师喷了最后一下定型喷雾，小声提醒，“姜小姐，可以换衣服了。”
“好。”
婚纱被从人形立台上取下送进衣帽间，剪裁合体的布料紧紧贴合着躯体，将姜姮的曲线完美呈现出来。
她站在全身镜前，等着梁弥帮她把拉链拉上。
“阿姮，你说这珍珠，是真的吗？”
......
这问题好耳熟，果然一个圈子里也混不出两样的人，“他说是狄一舟亲手挑的，保真。”
梁弥那张好看的脸上忽然露出猥琐的笑容，“你们会不会有一种背德感？”
“没有。”姜姮赶忙捂上梁弥那没把门的嘴，“听到这个消息我只觉得很爽。”
“爽什么？”梁弥不解。
姜姮弯腰，抬手把裙摆向后整理了一番，“有一种狄一舟在给我打工的感觉。”
衣帽间的门被不规则地敲响，“阿姮阿姮！”
门外的人像只叽叽喳喳的鸟，大家似乎都被这喜庆的氛围所吸引，心情都还不错。姜姮和梁弥对视一笑，开门出去。不出姜姮所料，不管是伴娘还是伴郎，胸前都有珍珠点缀。
闫泽看到姜姮的打扮一愣，随即狠狠拍向自己的胸膛，“今天我们堵门，保证给他死死堵在外面！！”
“堵哪儿的门？”柯勒轻敲了一下闫泽的脑壳，“今天没有这个流程，一会儿直接去酒店。”
“好啦，你们快下楼去吃点东西，我再去收个尾就下来。”姜姮把梁弥一起推了出去，“很快。”
造型师又进行了最后的造型处理，收拾好自己的工具箱跟着姜姮一起下楼。
姜康端了碗银耳羹给姜姮垫肚子，“一会儿就走个仪式，不会太累，晚上就要和一舟回家了。”说到这儿他还有些不舍，眼眶红红，声音也有些哽咽，“这房子一下就大了。”
姜姮倒是没多难受，毕竟姜康平时忙得也几乎只是回家睡一觉就出门，没空和她培养多少父女感情，“爸爸，这房子我在的时候，它也大......”
“你这孩子，”姜康的泪水硬生生被推了回去，“快吃，吃好了我们就出发。”
临到开车去酒店的时候，闫泽又在大门口拽着姜康不放手，“姜叔叔！我求你了，姜姮就结这一次婚，我想亲自开车！”
“她又不是你女儿，要开也是我开，你乖乖上后面呆着去，赶紧的。”
闫泽和姜康就主车驾驶权争执不下，最后被吴伯“渔翁得利”，“先生，小闫少爷赶紧上车吧，再不去酒店吉时就过了！”
说完扬长而去，没给两人一点反应，这下别说主车驾驶权了，就连主车都没坐上。
—
管家陪着狄老太太在门口等到了两点，还是没看到狄一舟的身影。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人更是直接两天没回家。
狄老太太视线望着远处，嘱咐管家：“老郑，你再给阿舟打个电话试试。”
“老夫人，打了，还是没接。”
“这么大个人他能去哪儿啊？”狄老太太紧皱眉头，“那个曲潇，有些消息了吗？”
“也没有，我们派去的人都没有带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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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回来。”
狄老太太长叹一口气，这狄一舟是她的命根子。儿子练废了，生怕孙子出点差错，从小就仔细护着当个眼珠子似的。正焦虑着，她想忽然到一个人，连忙拄着拐杖找到那间休息室。
一开门，狄老太太差点又被气个半死。
里头那人换上了原本人形立台上的那套黑色西装，还正站在全身镜前仔细检查着自己的行头。
“席景颐！这是你弟弟的婚服！”
偏生那人当没听见似的，还从一旁的纸袋里拿出朵合适的鲜花，别再胸口，“谁说的，我穿得明明更合适。”
“别闹了，这是狄家和姜家的婚宴！你快派人去找一下阿舟在哪儿。”
席景颐像是不满意那颗被系到最顶上的那颗纽扣，又将其解开，“外婆，人我早在两天前就在给您找了，手下办事不利，没能给您找到孙子，我也没办法。”
他回单人沙发里架腿而坐，“您也不想让整个A市都看我们笑话吧？既然是狄家的婚约，我也是狄家人，联姻而已，跟谁结不是结呢？”
席景颐一脸轻松的模样，狄老太太看出了不对劲，拐杖不停敲打着地面，质问他，“是不是你把阿舟藏起来了！”
“瞧您说的，”席景颐两手一摊，欣赏着狄老太太跳脚的模样，满脸无辜，“他去哪儿我怎么会知道，我就差把A市给您翻个底儿朝天了。”
“哦～”他话锋一转，又拿起小圆桌上的手机，在聊天记录里翻翻找找，举到狄老太太面前，“没准这会儿他也正在谁的温柔乡吧？”
照片是张自拍，赤着上半身的狄一舟正搂着怀里的女人，睡得香甜。
老太太也认出了那个女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拄着拐杖摔门而去。
坐在沙发里的席景颐收到了一条新消息，「你在哪个休息室？」
「A」
几乎是发出消息的下一秒休息室的门就再次被打开，姜姮看向不远处老太太的身影，“你跟她说什么了？”
席景颐有些错愕，“你从哪儿过来的？”
“门口，我刚到，”姜姮撤回话题，“你和老太太说什么了？她怎么气成这样？”
“说新郎换人了。”席景颐眼神落到姜姮的脖颈处，起身，用带着戒指的食指替她摆好颈间的珍珠项链，轻声低语，“等等你到台上，要委屈你自己先待一会儿，我会很快就过来。”
距离被近，席景颐的冷杉味瞬间包裹住了姜姮，她有些喜欢这个味道，却又不解席景颐的话，抬头与他对视，“怎么了？事情有变故？”
“没有，”男人狡黠一笑，露出犬齿，“只是我想让狄一舟彻底身败名裂，没准你的债也可以再少一点。”
姜姮没明白具体怎么计划，却还是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直到站到台上成为看到众人眼里的怜悯，她才渐渐意识到了席景颐的目的。
身后的大屏从纯色背景变成了直播视频，画面是房间的监控，内容极其辣眼恶毒十八禁。
台下宾客男女老少皆有，不少人带上孩子离席，还有些想留着吃瓜却因为画面太过于尴尬，难为情地撇过头不敢看。
新娘独自站在台上，而新郎却在别人的家中翻云覆雨。
好劲爆的一个大瓜，在场的来宾也算是都没白来。
姜姮也觉得自己没白来，垂头掩面偷笑。
梁弥拽着俩伴郎都凑了上来，皱着眉咬牙低声问：“你在笑还是哭呢？这个什么鬼东西？席景颐人呢？”
“在后面，不急。”姜姮低声提醒，“你们赶紧假装安慰我，这出戏我可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