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完蛋了。阮砚瞳在心里警铃大作。脚下一刻不停地走出食堂。
这几天医疗剧白看了不说,这个污染区的目标情绪对她来说非常危险。
她有选择困难症。十分严重。光是今天吃什么这一个问题,就能让她对着菜单原地纠结二十分钟。
一点不夸张,要是之前知道目标情绪是这个,她打死都不会来送这个命。一楼都还没查完,她情绪值就掉到了89%。
阮砚瞳不断给自己做心理预设。别纠结,别犹豫,闭眼选,不用负责。
阮砚瞳走回大厅,愣了一下。
住院部大厅里此刻人满为患,完全不是刚才冷冷清清的样子。
污染物吸食了一些情绪,尝到了甜头,现在开始使出浑身解数,要将她们都收入囊中了。
还没等阮砚瞳有什么动作,一个护士见到她便急忙跑过来。
“你怎么追到这来了...都说了病房床位不够...腾不出位置给你...你自己选吧...回家还是在走廊加床...”
我没病,我不选。阮砚瞳绕开护士,往前走去。
“你这检查还做不做了...赶紧决定...再不决定这两天都做不上...”另一个护士焦急地上来询问她。
阮砚瞳挥挥手,片刻没停。“不做。”
路过取药的窗口,一个面露愁容的大姨拦住了她。“姑娘...能帮我查下...这个药药店会便宜点吗...我在医院买还是去药店...”
“我赶时间。”阮砚瞳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在医院,需要做的决定实在是太多了。
人类受污染区影响,会更容易产生情绪,很多事情一旦听进去,动了脑子,不知不觉就会被带入进去。
往后应该更麻烦,现在能屏蔽就屏蔽,留住情绪值。
一楼也不像是能有什么信息的样子,阮砚瞳一路拒绝与尸鬼的对话,直奔电梯间。
电梯间总算清静了一点,没有尸鬼追着她问东问西。而且她为了防止自己在按电梯层数的时候犹豫,提前想好了一会儿就去7楼。
不为什么,就是脑子立刻蹦出来的数,她现在就跟着直觉走。
阮砚瞳按亮了向上的按钮,然后撕开刚买的饼干,一边吃一边等电梯。
过程中,不断有尸鬼来到电梯间。阮砚瞳一直往后挪动,不想引起“鬼”的注意来跟她搭话,最后几乎靠到了身后的墙上。
叮。电梯到了。
面前的尸鬼呼啦呼啦地涌进电梯,轮到阮砚瞳的时候,电梯内部已经没多少空间了。阮砚瞳皱了皱眉头。她实在不太想跟一堆尸鬼有肢体接触。
要不等下一趟吧?
【系统提示情绪熵值-2%】
靠。
阮砚瞳僵在那里,放弃思考,清空思绪,看着电梯门在自己眼前关上,这才吐出这口气,放松下来。
这些污染物都太恶毒了,让人防不胜防。阮砚瞳把剩下的饼干塞进嘴里,闷着气咔吱咔吱地嚼碎。
电梯离开后,屏幕上显示的数字一层停一下,一层停一下,看的人直着急。阮砚瞳盯着慢吞吞的数字心想,我走楼梯都比这快。
对啊,那要不然就...
【系统提示情绪熵值-2%】
阮砚瞳立刻推开楼梯间的门,二话不说开始大跨步蹬楼梯。走楼梯就走啊,为什么要犹豫。
但阮砚瞳上了几步的时候,就听到楼上传来激烈的对话声,心里隐约觉得危险。
她刚才没多思考就冲进来了,这才意识到楼梯间也是公共场合中私密对话的高频发生地点。在外人面前不好多说的话,要到楼梯间这种没什么人的地方才能痛快地说出来。
但她不敢多想,脚下也没停,一直往上爬。爬到二楼的时候,对话声逐渐清晰起来,阮砚瞳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要不再换家医院看看吧...”
“我们已经换了3家了...都说这儿已经是本市最权威的了...”
“不是还有外市吗...”
“有用吗...我们都花这么多钱了...还要继续吗...”
“你什么意思...你要放弃吗...”
“我什么意思...我让你现实点!”
阮砚瞳听着对话,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片刻未停来到三楼。她刚想继续上楼的时候,看到了三楼半的地方面对面站着的一男一女。
两人年纪相仿,可能是一对夫妻,或者姐弟兄妹。
阮砚瞳停下脚步。楼梯上的尸鬼对她的出现没有什么反应,依然继续着他们的争吵。
“现在这样...你要我怎么办...”
“难道我就知道吗...”
女人不再说话,绝望地掩面哭泣。楼梯间终于安静下来,只剩微弱的抽泣声。
别人的事少管。阮砚瞳几乎是一直念着这句话,屏蔽掉他们的对话,才能保持情绪值没掉的。
但阮砚瞳不想继续往上了,这两只尸鬼档在路中间,她若是路过,不知道他们俩会有什么反应。她觉得有点危险。
她转身推开3层的通道门,走了进去。查哪层不是查呢。
3层整层几乎都是病房,分布在走廊两侧。走廊上有零星几个穿着病号服的患者在走动。
有一个尸鬼患者从远处走来,但胸部的位置好像挂了一团什么东西。阮砚瞳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睛。
患者走近了些,她终于看清了那团东西。
这东西她在人体结构图上见过。
是人的肺。
但这个肺已经黑了一半,冲破了体内暴露在患者胸前,随着呼吸不断地收缩和扩张。
她看向另一个尸鬼患者。这个患者暴露出来的器官是肝脏,颜色发深,表面上还有一些斑点。
阮砚瞳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患者在这个污染区的畸变,是所有病变的器官都会非常直观地暴露在表面。
阮砚瞳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器官,觉得非常不适。但这或许是医生患者都希望的事情,任何问题都能直观地展示在眼前,不用做无数的检查但最终还是无法定论。
只能说服自己这事正常了。一个病变的器官,当然要翻出来观察下状态。
阮砚瞳没再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两个患者身上,开始查看病房的情况。病房很密集,一间挨着一间,而且大多都是4-6人的多人间。
阮砚瞳在几间病房的门口张望了一下,每张床上基本都有患者,很少有空着的床位。再加上陪护的家属,病房里能有十来个人。
而且无一例外,每个在病床上患者病变的器官,都暴露在身体外。
阮砚瞳各个病房扫了一眼,但都没有选择进去。
住进医院的人肯定都有各自的故事和难处,没什么特殊的事就不挨个进去打扰了。线索未必找得到,别再无缘无故把自己搭在这。
阮砚瞳就在走廊里漫无目的地的观察情况。而路过的患者和推着治疗车的护士也没有主动来上前攀谈的。整体还算是安全。
直到她走到中间区域,站在一个分叉路口上。往哪走这个问题,不可避免地出现在她眼前。
【系统提示情绪熵值-1%】
她现在有点习惯在这种细微选择上被吞情绪了,习惯到这种情况下她已经能立刻稳定住数值。
阮砚瞳刚要抬脚随便走一条路,看到她面前经过三个医生和一个护士。其中一个医生看上去有点年纪,像是导师带着学生。
她瞬间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她进来后尤其关注有点年纪的职工。叶禾是十年前入院的,和叶禾相关的人员肯定已经是老员工了。
她刚才一路上碰到的医护人员不多,都是看上去很年轻的小护士,这是第一个她觉得能有点可能性的。
阮砚瞳决定跟上去看看情况,一路尾随他们进入了一间病房中。
这是一个6人间病房,患者都是年纪不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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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墙壁上贴了一些卡通图案,有些床头还摆着玩具。
好几个小朋友在捧着屏幕看动画片,病床边的父母在一旁照料着,跟孩子们说说笑笑,但一停下来,免不了露出愁容。
医生们没有和其他患者过多交流,阮砚瞳跟着他们径直来到最里面的病床。
病床上的孩子看上去五六岁的样子,安静地躺在那里。在污染区的畸变下,孩子身上的血管都暴露在外,凸起在皮肤上,密密麻麻地缠满全身,将他小小的身躯束缚其中。
阮砚瞳看了一眼床上的孩子,立刻把视线偏了过去。这个场景看着就太残忍了。她深吸一口气鼓起了腮,再慢慢吐出去,在心里给自己做思想建设。
孩子是祖国的花朵,就想象他是一朵花,一朵被藤蔓裹住的玫瑰。
病床边是他的父亲,年纪不大,但面露疲容,发稍中已经有明显的白发,看到医生来,便起身迎接。
医生点头和父亲打了个招呼,孩子也有礼貌地跟医生问好。
“许医生好...”
“小聪今天感觉怎么样...”
小聪:“好多了...今天没有那么疼...”
许医生:“那很不错...小聪自己玩一会...医生找你爸爸有点事...”
小聪点了点头,一旁的父亲掖了掖小聪的被角后,跟着医生朝外走去。
他们最后在病房门口停下,几个人像一面人墙一样把路堵的严严实实。阮砚瞳没找到能溜出去的缝,索性就在里面靠着门边听。
这地儿看上去挺安全,也就在孩子爸旁边,什么都能听见。
医生十分严肃地跟这位父亲说:“我还是建议手术...现在这种状况再拖下去不太乐观...”
父亲面色沉重,跟医生确认:“许医生...这手术做了...就能好吗...”
许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法保证...复发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术后可能也有不良反应...但目前看来...是唯一的希望...”
父亲表情痛苦地低下头,重重叹了口气,然后陷入沉默。
许医生再度询问:“也能理解...但您现在需要做决定...再晚就真的没办法了...”
父亲眼眶已经泛红,艰难地开口:“这个病治到现在就已经把所有钱都花光了...”
“本身就没什么钱...每天跑医院...工作也丢了...还欠了很多...”
“做手术要钱...康复要钱...但万一再复发...命也保不住...这些钱全部都要打水漂...”
“但我可怜的孩子...他才6岁啊...”
阮砚瞳听着,心也跟着沉下去。千万个人,千万种人生。而命运偏偏要压在无力承受的人身上。
但谁又能承受呢,谁去承受又算得上公平呢。
医生和孩子父亲的谈话陷入无声的僵持。医生理解,同情,怜悯,但没办法。他经常要面对这种没办法。
沉默中,背后突然想起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爸爸...爸爸...”
父亲急忙转身,慌张地向小聪的床位跑过去。“怎么了...怎么了...”
阮砚瞳也往前探了探身,刚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就被一双手紧紧抓住肩膀,将她转了回来。
阮砚瞳反应很快,迅速抓住那只手,全身的肌肉绷起,时刻准备进入战斗。
但她没有发动攻击。
她的视线对上许医生那双因为急迫和疲惫而生出红血丝的眼睛。
许医生抓着阮砚瞳的肩膀,着急地看着她。
“快决定...到底要不要手术...来不及了...”
阮砚瞳一脸蒙圈地看着他。你认错人了呀。
“不是,我不是...”她想要辩解,但许医生像是认定了一样,手上的力道更紧了几分,摇着她说。
“病人家属...请不要再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