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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梨园

作者:姜楠不知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下了冰雹天放晴还没多久,又来了一场小雨。眼看着不能去地里了,张宝儿打算明天去城里。


    一是奶奶的药不够了,二是张宝儿网购的东西到了。


    明天去城里来回得大半天,张宝儿决定晚上去找秀兰婶,让秀兰婶明天给奶奶喂个午饭。


    难得有空闲,张宝儿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下,然后烧了些热水,给奶奶洗了个头。


    晚上,铁炉子烧的热热的,让周边也热起来,张宝儿准备给奶奶擦下身子。


    起初,张宝儿还有些不习惯;后来,张宝儿关注的就是奶奶皮肤回弹的问题。


    有经验的老人说,皮肤按下去形成一个窝好半天恢复不过来的,大限就到了。张宝儿知道,那是水肿。


    张宝儿不怕田间地头来回奔波,张宝儿怕子欲养而亲不待。


    马秀兰一到家,张文强已经把面条丢进锅里了。


    马秀兰洗了个手,拍了拍身上的土,便坐在饭桌前准备吃饭。


    张文强眼神偷瞄了马秀兰好几眼,见马秀兰没有说话的意思,张文强也哑着声不开口。


    直至吃完饭,马秀兰作势要去洗漱,张文强终于憋不住了。


    “目不去张贤家吗?”


    “去张贤家干什么?”马秀兰明知故问。


    “张贤不是说什么食堂的事吗?”


    “你把人赶走了,要去你去,我不去。”马秀兰挥了挥手,留个背影给张文强。


    “我们去听听怎么个情况啥?”锅也没洗,张文强追着马秀兰到了堂屋里。


    马秀兰见张文强围裙也没解开,忍不住笑了下。


    “等我把锅涮涮,我们走哈!”见有戏,张文强递给马秀兰一个谄媚的眼神。


    “张贤说明天去签合同。”


    今天一睁眼就不住点地忙,马秀兰也累了,她没空和张文强打哑迷。


    “这么干脆吗?”


    “做饭的事,又不是造火箭。”说着,马秀兰倒了些水在脸盆里,准备泡脚。


    “行吧。”张文强见媳妇开始洗漱,也赶快去厨房洗碗。


    张宝儿刚进门,张文强的洗锅水刚从家门口泼出去。


    张贤觉得今天白天的一场冰雹,宝儿家的梨收成肯定大打折扣;说不愧疚,是不可能的。


    虽说定了马秀兰在村里开个小饭堂,但明天还是开个会给大家伙都说一下比较好;为了马秀兰明天白天不白跑一趟,张贤觉得还是他给马秀兰亲自说一下。


    心里这么想的张贤,起身出门。


    “你像屁股上扎了刺,没坐三分钟就要出去。前面是有你爹还是有你妈啊?”


    王丽萍简直无语,刚刚让张贤换了身衣服,她脏衣服还没丢进洗衣机,就打个转身的功夫,张贤又不见了。


    没理老婆在身后的抱怨,张贤快步去了马秀兰家。


    “宝儿,你来是你奶奶出问题了吗?”张文强在门口碰见张宝儿,率先询问。


    “哟,叔,你来了。你什么时候到家的?”


    “今天早上。”


    “那叔你还赶的巧,今天中午就开始下雨了。”


    “是呢?宝儿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叔,我婶子明天在家吗?我明天去个城里,打算让婶子中午给我奶奶喂个饭。饭我做好着呢,放厨房炉子边上,婶子中午过去喂一下就行。”


    “这没啥问题,宝儿你打个电话就行,咋还专门跑过来。”


    “嘿。”张宝儿憨厚一笑。


    “不进屋你们爷俩在门外干啥呢?”


    马秀兰出门倒洗脚水,碰见两人像门神一样站两边,吓得马秀兰的尖叫声压在了嗓子里。


    这两人不说话的话,黑魆魆的天两个黑魆魆的影子看起来还怪唬人的。


    马秀兰顺手打开大门上的灯。张文强复述了一遍张宝儿的话,马秀兰大手一挥,表示了然。


    正邀请张宝儿进屋,张宝儿言语推辞准备回家。就在这时,一个脚步声越来越近。


    借着灯光,辨别身影。那走路姿势不是张贤还有谁?


    “你咋来了?”


    “哟,你们怎么都在?”


    在门口遇见这三个,张贤还挺意外的。


    “我们家在这,我不在有谁在?”


    “看起来这就是你家,把你能耐的!”听见张文强这么说,张贤也难得幼稚了一次。


    “进屋进屋,在家门口像啥话!”


    猜到张贤晚上来有事讲,马秀兰邀请大家都进屋。


    “今天来就是这么个事,我觉得明晚开会在村里商量一下小饭桌的事。如果还有其他人报名,对秀兰你来说也多了个帮手。”


    “那敢情好!”马秀兰积极表态。


    见张宝儿也在这里,张贤也给张宝儿大致讲了下村里小饭桌的事。


    张宝儿表示十分赞同。能用钱解决的事,比用人情解决长久多了。


    白天水渠漏,把新铺好的路毁了一截。晚上睡觉前,江远山还是不放心,他拿起手电,沿路检查过去。


    看看路面施工师傅是否盖好,挖毁的水渠修补好之后还有没有渗漏。


    从马秀兰家出来,张宝儿惦念着家里的奶奶,辞别了张贤,便匆匆回家。


    张贤想着来都来了,脚步打了个转,又去水渠边溜达一趟。这一溜达,便遇到了江远山。


    两个人摸黑往家赶,没走几步,听见一家特别吵闹。


    屏息,侧耳听。


    原是两口子吵架。


    两口子吵架的声音很大,张贤本来不想管的,奈何他听见了女生哭泣的声音。


    张贤侧目,身旁的江远山蓄势待发。


    “走!”


    两人一拍即合,张贤熟门熟路,带着人找到正门。


    没踹几脚,大门从外面被破开。


    走近里屋,打开门,银巧儿躺在地上,头发糊了半脸。


    三虎子浑身散发着酒气。张贤扯过三虎子,江远山给村妇联主任张晓萍打了个电话。


    刚刚躺进被窝里的张晓萍,听见电话,穿上衣服就来到了三虎子家里。


    三虎子好酒,喝了酒就喜欢打老婆。


    银巧儿做饭手艺好,压面机压的面劲道弹牙,馍馍做的远近闻名。


    见家里来了人,三虎子好像酒醒了。


    三虎子随便找了个地方倒头就睡,家里只余银巧儿的啜泣。


    两个大男人待在屋里也不方便,他们便在外面站着。


    “村里这种情况多吗?”


    “以前挺多的,现在少了。”


    “啧。”


    听见这个回答,江远山心里五味杂陈。


    “咋啦?三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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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啦?”张晓萍一进院子,出声询问。


    “把这种人就喝死在外头啥!”张晓萍嘴里骂骂咧咧的说话,随后进屋去照顾银巧儿。


    “姐,我今天差点被打死。”


    “你咋没给我打电话啥?”


    “根本来不及,手机被人家一把拿过去,他另一个巴掌就过来了……”


    余下的话哽咽在银巧儿的喉咙里,江远山和张贤在外面静静地听着。


    看见来人,银巧儿的眼泪汹涌流出。


    看着白日里还细皮嫩肉的银巧儿,一个傍晚变得鼻青脸肿,张晓萍的心里是又心疼又难过。


    这边的哽咽声没有停,院子里的江远山开始发话了。


    “银巧儿你别哭,家暴有罪可判刑,到时候你要离婚你就说,我们帮你打官司,我们都是你的证人。”


    银巧儿一听江远山的话,悲从中来。


    为了安全起见,张贤睡在银巧儿家;江远山回村委会睡觉;银巧儿跟着张晓萍去她家睡觉。


    月亮悬在高空,照着银巧儿单薄的身影。


    十几年如一日。


    “金巧儿银巧儿,不如人家的铜锁儿。”


    银巧儿在家里排行老二,上头还有个大姐金巧儿。


    那一年,村里同龄的人都陆陆续续去上了小学,银巧儿还在家里照顾弟弟。


    “栓子,她们都送娃去念书。你家巧儿这么大了,你咋不送巧儿去读书呢?”


    “女孩子读书干啥?以后嫁人还不是人家的媳妇。”


    伴随着这句话,银巧儿平日里除了照顾弟弟,平日里就是喂猪放牛。


    后来,有媒人拎着烟酒去了趟家,家里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


    同村有玩得好的对银巧儿说,求娶她的一家有兄弟四个。


    其中是的老三长得个子高,算得上一表人才。


    常年的干农活,属实让银巧儿有些麻木。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是刻在银巧儿心里的规训。


    娘会说,做得一手好茶饭是一个女孩出嫁前的必修课;奶奶会说,做得一手针线活是一个女孩出嫁前必须要掌握的东西。


    男主外女主内,这是她自小受得规训。后来,这些规训变成了落在她身上的巴掌和拳头。


    银巧儿满心怨念。女人,为何要这么苦地活在世上。


    女儿,为何要向牛马一般活在这个世上。


    后来,三虎子不在的日子里,张洼村的左邻右舍也会来拉家常。


    偶尔农闲时,大家也会赶集去买漂亮的衣服穿。


    银巧儿手里没有钱,好不容易从几个小姐妹手里借了钱买了压面机,生意还没做安稳,三虎子又像鬼魅一般出现了。


    银巧儿是三虎子的女人,下了地狱都是,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望着黑漆漆的天,看着眼前的那轮月亮,银巧儿觉得心如死灰。


    “我给你用热水擦擦,你穿我这个衣服刚刚好。你不要怕,现在打女人是要坐牢的。”


    张晓萍的话忽近忽远,银巧儿却觉得脑海里困顿。


    银巧儿做了个梦,她坐上了她小时候从没有坐过的滑板车。


    滑板车从碧绿柔软的草地上滑下,身后是父母姐姐的笑声,怀里是小小的弟弟。


    这个梦很美,银巧儿鼻尖都是青草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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