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中立(3)智械
“穆丽尔应该给你看过待遇了,如果有哪里不满意,都可以提出来。”
王市长并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表明了目的,南芝桃感觉又收到一张大饼。
她回顾了下自己拿到的大饼们,现在又多了一个。
如果哪天在极乐混不下去或者不想努力了,她没准能够随便挑一张、啃一口。
这时,一台办公小机器人滑行过来,递给她一支笔和书写屏幕。
“在原本的基础待遇上,有什么条件和补充都可以写下来。”王市长道。
南芝桃接过小机器人手上的东西,多看了两眼它的显示屏。
小机器可爱的表情下方有一枚眼熟的月亮图案,好像在悬浮车的操作台上看见过。
她慢吞吞扫了眼,随后在书写屏幕上落笔,先勾选了待遇表中部分原有的条件,比如钱。
最后添上她的要求——能够治疗她心病的疗愈系能力者。
王市长并不意外,这些条件都在她的预料内。
“目前系统中记载的疗愈系能力者只有几千人,筛选需要一段时间。”她说,“当然,还有部分能力者深居简出,如果档案中没有你需要的,我再帮你发布招募。”
南芝桃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瞳点了点头,她的外表相当具有迷惑性,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又拘谨的年轻人。
乍然面对热情的招揽有些无措,她似乎不知道要询问这些好处的代价。
“那现在来聊聊我的条件吧。”王市长没给她糊弄的机会,棕眸弯起一道弧度,看着对面貌似单纯的年轻孩子。
对方听见她的话略显惊讶,随后流露出浅显的不安。
“我希望你倒向人类,协助我维系这座城市的平衡。”随着她的话音,桌面上显影出城市沙盘,这座由她所管辖的城市铺开在桌面上。
“不需要你做什么太危险的事情,必要的时候听从调遣,协助完成一些任务就行。”
南芝桃的视线自然也落到城市沙盘中,立体微缩的投影细致又逼真,部分区域被红色警戒线包围。
“什么任务?”她轻声问。
王市长没有回答她,而是轻触了投影中的某个警戒区域:“目前黄色区域占到20%,红色区域,也就是高度污染区约30%,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南芝桃摇摇头,等待她的下文。
“是监狱,三号监狱。”王市长垂眸,城市沙盘的投影在她指尖下闪烁。
“被诡控制的监狱,和联邦彻底失去了联络,甚至连监狱内部有没有幸存者都无法确定。”
“诡异降临之初,不但人和诡之间产生了不少冲突,人和人之间的纠纷也不在少数。”她抬眼看向南芝桃,轻笑了下,忽地问,“进来极乐后有杀过人吗?”
黑发少女的神态不变,非但没有紧张心虚,反而有些疑惑,好像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她仿佛个聆听领导意见的好学生,规矩地坐在椅子上,不过习惯性地揣着手,手部动作完全隐藏在口袋中。
王市长对她的小动作恍若未觉,自顾自继续道:“每个极乐市民的终端上都会有行动日志,还有论坛、地图、商城这都是在我的能力基础上创造的。”
她的指尖划过城市沙盘中的楼宇,搅动光芒:“行动日志最初的目的是监督和遏制人类间的自相残杀,当时极乐市人口大幅锐减,部分市民死于诡异,另一部分却死于人类自己,原有的法律体系也在各异的能力干扰下崩
塌殆尽我,我们,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事实上,人口大量死亡,认知松动,那段时间诡异降临的速度奇快。
直到现在极乐市实际的活人数量都远不比几年前,哪怕联邦招募也难以填平缺口,所以对于偷渡事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凡是进入此地的人类,皆为她的市民。
王市长的指尖落到三号监狱的位置:“按照设想,由联邦监测市民们的行动日志,一旦觉醒能力或有危险倾向就能及时干预,收编、收押或监禁,一定程度上防止局面继续恶化”
“但实施过程中出现了意外,诡窃取了部分权限,大量人员直接被划入通缉和监禁的范围”
她没告诉南芝桃的是,诡可能是在人类帮助下才窃取了权限,那些人类则在智械的抓捕下才被投入了监狱。
其中发生的事情太多,王市长都略了过去,只挑出众所周知的部分:“最终拖累了三号监狱,这一计划也失败了,联邦不得不关闭对行动日志的监测。”
南芝桃注意到她的用词,既然是关闭,自然也能重新开启。
想起自己做过的事情,她心中默念了句正当防卫。
但把柄就是把柄,倘若联邦重启监测,大概也能把她关进监狱,到时候只能喜提另一种编制。
王市长冲她笑了下,聪明的小姑娘应该能明白她的用意,可不能白费她的口舌。
她又说:“监测计划失败后,联邦内部产生了不同的声音,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局面,各自为战。”
“所以希望我做什么?”南芝桃没再糊弄,干脆利落地回归主题。
王市长答:“最近有个潜入任务,正好需要你配合。”
办公机器人凑过来,递给南芝桃一份资料。
她接下看了眼,任务目标是个叫做“人皮会”的组织。
这名字看起来不太妙,她搓了搓胳膊。
“人皮会是诡之间流传的说法,在人类社会中是一家设计师品牌。”王市长告诉她已有的情报,“特级往下的诡即使再怎么像人也能被道具发现,人皮会则会帮助祂们调试伪装,躲过道具的追示,伪装成人类混入人群。”
“凭借你的能力,获取人皮会创始人的信任应该不难,我需要你拿到内部会员的名单。”
她说话间,南芝桃翻页,第二页上就是创始人的资料。
【斐恩】
黑发黑眸的青年身材劲瘦高挑,职业是服装设计师,却比模特还像模特,五官俊美甚至阴柔,文字资料下张贴了不少他的秀场画面。
南芝桃看向其中一张,漆黑精致的蕾丝垂落在他的面颊上,露出一点苍白的下颚和影影绰绰的眉眼,束腰则掐出了一段过分夺目的腰线。
“他是诡?”单看图片没有什么异样,南芝桃迟疑地问,“既然能躲过道具追示,你们又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毕竟她的能力只对诡有用,多确认一下总没错。
王市长道:“放心吧,连祂的同类都肯定过祂的身份了。”
听见她的话,办公小机器人的显示屏上,小月亮标记默默转了一圈。
南芝桃勉强点了点头,把资料上的信息都记了下来。
“不要紧张,后续的任务安排到时候再通知你。”办公小机器人滑行到王市长身边,好像弹出了什么消息,她伸出手点了点。
“对了,你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不急着走的话,可以在附近参观参观。”
参观?
南芝桃有点疑惑,联邦市政府办公大楼有什么可参观的,来的路上她都参观得差不多了。
但面对新鲜出炉的合作伙伴,她还是为表善意点了点头,一并给出了情报暗示:“黎明生物近来的态度可能有所改变,或许你们能去多接触接触。”
和人类合作是一方面,她也没有放弃未婚夫。
“多谢你的建议。”王市长知道她和黎明的关系匪浅,笑容和煦,“我们会考虑的。”
谈话告一段落,办公小机器人帮南芝桃开门,送她离开。
南芝桃本以为会由机器引导她参观,谁知道市长办公室的门打开,门边竟然站着个人影。
青年对她友好地笑了笑:“南芝桃小姐,对吧?我来带您参观。”
面对人类异性,南芝桃居然产生了稀奇,以及感慨的情绪,她似乎好久都没和人类异□□流过了。
青年风度翩翩,做出请的手势,随后在她侧前方带路。
他的举止扰动了气流,周身浅淡的香薰气味一度吹拂到南芝桃的鼻尖上。
她摸了摸鼻子,敏锐地发现这个年轻男人的身上有很明显的打扮痕迹。
南芝桃又开始手揣口袋,捏着口袋里的道具跟在他身后。
“南小姐有听说过姮这个代号吗?”青年突然打破沉默。
南芝桃如实回答:“没有。”
“姮是辅助极乐市运行的智械,南小姐可以猜猜看,祂是人类造物还是诡。”青年冲她一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南芝桃望着他格外热情的模样,用沉默表示不猜,答案都在谜面上了。
青年也不尴尬,自问自答:“是诡,但目前的载体算是人类造物。”
“虽然联邦的伦理法案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智械发展,但这类非凡的造物还是提供了巨大的帮助,姮号自从降临之后就被人类捕获,目前和联邦达成了互利合作。”
南芝桃不配合,他只能一个人坚强地支撑起话题:“毕竟是诡,南小姐可能觉得这样无异于与虎谋皮,其实不用担心,过去的科技发展中根植了许多机器人的理念,一直流传到如今的人类认知里,比如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整体”
“认知约束下,姮号的安全性相较于其他诡异算偏高的那一类,我们等下就是去参观姮号的超脑,希望不会吓到你。”
看在他话很多的份上,南芝桃应了一声。
青年继续说:“姮号是以智械的形式降临的,祂的超脑需要物质作为载体,只有最先进的材料才能支撑祂庞大的算力,所以我们的合作目前还算稳定。”
“南小姐估计不知道吧,智械超脑还协助了王市长升级能力,把其他生存者的能力融合了进去。”
“极乐市周围的认知迷雾就是这样产生的,诡异降临的范围才没有继续扩大,都限制在极乐市内。”
他喋喋不休的叙述间,南芝桃快要忍不住走神了,好在及时抵达了目的地。
权限识别后,紧闭的科技风格大门打开放行,又穿过几道加密光幕,在青年的带领下,南芝桃最终抵达一处四面透明的房间。
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监控室,透明材质隔开了一处四四方方的空间,有人就坐在隔层边盯着里面的东西。
正中那处宽敞的空间里,流动着液体能量的输送管道遍布地板和天花板,最后输送进一台圆形设备中。
圆形设备的表面遍布着银蓝色回路,回路间有投影弹射出来,像一条条冒出想法的大脑沟壑。
“毕竟以姮号的能力足以骇入所有监控设备,所以这一部分的监测手段还采取了人力。”青年敲了敲隔层,银蓝色的金属大脑没有反应。
那些负责监测的人并不关注他的动作,他们的主要任务只是监视这台智械。
南芝桃见无人阻止,于是也走到隔层边上,凑近打量里面没见过的东西。
她的靠近让那些银蓝回路产生了波动,回路间析出了光幕和投影,蓝光闪烁,投影最终凝聚成了王市长的模样。
“你好,可爱的新市民。”“王市长”向南芝桃挥了挥手。
青年却撇撇嘴:“姮号,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用王女士的形象,等下又要扣你的供能了。”
南芝桃的视野中,“王市长”露出不悦的表情,随后投影闪烁了下,被喊作姮号的诡不情愿地改变了投影形象。
但这次,祂变成了“南芝桃”的样子。
和“自己”面对面的感觉实在微妙,南芝桃很轻地点了点隔层,想要祂换个模样。
姮却
学着她的动作,投影构造出的手指隔着一层透明材质,和她的指尖落到同一个点上,难分真假。
“你真可爱,真想把你融入进我的底层编码里。”姮说,祂的声线也和南芝桃尤其相似,唯一的区别是有些失真,仔细听能听见电流的悉簌。
祂好像说了什么很可怕的话。
南芝桃立刻收回了手指。
姮用她的形象瞪向一旁的青年,以及其他监视祂的人:“你们有点碍事了,就不能给我一点私人空间吗?我想和她聊聊天都不行。”
监视者们不语,只一味记录祂当下的所有言行,青年则挑了挑眉:“那我走?”
姮点点头:“对,你走,纠缠不休的男人是不会受到异性欢迎的。”
意图被点破,青年哼了一声,在离开前,他先对南芝桃充满歉意地笑了笑:“看来姮想和你说说话,我在外面等你吧。”
她能和智械有什么共同话题,对方甚至正在侵犯她的肖像权。
南芝桃本想说自己和他一起出去,耳边却听见了姮号的轻笑。
对方用的声线也是模拟她的声音:“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南芝桃暂时打消了出去的想法:“什么礼物?”
天花板上的合页打开,垂下几只机械臂,地面则升起一块工作台,机械臂在工作台的储物格里拿出一只圆形的小机器人。
“这是我的造物,也是我珍贵的子民。”姮号的投影露出难过又骄傲的神情。
说来太让智脑悲伤,祂当初刚刚降临就被人类们发现,还没来得及建立自己的机械帝国。
不要说开生产线制造同类了,祂只能用超脑材料迭代时换下来边角料,攒一攒才能搓出几个小机器人。
“它的编号是壹,会是个很好用的工具,希望你能喜欢。”
隔层打开一道缺口,机械臂把银白色的球体递给南芝桃。
她没有接,先去看旁边监视的人,监视者只负责记录姮号的行动,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收下吧。”姮轻声道。
听起来就像是“南芝桃”在劝自己收下,差点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可以收下,但你能不能不要用我的样子。”
姮号不解:“你不喜欢你自己吗?”
能力是对自我的映射,围绕南芝桃的能力,姮做出的众多推测中,首先怀疑她的自恋倾向。
是否因为太过自恋,才诞生她那奇特的能力,足够让其他存在也对她产生喜爱。
南芝桃接过祂的球形小机器人,拿在手上盘了盘:“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太奇怪了。”
自恋倾向暂时排除,姮号的投影形象再次改变,这次,祂变成了方才热情的青年:“这样呢?南小姐?”
“更奇怪了。”南芝桃用力挤了挤球形小机器人。
“你不喜欢人类男性吗?”姮号突兀地问道。
结合她的生平履历,祂认为,她的能力也可能是出于对人类的排斥才产生的。
因为排斥人类,才转而寻求起其他存在的注意,进而催生出了她那奇怪的能力,姮号试图确定成因。
南芝桃不解:“这和喜不喜欢人类男性有什么关系?你没有自己的形象吗?”
姮号采集了她的情绪反应,并没有什么收获,祂只能暂时放下这一议题。
听见南芝桃的询问后,投影像是信号不好那样闪烁了数下,等再次清晰时,已经变成了一轮月亮。
姮用自己的形象重新打了个招呼:“你好。”
南芝桃看着这轮发出声音的投影圆月,在悬浮车的操作台上也看见过,当时果然是祂在偷看她。
“你的能力真是太有意思了。”圆月继续发出声音。
“机器也能分辨有没有意思?”南芝桃捧起祂送给她的球形小机器,“它有没有感情模块?”
“当然,祂可是我的孩子。”姮强调孩子的名字,“祂叫做壹号。”
“虽然现在只是一个球体,如果你能提供其他合适的载体的话,也可以把壹号转移到其他载体中。”
南芝桃捣鼓起手上的小球,这个机器人只有拳头大,非常小巧:“它有什么作用,或者技能?”
“壹号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祂的学习能力很强,可以帮你处理家务和工作,除此之外,还能放大你的特殊能力。”
圆月闪烁着莹莹的光芒,祂那偏向女性的声线不知从哪里飘出来:“到时候,你的能力可以更上一层楼。”
诡轻声引诱着:“有了壹号的帮助,你完全可以去干一场大事。你可以把所有的诡都变成你的眷属,甚至指使祂们占领这座城市,到那时能力者都得受你的支配和奴役,疗愈系的能力更是手到擒来”
南芝桃:“”
她左右看了看那些负责监控和记录的人:“你们不管管吗?”
这个编号“姮”的女诡都在明目张胆地教唆她了,甚至还给她提供了一颗球作为犯案工具。
有人摇了摇头回答她:“姮号就这样,你不用理祂,等会儿祂的程序就自己正常了。”
圆月顾不得驳斥不敬的人类,凑到南芝桃近前:“你可以的,你为什么不做?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南芝桃打断她:“因为我不想。”
姮陷入疑惑,曾经有人鱼也像祂一样疑惑。
“为什么不想?”祂问。
不想还需要理由吗?
南芝桃思索了下。
“我只拿我想要的东西。”她道。
在她同圆月对话时,市长办公室里,先前带领她参观的青年扯了扯领口,语气烦躁:
“我真搞不懂,居然有女人不喜欢男人喜欢男诡?那些怪物能杀她几百回了,真是林子大了什么取向和品味都有”
他自认长得不丑,可那个黑发少女却不为所动,连话都懒得接,全程都是他一个人在坚持。
王市长扫了他一眼,青年立刻噤声,讪讪地闭上嘴。
为了防止死后能力消失,王市长为自己准备了两套方案,其一是把她的能力上传到姮号的超脑,继续维持城市运转。
但姮不是全然能够信任,祂毕竟是诡。在行动日志的失败事件中,负责抓捕无辜人员的智械可能存在姮的放任,隐瞒不报,延误时机。
在那之后姮号就被限制了能源供给,并且多加管束。
第二个方案是死在人类手上,让其他人继承她的能力,青年是候选的继承者之一。
不过继承者的资格也可以取消,更何况他只是个候选,青年识趣地没再说发泄情绪的废话:
“她和人类的羁绊太少、牵挂太少,我认为不值得信任,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会背叛全人类,还请您仔细考虑。”
王市长轻声应了一句,重新望向姮号的监控室画面。
画面上,黑发少女没有被姮号的广大蓝图撺掇,她的神情尤为平静。
“我只拿我想要的东西。”她道,随即又看看手上的壹号小机器人,补充了句,“噢,免费送给我的不算。”
圆月忽地不想说话了。
第52章 白兔子(1)假孕
经由王市长同意后,球形小机器变成她和联邦的紧急联络器,有姮这个智械之神的加持,哪怕处于人鱼的无效
领域也能联络上她。
南芝桃白得一只造价不菲的小机器人,她婉拒了送行,自己打开道具的隐身状态回家。
编号为壹的小机器银白色,外表是个圆滚的球形,姮指导她触碰隐藏开关才启动成功。
银白外壳坚硬却又轻薄,无声裂解出银蓝光芒的显示屏。
南芝桃走的时候多揣了这一颗球,精巧的小机器逐渐启动,在她怀里调转方向,显示屏向上转,仿佛是仰头看了她一眼。
【O.O】
祂看见她莹白的下颚,处理器同步唤醒了所有感官,捕捉到碳基生命体的温度以及心跳。
南芝桃低头,对上祂的表情。
“主人?”小球缓缓出声,象征眼睛的O.O还拟人地眨了眨。
声线是清澈的男性音色,听起来像个少男,倒是符合祂刚刚开机的情况。
祂的发声器官不知道在哪里,南芝桃把这颗圆球举到眼前,转来转去,仔细看了看,肉眼捕捉不到任何缝隙和组装的痕迹。
壹在她手上翻来覆去,蓝光显示屏上的表情变成了旋转的漩涡,示意祂被转晕了。
“主人,请不要这样。”少年音色向主人祈求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主人?说不定我是小偷,把你从你的造物主手上偷来了。”南芝桃随口恐吓一只金属小球。
她当然看不破这台精密器械的构造,只是出于好奇胡乱拨弄了两下。
但祂的祈求很卑微也很有礼貌,南芝桃于是停下了动作,不再摆弄祂,用一只手抓着小球,另一只手拿着终端回信息。
“造物主?您是说我的母亲吗?”壹乖巧地被她的手指扣着,“母亲叮嘱过我的,您就是我的主人。”
“这样啊。”南芝桃随意接了句话,忙着在终端上糊弄未婚夫。
她把联邦的招募半真半假说给怪物未婚夫听,不过隐瞒了寻找疗愈系能力者的事情。
疑似编制上岸后踹掉了老板,突然窜出来的奇怪念头让南芝桃嘴角动了动,不过婚约还是作数的。
【好。】
得知她暂时回不来,未婚夫的情绪意外地很稳定。
南芝桃把注意力放回手中的小机器身上:“你的母亲只叮嘱了你这些,没给你安排什么任务吗?”
壹号的“眼睛”眨了眨:“任务?母亲让我好好服务您,算吗。”
祂开启了悬浮模式,从南芝桃手上飘起来,遵从母亲留下的指令:“我的功能模块很全面,如果主人允许的话,我可以介入您的终端,帮助您处理信息。”
“我能够处理人际交往,润色社交辞令”小球在后台的数据网络中搜寻相关热点词汇,补充了句,“还可以提供高情商回复。”
高情商有多高?南芝桃打量着祂金属色的外壳,祂不像是个有情商的生命体。
壹的圆眼睛眨巴两下,盯着她。
祂才开机不久,虽然有丰富的数据网络作为支撑,但还不足以自如运用。
倘若祂是个经验丰富的智械,面对主人的犹豫,现在就该立刻跟上功能的推销和展示。
数字表情竟然也能看出几分天真和懵懂,南芝桃冲这个拳头大的小东西笑了下。
“我暂时应该不需要你的服务。”
“好的。”壹的声线拟态出失落的语气。
实际上对于母亲指令中的“服务”祂也一知半解,遭到主人的拒绝后,金属小球产生了迷茫的情绪。
南芝桃继续处理繁多的未读消息。
和室友的游戏搁置了太久,纪酒在对话框里反复刷屏。
答应了回家补上祂的游戏,诡才停下了闹腾。
安抚完室友,南芝桃继续处理下一位,她的指尖掠过空白对话框,是弥尔斯。
聊天记录停留在好几天前,这条坏脾气的人鱼居然没来责问她的那一枪,让她有些意外。
不过南芝桃也不会自讨没趣,她略过这一位,看向邻居的询问。
【出差要处理的任务很多吗?什么时候回来呢。】
她几乎可以脑补出对方温润的语气和眼睛的弧度。
消息上翻,她刚出差时,对方曾分享过一些日常片段,但收不到回应后,他就沉默了下去,直到昨天晚上才再次出声。
面对这个不确定是人是诡的好邻居,南芝桃稍微犹豫,回答了祂。
【今天就能回去了。】
消息刚发出,她的视线都没来得及离开,邻居的回复几乎立刻跳了出来。
【可以帮我带一束花吗?】
良久,通讯的另一端才送出回应。
【好。】
青年修长的手指抚摸过她的回答,指尖久久停留在她简短的回应上。
他等了许久才等来这一个字。
虽然只有一个字,却也足够填满祂这段时间以来的空茫。
好一会儿,青年才反应过来似的,他戴上眼镜,笑容温柔,微微翘起的嘴角流露出明显的喜悦情绪。
祂熟稔地梳理起她的喜好,定好接下来的菜谱,随后起身去采购些新鲜的食物,到时候才能好好款待祂的客人-
南芝桃回了邻居简短的一个字,结束了这场冷暴力。
小机器枯燥地悬浮在她身边,飞了一小段距离,突然问:“主人,我可以停在你的肩膀上吗?”
“嗯?”她侧目看向紧紧跟在她身边的金属小球。
小球说:“可以节能。”
得到南芝桃允许,圆形小机器缓缓停到了她的肩膀上,好在祂没有多少重量,不会对主人造成负担。
这个角度能够看见主人终端上的文字,壹号睁圆了“眼睛”。
小机器的表情定格在O.O,安静地读取着主人设备上的信息,忽地,祂的圆眼睛一眨,走了下神。
走神的小机器捕捉到主人的心跳,她的心跳声很好听,富有节奏。
这时,主人终端上的页面又跳转到了社交媒体,壹号默默启动了两条处理程序,一边读入她的社交信息,一边录入着她的心跳节奏。
主人进入了某个社交媒体的匿名论坛。
主人翻阅起论坛内的发帖。
主人点开了某个帖子。
壹的数据网络飞快跟上,瞬间了解完帖子里的内容,总结出“情绪发泄”“打工人”“吐槽”“关系户”等关键词。
随即,壹号注意到主人的视线停留在某一条回复上,回复人没有选择完全匿名,昵称是“甜蜜”。
“谢谢你替我说话。”名为甜蜜的网友在几天前向祂的主人发送了感谢。
壹号的圆眼睛晃动了下,金属小球做出侧目的姿态,因为祂发现主人的心情似乎很好。
南芝桃初步勾搭上了蜂巢科技的员工,她想了想,先语气热络地回应了“甜蜜”。
这是个私聊窗口,她又是完全匿名的状态,无所顾忌。
南芝桃发送了个可爱的表情,随后才道“没关系的,宝宝”。
“匿名网络的戾气很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他们说话太难听了,不要放在心上。”
“不过你的头像很可爱。”
甜蜜的头像还是一只小蜜蜂,没有更换过。
壹号看了看主人嘴角的浅笑,又看了看她的屏幕,小球的显示屏表情从“O.o?”变成“o.O?”,试图分析出点什么。
南芝桃余光扫到肩膀上转来转去的球,她侧目,和“O.O!”的小表情面面相觑。
发现这个小东西在窥屏,她抬手把这颗偷看的圆球抓下来。
小球的显示屏表情变成“QAQ”。
根据主人的微表情分析,壹号得出自己犯错的结论,在瞬间生成的众多躲避主人指责的方案中,祂立刻选择了求饶卖惨。
“主人,不
要扔掉我。”少男声线无比软化,可怜地向她祈求。
南芝桃敲了敲祂的外壳,这个家伙留着当然有用,她没说什么,只是安排祂去买花。
把小机器支走,她继续待办事件,勾搭完蜂巢科技的员工后回应了174号分享的日常动态。
“我出差结束了,最近想吃什么水果,我去动物园找你玩。”
片刻,174说:“好朋友,不要过来。”
“你还记得白色的兔子吗?我今天好像看见了一只白色的兔子,但一转眼就不见了。”
南芝桃的心猛跳了下:“会不会是看错了,后来找到了吗?它还在动物园里吗?”
“我拜托了其他同事,但大家好像都没看见那只白色的兔子。”174号不太确定地道,“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南芝桃心跳得很快,默默地攥住了纪酒的小人偶。
她决定等壹号买花回来,就立刻遁入影子跑路,在脑海里规划移动路线时,一声沉闷却清晰的动静骤然打断了她。
南芝桃吓得一跳,她扭头看去,一点雪白的颜色撞入她的眼帘。
那是只毛发干净、一尘不染的雪白兔子,几乎和她记忆里同样大小,是刚好能够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容易让人以为祂是只可爱又无害的小兔子。
雪白的兔子正对着她,高高地竖起耳朵,内里粉嫩的兔耳朵向前张开着,说明祂非常愤怒。
猩红到泛黑的眼睛倒影出南芝桃错愕的神情。
发现她看见祂了,白兔子小巧的身体一动。
祂又狠狠地跺了下后脚,发出和刚才相同的闷响,几乎是“啪”地一声。
兔子不大,但生气跺脚的声音倒不小。
白兔子气势汹汹,像是在质问人类一般。
质问她为什么辜负、背叛了祂。
南芝桃:“”
南芝桃假装没看见,她的视线越过祂疯狂地寻找壹号的踪影,那颗小球再不回来她就要直接跑路了!
心里倒计时,她向远离兔子的方向后退。
好在这家伙没像第一次降临时那样,渲染出恐惧的氛围,现在的祂看起来仿佛只是一只异常生气、脾气很大的小兔子。
她才后退了两步,雪白小兔子很重地跺脚,似乎在警告她。
缀在这团雪球后还有颗更小的雪球,是祂的尾巴,兔子尾巴随着激动的情绪和用力的跺脚一起乱晃。
白兔子冲她发出唧唧的叫声。
人!
讨厌的人!
如果现在向祂诚恳认错,祂可以考虑原谅她的辜负和背叛。
可惜南芝桃听不懂兔子语,面对越来越生气的兔子,她选择转身就跑。
白兔子气极,跺脚的声音遗落在她的身后。
但是很快,她刚跑出去不远,那“啪啪”的跺脚声就消失了。
南芝桃回头看去,白兔子不见了。
她边跑边回头,尚未松一口气,猛地撞到了一人的怀里。
对方的身形高挑,她的脸刚好撞进对方的胸口。
在她仓惶的视野中,依稀瞥见这人穿着件红色大衣,黑色内搭。
冲撞的力度不轻,她听见头顶上方溢出声痛哼,是个青年的声线。
他的胸.脯倒是意外地软,短暂的接触也能感受到微微陷下去的弧度,内里仿佛蓄着水液般柔软鼓胀。
“抱歉”南芝桃下意识道了句歉。
她的脑子还在想兔子的事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青年一把掐住了她的肩膀,狠狠地摇晃了下她的身体,并指责道:“你这个可恶的人!你还敢跑!”
被祂晃得晕头转向的南芝桃猝然抬头。
青年雪白的发丝于薄怒的脸侧迤逦而下,无一缕不像是冬日洁净的初雪。
在如雪般纯白的面颊上,祂的眼瞳如墨,泛着点猩红色蕴,像在雪地上晕开的两滴血珠。
南芝桃的心率一再飙升,她心跳过快就要无法呼吸,变成人的兔子却还在穷追不舍,扣着她的肩头,气得面颊泛红地质问她。
“你对我做了那种事情,就想一走了之?想都不要想。”
祂绯色的唇瓣张合,像只愤怒至极的兔子那样提高了音量:“人!你必须要对我负责!”
祂的措辞太过奇怪,不像南芝桃预想中的那种寻仇的态度和语气。
她实在摸不着头脑,抬手试图掰开祂紧扣的手臂,小声驳斥:“负什么责啊”
青年的嘴唇蠕动了下,气焰突然诡异地减弱了一瞬,眼底则一片绯红。
随即,祂面色不善地哼了一声,冷眼看着她,却抓住她的手,放到了祂的小腹上。
第53章 白兔子(2)“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
青年清俊削瘦,大衣敞开着,虚虚遮掩了下腰身,黑色的高领内搭不是很宽松,依稀在劲瘦的小腹处勒紧。
祂的小腹似乎鼓起了一道浅浅的弧度,在深色的掩盖下并不明显。
隔着织物,南芝桃的指尖触到祂腹部的肌肉,才发现那处竟然突兀地撑起着,好像软肉下藏着什么东西似的。
她指尖凹陷下去,却听见祂的喉咙里溢出声难以承受般的轻吟。
被她的手指抵着些微鼓起的肚子,雪白的诡轻轻吸了一口气。
祂出人意料地没有发作,而是忍耐着过于敏感的身体,继续和她对质。
“是你干的。”诡低下头,凑近了,用红眼睛盯着她。
但祂骨节分明的手指却还扣着她的手腕,蛮横地让她的手指继续按在祂鼓起的小腹处,抚慰些许隐秘的心思。
在她温热的手掌下,祂的小腹发紧,阵阵痉挛,身体似乎是难以忍受,却又像是在阵阵渴求。
南芝桃的掌心只察觉到细微的动静,她的思维有点跟不上了,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见人还不明白,诡又生气了,祂陡然提高音量:“都是你的错!”
“你把我的身体摸了个遍,害得我假孕,你不该负责吗?”
在那场失败的降临中,这只雪白的兔子诡异非但没能成功入侵,反而被人类的反复抚摸催生了发情期。
她温热的指尖曾经从祂泛粉的耳朵尖摸到圆圆的尾巴尖,由最敏感的地方摩挲到另一个最敏感的地方。
她的手指不止一次碾蹭过祂的头顶、后颈,又缓缓滑落背脊、后腰,最后点触祂敏感的尾椎。
如果不是她
如果不是她,祂也不会第一次发情期就直接高.潮到假孕!
全都是这个人的错!
诡的兔子耳朵如果还在脑袋上,此时一定会尤其用力地竖起。
祂的脸颊气得泛红,红眼睛则很是不忿地瞪着她,细数并控诉她的罪行。
“你擅自对我动手动脚,还敢扯我的耳朵,摸我的肚子,连巢穴都没准备好就胡乱刺激我的身体,害我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想起什么,祂没忍住,以人形的姿态跺了下脚:“你甚至还想抛夫弃子!”
在动物园的初次降临,祂分明都打算原谅她的冒犯了。
祂那时决定给她一次机会,接纳她作为自己的伴侣,也接受自己假孕的身体。
谁知道这个可恶的人却抓着祂的耳朵,把祂关进了笼子里——
无情地抛弃了已经步入假孕状态的祂。
“你根本没想和我一起筑巢、一起孕育子嗣,你只想单纯地玩弄我。”祂又抓住她的肩膀,发泄似的摇晃,指责,质问。
祂的话一句接一句,砸到南芝桃头顶,冲击过大,她大脑疑似过载,停止响应。
数息之后,她才艰难地理解了祂的话语,猛地抽回指尖:“什么玩弄什么抛夫弃子?!”
“哪里来的夫和子”她崩溃道,“是你自己的身体太敏感,我只是摸了你几下而已!”
她的脑仁一抽一抽地疼,感觉自己被一只会假孕的公兔子碰瓷了。
南芝桃的内心爆发一阵尖叫,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当初只是觉得这只兔子的手感很好,于是随便摸了几下,现在却惹上这种麻烦。
她设想中的寻仇不是这种寻仇啊!
“人!”见她一再拒绝承认,诡有些恼了,怒瞪她,“你敢做不敢当。”
可惜时间过去太久,否则祂一定掀开衣服,让她看清楚她留下过的指印。
气恼间,祂的手轻轻放到了自己鼓起的小腹上,青年体型清瘦,那点不太显眼的鼓起能够被祂一只手覆盖。
软肉下其实并没有孕育胚胎,毕竟是假孕,空有怀孕的表现罢了。
但那又怎么样,虽然现在空有其表,迟早会变成真的。
况且假孕状态中,祂本应该筑巢、絮窝,蜷缩在充满雌性气味的巢穴里等待真正受孕的时机,结果却被雌性无情抛弃。
祂只能强撑着假孕的身体来寻找她。
除了肚子,祂的胸口也时常涨痛得厉害,方才还被她撞了一下,这会儿那股酸胀尖锐的痛疼才缓缓消退。
祂的身体步入孕育子嗣的状态都是因为她!
“明明就怪你。”青年抚摸着自己鼓起的小腹,雪白的眼睫翕动,瞥向她的眼神怨恼,执拗地把一切都归结到人类少女的头上。
南芝桃神情恍惚中带着惊吓,连连摇头,试图辩驳她是无辜的。
“我有未婚夫”
她干巴地挤出一句话,可是不曾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不清楚该怎么脱身。
她看着清瘦俊美的青年抚摸祂那微微鼓起的肚子,感触十分微妙。
摆出未婚夫的借口后,微妙的感觉非但没有消解,反而愈加强烈。
强烈中带着心虚,仿佛她背着谁在外面乱搞,还被找上门来了。
可归根结底她只是摸了只兔子而已!
摒弃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南芝桃凝神,思索要怎么从这只诡的手下逃走,当然,最好的结果是未婚夫喜加一。
在南芝桃尚未整理好语言时,祂忽地低下头,语气怨怼:“人,你必须得对我负责。”
祂的肤色和祂的发色都洁白无暇,清透似雪,这句话仿佛随口一说,就和先前所有的抱怨一样。
说话间,祂雪白纯洁的面貌缓缓贴近她的脸。
猩红发黑的瞳孔流泻出些微邪性,如同捕食者在白雪下铺织的陷阱,倒映出人类少女为难的神情。
南芝桃猝不及防,和祂的红眼睛对视。
霎时间,她的头脑嗡鸣了一声,刚刚整理好的想法全都被祂的能力强行打散。
白兔子的能力是认知污染。
“我”她的眼神转瞬涣散,无法忆起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她嘴唇嚅嗫了下,在祂的注视中复述道:“我必须得对你负责?”
诡总算稍微满意了些,祂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红眼睛也弯起个满意的弧度。
“你知道就好。”祂道。
明明是修改认知的结果,祂却全然看作是她主动要承担起责任,丝毫不觉得强行修改认知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隐约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南芝桃神色挣扎:“不”
纯白的诡顿时表现得更加亲昵,捧起了雌性的脸颊,试图抹平她的挣扎。
“人,你得对我负责。”但祂言辞仍旧任性,“毕竟都是你的错,不是吗?”
祂意外地充满了耐心,循循善诱起来,无视再如何俊美纯洁的皮囊,尽职地展现出一只诡该有的危险性。
青年的指腹摩挲着她耳后的位置,盯着她,启唇道:“按照你们人的说法,弄大了别人的肚子,都是要负责的,对吧?”
祂的语气天真又烂漫,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应当,不容质疑:“我的肚子就是被你弄大的,你当然得对我负责。”
南芝桃的手指掰扯着祂的手腕,试图挣开祂的桎梏。
诡却抓住了她的手,牵扯着放到了祂的小腹上,进一步修改起她的认知。
“在这里,你仔细摸摸看,是你的杰作,是你留在我身体上的痕迹。”祂让她的手掌贴着祂小腹的鼓起。
“我在为你繁衍子嗣,只有夫妻才会如此,所以我是你的丈夫。”祂猩红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尾流泄出一抹狡猾的韫色。
祂的说辞相当强盗,着重强调了最后几个字,显然并不是一只好兔子。
南芝桃的手贴到了青年所谓“孕育子嗣”的肚子上,她的意志纷乱,认知模糊。
“丈夫”的身份蛮横地植入到她的认知中。
“丈夫?”受祂能力的影响,她如今无法辨认祂话语的真假,只茫然地问。
她的眼瞳动了下,先看向“丈夫”疑似孕育中的小腹,又抬起看向“丈夫”的脸。
她的“丈夫”很漂亮,纯洁无暇,眼眸正惬意地笑,眼底蕴着一缕红,似乎没有骗她。
诡轻哼了一声:“我都怀孕了,还能有假的不成,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心底有声音说不是这样。
她根本不曾结过婚,可能也不打算结婚,只是有个名义上的未婚夫,未婚夫好像也不是红眼睛和雪白头发
不等南芝桃细想出到底有哪里不对,诡继续修改着她的认知。
“我就是你的丈夫,你还打算抛弃我来着。”祂理直气壮地控诉。
南芝桃彻底迷茫了。
原来她做过这么过分的事情吗?
可是,可是残余的那点意志试图自我拯救,不等发出什么质询和求证,她眼前的青年却忽地软和下来。
“难道你想再一次抛弃我吗?”祂垂首,方才骄矜的面容贴得极近,气息吹拂到她的脸上。
比起质问负心人,祂的眼眸中缱绻着些哀切幽怨,仿佛她切切实实做过对不起祂的事情。
“你你真的是我的丈夫?”南芝桃的意识彻底混乱了,她的脑海中一跃而出这一认知——
眼前这位雪白又漂亮,像只兔子似的青年就是她的丈夫。
像只兔子
南芝桃的思维忽地凝滞了下,她的“丈夫”明明没有兔耳朵,也没有兔尾巴,为什么她会觉得对方像只兔子?
隐约要抓到兔子遗漏的小尾巴,诡却蹭了蹭她的脸,喉咙里溢出些极低的轻哼,催促她继续说。
“丈夫”哼哼唧唧,的确像只骄躁的兔子,南芝桃愣愣地道:“我是你的妻子?”
“对的,没错,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子。”诡大言不惭,啄吻了下她的唇角,当然以丈夫的名义。
些许湿漉的水泽沾到唇瓣上,南芝桃才缓缓意识到,“丈夫”啄吻之余,还悄悄又轻轻地舔了舔她的唇角。
舔舐,是兔子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她的“丈夫”真的很像一只兔子。
意识彻底修改成功。
“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南芝桃轻声重复。
她盯着祂方才偷偷亲吻了她的嘴唇。
倘若她和祂是夫妻关系的话,这当然不能算是偷偷,毕竟夫妻之间的亲热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她走神间,“丈夫”冲她提出了要求:“人,我的胸口好涨、好疼,你必须得帮我。”
妻子帮助丈夫缓解某些痛苦,好像是应该的吧。
南芝桃不确定地想,迟疑地问:“要怎么帮?”
诡攥住了她的指尖,另一只手却暧昧又游离地摩挲起她的唇角。
人的手摸起祂来十分舒服,手指灵活,力道恰好轻一点的话,应该也能把祂的涨痛都挤出
可是她的嘴唇也又温又软,应该也相当舒服,似乎也足以把祂的涨痛都疏解出来
纯白的青年垂眸,红眼睛在她的指尖和嘴唇间认真地比较,思索她怎么帮祂会更舒服。
南芝桃忽地发现,她的“丈夫”仿佛陷入了某种热躁的想象。
祂漂亮的脸蛋红得尤其厉害,抿唇的同时轻轻吞咽了下,随后湿红的舌尖舔了舔发干的唇角。
“先先用手好了。”祂的齿缝间溢出些轻微的喘息,眼眸不见半点哀切和幽怨了,取而代之的是潋滟绯红却又急切的欲色。
祂继续命令起“妻子”,趾高气扬地催促:“用手帮我揉一揉,快点!”
第54章 白兔子(3)雪黎
这条路线上并没有什么人,即使有人,任性的诡也会用能力全部驱散。
祂像个陷入热恋的青年,敞开了大衣,迫不及待地把恋人占有地拢进怀里,用衣襟影影
绰绰地遮挡住亲密。
祂的认知修改太过潦草,如果细想就能发现不对。
可是祂的需求又太过急切,让南芝桃没有冷静思考的间隙。
面对祂急切直白的需求,生疏的妻子实在无措,涨红了脸。
她被祂牵扯了下搂到怀里,下意识抬起手,却又迷茫得不知道该不该推开祂。
“丈夫”的认知在她脑袋里上蹿下跳,像只闹事的兔子,用牙齿轻轻啃咬着她的理智。
修改认知后的污染随之而来,南芝桃的头有点疼。
她微微皱着眉,抵抗污染带来的钝痛,指尖正被青年紧紧攥住,不容拒绝,牵扯着放到了祂的胸口。
肌肉本来就是柔软的,胸.肌尤是,可她的“丈夫”好像更软一些。
隔着层织物,祂那处饱满又软和,仿佛只要狠心用力就能溢出指缝。
祂渴求中不自禁引导起妻子的手,让她灵活的手指予以祂快.感。
点、按、抓、揉,祂的欲望被她揉搓成可以塑形的面团,在轻捻和挑逗中就要出炉。
诡森白的牙齿咬住了下唇,濡湿的齿痕像盛开在唇瓣上的花序,唇红齿白,轻微的哼吟从祂的齿列间溢出来。
妻子的手有魔法,总能让兔子感到舒爽。
至于出炉的面团,当然要喂给祂辛苦的妻子,但这里不是个“喂食”的好地方。
南芝桃顾不得头脑的钝痛,愣愣地看着过于开放的漂亮丈夫,和祂唇瓣上的花序,以及蕴着绯色、微微挑起的眼角。
“唔,对了”享受着妻子的爱抚时,祂忽地想起来一件事。
青年的眸光丝丝缕缕,眼尾带钩,垂落到妻子怔住的眼睛上,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手还按在祂的胸口,在祂的强烈要求下,揉捻着祂胸口的那点敏感。
织物摩擦间,快.感只会更加强烈,那点敏感早就像樱桃似的立在枝头,轻轻啄着她的手心,可祂才想起要询问“妻子”的名字。
南芝桃恍恍惚惚,她张了张嘴,想要指出这一行径的荒唐,但脱口而出却交代了自己的名字。
诡重复了遍妻子的名字,很是满意,随即,被人类少女揉得轻轻哼吟的家伙才想起来自我介绍。
“雪黎。”祂弯腰,垂首,舌尖挑起又落下,气息吹拂到南芝桃脸上。
“我的名字,你的兔子。”
雪黎……
南芝桃总觉得自己第一天听见“丈夫”的名字,她皱起眉,试图抓住些蛛丝马迹。
雪黎却蓦地凑近了她,轻轻舔了舔妻子的嘴角,催促:“叫我的名字!”
“丈夫”的脾气真是有够急躁的……
思绪被打断,南芝桃犹豫:“……雪黎?”
青年轻哼了一声,算是应答。
祂抓起她的另一只手,继续认真地搓揉另一只面团。
南芝桃的眼神却忽地定住了,她发现自己的手指上圈着一枚戒指。
她随即扫过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没能找到和这枚素戒相对应的证明。
雪黎,她的“丈夫”,对方白皙的手指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南芝桃疑惑,“你的戒指呢?”
兔子享受靡乱的神情一滞,祂也发现了她手上的戒指。
这家伙非但不心虚,反而皱起眉头,用力地瞪着这枚碍眼的戒指,随即怒气冲冲。
“弄丢了。”祂大声撒谎,手指捏住她指节上的戒指,一下就摘了下来,“回头再换对新的,这枚旧的就不要了。”
祂手一动,戒指就飞出去,叮铃掉到地上,又骨碌碌地滚了一圈。
最后停在一颗悬浮小球的面前。
小球蓝光显示屏的表情一变,变成一串问号,瞬息识别出这枚戒指属于祂的主人。
壹号灵活的机械臂吸起这枚被扔掉的戒指,祂的另一条机械臂上卷着一束花。
壹号完成主人的指令回来了。
小机器“抬头”看去,视野中识别到主人的脸,以及一位同主人举止亲密、但全然陌生的青年。
祂录入对方的外貌特征进行匹配,数据库里并没有对方的资料,无论是人的资料还是诡的资料。
“主人?”壹号飞到南芝桃近前,祂的视野中,主人的手正放在青年的胸口。
壹号的圆眼睛眨了下,把这一幕的手部动作也一起录入到了数据库中。
南芝桃看向祂带回来的花,依稀想起有这件事。
“丈夫”太过热情开放,好像吓得她忘记了许多事情。
“主人,祂是谁?”小球先发问。
雪黎眯了眯红眼睛,盯着这颗圆球,祂的身子骨好像骤然脱力了,倏地依靠在她的身上。
祂代替“妻子”回答:“我是她的丈夫,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壹号没有检索到相关信息,档案上明明显示祂的主人是未婚。
祂没有理会青年,显示屏正对着南芝桃,祂只承认主人的回答。
认知修改未能成功,因为祂是个小机械,祂的认知来自于祂的代码,而非什么生物意识。
壹号的表情定格在“O.O”,冲着南芝桃一动不动,像个眼巴巴的小东西。
南芝桃听见“丈夫”发出不悦的冷哼,雪黎攥着她的手指愈加用力,好像在强调祂的身份。
“祂”
南芝桃犹豫了下,“丈夫”立刻像只骄气的兔子似的,不高兴地挤到她耳边,清瘦的下巴搭在她的肩头,仿佛是要往她的耳朵里吹气。
“祂是我的丈夫。”南芝桃道。
她把话说完整,“丈夫”于是轻轻舔了舔她的耳垂,像兔子一样表达着欢欣和亲昵。
“o.o!”
“o.O?”
“O.O!”
为了拟造出震惊的情绪,壹号的眼睛变小又变大。
“丈夫。”可球形小机器忘记了模拟语气,发声部件用失真的声线平直地吐出两个音节。
祂的数据网络弹出“丈夫”一词的释义,同时处理器又格外开辟出分支,默默记录起青年对主人的亲昵姿态,似乎是在逐帧分析和学习。
祂的视野中,青年由后环着祂的主人,不无得意和恶意地弯起红眼睛:“早说了,我是她的丈夫。”
祂附到人类少女的耳边私语:“这个小东西不太机灵的样子,估计是个劣质的便宜货,把祂扔掉。”
气流吹拂过南芝桃的耳畔,痒痒的。
“丈夫”是一只红眼睛的坏兔子,坏兔子还会霸凌小机器,她突兀地想到。
她侧脸躲避了下他的吐息:“别闹,壹号不便宜。”
球形小机器的材料都是最先进的那一批,贵极了。
她冲小球伸出手,本是想让小球把戒指和花束交给她。
谁知道悬浮小球径直飘了过来,安静无声地把自己停到了她的手掌心。
“O.O”。
壹号的显示屏始终抬起,正对着雪黎的方向,祂像在看着这位凭空出现的“丈夫”。
随后顶着祂怒瞪的视线,把自己的球体停到了主人的手心。
雪黎一下抓住了南芝桃的肩膀,失去了表达生气情绪的兔子耳朵,祂选择愤怒地跺了跺脚。
“扔掉祂!现在就扔!必须扔!”祂也不吹耳边风了,直截了当地表达出排斥。
“可祂真的很贵!”南芝桃拒绝。
对金钱的专一战胜了“丈夫”的无理取闹。
担心祂会把昂贵的球形机器抢过去扔掉,她收紧了手指,把机械护到怀里。
发现她的小动作,“丈夫”像只炸毛的兔子,愤怒的兔子会气得唧唧叫,祂则是气得提高了音量。
“你护着祂?!”祂的红眼睛狠狠瞪着人类“妻子”,去掰她的肩膀,摇晃她的身体,“你不许护着祂!我才是你的丈夫!”
本来在霸凌小机器的坏兔子开始逼迫“妻子”。
“把这个便宜货扔掉!听见没有!冷冰冰的机器难道能帮你繁衍子嗣吗?我肚子里可是要有你的孩子的,难道我和孩子不比一颗球更重要?!”
祂那张俊美的面庞凶狠地挤到南芝桃眼前,绯红的唇瓣一张又一合,一句接一句,逼问她的选择。
南芝桃头疼,但还是坚强地运转了下大脑。
“不能扔,这是备用资金。”她抓住重点,“留着哪天能卖钱,养你和孩子。”
雪黎面上的怒气忽地消退了些,不过脸颊还是泛着红。
“真真的吗?”祂红着脸问,变成了只软和的兔子。
雪白的长睫翕动了下,就连她怀里的那颗小机器也突然顺眼
起来。
南芝桃还能说什么,她当然肯定地说“真的”。
怀里的小球动了动,听见自己以后会被主人卖掉,想要把“脸”,也就是显示屏,翻出来露出个可怜的表情,却被她一把捂住。
青年暂时消气,“妻子”能考虑祂和她的未来就让祂很开心,开心得想要围着“妻子”跳兔子舞。
祂的手轻轻抚摸着小腹,另一只手却冲南芝桃一伸:“花给我。”
什么花?
南芝桃的脑子又短路了下,随后忆起壹号买回来的花束。
她从壹号的机械臂上拿回花和戒指,看看花又看看发丝雪白、眼眸泛红的“丈夫”,总觉得这束花好像不是给祂的。
她只犹豫了一瞬,没捂住怀里的小机器,壹号忽地出声:“主人,祂真的是你的丈夫吗?可祂手上都没有戒指。”
刚刚才被顺毛的兔子又炸毛了,雪黎震怒:“我现在就把这个便宜货拿去卖掉,换戒指!”
壹号的算法飞快输出语句:“主人,即使变成你的婚戒,我也会永远陪伴你的。”
闻言,雪黎立刻又改变了主意。
“想得美!”祂怒瞪一眼。
祂不能容忍有颗球横插进祂和“妻子”的亲密关系。
“我现在就去买戒指。”雪黎怒气腾腾。
雪白的小兔子出门知道带钱吗?
有关兔子的想法又突兀地冒出来,南芝桃不明白她的脑子是怎么了,可能是中了兔子病毒。
壹号已经识别出祂是同类,未检索到相关的信息,疑似刚刚降临。
对于人类主人而言,祂的同类们都十分危险,包括这个自称为主人“丈夫”的诡。
壹号眼看着就能把可疑的诡调离主人身边,对方却又折返回来。
雪黎抓向南芝桃怀里的小球:“它和我一起去。”
“你不会把它卖掉吧?”南芝桃表示质疑。
“QAQ”。
壹号冲她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主人”不要。
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青年就把它抓走了。
祂的手指尤其用力,这只坏兔子想要捂死或者捏死一颗机械小球,让祂永远闭嘴。
想起什么,祂又问:“我们的家在哪里。”
小球顿时在祂手中剧烈地翻转起来,试图提醒主人异常之处。
倘若祂真是主人的丈夫,怎么会连主人住哪都不知道。
可惜,南芝桃的认知尚不清醒,告诉了祂地址。
面貌洁白无瑕的青年勾了勾嘴角,临走前,依依不舍地啄吻了下“妻子”的嘴唇。
“你可以先回去等我。”祂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嘴角,喉头滑动,胸口发热。
希望妻子的“巢穴”足够安全,祂已经迫不及待要把软熟的面团喂给妻子,好犒劳她的辛苦。
南芝桃没提出异议,也不清楚一只假孕的兔子都有哪些靡乱的想法,说好到时候和祂在公寓会和。
她抱着花束回去了,只是内心无端生出强烈的不安情绪。
一想到祂要跟着她回家,她的心头就猛跳,好像家里和“丈夫”之间存在见不得人的东西。
到底哪个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她不知道。
南芝桃按了按心口,出于这种诡异的直觉预警,她最终选择停留在公寓门口,迟迟拿不定主意。
今天是个晴天,阳光穿过街道绿化,洒落一地树影。
她仰头看了看细碎闪烁的光影,眯了眯眼睛,依稀想起来离开公寓的那天是个下雨天。
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有没有把家里打扫干净
南芝桃顿了下,她这句话里似乎缺少了某个主语。
她微微皱眉,努力寻找被遗忘的主语,但脑子里全是有关“丈夫”的事情。
雪白的、绯红的、软和的,漂亮的、任性的,像只兔子一样的“丈夫”。
斑驳的树影落到她蹙起的眉心,人类少女似乎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不远处,戴着眼镜的青年脚步微顿,他刚刚采卖完食材回来。
他无疑看见她了,还看见她怀中的那束花。
明暗交错的树荫下,沾着露水的新鲜花束仍旧折射出了耀眼的碎芒,是足以让人头晕目眩的光彩。
他的唇边如愿漾开一缕笑意,镜片后温润的褐色眼瞳注视着她。
直到她似乎发现了他的注视,黑发少女转头看向他的方向。
他望见她蹙起的眉头蓦地舒展开了。
随后,她迈开轻快的步子,向他走过来,花瓣上的露水沿路坠落。
他的喉咙里就快要溢出话音——欢迎回来。
终日的空茫被此刻的心满意足覆盖,一直蔓延到他的喉头。
可那些满足没能吐露出来。
她和他擦肩而过。
青年的眼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下,他的微笑凝滞,如面具般覆盖在俊美的面庞上。
她无视了祂。
祂镜片后的眼瞳骤然扩散,隐隐要变了形状,追随她径直路过的步子,转头去看。
她把花束捧到了另一个青年面前,那青年有着雪白细软的发丝、兔子一样的红眼睛。
“你的花。”她道,把祂的花束送给祂。
是祂的花。
第55章 白兔子(4)“快逃。”
花束递到雪黎手上,祂的手指收紧,把花枝攥在手里,这时才得空细嗅花朵的气味。
经由“妻子”的手递过来的花束芬芳馥郁,让祂有点迷醉了。
倘若现在收到花束的是一只雪白的小兔子,祂大抵会轻巧地跳起来,跃到半空,又轻巧地落下去。
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围着人转起圈,表达一只兔子的欢欣、喜悦和爱。
“人……”祂有些眩晕,脸颊染上花朵的淡粉色,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突然,兔子的唧唧叫滞留在喉咙里,祂察觉到一股不加掩饰的恶意。
雪黎的红眼睛微动,看向敌意的来源,那是个戴着眼镜、貌似温润儒雅的青年。
对方的眼神冰冷,长久凝视着祂,镜片后的瞳孔横方,并不是人类的形状。
撕裂的人皮下流泻出同类的气息。
意识到什么,更多的红像被泵送的血,凝聚到兔子的眼瞳中,猩红浓郁的色彩沉淀成充斥着敌意的墨色。
同类……
把花递给雪黎,南芝桃没发现祂的异样,扒拉起祂的手。
她没发现壹号的踪迹,顿时心惊肉跳:“我的球呢?”
她听见“丈夫”好一会儿才出声,祂咬了咬牙似的,从齿缝间挤出话音。
“你就惦记那个混球。”
壹号可比兔子贵多了!
兔子病毒又在作祟,南芝桃把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脑海,仰头,瞪着连一颗小球也容不下的“丈夫”。
雪黎暂时顾不上那颗小球,祂只抽空骂了一句,随后把关注点都放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祂是谁?”祂问。
不存在的兔子耳朵又生气地竖起来了。
祂上前一步,伸手按住“妻子”的肩头,又把下巴搭在“妻子”的头顶,宣誓起领地和主权。
顺着祂一动不动的视线,南芝桃转头瞥了一眼。
青年见她看过来,弯着眼睛,冲她温柔地笑了笑。
温序音见她讶异了下,似乎才注意到他。
随即,她收回这漫不经心的一瞥。
“是邻居。”她轻飘飘地道。
她的瞥视收回得太快,以至于没能看清,邻居的瞳孔又一次变成了横瞳。
无声的对峙中,白头发、红眼睛的青年眯了眯眼睛。
两个诡的形象大不相同,漂亮和俊美虽然都是对五官的称赞,却有不同的侧
重,跳脱任性和温和稳重也是截然相反的形容。
好一会儿,雪黎冷哼了一声。
祂想到什么,没再箍着南芝桃,也没继续盯着所谓的邻居。
祂手心翻出一枚戒指,银亮的金属戒圈上镶嵌着一颗红宝石,一如兔子的配色,沉郁的红和刺目的雪白泾渭分明。
祂牵住“妻子”的手,托起她的手指,就要给她戴上这枚新的戒指,试图把她圈在小小的戒圈里。
人类少女却猛地挣了一下,话音发颤:“这不是用球换的吧?”
雪黎生气了,一下子就把戒圈套到底:“不是!”
南芝桃的指节上多出一枚红宝石戒指,银亮和深红显得她的手指过分苍白削瘦。
宝石和银戒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这点光芒扎进温序音的眼瞳中,刺眼异常。
祂没有眨眼,也没有其他动作,视线钉住那枚猩红的宝石。
树荫落在祂的身上,留下些微森寒的、一动不动的冷意。
给“妻子”戴上戒指,雪黎心满意足,先托着“妻子”的手指来回打量,欣赏了几眼这简单却意义非凡的杰作。
“丈夫”给“妻子”戴上戒指,“妻子”当然也要给“丈夫”戴上戒指。
“给我戴上。”祂把另一枚银戒按到人类少女的手心,趾高气扬地指使她。
南芝桃无奈,暂时放下小球的去向,也给祂戴上戒指。
手指交握到一处,对戒熠熠生辉。
祂的手指较为强硬地挤到她的指缝间,垂首,好让声音更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你是我的人,我是你的兔子。”
南芝桃还在祂能力的影响下,诚然直觉祂的措辞太过奇怪,却想不明白个所以然。
不过她已经了解了丈夫的性格,最好给祂回应,否则骄蛮任性的丈夫就会生气、跺脚、提高音量逼问。
于是她随意“嗯”了两声,可丈夫还是不满,低头用嘴唇撞了下她的唇瓣。
霎时间,同类的敌意更不加掩饰起来。
雪黎睨了对方一眼,兔子的得意骄矜明晃晃地表现在脸上。
那边,青年镜片后的眼睛也看着祂,高挑的身形安静地站着,并没有什么反击的动作,无视横方的异形瞳孔,乍看仍旧温润有礼。
随即,这只兔子又想起什么,愈发嚣张。
祂的红眼睛弯弯的,恶意闪烁,俯首和“妻子”私语,却用对方也能听见的音量。
“你说,要邀请邻居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
闻言,南芝桃抬头,“丈夫”眼神含笑,神色貌似诚恳,额前垂落些雪白的发丝,衬得眼眸发亮、面貌单纯。
南芝桃按照她当下的认知,有些奇怪地问:“我们不该已经结过婚了吗?”
青年一噎,随即气闷地打上补丁:“婚礼又不是只能办一次!”
可祂的兔子尾巴还是漏出来了。
不远处,邻居的嘴角缓缓抬起,露出个浅笑。
祂唇角先翘起,随后眼睛也效仿出笑时的弧度,慢慢调整好人类的皮囊,微笑在树荫下稍显阴冷。
随后青年迈步,微笑着走向这对“夫妻”。
南芝桃发现丈夫骤然警觉起来了。
兔子警觉时会竖起耳朵和身体,她的“丈夫”也给了她同样的感受。
雪黎抓着她的手,往公寓门口撤:“走,赶紧回家,烦死了。”
祂的这位同类肯定要挑拨祂和妻子的感情!
雪黎理直气壮地想。
祂像兔子似的磨了磨牙齿,祂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把粗糙的认知修改一点点完善。
如果被所谓的邻居搭上话,三言两语之下,难免会让人察觉到更多的异常。
南芝桃快步跟上,捏了捏祂的手心:“球呢?球呢?”
又是球又是邻居,雪黎生气极了。
祂转眸瞪了她一眼,南芝桃并不怕祂,毕竟兔子张嘴只会舔她,又不会咬她。
她反而来了劲,三步并作两步,挂到了祂的手臂上,用很小的声音反复嘟囔:“球,我的球!”
雪黎扯过她的身体,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推着她走:“人,不许念叨祂,不许你再念叨!只是一颗球而已。”
一人一诡声音不大,却也吵吵闹闹的,进了电梯,南芝桃注意到邻居一直跟在后面。
而她的好丈夫迅速按下了关门按钮,把落后一步的邻居关在了电梯外。
邻居那张温柔俊美的脸消失在视线里,南芝桃睁大眼睛,小声嘀咕:“没礼貌。”
雪黎哼了一声:“我讨厌祂。”
祂又想起件重要的事情,低头盯着她的眼睛:“人,不许喜欢祂,不许喜欢别的家伙。”
“丈夫”会无理取闹,南芝桃想。
她没出声,手指动了动,成功用能力从祂身上偷回一颗小球。
雪黎反应很快,觉察到细微的变化,立刻按了下大衣的口袋,空空的,那颗小球不见了。
“人,你偷我东西!”祂注意到“妻子”的小动作,张口喊道,“坏人!”
坏兔子!
南芝桃推开祂的手:“这球明明是我的!夫妻还要讲究婚前财产呢”
她低头看了眼壹号,没有损伤,壹号似乎关机了。
“你对我的小球做了什么?”她强调着问。
小气的丈夫不说话,只用红眼睛瞪着她。
南芝桃瞪了回去。
吵闹间,电梯到了,门打开,南芝桃没有发现,楼道里的感应灯亮着。
电梯门打开时,601前的感应灯亮了,沿路亮到电梯门口,仿佛有个看不见的“人”正走上前,在欢迎她回家。
直到她和白头发、红眼睛的青年一起走出电梯,沿路蔓延的灯光忽地停住了,没有再上前。
那股心惊肉跳的感觉又来了。
南芝桃心生迟疑,慢吞吞地开门,回家,家里很干净,玄关处空空荡荡,总觉得少了什么。
“这里就是”耳边传来丈夫戛然而止的话音。
雪黎及时打住了话头,差点自己说漏嘴。
祂的红眼睛四处巡视起妻子的巢穴,确定巢穴的安全性,同时也巡视有没有其他可疑的痕迹。
室内很干净,随即,祂一点不见外,进入“妻子”的住处,开始像只兔子似的探索领地。
房子里没有其他人,南芝桃的心也无端放下,却又有些茫然,不明白这里少了些什么。
她随手把关机的小机器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见“丈夫”一头扎进了卧室。
祂的心情貌似很好,某种莫名的兴致在高涨,甚至连那颗讨厌的小球也抛之脑后。
南芝桃没看见祂泛红的脸,还以为祂是累了想要休息。
她问:“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回应她的是“丈夫”含混又沉闷的声音:“不要!”
祂好像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话音闷闷的。
南芝桃没有理会祂,她有点饿了,转身去厨房弄点吃的。
她对食物的要求下限很低,能吃就行,她在冰箱前翻找了片刻,找到一份速食。
随手把冰箱的门关好,她的身影倒映在光洁的金属上。
倒影中,她的身后站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两米高的漆黑阴影依稀能看出类人的形貌。
南芝桃要给这份简单的食物快速加热一下,先低头查看速食的保质日期,没有发现祂。
阴影靠近她,祂的背脊弯折,弯下腰,低下头,一直低到她的耳边,低到那白皙的耳垂边。
南芝桃猛地打了个寒颤,有一阵冷风吹到她的耳垂上。
“快逃。”
她的影子说。
第56章 白兔子(5)哺喂
眨眼间,南芝桃好像看见有两只大手覆在她的腰侧。
那两只手的手背上鼓起着青色的脉络,宽阔的手掌和修长的手指相合,几乎能把她的腰完全环住。
再一眨眼,那双冷白的手就不见了。
她吓了一跳,东西脱手,落地发出声响,卧室里的兔子警觉地竖起耳朵。
原本齐整的床铺被兔子钻得很乱。
筑巢和
絮窝的本能貌似被唤醒,青年面色潮.红地埋在床铺里,让充满伴侣气味的织物包围自己。
但这样还不够,祂咬住了一截充满伴侣气味的织物,唇齿间溢出轻吟,抚慰些许躁动。
直到突兀的声响打破了祂的迷醉,祂轻轻喘了一声,支撑起过热的身体去寻找伴侣。
影子并没有气味,祂没发现什么不对,只注意到“妻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冰箱前。
祂自然地倚靠上去,面颊蹭着妻子的发顶,红晕如热潮,从眼尾流泻出丝缕蛊惑。
“你饿了吗?”祂问。
在祂靠过来时,南芝桃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她的脑子乱得厉害,拉响了危险预警的同时,还伴随着庞然的不安和违和感。
她看向冰箱里的倒影,“丈夫”的美貌毋庸置疑,却会在某次眨眼时让她觉得陌生。
注意到她的视线,对方轻笑了声,笑容里的欲望不加掩饰,一并流露出某种笃定和自信。
南芝桃又打了个寒颤,“丈夫”滚烫的身体亲密地搂住了她。
“等下会更暖和的。”雪黎咬着唇齿道。
随后,祂的大衣不规矩地滑落肩头,露出黑色的内搭,外套一直滑落到臂弯里,险险挂着,把胸口的弧度全都袒露了出来。
“人,你饿了的话,我这里有好吃的。”祂在她耳边私语,主动把胸.脯送了上去,“不要吃那些没营养的东西。”
祂的胸口贴在人类少女的背脊,被祂自己过于卖力地推销,饱满的肌肉被挤压到变形,挤压带来的涨痛酸痒惹得祂轻哼了几声。
以人类的审美来看,青年的胸围是锻炼得秀美而不夸张的弧度,值得赏玩。
可南芝桃的意志还在艰难地拉扯抗争,顾不上祂的小心思。
只是突然,她听见祂催促说:“到卧室里去,我喂给你吃。”
湿红的舌尖轻轻舔舐她的耳垂,白发垂落,瘙痒着她的脸侧。
在人类的观点中,祂的行为无疑放荡至极,但对于兔子而言,这一切再正常不过。
祂是该哺喂一下妻子了。
吃饭要在卧室里吗?
南芝桃迟滞的思维慢慢反应过来,被祂推着走动,提出疑惑时,青年已经搂着她进入了卧室。
雪黎在床沿坐下,微微喘着气,引导起妻子的指尖,指导她就餐前的礼仪。
浅尝一只兔子的步骤并不繁琐,只需要脱下祂的大衣,动作轻一点,稍微哄着些祂骄纵的脾气就可以了。
哄好之后想要怎么吃都行,不过如果下口重了,兔子当然也会唧唧叫着表示不满。
想到人类坚硬的牙齿,祂雪白的眼睫轻颤了下,虽然还没被咬痛,却先一步兀自任性地生气了:“人,你要轻点吃”
南芝桃还没明白,手指已经被祂攥着,挑开祂的衣服。
她的视线却落在祂微张的唇隙,唇瓣被祂自己咬得湿淋又殷红。
“丈夫”的轻喘在此时更加明显,而且愈发急促,才吸引了她的注意。
在她的注视中,青年的红眼睛潋滟生辉,泛红的眼尾微微上挑,面颊也蒙着层浅粉的霞雾,偏偏发丝雪白,纯洁中裹挟着些微蛊魅。
“要全部吃完,才是对丈夫的尊重。”祂启唇说,手上的动作也不停,引导妻子揭开食物的包装。
衣摆被挑起,祂张嘴咬住了下摆,控制着发颤的身体向前挺胸,努力地敞开了身体,等待人类的享用。
南芝桃视线遂下移,大片夺目的白色霎时充斥视野,像在冬日里猝然看见大片无暇的白雪,一度晃花了眼睛。
在那片雪白中,肉.体的弧度和线条无一不清晰,茫茫的雪中还缀着两点柔和浅淡的粉晕。
兔子的配色除去白就是粉,此时樱桃悬在雪顶上,显得饱满又绵软,是“丈夫”献与妻子的食物。
“不,不”南芝桃红了脸,才意识到祂口中的“好吃的”是什么,嚅嗫着拒绝。
过分开放、甚至放荡的冲击下,认知修改产生了轻微的裂痕,她的头疼得更加厉害。
稍显诡异的是,在她不太清晰的记忆中,似乎也有人以相似的姿态在向她求欢。
自己咬住衣服、袒露身体、抬起红眼睛看她
是谁?
她的意识隐隐就要冲破桎梏,耳边恍惚又响起了那声快逃。
面前,兔子正给自己摆好盘,等待人类享用。
看起来是她要吃掉兔子,可实际上,或许人才是被兔子吃掉的那一方。
“不,我不”她眉头紧皱,挣扎着吐出拒绝。
雪黎松开嘴,衣服滑落,挡住了大片风光。
祂正要生气,客厅和阳台却同时炸开巨响,玻璃碎裂的声音哗啦啦地铺了一地。
稍微清醒了一点的南芝桃抓住机会,甩开了祂的手,“快逃”的想法支撑着她转身向外跑去。
勾引被迫停下,雪黎顾不上气恼,因为同类的气息在逼近,祂去抓她的手腕:“人!回来!”
让祂诧异的是,脚下的影子骤然腾升,除了阳台上的,屋子里竟然还有一个。
影子不但拦住了祂,还瞬间发起了攻击,漆黑的刀刃目标无比明确,对准了祂的胸口,意图狠狠剜下那处的血肉,似乎忌恨于祂可以哺喂。
不止于此,阳台上的植物打碎了落地窗后持续暴起,成群的荆棘花刺是从邻居的阳台上匍匐过来的。
这些植物曾经袭击过影子的那张脸,如今却换了个目标。
尖锐的荆棘对准了另一个诡的面庞,祂的白头发、红眼睛和漂亮的脸蛋,似乎都是某个家伙的眼中钉。
“人!回来!南芝桃!”卧室里响起了青年气极的尖叫。
与此同时,血腥气弥漫开来,鲜红的血液黏稠的滴落在地。
灵活的兔子躲开了大部分攻击,但胸口和面庞上仍旧多出了几道贯穿伤。
疼痛侵袭之下,雪黎才发现自己犯蠢得厉害。
祂的手指动了动,在攻击袭来的时候,竟然先捂住了微微鼓起的小腹。
能给妻子延续血脉的地方,当然是最重要的
祂的红眼睛濡湿,气愤和委屈一并裹挟住心脏,毕竟祂是真的很想给她繁衍子嗣。
祂会扮演一个好丈夫的不,不要,不要走,为什么丢下祂
委屈的情绪来不及蔓延,就被祂蛮横的脾性压下,转而全是气愤。
可恶!
可恶的人,丢下祂头也不回的人!还有这些可恶的同类!
祂一把扯下了眼眶中蠕动的荆棘花刺,点缀着花朵和绿叶的荆棘下一秒就在祂手中枯萎。
解决了碍事的东西之一,祂伤口愈合,红眼睛一转,对上另一双猩红的眼瞳。
红也有不同的程度,兔子的眼睛红得发黑,如黑鸽血红色调的宝石,像濒临干涸的血。
影子的红眼睛则是清透的猩红色调,仿佛是能见底的一泓赤泉。
除了红眼睛,祂和祂的头发则是截然相反的颜色。
“哈?”瞳色相似,雪黎不忿地磨了磨牙。
纪酒完全脱离影子现身,没了影子的遮挡,祂的某些体征尤其显眼。
同样是黑色的打底,两个青年形象的家伙却能穿出不同的风味。
比起白发青年清俊的体型,恰到好处的胸.脯,体格健硕的黑发青年胸围更加雄伟起伏。
若是要根据体积和容量评估谁能更好地哺喂“妻子”,大概从体型上就能分出胜负。
雪黎表现出了明显的怒意和忌恨,死死地盯着祂的胸口。
随即,祂却又想到什么,嗤笑了一声:“长得再大又有什么用,空有架子”
祂能哺喂“妻子”又不是靠大小,靠的是假孕,才能分泌积蓄起充盈的汁水
胸口又开始涨得难受,祂明明只差一点就能获得妻子的疏解了!
兔子正要骂点什么,影子又动了,仍旧是目标明确地攻击祂的胸口。
发现祂的企图,白发青年非但不生气,反而得意地笑出了声。
祂是她的兔子,独一无
二的兔子,能够哺喂她的兔子,这是别的同类办不到事情。
想到这里,雪黎的红眼睛璀璨生光,骄矜又得意:“空有其表的废物。”
影子并不理会。
祂只在面对室友时有话可说,其他多数时候,都只是个沉默的影子。
南芝桃跌跌撞撞地逃到了房子外,并不清楚身后的交锋。
她脑子昏昏涨涨地辨别着方向,好不容易确定电梯的位置,却一头撞进了个焚香四溢的怀抱里。
头顶传出温柔的问询:“你遇到麻烦了吗?”
她眼神涣散地抬起头,视线努力聚焦,发现美貌的邻居正垂首注视着她。
出于求生本能,南芝桃张了张嘴:“救我”
模糊的视野中,邻居那双褐色的眼瞳貌似微弯了下,眼镜链轻轻晃动着,把光芒切碎成一缕一缕。
祂微笑着说:“我会救你。”
“我当然会救你的。”
南芝桃觉得自己眼花了,青年镜片后的眼睛似乎不太对,瞳孔隐隐是横方形的,温润的面貌中流露出些许诡异。
祂极尽温柔地问:“你的愿望是恢复清醒,对吗?”
南芝桃不知道。
在她一派惘然和恍惚中,青年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羽翼倾泻将她笼罩。
第57章 弥愿(1)“亵渎”
一切仿佛是神明的指引,她恰好恢复了那么一点神智,恰好足够挣脱兔子的桎梏,又恰好逃出房间,在走道撞进邻居的怀里。
她的惘然和恍惚,正是神明所需要的,迷路的羔羊才会需要神明拯救。
南芝桃眼中再次突兀地出现大片的白,是邻居身后展开的羽翼,向下笼罩,把她包裹进洁白的茧中。
由茧中羽化出的并不是蝴蝶,而是祂略微畸形、一闪而过的瞳孔。
她迟滞的思维没能捕捉到这一闪而过的诡异。
听见祂的询问,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混乱的脑海里,理智在和兔子病毒打架,边边角角则艰难地爬出了些不久前的记忆,试图提醒她要小心——
她刚刚和邻居结束冷战,可冷战的原因是什么来着?她原本想怎么做来着?
南芝桃一时理不清楚,面前的青年先抬起了手。
祂收拢的羽翼分割出了狭窄私密的空间,只有祂和她,焚香气息也变得馥郁起来。
修长的手指轻轻捧起她的脸颊,温热的指腹摩挲她的脸侧,像一位体贴又关爱她的长辈,褐色的眼瞳正仔细打量着她瘦了没有。
南芝桃听见祂的唇隙间呼出一口气,似乎是叹息。
不等她回答上一个问题,祂就提出了新的询问:“在外面没有吃奇怪的食物吧”
祂在温柔的笑意中微蹙着眉,担心起她的身体,尾音却意有所指。
“嗯?”南芝桃不甚清醒,脸颊和头脑都在发热,睁着黝黑润泽的眼瞳仰头看祂,却没法给祂回答。
青年也不恼,浅笑中凝望着她面颊绯红、茫然无措的样子,指尖仔细拨开了她脸侧的碎发,替她整理。
祂的举措太过自然流畅,那种关爱年轻孩子的氛围裂开了一道缝隙,流露出替妻子整理碎发的暧昧。
直到此刻,重新被需要的感觉才得以填满祂终日的空茫。
南芝桃听见祂轻笑了声,与此同时,她的认知开始缓慢恢复。
和认知一起被校正的还有记忆,过往会见这位“神明”时丢失的记忆也一并被唤醒,太多繁杂的内容在她脑子里炸开来。
她被炸懵了,本就不太清醒,这下更是愣得厉害。
“脸好热。”祂道。
祂俯身轻轻贴了下她的脸颊,更加直接地感受她过热的体温,眼镜链也一起贴到她的脸上,显得有些碍事。
冰冷的银链蹭到脸颊,南芝桃打了个寒颤,随后,她就被祂抱了起来,仿佛是在关爱生病的孩子。
骤然失重,南芝桃本能地抓住了祂的肩膀。
等坐到青年的臂弯里,她的指尖攥住了祂的衣物。
青年原本齐整的衣着受她拉扯,褶皱凌乱,但感受到她指尖的气力,祂反而又笑了下,长睫、羽翼连同羽毛一起轻颤着。
把人类少女抱起来后,祂径直无视了601室里可能存在的纷争,兀自抱着她走向隔壁的房间。
房门跟随祂的步履静静打开,又静静关上。
室内的陈设并没有多少变化,祂一直保持着家里的整洁,等待怀里的客人再次上门。
正在恢复记忆的南芝桃一时没有动作,只扯住了祂的衣襟。
可是很快,她本就紊乱的呼吸更加急促慌乱,因为霎时间接收了太多事情——
自称是她丈夫的雪白兔子,她不但把那只坏兔子带回了家,甚至刚刚还差点被那只假孕的兔子哺喂
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南芝桃眼瞳震颤,脸色红透了。
她狠狠咬了下舌尖,才没有尖叫出来,但内心已经叫嚷开了,毕竟她差一点就——
气恼中,白发红曈的青年自己咬住下摆的画面,却在她眼前一跃而出。
昳丽的面庞、打颤的眼睫、眼下的红晕,濡湿的嘴唇和咬住衣摆的森白齿列
还有祂微微颤抖的身体,掀开衣摆后袒露出的白与粉,饱满又可口,再一次让她心神恍惚。
南芝桃深吸了一口气,坏兔子确实很漂亮很开放没错,可眼下她要面对的显然是另一个问题。
有关“邻居”的事情,她也想起来了。
过往失去的那些记忆一股脑的窜出来,过分清晰,像一场回顾,提醒她迄今为止,“邻居”都取走了哪些报酬。
青年含笑的眼眸、温软的唇舌、馥郁的香气、喉头滑动后传来的轻轻的吞咽声
感官竟然也有记忆,此时都一并被唤醒。
之前几次失败的试探并不让她意外,她也终于想起了本来的打算,用冷暴力逼迫邻居做出回答,袒露真身。
如今的确是做到了,在兔子的刺激和催发下,成果斐然,一切都乱了套。
南芝桃意识到是谁在抱着她时,就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了,攥紧祂衣襟的手指差点猛地松开,呼吸也紧张到屏住。
她的反应说快也快,青年正抱着她走到客厅,似乎没发现她的异常。
余光瞥到邻居家的客厅和沙发,南芝桃僵硬着移开了视线。
此前来做客的时候,身为客人,她就坐在沙发上和邻居说话身为客人,也一样坐在沙发上和邻居接吻。
更准确的说,是坐在邻居怀里,就像现在这样。
南芝桃撇开脑袋,看起来仿佛是埋在青年的肩头,实际上是不想再多看一眼。
青年自然地抱着她坐下,让她侧坐在祂的腿上,抵在她后背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她的紧张僵硬。
可这简单的安抚动作却让南芝桃僵硬得更厉害了。
这一次许愿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她转而生起气来,毕竟她根本没有许愿要“恢复清醒”,全是祂自作主张。
过往失败的试探也是,虽然邻居确实美貌,但祂的索取总是温柔中带着些许强制的意味。
当然,更重要的是祂不接受她的小算盘。
她的生气表现在脸上,抿着唇,不说话,不忿地等祂开口讨要代价。
温序音当然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微微侧目,看着她:“生气了吗?”
南芝桃只是瞪,一并用沉默表达态度。
祂没用祂那强制回答的能力,唇角勾起了一点弧度,看起来温柔又包容,只是启唇的话题让人意外。
“那只兔子确实很过分。”祂道,把她的气愤视作是对白兔子的不满,“是之前在动物园遇见的吧。”
温序音挑明她和兔子相遇的时间,南芝桃没什么反应。
祂的羽翼无声地笼罩下来,封锁了四下里的空间,仿佛自成了一方小小的囚牢,企图撬开她的嘴巴,知悉她的态度。
南芝桃仍旧没什么反应,不说话,睁着眼睛盯着祂看。
她看见祂圆润的眼瞳似乎动了下,不像是瞳孔骤缩的生理反应,似乎是一种异样的扩散。
在她把沉默当成反抗时,青年也保持着完美的微笑,鼻梁上的眼镜衬托得形象愈加温润儒雅。
祂手指微动,托起了她的手,把那枚红宝石的银戒指露出来。
小小的戒圈套在她的无名指上,象征着某种意义,即使这意义是一只兔子捏造来的,也尤其碍眼。
温序音眼睛的弧度不变
,对她道:“这枚戒指还是还回去比较好”
南芝桃忽地出声问:“为什么?”
温序音的笑容一动不动:“因为你是人类,根本不会和一头触手怪物结婚,对不对?所以最好去和祂说明白。”
南芝桃歪着脑袋望着祂:“为什么不呢?”
她看见祂瞳孔的轮廓又动了下。
不过面对她的倔强和反问,青年的笑容仍旧温柔,祂像个替她着想的好邻居那样,提出自己的意见。
“因为祂会控制你,扭曲你的意愿。”青年温声道,“这不是个好丈夫该做的事情”
听见祂的话,人类少女眨了下眼睛,她张开唇瓣,轻声说:“就像你一样吗?”
她仰起脸,因为抓到了反击的矛,眼神晶亮又闪烁。
洁白的羽翼发颤,随即愈加合拢了。
比起羽翼流露出的隐晦的占有,青年的神色则意外有些恍惚。
不应该是这样的。
应该是信徒主动来求祂,而不是祂一次次地逼问她。
当然,更重要的是
祂又启用了祂的能力,竟然开始向信徒求证答案:“你喜欢兔子吗?”
南芝桃的嘴巴动了动,憋出一句话:“不讨厌。”
雪白的小兔子是坏兔子,可祂的脸和身体都值得赏玩,性格虽然蛮横了些,但未尝不能试着拿捏一下。174号则是好兔子,是她的好朋友。
总的来说,她并不讨厌兔子。
青年肉眼可见地沉默了几息,祂的微笑此时变成了一张面具,像在冷空气中缓慢凝固的糖浆,随后压向她眼前。
“好孩子,挑选丈夫不能只依靠外貌。”
祂说,手指扣在她指间的戒指上,指腹紧紧压着,隐隐就要把戒指扯下来,话音却温和平淡,“兔子不是好选择,祂的脾气不够温顺,甚至需要你去包容祂”
在南芝桃沉默以对的注视中,温润俊美的青年轻轻吸了一口气,暂时咽下了劝说的词句和即将失控的情绪,改口道:“先去拒绝祂,等你拒绝祂,我们再慢慢聊。”
手指间感受到的力气愈加重了,南芝桃发觉祂撤去了强制回答的能力,于是她问:“这就是你要的代价吗?”
她的掌心有点出汗了,这样的代价当然最好不过,对她而言等于没有代价。
青年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她的心思,祂的浅笑不变,褐色的眼瞳长久凝视着怀里的人类少女,直到她渐渐变了脸色。
祂眸光垂落,怜爱地道:“当然不是。”
南芝桃心里猛敲警钟,实际上,祂取走些亲吻之类的亲密也不痛不痒,无非是会让她觉得羞耻气恼。
可是现在,她的内心和身体却都忽地产生了种怪异的感受。
那是种让她的内心和身体一起发软的感觉,尤其是看见了美貌邻居近在咫尺的脸,那股从内隐秘而生的燥热愈发明显。
对方纤长的眼睫、润泽的眼瞳都让她有了莫名想要亲吻的欲.望,微微挑起的、含着笑意的嘴唇尤是。
领口被她揉得有些皱了,但最上方的第一枚衣纽仍旧紧闭,此时却仿佛在勾.引她解开。
南芝桃意识到不对,身体向后拉开距离,想要躲开这古怪的感觉。
“什,什么?”她的脸也红了,嚅嗫着问,“你拿走了什么代价?”
垂落的羽翼靠近了她的后背,阻止了她的继续逃避。
在羽翼构筑的茧里,青年轻轻笑了下:“一些欲.望。”
一些人类的色.欲和肉.欲。
祂的眼睫轻颤,将她温柔却又不容拒绝地拢回怀中。
祂的身体并不比一只兔子差多少。
某种欲.望确实在高涨,南芝桃急得语无伦次:“你我我不能亵渎神明……”
紧急情况下,她猛地抓到了个合适的理由,仿佛自己是个虔诚的信徒。
可她面前的神明却弯起眼眸,同她手掌贴合,十指相扣,薄红的唇瓣轻启:“我接受这份供奉。”
“亵渎我、染指我、玷污我……你想怎么做都行。”
“现在,好孩子,先把我的眼镜摘下来。”
第58章 弥愿(2)“供奉”
青年的眼镜链极小幅度地晃了下,等待她来摘取。
祂并不催促,镜片后的眼眸温润无声,仿佛鼓励似的,鼓励祂最中意的信徒亵渎染指祂。
迎着祂的注视,南芝桃手有点抖,一时没有动作,面上的红晕则逐渐加深。
被调动的欲.望如翻涌的浪潮,一遍遍拍打她的理智,让她不自禁吞咽了一下。
注意到她的动作,青年的笑意愈发柔和。
信徒的任何一点冒犯也好,垂涎也好,此时都是祂最心仪的供奉。
在人类少女一再挣扎犹豫后,祂只能主动些,引导信徒如何冒犯祂。
“摘下我的眼镜并不是什么难事。”祂温声道,牵扯着她的手指,指尖落到镜片后,一抬,也就把祂的眼镜捻起来了,没有任何阻碍。
眼镜摘下后是衣服,祂又引导着她的手,放到了祂领口的第一枚纽扣上,等待她的启封。
祂穿的是一件白衬衫,简约的样式穿在肩宽腰窄、比例极佳的身体上,显得知性优雅。
和人鱼家的金发少爷不同,人鱼少爷不事劳动,即使是白衬衫也要强调繁复华丽。而身体力行的神明则讲究行动便捷,眼镜、衬衫、长裤,儒雅又学术。
眼下,这位看似儒雅的学者被解开了第一枚纽扣,随后向下是第二枚、第三枚……
欲.望翻涌间,南芝桃出于些微的报复心,也可能是自我安慰,又或者是美色当前。
她一下子就扯开了祂的衣服,本一丝不苟的衣装像被粗暴撕开的商品包装。
祂仍旧没有生气,眼神不但鼓励,甚至称得上赞许,任由中意的信徒随意冒犯祂。
哪怕她的动作一点不温柔,像泄愤、又像对待玩具似的,撕开了祂蔽体的衣物。
青年的身形比白兔子要高挑些,肩宽腿长,祂的包装被一直撕开到小腹,裸露出的皮肤上肌肉匀称,小腹在信徒的注视中微微痉.挛。
南芝桃视线上移,瞥到祂的胸口,这处的肌肉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莹白如玉。
除了白色,和兔子差不多,缀着两点新鲜干净的粉色。
南芝桃的心神一晃,她的思绪现在乱得很,欲.望的浪潮把其他不宜的画面一起卷了上来,甚至让她开始比较起这些男诡们的颜色。
雪白的坏兔子和人鱼家的坏脾气少爷一样,除去白色就是粉色,祂们两个都肖像一捧干净的雪,染了些粉晕的霞光,可以直接入口。
小触手怪和小蛇并不是青年体型,但和祂们的父亲一样,颜色都很干净。
比起祂们,她的室友反而色泽略深……
她短暂走神,很快就被面前的诡用亲吻唤回注意力。
祂啄了下她的嘴唇,随后加深了这个亲吻,极其深入却又不紧不慢地品尝,让她再无暇去想其他事情。
这场供奉才刚刚开始,南芝桃就先被抵着唇瓣,亲吻缺氧到意识迷糊,生理性的泪水也盈满而出。
等到松开唇齿,淫.靡的水线从湿淋的唇瓣边牵扯出,祂复又啄吻了下,嘴唇微动,替冒犯祂的信徒把罪证处理干净。
南芝桃稍微缓了口气,清浅急促的呼吸萦绕在羽翼构建的狭小空间里,全是祂身上馥郁的焚香,就要染透她的身体。
等她缓过来,这场供奉步入了下一个阶段。
祂极有耐心地帮助信徒调整姿势,侧坐在祂的腿上当然不行,无法进一步冒犯祂。
南芝桃身子发软,扶着祂的肩头和手臂,最后跨坐到了祂身前……
她目光触及祂的身体,面颊灼热间,才缓缓反应过来,原来不是所有地方都是粉色的……
她突兀的思维疑是逃避,直到在神明的帮扶下,她的手指掐着祂的肩头,才慢慢坐稳了身体。
在坐稳的瞬间,她的背脊骤然绷紧了,连同温序音的呼吸也停滞一瞬,而后稍微紊乱。
祂闭上了眼睛,着实对这场供奉太过满意。
人类少女眼角的泪尚且摇摇欲坠,面前圣洁的美貌神明却先她一步,再度睁眼后,由眼角滑落了一滴清澈的泪珠。
祂终于和祂最中意的孩子相契合了。
轻微的颤栗中,祂唇隙间呼出些柔和的、但却紊乱的气流,沾染湿意的眼角点缀着些绮丽的红晕。
颤栗之后,祂贴近了信徒的面颊,落下细密的亲吻,连鼻尖也蹭到一处,仿佛一场亲昵的洗礼。
祂取走了她的部分欲.望,并将其施加在自己身上,当这些欲.望得到满足时,祂心仪的信徒、可爱的客人,也能获得无与伦比的快.感和体验。
祂会比祂的那些同类们更舒服的,也更能让她快乐。
“唔,别——”南芝桃眉头微皱,青年的身体压得太近了,连带着牵动了其他地方,碾磨着敏感。
她抬起手按到祂的胸口,试图把距离过近的邻居推开一点。
毕竟邻居的身量高,比起祂自认为的相契合,青年的体型其实不大适配祂怀里的人类少女。
况且祂的占有太过深入,也太过膨胀,不过在能力的辅助下,没过多久,那点不适配都淹没在快乐里。
而且她的好邻居体贴入微,发现她的意图后,祂就轻柔地扶住了她的身体,稍微让开了一点距离,不再死死抵着她,给信徒适应神明的时间——
分明祂才是神明,此时却要信徒去接纳、包容、适应祂。
但还好,祂是个尤其有耐心的神明,适应的时间无论多久都可以。
也不会枯燥,毕竟祂和她还是契合的,仔细感受就如细细品味一样,祂要更了解信徒的内在才行。
终于,片刻后,昔日被扔掉的甜点开始重新制作。
她的美貌邻居喜欢烹饪,熟练地掌握着制作各类甜点的技巧,今天也是如此。
温序音放轻了动作,眼眸和唇角都含着笑意,温柔又仔细,仿佛是在用奶油填满一枚小点心。
这不是个轻松的事情,毕竟祂不想把小小的点心弄坏,如果奶油过多,那些多出的部分很难不从点心的酥皮里溢出来。
那样的话实在太可惜了,祂想,粘稠的奶油都应该蕴在点心的酥皮里。
神祇又吻上她的嘴唇,与此同时,祂把信徒冒犯祂的罪证,都深深藏进信徒的身体里。
罪证深藏进她的身体时,南芝桃的哼吟却都被祂的亲吻碾碎了。
罪证藏匿的时间不短,藏进她身体的罪证就更是多,饱涨又富足。
只是一次,她就涨红了脸,撑在祂胸口的手腕泛软发酸。
快乐也是需要力气的,她真的不行了。
意识到她的乏力,青年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腰,而后搭在她的腰窝处。
她的美貌邻居温柔地看着她,耐心地鼓励:“继续,好孩子,你可以的。”
三对羽翼也微微一动,环着她的同时,还托住了她的后背和肩头,仿佛让她倚靠着休息。
又一只羽翼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似是鼓励她再坚持一会儿。
祂的手指明明就落在她的腰侧,可以清晰地触及她并不平坦的小腹。
南芝桃连摇头也不想,只瞪着祂温润柔和的微笑,吐出了一个“不”字。
见实在勉强,温序音出言应允了她的休息:“好,那就歇一会儿吧。”
话是这么说,可祂却闭口不谈结束契合,持续保持的契合中,休息的意义并不大,只能让南芝桃堪堪喘口气。
哪怕青年的举止贴心,扶着她的身体和脸侧,先帮她整理凌乱的发丝,让她放心地坐在祂怀里。
祂还稍微调整了下姿势,好让她的下巴能够搭在祂的肩颈,或是埋进祂的颈窝里。
她有些恼,张开嘴巴咬上祂的肩颈,又一口咬到祂清晰的锁骨上。
回应她的是青年的一声轻笑,祂的手轻拍起她的后背,以做安慰,也不制止她用咬来泄愤的行为。
南芝桃顿时咬得更用力了,在祂玉白的皮肤上留下几个牙印。
不等她欣赏自己的杰作,美貌邻居俯首,唇瓣靠近她耳边,吐息温柔:“歇一会儿后,我可爱的孩子再度恢复了精力。”
话音落下,霎时间,南芝桃竟然真的恢复了力气,是祂的能力。
她方才咬祂的气闷和报复顿时僵硬在脸上,微张着嘴巴,震惊又难以置信。
直到好一会儿,她对上祂微笑的眼眸,面颊红晕未消,嚅嗫着嘴唇:“……你…你是想X死我吗?”
昳丽的神祇但笑不语,继续这一场供奉。
祂要做好一枚饱涨的小点心,把所有空隙都填满。
直到又一次,南芝桃再次乏力。
美貌邻居搂着她,唇瓣微动,想要开口,她身体一颤,疑心祂是故技重施,立刻凑上前,用亲吻封住了祂的话音。
祂垂着发颤的眼睫,眼瞳润泽,在她主动的亲吻下耳根略微泛红,喉头则轻缓地滑动,发出些吞咽的细微声音。
亲吻结束,祂才弯着眼睛,笑得很开心。
“真是热情的好孩子。”祂蹭了蹭她的脸颊,似乎终于心满意足。
第59章 弥愿(3)“品尝”
在貌似满足的神色里,祂的眼睫却安静地垂落,眼瞳静谧地注视着她的唇瓣。
祂的客人身体不好,嘴唇的颜色并不鲜艳,是一抹樱粉色。
沙发是主人招待客人的地方,以往,祂的客人就张开了浅色的唇瓣,坐在这里,小口品尝着蛋糕和点心。
用她并不尖利的牙齿咬开松软的蛋糕,又或是酥脆的点心。
她也用她的牙齿咬了祂的身体,祂和所有的点心没什么不同,都需要她来品尝。
主人仍旧和以往一样,在意客人对味道的评价,眼眸也一并凝望着她的所有反应——
她对祂的身体是否满意。
温序音嘴角笑意不变,在接受好孩子的热情时,依然记得她最初的走神。
她凝着祂的胸口多看了几眼。
祂极快地想到了诱因,是那只发情的兔子。
发情期的小动物真是毫无羞耻心,那只兔子并不掩饰身上的气息,甚至敞开了大衣,欲盖弥彰地露出微微鼓起的小腹。
祂的同类以兔子的形象降临,兔子会假孕,甚至泌.乳,祂这具类人的皮囊则不会。
在左右蹭了蹭客人的脸颊之后,这位美貌的邻居温柔又沉默地注视着客人的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亲也亲累了,南芝桃克制着喘.息,没在意祂的异样,正悄悄按着祂的肩膀,想要支起一点身体。
这拥抱实在抵碾得她太过难熬。
毕竟这些诡的生理构造远比人类男性……
她正搞着些小动作时,身前的诡却突然抬手,温热的指腹擦拭起她的嘴角。
小动作被打断,她又一下坐回祂的怀里,霎时轻哼了一声,就连邻居的呼吸也有瞬间的发紧。
祂的另一只手骤然扶住了客人的身体,不让她再乱动,倒是担心她会把她自己弄得不舒服,视线却凝在她微张的唇隙上。
祂的能力可以做成许多事,哪怕是让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倘若祂可爱的信徒向祂许愿,那些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就都可以发生了。
她可以祈祷,祈祷她的神明一夜假孕,到时候神明的小腹也会微微鼓起。
她也可以祈祷,祈祷神明的胸口会分泌出汁液,甚至祈祷神明把那些汁液喂到她的嘴边,到时候,祂也可以用那些水液招待她。
祂一度祈祷她的祈祷,可是信徒并没有回应。
重新调整好客
人的姿势,青年轻叹了一口气,胸口起伏,微微有些失落。
神明如果不被信徒需要的话,似乎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只是转而,祂的指腹忽地按到她的嘴唇上,突然笑得更加温柔。
注意到祂的神色变化,刚刚缓过来的南芝桃生出不好的预感,感觉祂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
很快,她的预感就应验了。
她的脸色越来越红,与此同时,注意力却被某种莫名的力量攫取,视线一再不受控制,落到祂的胸口,难以移开。
她盯着祂胸口的色泽,突然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又咬住了舌尖努力克制。
南芝桃笃定这种古怪的冲动不是出于她的本意。
既然不是出于她的本意,那就只能出于这里的另一个存在。
变态
她身体有些发颤,也呼出了同样带着颤的气息,直到这时,才隐约看见了邻居温润皮囊下的祂。
青年俊美的皮相笑容柔和又纯良,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却保持着敞开身体的模样。
如一道安静的点心,等待她张口品尝。
“变态。”南芝桃的齿间挤出两个字,面对她的评价,美貌邻居不为所动,仍旧是微笑。
无声的对抗中,南芝桃吞咽得一次比一次快,几乎咽下了口腔里所有的液体,舌尖舔了舔逐渐发干的嘴唇。
她张口如同缺氧,又或是缺水似的,急促又清浅地呼吸起来。
受到某种冲动的驱使,客人最终败下阵来,气恼羞怒地张开嘴,咬住了主人呈上的甜品。
她品尝得有些粗鲁,在拒绝无果后,明显出于泄愤的意味,眼睫颤抖着重重咬了几口。
美貌邻居吃痛,一连闷哼了几声,客人的力道不轻反重。
人类的牙齿虽然不怎么尖利,却足够坚硬,咬合中碾压着祂呈上的点心。
而祂这具类人的皮囊又足够精细,人类敏感的地方,祂也一样能感受到那股敏感和刺激。
神明微微仰起脸,薄红的嘴唇呼出一口气,克制,却又满足。
祂的手指抬起,落在信徒的后脑上,却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发梢,没有打扰她的品尝。
出于招待客人的礼仪,祂还担心她吃得不够满意。
毕竟祂没有假孕,自然也没有可以招待她的饮品。
祂微蹙起眉,仿佛担心她会不满,轻声道:“招待不周了。”
祂的客人无暇回应祂,也不想回应祂。
南芝桃逐一品尝完了祂呈上来的点心,面颊的红晕根本无法消退,也根本无法再直视那两处水亮的点心,事实上,上面还有她的牙印。
她止不住在心里一遍遍地念着变态,抿紧了嘴唇。
可是嘴唇碰到一起的柔软却又吓了她一跳,就像点心的口感一样,她顿时闭上嘴也不是,张开嘴也不是。
在她手足无措中,贴心的美貌邻居抬起手,轻轻擦拭起她的嘴角。
“吃饱了吗?”温序音眼眸含笑,似乎祂刚刚只是用正常的点心招待了她。
她的小腹依然是不平坦的,祂的询问简直多此一举。
南芝桃咬着牙撇开脸去,不想看祂。
气质温柔的美貌邻居是个变态,而她又遂了变态的愿,把祂的胸口糟蹋得一塌糊涂
这种事情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接受,顺便可怜地拼一拼碎掉的节操,但估计是拼不起来了。
她安静地崩溃中,四周合拢的羽翼一起动了动。
温柔的邻居又问:“吃饱了的话,等下就先去洗一洗,再换件干净的衣服吧。”
被解开的深色西装长裤上早就洇湿了大片水渍,祂神色如常,仿佛在说衣服只是被水弄湿的。
听见这场供奉似乎可以结束了,南芝桃才勉强微哑着嗓子,小声应了一下。
至于被弄湿的衣服难道是她的错吗?她才不管。
得到她的回答,温序音轻笑了声,抬手将客人从祂的身上小心抱了下来,慢慢地抽离出她的世界。
期间客人又弄撒了些水液,祂当然不生气,而是贴心地把腿脚发软的客人抱去了浴室。
诡明明用能力就能很轻松地清理自己,甚至清理客人,但祂还是选择了这种最麻烦的方式。
但可惜的是,客人拒绝了祂的帮忙,并咬牙令祂从浴室里出去。
青年无奈地答应了她,祂又恢复了温柔有礼的学者形象,退出了浴室。
南芝桃花了点时间收拾好自己。
她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十分微妙,却又让她心惊肉跳。
许愿需要付出代价,这一次被取走的是肉.体,下次被取走的可能是灵魂。
她可能只剩下一次许愿的机会了。
在浴室里休息了会,又梳理了下情况,南芝桃才出去。
邻居家恢复了往日的整洁,原本被弄脏的沙发和地板焕然一新,至于祂本人,也穿戴整齐,正把刚刚做好的餐食端到了桌子上。
餐食是一份,是为了她一个人准备的。
祂不吃人类的食物,在袒露真身后,并不打算在她眼前继续扮演人类。
温序音拉开椅子,示意客人过来坐下:“我觉得你应该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南芝桃腿脚还是软的,至于胃口则更是没有多少,甚至提到吃,她才平复下来的面色又开始变红。
她一时站着没动,努力摒弃掉脑海里乱七八糟的画面。
而她的好邻居则表现得疑惑:“嗯?”
学者的知性儒雅和昳丽的皮囊融汇,美貌、温柔、纯良都可以是祂的形容词,好像不清楚她为什么会这样似的。
在南芝桃踏出步子前,祂先体贴地走到了她身边,揽住了祂可爱的客人,又很轻松地把她抱了起来。
“走吧,我们先吃饭。”祂弯着眼睛道。
和以往不同的是,除了拥抱,祂没有把眼镜戴回鼻梁上,在抱起她的时候,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
南芝桃看见了什么,伸手扯了下祂的衣领。
祂的纽扣没有扣好,在她的印象里,祂衣襟的第一粒纽扣都是紧闭的,眼下却解开了。
虽然只解开了一道缝隙,却也足够瞥见锁骨和颈侧的牙印,一眼就能看出来由。
南芝桃没忍住,小声说:“好好穿衣服。”
她的手放下时按到了祂的胸口,听见祂轻哼了一声。
她没有反应过来,温序音垂眸有些无奈。
“是牙印。”祂提醒道。
是被她咬的牙印……
她一点都不想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
南芝桃心里一声尖叫,顿时管好自己的手,不敢再乱碰了。
转而,她又忽地想起诡的再生能力,这家伙明明能自己把伤口愈合!
她反应过来,抬眼瞪了下,青年轻笑了声。
她留下的牙印当然也是给神明的供奉,祂怎么会愈合呢。
祂一路抱着她,没有把她放下的意思,直接一起坐到了餐桌的椅子上。
相似的姿势让南芝桃浑身僵硬,祂恍若未觉,把食物喂到她嘴边。
稍作犹豫,南芝桃勉强接受了祂的伺候,这是她应得的。
等吃完了一份餐食,祂又不紧不慢地帮她擦干净嘴角,才道:“有小动物在门外等你。”
南芝桃想起那只兔子。
邻居的视线掠过红宝石戒指,落到她脸上。
“你会处理好的,对吗?”
第60章 教训(1)“宠物”
南芝桃抬起眼看祂,脸颊边湿意未干的发丝滑落,露出被水汽蒸腾得白净的面颊,残余着抹极其浅淡的红晕。
客人的黑发散开着,贴心的主人不但亲自充当她的座椅,这会儿注意到她的头发,又以手指梳理起她的发丝。
温序音低头,垂眸,指缝挑拨进她丝丝缕缕的黑发间,动作轻柔,确保不会牵扯到孩子的头皮。
“湿着头发对人的身体不好。”祂说。
随着祂的话语字字吐露,她的黑发在祂指缝间错落地滑落,未干透的湿意擦过祂的指尖,继而悄无声息地蒸发了,她的头发眨眼就干透垂顺了起来。
察觉到祂做了什么,南芝桃眼神微动,余光瞥了眼干蓬的发尾。
祂的能力实在太好用了,随手就是神迹。
但不好控制,更不会受她控制。
她一贯仗着自己的能力,仗着这些诡对自己的喜欢才敢到处行事,毕竟不用白不用。
每个诡的性格不同,祂们对她做的事情也不同,同理,她对祂们采取的措施也不一样。
对于听话又或者好糊弄的家伙,她并不吝啬肉骨头,至于这种不
听她的话,也不好糊弄的家伙,直接甩掉才是最省事的,可偏偏她又图对方的能力
她选择暂时当个好孩子,和看似温柔、好说话的神明和睦相处。
南芝桃转而又想,干脆最后一个愿望许愿神明给她当狗。
可是神怎么会听信徒的话呢,祂只听祈祷和祈求,只听祂想听的。
她的眼瞳像被水洗过般清澈透亮,天真又无辜,实际揣着些报复性的想法,默不作声地在祂漂亮的脸上转了一圈。
沉默即是回答。
祂不想顺她的心意,那她当然也不该顺祂的意愿。
温序音的面色看不见丝毫不满的痕迹,祂的微笑一如既往,耐心地理顺了她的头发。
祂才像暂时吃饱了,举手投足的温柔中有股饱足的轻缓倦态。
暂时吃饱的诡又变回了她的好邻居。
南芝桃听见祂轻笑、又像是轻叹了一声。
“没关系。”祂缓缓道。
青年的眼角微微挑起着,褐色的瞳仁润泽,轻轻扫过她紧闭的嘴唇,维系着恒定的笑意。
南芝桃望着祂的脸,内心弥漫出了一种微妙的感受。
在这张美貌温柔的面皮下,隐约有些晦暗的傲慢在蛰伏涌动,似乎笃定了信徒最终会走到祂的羽翼下寻求庇护。
毕竟这座城市对人类太不友好,财富、永生、奇迹的糖衣下全是择人而食的诡。
即使她不够主动,祂也能自己拨弄天平,让天平倾向祂自己。
祂的手指整理完她的头发,又要落到她的脸上,南芝桃抬手拨开:“我要回去了。”
既然祂只想当俯视她的神明,那就当好了,她去找别的诡。
她起身离开了祂的怀抱,不再看祂,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教训一只兔子。
温序音收回空落的手心,表现得很是大方,似乎不甚在意。
“希望我的招待没有让你不满的地方。”祂送客人出门,话是这么说,却并不担心她再也不会回来。
602室的门打开,走道里的灯碎了好几盏,灯晶碎片在地上闪闪发光,南芝桃探出去的脚又收了回去。
外面好像发生过一场大战,可她在房间里居然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她只是犹豫了几秒,那些闪亮的碎片骤然改变了状态,死物仿佛拥有了认知,变成了活物,数块零碎的碎片聚集到一处,拼凑成了一只只蝴蝶。
折射着光棱的蝴蝶并不向着她,而是冲着她身后那个碍眼的诡。
“蝴蝶”群扇动翅膀,眨眼间就到了温序音面前,随后猛地炸裂开来,锋利的碎片狠狠迸溅向祂的脸。
祂笑了下,迸溅的碎片又立刻被祂的能力消解,无视飞溅的轨迹,直接在半空坠落。
“真是太危险了。”祂说,伸手按到了客人的肩头,仔细打量她身上有没有沾到危险品,“没有受伤吧?”
兔子跺脚的声音悍然传来。
南芝桃拨开祂的手,谢绝祂的关心,一面循声看去。
那只雪白干净的红眼睛小兔子生气地跺完脚,又机敏地蹬墙一跳,躲开了漆黑的影刃。
“小动物真是闹腾。”温序音笑,眯起的眼眸盯着白兔子,以及那些蠕动的阴影,垂首凑到了南芝桃耳边。
“是来找你的小兔子,不过弄坏了不少公共设施,也不知道要赔多少钱。”
祂扮演起好邻居的角色,温柔地提醒她:“太调皮的兔子可不好,不适合养在家里”
祂话没说完,蝴蝶和影刃一起攻向祂。
几缕泛着红棕色蕴的发丝被切断,悠悠飘落在地,祂的眼角则溅出一串血。
微不足道的伤口转瞬就愈合了,吃饱的诡脾气意外的好,没有和气急败坏的小动物、以及见不得光的影子计较。
祂笑得尤其温和宽容,眯起的眼睛盯着影子和兔子,至于有没有在心里诅咒祂们,谁也不知道。
南芝桃心头一凛,虽然更多是因为听见赔钱的字眼。
而且兔子当然是要教训的,但却不能再由着邻居激化矛盾。
“我的兔子,和你没关系。”她反客为主,把青年推了回去,反手甩上602的门,邻居那张美貌的脸随着关门声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接下来是她的家务事,无论是兔子也好,影子也好,邻居的身份都无权插手。
谁让祂只想当个俯视她的神明呢。
影子先兔子一步聚拢到她脚边,如一汪池沼,从中转瞬浮现出高大健硕的人形,依附在她身后。
白兔子在原地狠狠蹦了两下。
“室友。”无视兔子的动静,影子冰冷的身体贴上人类少女的后背。
祂喊了她一声,像是强调身份。
在南芝桃清醒过来后,影子是她的好室友,兔子只是一只兔子。
“家里被你们弄成什么样子了?”南芝桃先担心道。
遭到她无视的兔子又不高兴地蹿了一下。
她兀自开门,去查看家里的情况,一眼扫过去室内的陈设大多完好,关机的壹号也好端端地放在桌子上。
南芝桃稍微松了一口气,影子跟着她进了门,紧贴在她的后背上寸步不离。
“是你把兔子引出去的吗?还是你贴心,不然家具弄坏了会很麻烦。”她转头摸了摸纪酒的脑袋。
诡许久没见到室友了,祂的个子太高,只能努力低下头,弯着腰,才把发顶抵到她的手心。
天然蜷曲的黑发被她的手指拨弄得乱七八糟的,人类少女莹白的手指穿进穿出,揉来揉去,在黑发间十分显眼。
白色小兔子蹲在门口,红眼睛倒映出她的手,注视着她抚摸、搓揉另一只诡的毛发。
出于微末的心虚,祂没有进门,可任性的脾气如此,仍旧诚实的跺脚,表达生气的情绪。
祂是一只假孕的小兔子,比起冷冰冰的影子,祂明明更需要她的抚摸!
揉完室友的头发,南芝桃走向门口。
白兔子蹲在那里没有动,红眼睛注视着她的靠近,泛着粉的耳朵却支起了一点。
祂短暂地按捺下了骄纵任性的脾气,兔子想,只要人愿意走过来,抱起祂,把祂带回家里,祂就原谅她的无视好了,祂也勉强允许她用那只摸过其他诡的手抚摸祂。
南芝桃走到门边,雪白的小兔子故作不在意,没有抬头看她,耳朵却分明竖起着,聆听着她的动作,身体也蜷成了一团。
只要她弯腰,伸手,就能把这一团小小的兔子捧进手心里。
南芝桃的视线掠过地上雪白的一点,作势要关门。
她听见兔子陡然炸出唧唧的叫声,疑似情绪激动,门沿就要合拢时,青年的手指忽地伸进来,抵住了门缝。
她骤然收力,仍旧不可避免地夹了下祂的手指。
门外,变成人形的雪白兔子闷哼了声:“你弄疼我了。”
祂把漂亮的脸蛋凑到门缝边,露出湿淋水亮的红眼睛,还有吃痛而微微咬住的下唇,蹙眉的抱怨中蕴着几分楚楚可怜的勾引。
南芝桃没有理会,清醒的眼睛毫无波动地注视着祂。
见勾引失败,兔子不大服气地又轻哼了声:“我没有弄坏你的家具,人,你不可以冤枉我。”
也不可以无视我
祂的嘴唇动了动,极其不讲理地变成了一只神色委屈的兔子。
祂想到人清醒过来会生气,人类的愤怒会用语言表现,她责骂祂也好,但是不可以无视祂。
南芝桃语气冷冰冰,和祂算账:“走道里的灯总是
你弄坏的吧,我不打算在家里养宠物,即使要养,也不想养会弄坏东西的坏兔子。”
闻言,虽然兔子委屈,但兔子脾气大,雪黎顿时又不忿地瞪着她。
胡说。
祂明明都听见了!
她刚刚才说过“我的兔子”,在另一个诡的面前亲口承认了祂是她的兔子。
祂又抵着门反驳:“我才不是宠物!”
祂是她的丈夫,不,准确的说,祂想做她的丈夫。
可是“妻子”的态度冷冰冰,疏离也是人类表达生气的一种表现,兔子才提起的音量又放低了:“我会赔钱的”
祂还没说完,门内的人类“妻子”想起什么似的,抬手,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啊,对,这戒指不便宜吧,应该能卖不少钱。”
听见她要卖掉对戒,兔子顿时唧唧叫嚷起来:“不许把我的戒指卖掉!”
“那你要怎么赔钱?”南芝桃看着祂,平静地问。
白兔子的能力是改变认知,对于没有自我意识的死物,祂可以改变物质的形态,比如那些碎片聚集成的蝴蝶。
“走道里的灯我能修好,只要变回去不就行了。”祂自认没什么大问题,一只兔子就能搞定,又微微颔首,“钱我也能给你变出来。”
事实上根本不用那么麻烦,祂只要随意修改一下人类的意识,人类就会把祂想要的东西捧给祂。
无论外表再怎么肖像人类,到底是个诡。
捕捉到祂话中透露出来的行事作风,南芝桃竟然并不意外,她也不打算深究戒指的来历,只是道:“可我只缺一只兔子当宠物,并不缺未婚夫。”
门外,白头发、红眼睛的青年听见她的话,一时不知道该生哪句话的气。
祂当然不是什么宠物,祂是个危险的诡。
至于她话中的未婚夫,兔子气得磨了磨牙齿,想起刚刚见面时,她手上的那枚素戒。
门外一片安静,南芝桃耐心地等待了片刻,终于听见青年再度开口说话。
“我我是兔子。”
门缝里,露出祂浸着水色的红眼睛,仿佛是被研磨过的红墨,就要混着水液滴下去。
青年有着雪色的头发、雪白的皮肤,羞也好、怒也好,在祂洁白的色调中,情绪都变成了点缀在祂眼下的胭脂色。
祂咬着自己漂亮的唇形,明明是一只傲气骄纵的雪白兔子,却吐出了生气又委屈的话语。
“我是你的宠物。”【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