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老乔，来了啊。”
“嗨，谁叫我是专业人员，我不来不行啊。”
交警大队，乔政来走程序，调资料。在办公室和工作的民警聊了起来。
“喏，这个车牌，你帮我调取车主的信息，一会儿开会用。”
“得嘞，等会儿啊。”
民警登录系统，几分钟就查到了，民警仔细一看，感到诧异，抬头问乔政。
“老乔，你确定是这个车牌号，系统上显示该车主已经死亡了。”
“什么？”乔政凑近仔细瞧瞧，发现还真是，车主张小三已经死亡销户。
“车牌号没错，查查他的户口，看看有什么亲属吗？”
民警有些为难，乔政看出来了，说道。
“放心，我打报告，快查。”
“查到了，这个人有个儿子叫张兵，按理说，他爹死了，他应该到派出所登记继承转让信息啊，这车都不在自己名下，也不怕哪天被什么亲戚做局给抢走，心真大。”
民警习惯性的吐槽加阴谋论。
乔政看着手机里昨天跑交警大队查的信息，带着小海去东边的海鲜市场找张兵。
走进市场，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味道，商贩的叫卖声不绝入耳，要找人实在困难。
乔政和小海分头行动，拿着修复出的照片和张兵的姓名询问商贩，未曾想走到第一家店就问到了消息。
“张兵，哦哦，你说他啊，他是跑车的，我们这一片的商贩大部分的货都是他拉来的，这都九点多了，他应该回去补觉了吧，毕竟他每天都是一大早就把货送过来，下午再出去进货，怎么，你们也要找他进货啊，我跟你讲啊，这小伙人不错的，找他进货亏不了。”
卖龙虾的大爷热情似火，乔政连连点头，又问道。
“大爷，那你知道他现在住哪儿吗，我们找他谈谈。”
大爷思索一会儿，突然表情一变，说道：“我忘了，哎呦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还得攒钱去治治我这毛病呢。”边说边撇龙虾，又撇撇乔政。
乔政咬牙，他岂会看不懂这大爷的意思，硬挤出一个友好的笑容，问道：“大爷，你这龙虾怎么卖的，多少钱一斤。”
大爷笑着笔划一个数。
“七十八一斤，卖这么贵？！大爷，别的店最高才六十六一斤呢，你这也太黑了吧！”
大爷虎目一瞪，“去去去，你这后生仔，说话咋这难听呢，我这可是澳洲淡水龙虾，哪是那种小龙虾能比的。
你买不买，不买一边儿去，别打搅我做生意。”挥手推着乔政走。
乔政真要被气笑了，他还不信其他店的人不知道张兵住哪儿，这大爷当自己是谁呢，一会儿打听完消息去旁边卖小龙虾，一定要气气这黑心的小老头。
然而他和小海问了一圈，除了知道张兵是个进货的货郎，没有人知道张兵住在哪儿。
乔政和小海面面相觑，最终乔政还是屈服了，抹了一把脸，乔政满怀笑意，又来到大爷的摊位儿，亲热的叫道。
“大爷，大爷，我买一斤龙虾，您给称称？顺便告诉我他的消息呗。”
大爷闭眼哼着小曲儿，闻言撩开眼皮看了乔政一眼，手掌又慢悠悠的笔划一个数，表示八十一斤。
乔政脸上的笑容彻彻底底僵在脸上，微微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咬紧牙关绷上嘴，就这样看着大爷，期希大爷可以手下留情，放他一马。
奈何大爷鸟都不鸟他，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乔政深吸一口气，声音好像从牙缝挤出来一样，“八十就八十，大爷，给我来一斤，要个大的！”
大爷嘿嘿一笑，这次终于鸟乔政了，动作麻利快给乔政称龙虾，边称还边说：“小伙子就称一斤也不够吃的，大爷我给你称两斤半的，回家跟老婆孩子一块儿吃哈。”
最终，乔政含泪花二百买了十只据说是澳洲淡水龙虾的虾，得到了大爷带他们去找张兵的承诺。
大爷把生意托给旁边的店家，上了乔政的车，指挥着到了臭水街。
乔政下了车打量了一下周边环境，闻到下水道的恶臭味和街道旁边垃圾发酵的酸臭味，差点儿没把早上吃的饭都吐出来，压下翻江倒海的胃部反应，跟着大爷走。
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大爷悠哉悠哉地走在前面带路，乔政白着脸和小海跟在大爷身后。
小海不明白，把警察身份亮出来直接询问不就好了，何必这么麻烦，还被坑了二百。看了一眼前面的大爷，小海转过头来悄声问道。
“乔哥，刚才你怎么不直接拿出证件，让大爷配合我们调查，还白白花钱买这么贵的龙虾。”
乔政正难受着，闻言面容一肃，与小海对视，认真说道。
“阿海，你要知道，我们调查案件，不能影响任何公民的正常生活。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证件，询问关于张兵的事情，人言可畏，会对他日后的生活又什么影响。
他在这片地方运货为生，大部分人对他都是极为信赖的，一旦一些流言蜚语传开，人云亦云，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很有可能让他失去这份工作。
我们要真这么做，对张兵来说，导致这一切的根源就是我们的过错，是我们办案不仔细导致他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我们来讲，好一点，张斌没有举报，咱们安安稳稳；坏一点，张兵举报了，咱们受到处罚；最严重的，他要是选择曝光媒体，我们两败俱伤。
人民警察的公信力因为我们降低，这样后果我们可承担不起。
所以，我们需要找到当事人，对当事人亮明身份，让他配合我们调查，你记住了吗。
至于那两百块钱，就当给大爷要攒钱的一部分贡献了，我还得十只大龙虾呢，今晚跟我一起去队里吃大餐。”
“你们俩后生，嘀嘀咕咕聊啥呢，快到了，还不快跟上。”
大爷转头一看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扯着嗓子一喊。
“哎，大爷，就来就来。”
乔政应了一声，拍了拍小海的肩膀，说道：“行了，别想这么多，你只需要记住身为一民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是我们应尽的责任，要时刻把人民的需求，人民的感受放在心中。走了，赶紧跟上。”
“快走快走，我靠，他们疯了，竟然敢袭警，胆子这么大！”
许嵩狼狈逃窜，背着那个被关在房子里的‘疯女人’边跑边骂。
“胆子不大他们敢拐卖妇女吗？！你这不废话！”余煜俞闻言嗤笑一声，逃跑还不忘嘲讽。
许嵩身上挨了好几闷棍，疼的嘶嘶叫，又听见余煜俞的冷嘲热讽，顿时气打不一处来。
“我去，老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嘲讽我。”
“快闭嘴吧，这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乱子。”
余煜俞跑的微微气喘，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一幕就感到头疼。
俩方人马的对持在那个带路民警的劝解下平息，许嵩没在看成那个女人，余煜俞又提出几个问题，得到答复后，就和带路民警一起离开，等与民警分道而行之后，他们四个人又返回来了。
“你确定，你看见那个女人的脸是长胜集团的原副经理？”
余煜俞发消息让乔政调出2014年的失踪人员的名单，找出一个名叫许姝妍的女人。
“我确定，当时她家里人来报案的俩人都是大学教授，很有气质，谈吐不凡，再加上跟我一个姓，我当时就挺关注，帮着找了三个月，可惜没结果，我真没想到在这里看见她。”
“叮咚------”
手机提示音响起。
余煜俞打开手机，翻看那张登记在库的照片和寻人启事，照片中的女性身着一身白色西装，端庄典雅，五官艳丽，眉眼漂亮，嘴角带着一抹笑，整个人张扬自信，锋芒毕露。
把图片放大给许嵩看，余煜俞伸手附在眼上，心中微窒，即使他没看见那个女人的脸，但他将脑海中的身影与之对比，加上许嵩的判断，那个被称作‘疯婆子’的女人就是许姝研。他也是一个拥有女儿的父亲，更能体会到一些许嵩他们无法体会的东西。
“我们再回去探一探，这个村子绝对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从我们12点21进村到13点47出村，整整一个小时二十六分钟，我们都没看见村里的其他人。
就算中午吃饭，一个多小时也够他们吃完了。
孩子最是活泼好动不过，一般吃完饭都会两三个出来玩儿，连小孩子都不出来，要说没人指使我可不信。”
余煜俞分析道。
“我赞同！”“我也是！”
三人看向没出声的许嵩，许嵩正看着许姝妍的照片出神，他实在难以想象，许姝妍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和煎熬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廖大刚的死引起了警方注意，他们或许永远也不会来到廖家村，永远不会知道这个明艳的女人被困在此方小小的天地，没有人来解救她，她会被活活耗死在这儿。
“许哥，想什么呢这么入迷，你支持回去在探探吗。”小生一个肩拍，打的许嵩一个激灵。
“啊？支持，我肯定同意，这还用问。”
许嵩反应过来，表态。
“那行，给谢队发个消息，让他摇人，小清，你在车里等待接应，小生，带好绳索，我们先上去再探探。”
“是，余队。”
16点13分，余煜俞三人小心摸索出另一条山路，重新爬上来。
许嵩小心翼翼探出头，观察四周有没有人。
环视了一圈确定安全，余煜俞跟小生出来，把绳索固定在隐蔽的地方。
余煜俞大致判断了一下方向，现在他们位于村子的东侧，离村长家的距离不算太远，大概20分钟就到。
“许嵩，你去南边，小生，你去西边，我去北边。一个小时后，再回到这个地方汇合。”
三人就此分开。
北边
余煜俞借助掩体走到村长家后，墙壁低矮，后院养着一些鸡鹅，余煜俞知道前院有两条猎犬，故选择从后面进入。
翻墙而过，脚步轻点靠近主屋，鸡鸭群被吓得尖叫，纷纷散开，听见叫声的村长媳妇出来查看，余煜俞蹲下，躲在杂物后面，静静地观察她。
廖翠芳还以为是黄大仙过来要贡品呢，看了看后院，数了数院子里的鸡鸭，发现没少，觉得自己多疑，又进屋忙活去了。
余煜俞松了一口气，静置一会儿见人没有在出来，小心起身靠近今天村长待客的地方，一双眼睛透过窗口缝隙，看着余煜俞的身影，无声的勾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离得近了，隐隐约约听见有人交谈的声音。
“他们注意……风声……藏好……”
“……没事……都怪大刚！”
声音断断续续，听不真切，余煜俞面容严肃，小心翼翼又靠近一点，还未等听里面的交谈声就听见“嘭-----”的一声，
余煜俞高度紧张，身形一下子退出去，躲在水缸后面，屏住呼吸。
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样，余煜俞藏好才意识到刚刚是里面的重物倒地，不是自己碰的，刚要舒缓一口气，就看见廖翠芳急匆匆过来了，声音焦急：“怎么了怎么了。”
门一下打开，村长走出来，反手给了廖翠芳一巴掌，怒吼道：“滚一边去，你个臭婆娘，不是说跟你说了不要靠近这儿，不听是不是。”
廖翠芳捂着脸流泪，不停的道歉，村长厌恶的看这她，骂道：“滚去做饭。”转身关上房门。
余煜俞看着廖翠芳的身形正好挡住他，趁其不注意，借此机会离开。
跑到西偏房，突然听见年轻女孩呜呜的声音，余煜俞身形一顿，折返回去，悄悄抬起窗户打开一条缝隙，余煜俞往里面瞄，瞳孔扩张，里面赫然是被绑住的两个女孩，看着年岁不大。
余煜俞估计一下，今天他们来过，怎么着也起威慑一点，这里的人不会轻举妄动，现在仅凭他一个人，根本带不走她们不说，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看着不断挣扎、试图解开锁链的两个女孩，余煜俞心中不忍，怕她们在他走后伤害自己，余煜俞规律的敲了敲窗户，敲了好几下，终于吸引她们的注意力。
见她们看过来，余煜俞拿出证件，让她们可以看见警徽，女孩们瞬间激动起来，拼命的挣扎想要靠近余煜俞，眼中含泪，祈求余煜俞赶紧救她们。
余煜俞食指比在嘴唇上，让女孩们安静，用气音说道：“我们已经注意到这里，在等三个小时，我们就会解救你们，在此期间你们要保护好自己，好吗。”
女孩们点点头，余煜俞见她们听明白了，记下她们的位置，出了村长家。
继续往北走，看见今天早上走的路有人看守，余煜俞眼神微微一闪。
避开他们，将北边探完，脑中描绘出大致的地图，就折返回去。
西边
小生走了一段路，忽然看见一群小男孩在玩，嘴里还唱着一些童谣，正想从旁边绕过去，越来越诡异的童谣内容让他止步。
“……断崖歪树摇呀摇，哭声笑声交替唱。半夜三更有人叫，厉鬼报仇莫回应。女人哭，婴啼叫，拿起镰刀大叫杀，臭婆娘们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生喉咙滚动，感觉一股寒意涌上肩头，避开玩耍的小孩们，走到最西头，果然看见一处断崖，还有一棵歪脖子树。
左右看看，确定没人过来，解下身上带着的最后一节绳索，把绳索系在粗壮的树根上，固定好，伸手试了试绳子，在身上绑了一圈，看了一眼断崖下方，隐约可以看见凸起的东西，被一群树木遮挡着。
小生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里的绳索，小心的踩着岩石峭壁往下降，估么下降了又八十米，小生终于踩在实地上。
看了看手中还剩一些的绳子，小生在心中感谢大队的后勤人员，挺好，准备的是100米的直绳，要不然还真到不了这下面。
这断崖是两个山体之间的裂缝，可见度低，温度也低，刚才下来的时候小生就感觉冷风呼呼的往他胸口里灌。
没敢解开绳子，小生拿出手电筒，打算就探探这周围，转过身刚走一步，脚下就踩到一个障碍物，手电筒往下一照。
“啊------”
手电筒掉在地上，灯光直射障碍物。
小生猛地后退好几步，后背贴在岩石上，心脏砰砰一阵狂跳，看着那具尸首，突然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吐到最后胃酸都出来了才干呕几下止住。
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小生才颤抖着身子靠近，蹲下拿起手电筒，不受控制颤抖的左手打开了胸前一直佩戴的执法记录仪，右手拿着手电筒照射这一片地方，这才发现刚才在山上看见的隐隐约约凸起的东西，竟然是人的尸体和骨头垒起来的‘尸山’！
小生转移视线，胃里又想吐，干呕了几声，眼眸湿润，一滴滴泪水夺眶而出，泪流满面，咬牙骂道：“这群吃人的畜牲！畜牲！”
随即又声音颤抖道：“对不起，我们来晚了，我们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在小生面前的尸首睁着那双黯淡的双眼，干枯的泪痕在灰白青紫的脸上明显，仿佛是她再一次无声的流泪。
“我向你们保证，在六个小时，六个小时后就带你们回家。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不会太久的。”
说罢，小生抹了一把脸，抓紧绳子爬上去，山中一阵阵风吹，风声回响，似回应似哭嚎。
南边
许嵩一直惦记着许姝妍，快速侦查完南边一个稀稀落落的房间，就偷偷的跑到小屋旁边，刚靠近就听见嘶哑的叫声，还有男人的淫骂声。
意识到不对，许嵩探头，见门口没有人，猫着身子飞快的跑过去。
里面的暴行还在继续，许嵩听的怒火中烧，铁门虚掩着，许嵩透过门缝看见中午接待他们中的俩个人，此时正在做畜牲不如的事情，许姝妍拼命反抗却无能为力，那双在照片中明亮的双眼此时血红一片，充斥着疯狂的杀意和仇恨。
许嵩顾不得那么多了，在地上拿起一块大石头，猛地踹开铁门，照着背对着他的人当头一下，又给旁边没反应过来的男人一脑门子。
两道杀猪般的嚎叫声响起，许嵩把背对着他的男人从许姝妍身上拉开，狠狠朝他下三路踢了几脚扔一边，又给挣扎着要爬起来的另一个人一个心窝踢，狠狠的踹了几脚，连忙把衣服脱下来给许姝妍遮蔽身体，没想到许姝妍狠狠咬了他一口，死死不松口。
许嵩倒吸了一口凉气，疼的额角的青筋暴起，一手轻轻拍了拍许姝妍的肩膀，一边飞速开口：“没事了，没事了，别怕，许姝妍，别怕，放松，放松，我是警察，我来救你了，没事了，没事了……”
不知道是哪几个字触动了许姝妍敏感的神经，她微微卸力，松口，呆呆的看了眼许嵩，视线又转移到地上哀嚎的两个人，目光重新变得凶狠，猛地趴到他们身上，用尽全身力气，去抓！去捶！去咬！去用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报复回去。
许嵩看着心酸，他上前用力抱住许姝妍，不顾许姝妍对他的拳打脚踢，大声喊道：“许姝妍！许姝妍！冷静！冷静！法律会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不要让这些傻逼毁了你的以后！冷静！许姝妍！你还有未来！你还有未来！你的父母很爱你！他们还在等你回去！他们还在等你回去！冷静下来！许姝妍！”
许姝妍挣扎的力道减小，脸埋在许嵩胸口，刚开始很小声的呜咽，声音渐大，嚎啕大哭，嘶哑的喉咙吼着，许姝妍张口想说什么，也只发出了一连串的啊，许嵩这才注意到，许姝妍的舌头被人连根拔起，说不了话。
压下眼眶中的热泪，许嵩轻拍，低声哄道：“这里不安全，你穿好衣服，我带你离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