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十三领命,犹豫着看了眼沈砚舟,他担心沈砚舟对小姐动手。
沈砚舟脸色不太好看,这是他的妹妹,他还能对她怎么着不成?
至于防他像防恶霸一样吗?
十三给了他一个“不然呢”的表情。
沈池鱼揉着抽疼的额角,对十三道:“放心吧,没事。”
十三这才离开。
雪青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见房中两人气氛不太好,上了热茶后,就老实地守在沈池鱼身边。
被看管在梧桐苑一天,沈池鱼坐立难安,焦灼地等着外面的消息。
到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天际染成一片橘红。
管家福伯来到梧桐院,:“大少爷,小姐,老爷从宫里回来了,请二位即刻去书房一趟。”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父亲刚从宫中回来就急着见他们,定然与裴琰之死以及朝堂动向有关。
不敢耽搁,两人立刻随福伯前往书房。
书房内,沈缙还穿着官袍,忙了一天,官袍都起了褶皱。
他背对着书案负手而立,看着墙上挂着的字画,背影显得有些佝偻。
听到脚步声,沈缙转过身,满脸倦容,眉宇间锁着浓郁的愁色。
“父亲。”沈砚舟和沈池鱼齐声见礼。
沈缙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沙哑道:“坐吧。”
待两人坐下,沈缙深目望着沈池鱼,浑浊的眼眸中包含太多未尽之言。
沉默片刻,重重叹气,“早上散朝后,裴劭进宫了。”
沈池鱼抬眸静听。
“陛下让我留下来,”沈缙坐在书案后的椅子里,浑身透着疲惫,“陛下在御书房召见的裴劭。”
裴劭是由仆从搀扶着进来的,一副病骨支离行将就木的模样。
一见到陛下,就颤颤巍巍得跪下,老泪纵横着告罪。
“他说他教子无方,不知裴琰那孽子背着他,竟做出通敌叛国祸乱朝纲的罪行。”
“说他愧对先帝,愧对陛下,更愧对天下百姓。”
沈缙脑中还回响着裴劭当时悲怆的语气。
年过花甲的老太傅,细数自己身为三朝元老,如何从一介寒门学子,兢兢业业一步步走到今天。
他说自己一生清廉正直,少傅时教导过先帝,身为太傅后又教导诸多皇子。
他谨小慎微,爱惜羽毛如同性命,却万万没想到,养出来如此狼子野心的儿子。
毁了他一世清名,也毁了裴家几十年基业,让他死都不能阖眼。
沈缙掐着眉心,也觉心力交瘁。
“裴劭以退为进,涕泪交加恳请陛下念在他年迈昏聩,管教不严的份上,重重处罚他。”
削名贬谪,流放边陲,以儆效尤,他感谢隆恩,只求能稍稍弥补裴琰犯下的罪孽。
“他在御书房跪着,他的学生好友在御书房外跪着,请求陛下酌情处置。”
书房内很安静。
沈池鱼能想象出那副场景,一个风烛残年名声在外的老臣,拖着病体,在御前上演痛心疾首的苦情戏码。
他没有为裴琰开脱,而是利用自己积攒多年的声望,向年轻的天子施压。
以退为进,为裴家保留元气。
裴琰死前在狱中写下认罪书,字字恳切,把所有罪名全部揽在自己身上,把裴家其余人全部摘除在外。
而孔不凡查到的证据里,也确实只有裴琰的痕迹,一切都是裴琰经手。
无论横看竖看,都与看着快**的裴劭毫无关系。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裴劭够狠心,亲儿子也说弃就能弃如敝履。
这一手看似认罪,实则是在绝境中,为自己和裴家求得了一线生机。
沈池鱼冷笑:“好一个一心为国大义灭亲的裴太傅。”
“他的消息未免太灵通。”沈砚舟说。
裴琰刚在狱中自尽,他就能立刻得到消息。
拖着那病弱之躯,不早不晚,偏赶在散朝时,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凄凄惨惨地入宫面圣。
这番作态,说什么请罪,明明是表演给所有人看。
用那副可怜相博取同情,让他的学生不忍心,纷纷求陛下放过裴家。
沈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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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儿子的分析与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是啊,他看似将自身置于砧板之上,实际是以自身为质,逼陛下表态。”
他赌的就是陛下暂时不敢,也不能轻易动他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臣。
沈池鱼问出关键:“陛下是何态度?”
沈缙叹气:“陛下终究是年轻,且心软了些。”
面对一个白发苍苍痛哭流涕的老臣,尤其此人还是他父皇曾经倚重的太傅,他怎么可能真的下令严惩?
“陛下亲自将裴劭扶起,温言安抚。”
只说老太傅年事已高,需注重身体,切莫过于悲痛伤了根本。
至于削名贬谪之类的请罪,陛下只字未提,差大太监双喜将人送回府好生休养。
听到结果,既在情理之中,又让人感到无力。
裴劭成功利用自己的身份和皇帝的仁弱,暂时保全了自己和裴家的核心利益。
裴琰一死,许多线索中断,如今裴劭又成功躲过一劫,此案再想深挖下去,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如此一来,等裴家缓过气,就更难动了。”沈砚舟面色很严肃。
沈池鱼道:“断尾求生,在裴劭眼中,亲儿子和韦一州并无多大区别。”
沈缙摇头,眸光深远:“倒也未必,经此一事,裴家声望大跌,势力必然受损,再难恢复往日荣光。”
陛下即便没严惩裴劭,但心中的芥蒂已然种下,况且裴家新一代男儿中,并未可堪重用之才。
亲生儿子到底和学生不同,那是裴劭耗尽心血的得意之作。
钝刀子割肉,疼痛绵长。
沈缙看向沈池鱼:“只是,裴劭此人老谋深算,为父从未看透过他,几个裴琰加一起都不抵一个他。”
“他今日能舍一子保全大局,他日若有机会,定会暗中反扑。”
他忧虑道:“池鱼,你得罪了他,往后务必更加小心,为父担心……”
沈池鱼明白他的意思,狗入穷巷,必然回头撕咬追赶他的人。
裴琰的死只意味着明面上的风暴暂时平息,但其下的暗流恐会更加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