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百官之首,相府要比一般官员府邸大很多。
藏着江南园林的婉约灵秀,又透着官宦人家的庄重威严,一步一景,处处是匠心。
转过一道月洞门,青石小径蜿蜒向前,左边是一池碧水,睡莲浮于水面,锦鲤穿梭期间。
“二小姐对府里很熟悉。”
跟在后面的谢无妄突兀地开口,用的是肯定句。
沈池鱼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她在牡丹院里用的理由,他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其实这场戏唱到现在,每一步都在她算计之中,只有谢无妄的配合,让她看不透。
沈池鱼抿唇没说话。
“怕什么?”男人的语气里辨不出是什么情绪。
他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做得好。”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沈池鱼脊背一僵,耳尖不受控制地泛起薄红。
她急忙后退半步,谢无妄已直起身,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模样。
“回去吧,不用送了。”
谢无妄的玄色衣袖拂过她的手背,越过她往前走。
那轻车熟路的背影,怎么看都不像是需要带路的样子。
沈池鱼福身行礼:“臣女恭送陛下,恭送王爷。”
远处楼阁飞檐翘角,黛瓦与晴空相接,风裹着不知名的花香扑面。
沈池鱼闭上眼,仰起头,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三月新柳,柔枝不堪折,信了这世间善有善报;
哪知朱门绣户难寻菩萨低眉,心软要人命。
好也罢,坏也罢,她只想活着。
少年天子收回目光,紧跟着谢无妄的脚步,瞟到他指间把玩的铜钱,打趣道:“皇叔红鸾星动啦?”
“小丫头一个,我又不是畜生。”
差八岁呢。
谢无妄指尖一翻,那枚铜钱又消失在袖中。
“皇叔很少对姑娘那么上心,我还以为自己要有皇婶了。”
谢无妄没言语。
“我听传言说她十二岁时,为了几两银子把自己卖进青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谢璋,”谢无妄很少这样点名道姓,口吻里听不出息怒,“回去把昨天学的策论抄三遍。”
“啊?不要啊,皇叔,我……”
“五遍。”
小皇帝耷拉着脑袋,内心泪流不止,他的快乐消失了。
苍天啊,再给朕一个机会,朕绝对不八卦了!—
梧桐院。
沈池鱼刚踏进院子,就见雪青站在房门口,双手绞着帕子,一脸焦急。
“小姐!”
雪青小跑着迎上前:“您可算回来了。”
围着沈池鱼转了两圈,没发现受罚的痕迹,雪青一口气还没放下,又瞪圆了眼睛。
“您的簪子呢?”
沈池鱼摸摸鼻子,从袖子里掏出‘尸体’:“碎了。”
把在牡丹院发生的事情,简短的和雪青说完,她轻咳:“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们会有更好的。”
不是安慰。
她在沁芳园的那段控诉,是在给林氏施压。
林氏那么看重名声,为了顾全颜面,不让人说她苛待亲女,一定会有所表示。
最迟明天,林氏会大张旗鼓的派人送来衣裳首饰等东西,彰显“慈爱”。
“小姐,您这样做,会把夫人和老爷推得更远。”
沈池鱼轻笑:“也没近过。”
她立于树下,望向墙角盛开的海棠,告诉雪青:“你要早日明白,即使伏小做低,这相府里也不会有我的位置。”
“您会难过。”
“难过是因为在乎,不在乎就不会难过。”
沈池鱼捏捏她肉肉的脸,“我不需要他们的疼爱,
我要的是尊重。”
她要在这锦绣牢笼里,堂堂正正像人一样活着,要他们不敢轻视,要挣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雪青怔然,斑驳树影里,她家小姐明明和以前一样瘦削,又让她觉得变了很多。
好似孱弱的小草,逐渐挺拔如院中梧桐。
最后一缕霞光消失天边,比夜幕更早来临的,是相府大小姐沈令容的流言。
沈池鱼倚在窗边,看墨色在庭院中晕染开来,耳边是雪青叽叽喳喳的声音。
“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说大小姐鸠占鹊巢,怕被世子抛弃,自导自演了一出落水戏码,和柳小姐无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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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夫人一心促成假女儿和世子的亲事,对落水的柳小姐不管不问,导致人受惊起了高热,到现在还没醒。”
雪青铺好被褥,起身叉腰喘了口气。
“柳夫人哭的不行,要来相府**,被柳侍郎在半路拦下来,两人在街上吵了一架。”
沈池鱼对此没什么反应,一切皆在意料中。
擦了把脑门上的汗,雪青想起什么,她掏出一个瓷瓶:“小姐,这是奴婢在您的桌子上看到的,是你放的吗?
是一瓶生肌散,敷在伤处,可以让伤口快速落痂愈合,生肌长肉,不留疤痕。
沈池鱼眉头微蹙,这药昂贵,赵云峤曾送给过沈令容一瓶。
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里?
有人神不知鬼不觉进来过!
“小姐?”
沈池鱼抿了抿唇,“先收起来吧。”
走了两步,她又转变了主意。
来历不明的东西,要不还是扔了吧。
摄政王府。
三更的梆子声响起,谢无妄仍在书房批阅奏折。
烛火将他的眉目映得格外锋利,他眼下有长久不得安眠留下的淡青色,在冷白的肤色上格外明显,没有表情时,会显得阴郁。
“扔了?”
“是。”暗卫把捡回来的瓷瓶放在书案上。
谢无妄批改的朱笔顿住,幽幽看向暗卫,眼底闪过危险的暗芒。
蠢货。
朱笔“啪”地丢在一边,他向后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捏了捏鼻根,显出几分倦意。
“她下午做了什么?你重新说一遍。”
暗卫一五一十复述。
说起在梧桐树下的那段言论时,谢无妄忽然低笑出声,笑声由小变大,逐渐染上癫狂的意味。
“好,很好。”
“京都这两年死气沉沉,总算有点新鲜乐趣了。”
“让人尊重多没意思,应该让他们怕你才对。”
他微眯了下眼,声调平淡得让人发毛:“去吧,继续盯着。”
“是。”
另一只垂落的手中把玩着一枚铜钱,火光在他眼底疯狂跳动。
“沈池鱼,你可别让本王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