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的伤口拆线那天，沈逸推掉了一个跨国会议。
他没直接说要陪她去医院，只是在早上七点准时出现在她公寓楼下，黑色宾利的引擎低低地转着，与这条生活化的老巷格格不入。见苏瑶出来，他降下车窗，语气尽量自然：“顺路，带你一程。”
苏瑶挑了挑眉，没戳破他的借口——从沈宅到医院，与她的公寓完全是两个方向。拉开车门坐进去时，一股熟悉的栀子花香漫过来，她扫了眼副驾储物格，果然躺着一瓶未开封的同款香水，瓶身还带着商场的标签。
“沈总什么时候对女士香水感兴趣了？”她拿起香水瓶，指尖在光滑的瓶身上轻轻划着，尾音拖得有些长。
沈逸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耳根悄悄泛红：“助理买错了，扔了可惜。”
又是这种蹩脚的借口。苏瑶笑了笑，把香水放回原位，目光却瞥见他手腕上的表——时针刚过七点，比他平时上班的时间早了整整两小时。看来，这位“顺路”的沈总，为了这场陪同，特意起了个大早。
去医院的路上，沈逸的车开得异常平稳，连过减速带都轻缓得几乎没颠簸。到了医院门口，他没让苏瑶自己进去，而是亲自陪着走到诊室门口，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站姿挺拔，眼神却时不时往诊室里瞟。
“我在外面等你。”他说，语气平淡，指尖却在袋里无意识地蜷了蜷。
苏瑶点头进去，刚坐下就听见系统在脑海里咋呼：“你看他那紧张样，刚才在走廊来回踱了三圈！黑化值45%！好感度45%！这进度，快赶上坐火箭了！”
“闭嘴，别打扰我拆线。”苏瑶在心里回了一句，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医生的动作很轻，拆线时几乎没痛感，只叮嘱了句“恢复得很好，别剧烈运动”。
走出诊室时，沈逸正站在走廊的窗边，背对着她。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在他身上，给冷硬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平日里紧绷的肩线竟透着几分落寞。听见脚步声，他猛地回头，眼底的落寞瞬间被紧张冲散：“怎么样？疼吗？医生怎么说？”
连问三个问题，语速快得不像平时的他。
“医生说恢复得很好，就是不让我剧烈运动。”苏瑶故意凑近一步，指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胸口，语气带了点戏谑，“看来，沈总想跟我‘床上打架’的话，得再等等了。”
话刚落，沈逸的脸“腾”地红透了，连耳后都染上粉色。他猛地别过头看向窗外，喉结滚动了两下，声音结结巴巴：“胡、胡说什么。”
苏瑶看着他这副纯情模样，忍不住低笑起来。谁能想到，在商场上杀伐果断、被称为“疯批”的沈逸，会因为一句玩笑话慌乱成这样？
“好了，不逗你了。”她收敛笑意，指了指电梯口，“不是说请我吃饭吗？我饿了。”
沈逸这才回过神，点点头，快步往电梯走，步伐竟有些仓促，像是在逃离她的视线。苏瑶看着他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这疯批，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沈逸选的餐厅藏在一条老巷深处，青石板路尽头是座带天井的四合院，装修古朴，挂着红灯笼，透着股闹中取静的雅致。服务员显然认识他，笑着引他们上二楼包间，路过天井时，苏瑶瞥见角落里摆着几盆栀子花，开得正盛。
“这里的招牌菜是糖醋小排和松鼠鳜鱼。”沈逸翻开菜单，语气自然得像是说过千百遍，“都是你喜欢的。”
苏瑶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猜的。”沈逸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飞快地低下头。
可就在他低头的瞬间，苏瑶瞥见他手机屏幕亮着——是她的朋友圈截图，原主去年发过一张糖醋小排的照片，配文“外婆的拿手菜”。原来，这位口是心非的沈总，早就把她的朋友圈翻了个底朝天。
心里莫名一暖，苏瑶没戳破他的小心思，只是笑着翻过菜单：“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菜很快上齐了。糖醋小排色泽红亮，裹着浓稠的酱汁；松鼠鳜鱼炸得金黄，浇上的糖醋汁冒着热气，确实是记忆里外婆做的味道。沈逸没怎么动筷子，大多数时候都在看着她吃，眼神里带着点满足，像是在欣赏一件精心打磨的珍宝。
“你怎么不吃？”苏瑶夹了一块小排递到他嘴边，指尖故意停在离他唇瓣半寸的地方，“味道不错。”
沈逸的身体僵了一下，喉结滚了滚，最终还是微微低头，轻轻咬住了那块小排。他的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指尖，温热的触感像电流般窜开，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
包间里的空气瞬间黏了起来，糖醋汁的甜香混着他身上的雪松味，酿出一种莫名的暧昧。
“系统，沈逸的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了。”苏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试图掩饰发烫的脸颊。
系统哼了一声：“你的心跳也没慢多少！别以为我不知道！”
吃完饭，沈逸提议去附近的公园走走。初夏的午后，阳光透过梧桐叶洒下斑驳的光点，老人在打太极，孩子追着风筝跑，风里飘着青草和槐花的香气。两人并肩走在石板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碰到彼此的胳膊，又会默契地往旁边让半寸，随即又悄悄靠近。
走到一座石拱桥中央时，沈逸突然停下脚步。风掀起苏瑶的一缕碎发，扫过她的脸颊，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刚碰到发丝，又像被针扎似的顿住。
“林悦，”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有话想跟你说。”
苏瑶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点点头：“你说。”
沈逸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臂的疤痕上——那道被张副总手下划开的伤口，如今只剩浅浅的粉色印记，却像根刺，总在他想起时扎得心疼。
“我知道我这个人……”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自嘲，“脾气不好，偏执，控制欲强，很多人都怕我，说我是疯子。”
苏瑶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平日里锋利的眉眼，此刻竟显得有些脆弱。
“但我……”他抬眼，目光紧紧锁住她的，像是在确认她的每一个表情，“我不想对你疯。我想对你好，想让你开心，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这番话没有华丽的辞藻，甚至有些笨拙，却像一颗石子，在苏瑶的心湖里激起了层层涟漪。她想起他偷偷准备的香水，想起他翻遍她朋友圈记下的口味，想起他在医院走廊里紧张踱步的背影——这个被称为“疯批”的男人，正在用他最笨拙的方式，小心翼翼地靠近她。
“沈逸，”苏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他的眼神异常坚定，像是怕她不信，又补充了一句，“我喜欢你，林悦。不是一时兴起，是……很认真的那种。”
他的指尖微微蜷着，指节泛白，显然在承受巨大的紧张。苏瑶看着他眼底的忐忑与期待，突然觉得，那些“攻略”的任务，那些系统的面板，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愿意为她卸下坚硬外壳的沈逸。
她突然笑了，踮起脚，轻轻吻上他的唇角。
“沈逸，”她看着他瞬间瞪大的眼睛，眼底闪着狡黠的光，“你的告白，我接受了。”
沈逸彻底愣住了，像是没反应过来。过了好几秒，他才猛地回过神，一把将苏瑶紧紧抱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声音发颤：“你说真的？没骗我？”
“没骗你。”苏瑶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嘴角忍不住上扬，“至少现在，没骗你。”
沈逸没再说话，只是抱着她，一遍遍地收紧手臂，仿佛要确认这不是梦。风穿过桥洞，带着槐花的香气，温柔得像一个拥抱。
系统看着面板上30%的黑化值和60%的好感度，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快要失业了。但它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又莫名地觉得……这样也不错。
有些感情，哪怕始于任务，也终究会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染上真实的温度。
许久，沈逸终于松开了苏瑶，却依旧紧紧牵着她的手，指腹反复摩挲着她的指尖，像是在确认这份触感的真实性。他的眼底亮得惊人，像落满了星辰。
“那……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了？”他小心翼翼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孩子气的雀跃，与平日里的冷峻判若两人。
“嗯。”苏瑶点头，反手握紧了他的手，“所以，沈先生，接下来是不是该履行男朋友的义务，请我去看场电影？”
沈逸的脸上瞬间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像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好！你想看什么，我都陪你！”
他拉着她的手往公园外走，脚步轻快得像个孩子，路过卖棉花糖的小摊时，还停下来问：“要不要吃？草莓味的。”
苏瑶看着他略显仓促却难掩雀跃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场“攻略”的游戏，她好像……赢了。
赢的不是任务，而是他的心，和自己的心。
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那些藏在笨拙温柔里的在意，那些隐在强势背后的紧张，都将在未来的日子里，慢慢发酵，酿成最甜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