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这些亚历山德拉公主不会在二月绽放,然而会场之内的亚历山德拉公主开得极好,想必莫先生的“钞能力”又发挥了不少作用。
看着莫俊杰一脸溺爱地揭开白头纱,云峰觉得这一刻的莫俊杰心里不知是苦,还是甜的?新娘子其实长得不错,长相清新脱俗,有一双会说话、惹人怜爱的大眼睛,奈何莫俊杰早早就见识了美得惊为天人的白月光,相比之下,新娘子算是落了个下乘。
云峰拿着香槟杯子走到一处阴凉的绿化墙边,本是想着清净些,却无故地听到绿化墙另一边的动静——胥宇阳正横眉怒对冒名前来会场的孟颖!
是的,今日胥宇阳前脚一到,孟颖后脚就来了,会场上那些不明就里的人还纷纷猜测他们两个可是一对璧人了。本以为孟颖前来是为了邂逅胥宇阳,这一来二往,只为旧情复炽铺路,然而没想到孟颖一直在给白月光做现场直播。
面对会上宾客的窃窃私语,胥宇阳由最初的不以为然变得越发被动了,莫先生的那些宾客虽说是不知道孟颖是何许人物,然而当她混了进来,一切自会是变得变幻莫测。无奈之下,他只能跟孟颖借步说话。
“孟小姐,你冒用我Liz的名义,可曾问过我一二?我有不满的。”
孟小姐?乍听之下何其客套且生疏,仿若他们不曾相识、不曾相知。孟颖拧眉,有些吃醋了。
“别说得那么难听,不过是借用了你女友的名字罢了。对了,怎么不见你的那颗栗子小姐?”我Liz?需要这么护短吗?听上去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女孩。
“孟小姐,你也太过反客为主。”胥宇阳冷漠地后退一步,不想过分靠近的距离引来旁人不必要的猜测。分手多年还在背后搞这样的小动作,她和Maggie可曾把老莫当友人看待过?
“我说宇阳,他莫俊杰作为主人家也不计较我这么一个闲人,怎么你倒是上头了。”孟颖有点失笑地看着他,“若无别的事,我可不奉陪了。”
眼前的胥宇阳依旧气宇轩昂,那冷漠优雅的气韵越发成熟,也越发能让她心生悸动。
“站住!你们到底想干嘛?”胥宇阳防备地瞪着她,诚然孟颖说得不错,莫先生当真没有计较孟颖这个不该出现的人为何会出现。
“不想干嘛,只想把莫先生这场商业联姻式的城堡婚礼直播给Maggie而已,也好圆了Maggie的巴心巴肝。”见他如此防备,孟颖只好主动且优雅地上前一步。
“好一句巴心巴肝,谁晓得你们葫芦里面卖的是何种药。”她黄美琪不前来搞事,老莫就能烧香拜佛了。
莫先生许是上辈子造了天大的孽才在今生遇到那个堪称作精的白月光,就连他也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在夜半三更之时,一群人陪着莫先生在酒吧英雄救美式的干架,只为救出玩得过火而被困在酒吧的白月光。
孟颖的话,诚然是直白了些,富家子弟的感情从来离不开巩固家业的使命,离不开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然而,她又说得太过世故,恶意揣测地把莫先生看作了歹人。
“你我相识一场,我不过是关心一下,你又何必这么应激反应?”孟颖眼眸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扬起优雅的笑容,伸出一双纤纤玉指替他把歪了的领带正了正。
“我听老莫说,你去相亲了。广城的本地商人,丁望洋的亲生女儿,坊间传闻她是个弱骨丰肌的尤物,奈何这性子过于孤僻,是以才被发配边疆,你当真想清楚了?不过,这丁望洋也算是一位善长仁翁,他发家之后也不忘提携兄长家的女儿。”
丁望洋在八十年代末考入了广城的一所专门收港澳生的大学,毕业后借着那时的大环境逆风转盘为富商。婚后的他,生了一子一女,发家之后的丁望洋在培养子女方面就很是注重,除却自己的一子一女,就连他兄长的女儿也一同送到外国留学深造。
归国后,丁望洋给了儿子及侄小姐这两个年轻人机会,让他们在丁氏从基层做到中层管理者。若说唯一的不同,那就是侄小姐并非真正的丁家大小姐,无权享受丁氏集团的分红及丁望洋岳家的资源。
据说,丁望洋的一双子女自初中开始就在阿伯丁读书,一直由岳家的大姨照顾着,而那位侄小姐却只能孤苦伶仃地在伦敦深造,独自面对那些对华裔的冷嘲热讽。
至于那位亲生女儿,两年前毕业于阿伯丁大学的国王学院,其后一直留在阿伯丁发展,鲜少回去华国。因此,她虽没入籍E国,但也拥有了E国永久居民身份的“绿卡”,算是一个不错的资本。
“我以为你只有手长腿长,却不知你已是通臂猿猴。”胥宇阳不耐烦地把她的手扯下来,莫先生与白月光这对痴男怨女委实过分,总爱把身边人当作资源迭送人情。
“你这张薄唇几时变得这般刻薄?到底也是个经纪人,若不能做到知己知彼,怎好意思陪着Maggie在名利场上游走。我知道的,莫先生与Maggie的事,我们这些外人确是不好参与。只是Maggie是我最紧要的米饭班主,她说了,我只要能直播给她看,她就给我三万人民币作小费。”说白了,她也不过是个打工的。
“区区三万就能让你这位金牌经理人卖命,你就那么缺钱吗?”孟颖在这里太久了,已经变得不再是那个清纯的小花,现在的她学会了花最少的力气办最大的事——花钱买她需要的信息。
“我还欠着你二十万,能不缺吗?”她以为胥宇阳何等清高,然则到底也不能免俗地要靠商业联姻拓展事业的版图。平心而论,她的娘家不过是小康,委实难以托举她婚后在婆家站稳。
“此言差矣,不是孟小姐欠我的,是孟小姐的弟弟欠了我爸公司的。”胥宇阳知道孟颖来自于小康之家,父母有些偏心孟颖的弟弟孟琦,可也算是通情达理。
而孟琦这人成绩优异,在念书方面的确是有才能的,但也仅止于此。面对纸醉金迷,诚然是过于稚嫩,被人下了套也懵然不知,更别说连累他在公司威严受损,他老爸愣是拖延了两年才把管理权交给他——把他降为基层,让他好好历练,而这些皆是她孟颖一无所知的。
“你爸的公司不也就是你的么?同一屋檐下,你又何必过分强调公司的权属问题。”孟颖深深地感觉到什么叫做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胥宇阳是太子爷,哪怕是从基层做起,他们还是记得胥宇阳是太子爷。她呢?当她的父母苦着一张脸,求她孟颖出口劝说胥宇阳不要报警、不要声张的时候,谁又能理解她的不容易?
当初提议胥宇阳把亲弟安插进公司的是她不错,若孟琦不思进取是个游手好闲的,她孟颖绝不会提出这个要求,可她弟孟琦好歹也是个211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她孟颖就不能拉亲弟一把吗?
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确实为孟琦争了一门好前程,然而孟琦却接不住:入职不到半年就捅了个大麻烦——被供应商举报吃了二十万的回扣!
天晓得那时的她觉得天都要塌了,孟琦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弟弟,却顶不住供应商的诱惑,作出这样败坏公司制度的事。更要命的是,她竟是头一回知晓胥宇阳竟然没有跟他的父母说清楚孟琦入职的事,如今孟琦捅了这么一个篓子,险些害得胥宇阳被他亲爸踢出公司管理层。
她孟颖在这两个男人的谜之操作下更是成了红颜祸水、千古罪人!
那七天的时日,她孟颖过得极为煎熬,一边是将要结婚的男友的埋怨,一边是血浓于水的胞亲懊恼,纵然再恨铁不成钢,她孟颖也只能择了父母的所求。
周边的人闻说她要借钱,纷纷挂电话;当她出现在胥宇阳的公司时,那些员工偷来的讥讽与窃窃私语,险些让她无地自容得要捂着脸。
最后,这笔烂账,胥宇阳自掏腰包给平了,也算是给了孟琦一张体面地离场券。但胥宇阳不知道是,孟琦因此一直躲在房间里说什么也不肯见人,一直在埋怨自己为何会给被人下了套!
这一摆烂便是两年之多,至今孟琦也不曾提起要还钱或是出去找工作。
“今天是莫先生的婚礼,我希望孟小姐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胥宇阳感觉只有牵扯到孟琦,孟颖就是一个劲地护短,这根本就不是二十万的问题,是他孟琦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事情。
“我若是无理取闹,当初就不会拒绝你的求婚。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但那时候的我们当真不是结婚的时候,我不能在那个时刻嫁给你,是因为我不想被你们所有人瞧不起。”
若无孟琦的事故,她又何须这般执拗地拒绝他的求婚?一直以来,她要的不过是清清白白地出嫁,而非落下把柄地被人背后讨论,所有脏水都泼在她身上。
一说起求婚,孟颖的态度明显软了下来,“当初我来这里的时候,是你私下委托这里的朋友要多多担待我,我才能在两年内站住脚。我知道你不缺那二十万,可我怎么也得还你,你就让我把钱还你,就当作是我的谢礼吧。好吗?”
眼看他的眼神越发阴沉,她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陈年旧账,不提也罢。”胥宇阳垂眸。
二十万当作孟颖与他相恋多年的分手费,诚然也不算什么。初识之时,孟颖正值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十九岁,而二十二岁的他早已在社会上打拼了一年。她与他并非第一眼就认定了彼此,那时他也有着不同的女朋友,从被莫先生和黄美琪揶揄到正式成为一对璧人,他们花了三年的光阴。从被凑合的姻缘到他立心结束爱情长跑,又花了彼此五年的光阴。
那时他真心把她当作妻子看待,是以安插孟琦进公司以及不曾追讨二十万,皆是他心甘情愿为之的。即便他被父亲痛骂一番、贬为基层员工,他都没有埋怨过孟颖一句,甚至未曾在一众友人跟前说过孟颖半句不是。
她可知,孟琦的事,因着他的管理失当,公司上下窜出不少流言蜚语,让他的父亲对于是否允许他接棒之事做了一个缓期,这一缓便是两年。
他这两年确实没有风花雪月的时间,只因他要在摔倒的地方爬起来,要亡羊补牢地肃清公司的内外业务情况。有些错,犯了就是犯了,需得亡羊补牢方是良策,而非一直沉沦于那些可有可无的内耗之中。
直到今日,他在孟颖口中亲耳听到那个“不愿意后半辈子在他跟前抬不起头”的倔劣理由,他才豁然开朗了不少。诚然,爱情可以无拘无束,但生活总得讲究些义气,只是他的爱还不配孟颖的义无反顾。
“若我偏要旧事重提呢?”遇冷的感情要死灰复燃简直易如反掌。
这边的云峰把手中的香槟仰头喝尽,他至今才知道孟颖与胥宇阳分手的内幕竟是如此劲爆,胥宇阳果然是被孟颖迷得神志不清,连准小舅子也敢瞒着父母弄进自家公司。
只是二十万的回扣,对于胥宇阳家里来说金额不大,随时就可以填平的账,但对于一般家庭而言,就是一个随时能毁掉一个家庭的炸弹。话说,这孟颖也是个狠人,分手两年只字不提“还钱”二字,此时此刻才贸然提起便是故作牵绊!
当胥宇阳与孟颖从绿化墙走出来才发现云峰正是极为尴尬地捏着香槟杯的杯脚,看样子,他在这里听了不少的秘辛。
“你们的声音有点大。”云峰并不否认自己听了墙角,与其撒谎还不如直接承认来得实际。
孟颖正了正脸容,旋身踩着千军万马般的步伐走到宾客那边去。而胥宇阳不过是冷冷地瞪着远去的孟颖,显然是待她的态度有着极为不满。
“那个……莫先生并非胡闹的人。”想不到孟颖至今还会吃醋。“至于孟颖冒用你太太的名字,着实过分了,但好歹她也没在这闹事。要不就此揭过?”
“天晓得是不是……”胥宇阳不置可否地拿出香烟与云峰一并吞魂吐雾。“别说这些糟心的事,那天谢谢你救了Liz和我的女儿。”
按照计划他想在莫先生婚礼当天携眷出席,正式介绍他的太太Liz。不曾想到在莫先生婚礼前的晚上,她表姐突然来电话说要生孩子了。那天在产房外,当她的表姐掏出一组号码说是此人救了她们,他只觉得这组号码颇为熟悉,待得他尝试输入号码,只见屏幕里跃出一个“峰”字。
他这才知晓云峰竟是他妻女的救命恩人!
“What?!”云峰有种不好的念头,原来那颗栗子是在为婚后生活而烦恼。“她看上去那么年轻,你??????”
“八年而已,何况她已经二十四岁了,早就有两年的工作经验,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孩子。”他的脸上难掩初为人父的喜悦,顺势把手机里拍下的母女照拿给云峰细看。
云峰接过手机细看那张极具温馨的一家三口相片,自古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张相片把他的太太和女儿拍得很是唯美好看。
看着场内孟颖一脸气定神闲地满场飞,他自觉她的这波操作着实让人难以捉摸,因着没人知晓她如何混进来,是以没人前往将她请出去。
在把莫俊杰和新娘子送进新房后,一众宾客便各自打道回府——回去酒店作休息。云峰看了看腕表,觉得时间尚早,便在酒店前台问了附近有哪些清吧,还好这酒店正是闹市之中,附近的清吧也着实有那么几间。
他邀请那几位最佳损友前往,奈何他们都不感兴趣,云峰只好自己独自前往。他人才踏入清吧的大门,坐在吧台的孟颖倒是眼尖地认出了他,一声“云峰”,引得他只能上前去寒暄。
“怎么只有你一个?”孟颖虽然没有挑明,但眉宇间难掩失落。
“莫先生忙着马车巡游,大健和森哥说去买手信,宇阳在宴席散了后就不见影踪了。”云峰挑眉:“你,约了宇阳?”
“没有约死。”孟颖淡淡地点头,随手点了一根香烟,也不着急放入嘴边,由着青烟袅袅迷蒙了她的五官。天晓得那一句“见一面,行吗?”,她琢磨了半个小时之久,择来选去,才选了这么一句不含急切期盼的话。
“要不我替你给他电话。”云峰掏出手机准备拨打,却被孟颖伸手握着手机阻挠。
“别!我只是跟Apple聊得来而已??????”孟颖淡然地一句,让人浮想联翩。“你……不若坐下来陪我聊聊天吧。”
不知为何,此时她的内心极为惴惴不安,她感觉到,这两年的变化太大了,莫说Maggie玩脱线了,就连她也逐渐呈现失控的状况。
适才,胥宇阳在华国的秘书Apple拒收了她最近的打款,聪明如他,定必是知晓了是他的秘书把他的事如数家珍般告知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