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二十一号没办送别会，但虞峥嵘他们回来后，朋友们还是喊了聚会热闹热闹。
尤其虞峥嵘也定下走的日子了。
顾嵬递了离职申请，在走流程，走得很快。
他还是决定和虞峥嵘一起走，祝惟予他们也知道，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你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但儿子大了，他们也留不住，就是叫顾嵬想清楚。
顾嵬想得很清楚。
对于他来说，虞峥嵘大过工作。
他觉得他们的关系就像虞峥嵘之前做过的一个作品。
两种不同颜色的根，纠缠着一块儿长大。
只是顾嵬已经做不到劈开、分叉，离开虞峥嵘去独自生长。
聚会会所还是虞峥嵘喜欢的那家，装修比较雅致，不是那种金碧辉煌的奢靡感，透着一点艺术野趣，调酒师调的酒也很好喝。
最重要的是都是熟知的朋友，不会闹得太过。
酒过三巡，虞峥嵘捏着酒杯，和顾嵬挨在一起，看他们唱跑调的歌，又笑起来。
有人问玩不玩游戏。
虞峥嵘：“玩什么？”
“转酒瓶真心话大冒险。”
“老玩这个多腻啊……”
“玩点别的呗。”
他们报了一大堆游戏，结果最后还是转酒瓶真心话大冒险，不过玩法升级，被指到的人要被指定唱一首歌，选择不唱或者唱不好就要做真心话大冒险。
虞峥嵘倾身：“让我来看看谁是这个幸运儿——”
他一转，瓶口指向了顾嵬。
顾嵬：“……”
他咬牙：“虞峥嵘，我可真是谢谢你。”
虞峥嵘故意的。
他笑得恶劣，拍拍他的肩膀：“去吧皮卡丘！”
“唱什么？”
有朋友们搞事，报了一堆情歌，顾嵬一个个扫过去，恨不得把他们都杀了。
就看着他喜欢虞峥嵘，故意害他。
虞峥嵘不知道顾嵬在为难什么，那些歌也不难，顾嵬唱歌其实挺不错，不然也不会读书时上台表演下来后收获一堆表白。
他笑着：“那要不唱喜羊羊吧。”
顾嵬指他：“……好兄弟！”
众人看着，都在心里唏嘘着摇头。
顾嵬再装下去，他都要骗过自己了。
顾嵬真唱了喜羊羊，就是唱完后，他的好兄弟给他打了零分。
顾嵬有点急了：“虞峥嵘！”
虞峥嵘笑得恶劣，逗人让他非常高兴，尤其看顾嵬跳脚的样子，感觉像看一只大狗狗奓毛龇牙咧嘴却又无可奈何…太有意思了：“选吧顾先生，真心话？大冒险？”
五彩斑斓的光照在虞峥嵘脸上，他翘着二郎腿，捏着手里的酒瓶子，姿态随意又放松。
那张比光还瑰丽的脸笑起来是惊心动魄的，带着点酒意的咬字也分外不同，尤其他说“顾先生”。
含笑的话语，被酒精烘托得好像有些过近的距离……透出一点和常人不一样的亲昵。
顾嵬瞬间没了脾气：“…大冒险。”
他很怕虞峥嵘问他问题。
虞峥嵘的目光转了一圈，他不会让顾嵬做太过分的事，也不会落顾嵬面子，本来就是玩一玩，过头了就不是玩了。
所以那些会冒犯的他都pass，但玩，总是需要有点意思才玩得起来。
还不能让顾嵬反坑他，所以需要互动的也pass……
这么想着，虞峥嵘又觉得这么多人一起玩没意思。
要是只有他和顾嵬，他就可以让顾嵬学狗狗叫，或者让顾嵬蹲在他旁边假装狗狗让他摸一摸脑袋……只有他和顾嵬的话，顾嵬不会生气的，毕竟顾嵬以前是真不要脸，说好的违反约定就是小狗，顾嵬只要一没做到什么，就在他面前、跟他在电话里汪汪叫两声，气得虞峥嵘好笑又没办法，只能骂他一句狗崽子。
——会叫顾嵬“狗崽子”，其实是有原因。一是因为顾嵬真的学过狗叫好多次，是个不守承诺的小狗；而是因为以前有个外教不认识“嵬”，念成“顾崽”，那时候顾嵬就总被同学叫“顾崽”，虞峥嵘私底下就他和顾嵬玩笑的时候，便会喊他“狗崽子”，备注名也改成了这个。
这么多年，一直没变。
话说回来，只有他们两个的话，这样玩也不会落顾嵬面子。
虞峥嵘思考了下，在众人的目光中，开口说：“你把上衣撩起来，摸自己腹肌吧。”
他放下酒瓶子，坐直身体，给顾嵬展示动作。
虞峥嵘没掀自己衣服，就隔着T恤，手从胸口往下落，掌心推着滑下。
很随意的一个动作，在场的虽然有男有女，但他又没撩衣服，再说他一个男的也没什么。
就算顾嵬要撩衣服，也不是全.裸，海滩一堆只穿泳裤的男人，露个腹肌算什么。
可他这个动作却让包厢安静了许多，虞峥嵘不知道他眉眼夹带着微弱的醉意做这样的动作有多勾人，还觉得自己只是示范，甚至不是一次标准的示范：“你知道吧？”
他还提醒顾嵬：“就是我们之前在酒吧里看见那些表演的肌肉男做的那个动作。”
包厢内光线昏暗，虞峥嵘看不见顾嵬的拳头攥得嘎嘎硬，也不知道多少人向他投来目光。
不知道谁点的歌吵得很，听不太清楚距离远的说话声，虞峥嵘都是拿着话筒在说话。
顾嵬闭了闭眼，被虞峥嵘误解为羞耻。
尤其他看见顾嵬脖子都有点红。
虞峥嵘还在想顾嵬是不是觉得羞耻，就见顾嵬直接弯腰下来，大片阴影挡住他的视线，从他手上拿过话筒时，他的手表在上面撞了一下，发出啸叫叫不少人回神。
顾嵬咬牙切齿：“虞峥嵘，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他的重音在“我的”，虞峥嵘没听出来，不过其他人听明白了。
有人别过视线不去看顾嵬，也有人忍不住在吵闹中悄悄跟旁边人说悄悄话：“难怪顾嵬一心栽在虞峥嵘身上出不来。”
虞峥嵘……真的很漂亮。他要是个女孩儿……
不行。
不能想。
在场的虽然真的都是朋友，可没有人敢惹顾嵬。
顾嵬在家长面前还会装一装乖，但朋友们都知道，这他大爷的就是个疯子。
如果说虞峥嵘是摆在洞穴里闪着光的宝藏，那他就是藏在宝藏背后那片黑暗里的恶龙。
只要你走近到一定距离，就会遭受到他的凝视和警告。
要是还不知道退让……
要知道虞峥嵘从来没有遇到过死缠烂打的追求者，最多表白两次，就会喜提顾嵬出现。
虞峥嵘笑吟吟：“愿赌服输啊。”
他跟顾嵬做了个只有他们知道的口型：“狗崽子。”
顾嵬气得恨不得现在立马把人扛起来带走，把他锁在家里，让虞峥嵘在他面前再做那个动作，然后狠狠惩罚他，要他记住不能在外面那样做……可他气红眼也只能压着。
虞峥嵘…他的小猫，纯粹又干净。
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他有肮脏的欲.望。
包括他。
顾嵬到底还是照做了。
他把话筒重重往下一搁，砸出声音来，第二次警告其他人，然后撩起自己的腹肌，就站在虞峥嵘面前，和他隔了一张一米都不到的桌子。
灯光变换着打在他的身上，结实漂亮的腹肌让虞峥嵘微扬眉梢，非常流.氓地吹了声口哨：“顾少好资本。”
顾嵬心就凉了半截。
因为虞峥嵘没有半点脸红和别扭。
他真的只把他当兄弟。
玩笑、逗弄…全部都是朋友。
顾嵬面无表情地把手往下推，有女生捂着脸但露眼出来，因为玩嗨了，就有社牛大喊了声：“谢谢虞少馈赠！！！”
虞峥嵘笑着看顾嵬咬牙切齿地放下衣服，抬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着点了下自己的眉尾示意其不用客气。
顾嵬恨不得抓住他的手狠狠咬一口。
他的小猫，一点也不喜欢他。
顾嵬重新在虞峥嵘身边坐下后，就捏了一下他的肩膀。
虞峥嵘倒是不痛，也不是不痛，就是感觉像去按摩的力道，他轻嘶，又笑起来：“别玩不起啊。”
他怼怼顾嵬，想到顾嵬刚才那个在他眼里是视死如归的表情，还有他的腹肌：“你要表情再生动一点，我敢说你去公社会成为头牌。”
虞峥嵘玩笑：“要不你去下海吧。”
顾嵬：“……”
虞峥嵘笑倒靠着他，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行。
顾嵬有时候脾气很大，去下海只怕会收获一堆差评。
不过应该会有人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原谅他吧？
虞峥嵘莞尔：“不过你身材确实越来越好了…背着我偷偷卷起来了是吧？”
顾嵬面无表情：“我每次去健身房都有跟你说。”
虞峥嵘回忆了一下，顾嵬凉凉：“你没有一次回我。”
像玩笑，又好像是认真的：“虞峥嵘，你没有心。”
“哎呀。”
虞峥嵘听出来了他真的有点不高兴，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顾嵬好像很敏感，不过想想可能因为有人还记着他没提前说要走的事…顾嵬一直都比较细腻，所以他才不知道要怎么跟顾嵬说啊。
虞峥嵘给他倒了杯酒，也没注意杯子是自己的：“你放心，要是哪天你真的下海了，我掏出所有积蓄也要把你赎出来好吧？”
顾嵬：“……”
他觉得自己好没用，就这样被哄好。
顾嵬轻哼，装作还是兄弟的模样接过那个他一直分神盯着的杯子，他当然知道这是虞峥嵘的：“把我赎出来干嘛？”
虞峥嵘作思考状：“让你给我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当司机?”
顾嵬：“……你赎个头牌回去就干这个？”
虞峥嵘觉得也是，多浪费钱啊，就算不赎顾嵬也会帮他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当司机，所以他补充：“再给我当裸.模吧。”
顾嵬：“……”
他这回耳朵是真红了，但不是害羞，而是更加刺激的情绪在挑衅着他的理智：“你怎么还惦记这个？”
虞峥嵘是真的很遗憾，因为顾嵬高，从小身材就很好，他锻炼早，小时候迷樱木花道和流川枫，还跟着《灌篮高手》里面训练，后面又迷拳击，拉着虞峥嵘去看过好多场拳击、格斗等比赛，自己也在俱乐部玩了六七年，所以身材非常漂亮。
就是虞峥嵘每次和他泡温泉，就恨不得把他拉到画室，让他给他当模特。
可顾嵬这个人，明明在很多事情上都不要脸，唯独这件事死活不同意，羞红着脸说不行。
虞峥嵘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没画过顾嵬的裸.体。
那么漂亮的身体，那么完美的比例……可惜！
“谁让你不答应。”
虞峥嵘幽幽地说：“你反正小心点，哪天栽我手里了，我一定要让你脱光衣服躺下。”
顾嵬：“……”
大爷的，为什么虞峥嵘说这话的时候想的只是画画。
顾嵬深呼吸了口气，翘着二郎腿缓了会儿，还是不太行，就拿着自己带过来的运动单肩包起身，不经意地挡着：“我去洗手间。”
虞峥嵘挥挥手，顾嵬一把把他拉起来：“你一起去。”
虞峥嵘莫名其妙：“？你小学生上厕所还要人陪？”
顾嵬盯他：“帮我看包。”
虞峥嵘想了想：“好吧。”
包不好留在这儿，这干人醉了大半，保不齐弄错包，或者一下子酒精上头没规矩，乱翻顾嵬的东西…不是没可能。
喝醉酒的人，能干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
会所的卫生间非常整洁干净，基本上十分钟就有人打扫一次——贵有贵的道理。
没有半点异味，淡淡的清香更没有混杂着怪味。
一个卫生间总共就两个位置，一个马桶，一个蹲厕，但不代表一层就这一个卫生间，反而是一个个独立卫生间……
所以虞峥嵘顺便就把门锁了，免得遇上别的酒鬼。
他对自己的脸还是很清楚的。
虞峥嵘靠着洗手台玩手机，酒劲散了点，又觉得不对劲：“…我有病啊？你把门锁一下不就好了？”
顾嵬一时间没说话，虞峥嵘就走过去，抬脚踹了踹门。
坐在马桶上的顾嵬一顿，盯着缝隙里虞峥嵘的球鞋，听他懒懒说话：“你还没好吗？你要不明天去看一下肛肠科。”
顾嵬：“……嘴真毒。”
他声音有点不对，虞峥嵘却没多想。
他只以为顾嵬在上厕所，背靠上门板，和他说话，先习惯性地回敬一句：“没你毒…话说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别喝太多吧。”
顾嵬原本就有因为酒局总是喝酒，只是一个聚会热闹热闹，没必要喝醉，几杯意思意思就差不多了。伤胃啊。
他在关心他。
顾嵬听出来了。
他勾起唇，手上的速度加快，又为自己的卑劣沉默。
虞峥嵘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顾嵬在里面干什么，他只跟顾嵬说自己的想法，说等下还想去哪，很自然地说朋友之间的话题：“要不我们等下就走吧，然后去我家打游戏？现在这个点，回去的路上还可以买卤煮……”
顾嵬一直没说话，虞峥嵘都怀疑他是不是喝醉睡在里面了，皱着眉敲了下门，因为他也有些微醺，语调不自觉拉长，清亮的声音都变得软糯一点，属于南方人的基因，让他的声音和北方大老爷们确实不一样。
虞峥嵘喊：“顾嵬！”
顾嵬一直达不到的顶峰，就在这一声不满中瞬间释放。
他闭了闭眼，一边在心里痛骂自己，一边冷静地站起来先冲掉再用消毒的湿纸巾擦干净。
又不是第一次了。
在发现自己对虞峥嵘心意之后的温泉酒店之旅，是他第一次干这样的坏事。
那个时候他在洗澡，听虞峥嵘在外面跟他说很寻常的事，还有他假装抹沐浴露关掉水时，听到一点虞峥嵘在床上翻滚的声音……他知道不是他听错。
虞峥嵘很喜欢在床上滚来滚去。
顾嵬就忍不住，那是他第一次犯错。
从此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顾嵬打开门：“我听见了。”
他没有让虞峥嵘觉察到一点异样：“在厕所里谈论吃的，你可真厉害。”
虞峥嵘踹他一脚：“这儿都跟洗澡间差不多了，又不脏又不乱也不臭，有什么。”
再说这里确实还可以洗澡。
高级会所就是如此。
虞峥嵘放下脚，又白顾嵬一眼。
虞峥嵘不理解。
顾嵬总会在很奇怪的地方很讲究。
他一个洁癖都没嫌什么……再说又不是在厕所里吃。
顾嵬去洗手，仔仔细细地，洗干净了才敢碰虞峥嵘：“走吧。”
他笑着，有几分慵懒和短暂的餍.足：“我们偷溜，去买你的卤煮。”
啧啧啧顾某人啊（摇手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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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