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熟悉的早读,熟悉的墙,熟悉的一跳,熟悉的值日生,熟悉的……
对于这个学期第n迟到被抓,许青淮感到无比抓狂:“你他妈是不是故意在这里蹲我,啊?”
林芋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然后无意识把手中的圆珠笔随意转了两圈,一字一句道:“你这么肆无忌惮地在我面前说脏话,你们流动红旗还要不要了?”
许青淮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呵”一声,凑近林芋悠耳旁低语:“你当我小学生呢?”
林芋悠完全不感冒,懒得跟他废话:“迟到这茬也差不多够一次大过了,三次……你是想退学的?”
许青淮刚想说什么,林芋悠用膝盖顶开他,巧妙移到了安全距离外,冷冷一句话浇灭了他所有的幻想:“不是我故意蹲你,而是你跟个傻子似的每次都找这堵墙翻,碰巧我每次被人委托要在这里蹲点。”
“我啊,还可能怎样?”许青淮浅笑,根本没发现对方话语中的重点,“知道有一种东西叫‘人脉’吗?”
却不料林芋悠冷笑一声:“就那狗屁玩意你以为就你有吗?啊?大少爷?”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那些再怎么隐藏,不经意间总会有一丝刻骨的暗讽。
“没爹没娘靠人脉的贱种,‘帮主’院校是这么容易就能进的?”
“就你那杂秽,也配进我们的眼?”
“听说他妈妈是捡垃圾死的,好恐怖。”
“害,那不是吗?听说他爸还是流~浪~汉~呢。”
……
“为什么……为什么……”
“就你这副皮囊我们看不上!咱也没什么要求,陪老子玩玩,开心了就放你。”
“不……不要……”
“啊?就你?命令我们老大?”
“你们……你们放过……求……求求……”
为首的踢了一脚:“连话都讲不清楚,垃圾!动手吧!”
……
“啊——”
“值日生?值日生?”面前忽然出现许青淮那张帅脸,“你有什么事?怎么语气这么冲?”
林芋悠脸上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表情,很快收住了,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这样吧,这个月末有一次辩论赛……区锦赛。差了个人,你来的话我可以给你免一次大过。”
许青淮道:“你觉得我在乎吗?”
林芋悠盯着他的眼睛反问道:“你在质疑我不够能力把你退路堵死吗?”
他在赌,赌对方的心理底线到哪里。
四目相对,空气中无形的剑不知道杀了几个来回。
最终是许青淮软了下来。林芋悠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今天晚自习全部请假,小会议室见。”他顿了顿,“否则,我就把你五岁那年跳体操的视频发在‘彩虹墙’上。”林芋悠确定自己能对许青淮的声誉造成影响后,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许青淮看着窗外,感觉这一天过得好像过了几世纪。许青淮一天都在纠结是要面子还是要爽。
下了第七节,许青淮终于下定决心,连忙叫上自己的好哥们:“快走快走!”
“淮哥,急什么?”
“快,快……反正到了校门口就知道了。”
听到这,“整活三人组”的组员们也不废话,抄上书包向校门口狂奔。
正值放学高峰期,校门口熙熙攘攘,卖小吃的地摊应接不暇,各种各样的酸味、辣味、香味混杂在一起,烤串摊彼此起伏的吆喝声,少年们欢快的嬉戏声,大喇叭里广场舞曲的喧闹……千万种声音在蝉鸣的底色上跳跃,谱成一首独一无二的夏日交响曲。
“整活三人组”当机立断——撸个串儿再回去。
结果刚坐下,仿佛幽灵般苍白的脸“闪现”:“‘许少爷’,你怎么这么喜欢放鸽子?”幽怨的语气仿佛是在说“放放放,放死你。”这种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绝世大狠话。
各位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淮哥,他谁啊?”
许青淮:……
“幽灵”掏出手机,按下了一个号码,屏幕瞬间弹出两个大字:龚校。他手指一直没移开拨通键。
许青淮服软:“行行行,小祖宗。大家先吃,我刚结了账,先走了哈。”
其他成员忽然悟了:“嫂子好!”
林芋悠脸色变了变,强压着愠怒浅笑道:“瞎喊什么?”
许青淮附和道:“闭嘴吧你。”
离小摊远了,许青淮才问:“你为什么能找到我?”
“我觉得你不可能乖乖待在那里吧,毕竟也有人不选择晚自修的。”林芋悠语气中颇有一番“你是不是当我傻×”的意味,并顺理成章塞给许青淮两袋子沉甸甸的东西。后者疑惑:“你咋跟我们‘野猪人’似的这么老成?啥啊?”
林芋悠随口说:“糖水。给大家解暑的。”
许青淮打趣:“你咋考虑得那么周到?说白了我就是个工具人对吧?”
林芋悠把他一句开玩笑的话当了真,脸色又暗了三分,便没再开口。
许青淮好像也发觉了什么,乖乖地闭了嘴。
到了校门口,人潮也散得差不多了。他们走在稀稀拉拉的人群里,不出意料被保安拦下了:“违禁品,不许入校。”
林芋悠走上前:“叔叔,您辛苦了。”
保安大叔笑吟吟地看着他,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悠悠啊,代我向龚校问个好。快去吧,别太晚回宿舍啊。”
林芋悠浅笑着回复:“叔叔早点休息。”
不翻墙成功进入校园。
许青淮惊呼:“不是哥们,你还会笑啊?”
林芋悠不满:“别乱叫。请你保持礼貌,我不是面瘫。”
小会议室就差他俩了,林芋悠也是怕自己太晚到让大家等烦了才买了一打糖水,开始听老师讲:“大家这次的辩题是‘朋友是不是必需品’,我们作为反方辩手,需要……”
许青淮被林芋悠用余光盯着也不太敢搞什么小动作,这估计是他上中学后听得最认真的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