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正躺在医疗翼的小床上,头顶明晃晃的灯光与周围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我愈发清醒,直至我终于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放大了的脸。
见我睁眼,哈利立马弹开五步远,旁边的罗恩笑着打了一下他的后背。
“嘿,我就说波吉亚教授马上就要醒了,”他沾沾自喜道,“你还不信,这下好了,你吓到人家了吧?”
我的脑子依旧涨涨的,目光扫过整间大病房,却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不忍直视的右手臂被薄薄的纱布包裹起来,看起来并不臃肿,疼痛感也轻了不少。
“你感觉怎么样?卡莉娜,”哈利没有理会罗恩的吹嘘,焦急地走上前来,“庞弗雷夫人用了好多魔咒和魔药才帮你恢复伤口,你现在能动吗?”
我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
“啊,那太好了,”哈利松了一大口气,神色中却满是迟疑,“那个……你要吃点东西吗?”
昏迷前进食了整整一只兔子,我并不感到饿,遂摇摇头:“不,我不饿,谢谢你哈利。”
哈利的目光更加犹豫了,他看起来不太自然,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那样,然后和罗恩对视一眼。
“有什么想说的吗?”我问他。
哈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吞吞吐吐地开口了。
“呃……其实也没什么,”他忐忑道,“我和罗恩赶到的时候,我的全部精力都用在施展那个守护神咒上面了,罗恩说他看到你在生啃一只兔子,我们就以为你已经饥不择食了。”
我点点头,哈利的话似乎并没有说完,他更加欲言又止了。
“想问什么就问吧,”他们一定是有些想法和怀疑了,我遂耸耸肩,淡然道,“这里又没有别人,你们都是我亲近的孩子。”
罗恩有些犯难,哈利则抿抿唇,直接将剩下的话都说了出来。
“驱逐走摄魂怪后,我们看到你手边的那只兔子几乎还是完整的,只是……只是它似乎没有血可流了,”哈利深吸一口气,“而且你的嘴唇上也都是血,虽然我们的猜测非常不切实际,但请原谅我们最近看太多幻想小说,我们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是在吸食它的血液?”
空气安静了一秒,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想验证一下你们的猜想吗?”我靠在床头柜边,朝他们勾勾手指。
他们犹豫片刻后走上前来,我抿抿唇,然后微微呲牙,足以刺破皮肤和血管的尖锐的牙齿展现在他们眼前,但在我看见哈利和罗恩惊恐的神色后,我立马闭上了嘴。
“你们观察很细致,猜对了,”我轻松地说,“不过我需要你们严格保守这个秘密,不能向任何人泄露。”
“那赫敏呢?”罗恩急切地问道。
哈利尴尬。
我干笑两声,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保证她不会往外说,”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否则我就把你们两个做成夫妻肺片。”
哈利不怀好意地眨着眼,偷偷笑,罗恩的脸却瞬间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
“噢,教授,您在乱说些什么,”他胡乱地解释道,“虽然我很害怕,但我和赫敏只是好朋友,真的。”
“啊对对对,”我不信他这苍白的解释,“西里斯去哪了?还有莱姆斯?”
“卢平教授一直呆在办公室里,小天狼星……”哈利忖度道,神色扭曲,“呃,他在校长办公室,不过那里还有一个人,斯内普教授,他说他要和小天狼星好好地‘叙叙旧’。”
罗恩的表情变得惊讶,显然他和我一样不相信西弗勒斯会和西里斯和平地坐在一起聊天。
“行吧,那我去找他们一趟,”我披上外套从床上跳下来,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你们赶紧回休息室吧,如果被西弗勒斯抓住,格兰芬多很可能会被扣二百分。”
两个小少年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决定乖乖回去睡觉。
凌晨的风并不像夜晚那般凛冽了,微凉的气息带着露水的潮湿和草籽的香气扑面而来,让我神清气爽了几分,胳膊也没有那么痛了。
迟钝的喜悦和心安涌上心头,我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通往校长办公室的那些杂乱楼梯看起来也不再那么令人头疼了,就连在城堡里巡逻的费尔奇都顺眼了许多。
“嗨费尔奇先生,晚上好啊,你今天的发型可真漂亮。”我笑眯眯地和一脸震惊茫然的费尔奇打招呼,然后侧过身去继续上楼。
费尔奇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你好像有那什么大病。”
门口的滴水嘴石兽合起来,而就在我正纠结于不知晓口令的时候,大门突然缓缓移动,邓布利多教授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早安,卡莉娜。”
他微微笑着说,我这才注意到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了。
“早安,教授,”我亦笑着回应他,“听说西里斯和西弗勒斯也在这里。”
“确实如此,”邓布利多教授说,“而且他们似乎都有很多话要对彼此说。”
我扯扯嘴角,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他们针锋相对的样子,遂点点头,直接进入了办公室内。
长长的半圆形沙发上,西里斯和西弗勒斯正分别坐在两端的扶手边,他们都抱着胳膊,目光胡乱地在屋子里飘来飘去,似乎在刻意忽视对方的存在,这让我有些意外——我本以为他们会吵得不可开交。
望见我走到沙发边,西里斯的目光定格在我身上,然后立马起身,微微皱眉:“你怎么来了?胳膊好点了吗?”
我望向他那双深邃的灰色眸子,不知为何突然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支支吾吾了半晌,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久违了,以至于我又变回了那个看到他就会心慌神乱的小女孩。
而他就这样一直看着我,柔和的目光让我的脑海里全都是粉红色的泡泡。
“嗯……好些了,”我好不容易才拽回一点理智,“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也有受伤……”
“我想波吉亚小姐似乎忽视了她的好朋友的存在,”还没等我的话音落下,西弗勒斯就冷冷地打断了我,“如果不是我在出门夜巡的时候看到了波特和韦斯莱,此刻你和你的爱人应该躺在山坡下面。”
西里斯难得没和他争吵,而是不置可否地撇撇嘴。
“谢谢你,西弗勒斯,”我笑道,“在我们的婚礼上,我一定会让你坐主宾位的。”
西弗勒斯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他犹豫片刻,缓缓开口道:“可以但是没必要。”
“轮不到你挑毛病,鼻涕精,”西里斯将手搭在我的肩上,挑着眉道,“是我们结婚,又不是你结婚。”
西弗勒斯冷哼一声,把脸别过去:“呵,我建议某位糟糕的新郎先去洗个澡换件衣服,毕竟卡莉娜的外套可是香奈儿的最新款。”
话毕,他又补充道:“还是在厄里斯魔镜里看到的那一款。”
西里斯虽然依旧冷脸对着西弗勒斯,但那只手已经从我的肩头放下来了。
“别听他乱讲,”我安慰着有些失落的西里斯,“我在镜子里看到的是你,你可比香奈儿外套好看多了。”
“可你看到的是青春时候的我,”他突然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是藏不住的惶恐和不安,“我现在……狼狈极了,卡莉娜,而你却不会老去。”
望着他犹豫和慌张的模样,我心中好不容易一扫而空的酸涩又重新卷土而来,十三年的折磨让他饱经沧桑,也逐渐习惯于接受这个事实,他的心思变得更敏感了,他开始害怕任何可能让我们离他而去的理由,开始惧怕失去,而这却是十三年前的西里斯绝对不会拥有的想法。
“但我爱的是你,西里斯,无论是什么样子,只要是你,”我柔声道,心疼地抚上了他的脸颊,“这个案子一结束,我们就结婚,你的生命中就再也不会有人离开了,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我的戒指在办公室的暖橘色灯火下泛着一种奶油般的光泽,柔软而细腻,似乎昭示了未来的我们将拥有细水长流的爱。
1978年的西里斯用一枚戒指与卡莉娜交换了彼此,只不过我们走散太久了,那么这一次,就换我来主动将自己交付予你。
西里斯低声笑了起来。
“我愿意,你知道我一直会愿意的。”
“咳,真是感人,不过你们现在该离开了,”西弗勒斯也站起来,严肃道,“庭审还没开始,你的未婚夫依旧是个逃犯,如果你不想他被学校的其他人发现的话,最好在天亮前就离开这里。”
他说的有道理,窗外的天际已经微微泛白了,我们确实不该在这里停留太久。
我要带他回家。
“我知道,可这里已经不允许幻影移形了,”我皱皱眉,“或许我该从魔法部叫一辆车……但他们显然还没有上班。”
“噢,实际上,波特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交通工具了,”西弗勒斯的神色变得古怪,“如果你们愿意骑那只大鹦鹉,你们可以去海格小屋旁,它就呆在那里。”
“巴克比克?”我实在想不到学校里还有其他可以称为“鹦鹉”的生物,“它不是鹦鹉吧……”
“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西弗勒斯说,“总之,快点离开,祝一路平安,除了布莱克。”
我:“……”
虽然我并不太愿意骑着巴克比克离开——凌晨呼啸的风很可能会吹得西里斯头疼,他从监狱里逃离,又辗转流浪了很久,身体状况必然不会太好,可眼下我也没有其他方法能快速、安全地离开这里,遂还是和西里斯从那条天使雕像后面的秘密楼梯溜到了城堡外。
在转身藏到雕像后面的时候,西里斯狡黠地对我一笑,他伸出手将我拽到楼梯的入口处,我们牵着彼此的手走下窄小的楼梯,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1976年,以及学生时代无数个偷偷约会的夜晚。
晨雾缭绕,海格的小屋看起来像是幻境中的仙居,巴克比克站在南瓜地旁,见我们靠近,他似乎认出了我,遂更加乖顺地低下身子来,让我们坐在它的背上。
巴克比克展开翅膀,地面上的一切开始越变越小,直至隐藏于云层之下,变成小小的一个点,不远处熹微的晨光像是细碎的钻石,铺在天际线边,熠熠生辉。
“我们去哪?”西里斯从我身后轻轻拥住我。
“回家,”我柔声道,“回你送给我的那个家。”
西里斯苦笑着说:“可它似乎已经不在了,出狱后我去那里看过,只剩下了一座黑色的墓碑。”
“那是我将它锁起来了,”我解释说,“我不允许任何外人擅自进入我们的家,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叹息一声,将我搂得更紧了。
“但你还是没有放弃我,”他的声音嘶哑,“卡莉娜,这些年,辛苦了。”
耳畔风声呼啸,我的眼眶有些湿润:“但我们以后再也不会离开彼此了,不过伏地魔依旧没有彻底死去,哈利仍生活于危险之中,我们得离他近一些。”
“同意,”他笑道,“不过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我想和你出去走走,我们可以去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但前提是和你一起。”
我靠在他的颈窝处,乖巧地点点头。
巴克比克停落在杂草丛生的荒野处,密密麻麻的荆棘和东倒西歪的花朵包围着那块沉寂的黑色墓碑,我用魔杖轻轻划了个十字,那些疯长的植物瞬间消散退去,黑色的墓碑也渐渐消失,出现在眼前的是开满玫瑰花的院子,迤逦的石子路尽头是那栋熟悉的白色的小楼。
由于多年无人居住,房子里变得格外死气沉沉,就算在我们用魔法将大部分房间都清扫干净后,阴冷的气息仍旧不减丝毫。
“是不是少了点什么……”我挥着魔杖在沙发前走来走去,喃喃道——我总觉得应该还有点其他的东西,可故地重回的喜悦和强烈的落差感却让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究竟缺少了什么东西。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时,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披散的发丝被轻轻拨弄到耳后,轻柔的抚摸从耳垂落下,一路延伸至我的脊骨。
“确实少点东西,只不过不是现在,”西里斯俯身在我耳畔轻声道,“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洗个澡,你就会发现少了……”
我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快闭嘴吧,这个网站不能写脖子以下的内容,你自己洗,我还得去打扫楼上那些卧室。”
环在我身上的那双手缓缓松开,他笑着耸了耸肩。
“还是布莱克夫人考虑周全啊,”他的声音更加暧昧了,眼神也暗了几分,“没有卧室,我们也无法补上少的东西。”
我的脸瞬间变得绯红,在监狱里待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副死性不改的老样子!
“不要得寸进尺,”我偏过头去不再看他,“如果你再不去洗澡,今晚你就别想进卧室了。”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浴巾,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不在卧室也可以,我们还没有试过在浴室……”
“啊啊啊闭嘴吧!”我实在受不了他这得寸进尺的样子,遂随手抓了个沙发上的抱枕狠狠丢在他身上,然后迅速跑到了楼梯口处。
楼下的浴室里传来隐约水声,我靠在墙边,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我的手抚上心口,这里似乎又变得温暖了,那些凹凸不平的贫瘠土地也重新生长起大片的玫瑰。
好不容易整理完最后一间卧室时,我在衣柜底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只黑色的木匣子,上面已经落了很多灰,我费劲地将它拽出来,用手帕轻轻擦拭干净,暗金色的布莱克家族的标志纹章出现在匣子顶部,而在我不小心按下它之后,匣子缓缓弹开,里面是几个密封的小玻璃瓶,银色的液体状物质流淌其中。
而就在我仔细端详这些小瓶子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卡莉娜?噢,原来你坐在地上。”
他微微眯起双眼,消瘦的脸部更加棱角分明,浴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发丝滴下的水珠落在脖颈处,顺着结实的胸膛滑入精窄的腰腹之下。
我感到脑袋发晕,脸颊烫烫的,但还是晃着一只瓶子问:“这是什么?藏私房钱?”
西里斯又走近了几步,我感觉自己的视线或许过于炽热了,遂只好站起来,拼命压抑着上扬的嘴角,假装云淡风轻地继续盯着手里的瓶子。
“一些记忆,”他微微弯腰靠近我,“我小的时候有收集别人对我的记忆印象的习惯,每个人的脑子里放不了过多的东西,而我就将这些人们可能会遗忘的记忆收集了起来,只不过不算多。”
话毕,他就将我手中的瓶子抽走,放在了床头柜上。
“别管它们了,都是些很久远的事情,”他摩挲着我的耳垂,声音低哑,“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
我绷直身体站在原地,呼吸逐渐变得灼热而急切,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
“还是非常的……紧张啊,”他轻轻啃//咬着我的脖颈,轻声笑道,但是很可爱,嗯?”
上扬愉悦的尾音让我猛得颤抖一瞬,意识也清醒了大半,一个还算不错的点子浮上心头。
我突然狠狠揪住了他的浴袍衣领,然后趁他错愕分神的时机,向后一推,他落在松软的被褥之上,而我则居高临下地跨坐在他身//上,笑盈盈地望着他。
西里斯惊愕的神情逐渐放松,他甚至在扬着眉眼调笑。
“有长进啊,夫人,”看着我依旧含着笑,而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他戏谑道,“但不多。”
“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露出一个狡黠的眼神,“现在你被我逮捕了,我的先生。”
“噢,逮捕,”他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如果只是你逮捕我的话,本人心甘情愿。”
“你说的对,只有我逮捕你,”我俯下身去,手指轻轻压在他的唇瓣上,“因为你藏私房钱,所以我要好好审//问你。”
不知是房间里的氛围过于旖//旎,还是他深邃的眼眸过于炙热,我的身子不知不觉又软了几分,这让我不得不硬撑着打起精神,轻轻打了他一下。
“不要乱动也不要乱看,”我警告道,“现在是我在审//讯你。”
“但你的审//讯地点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啊,长官,”他故作委屈道,“哪有人在床//上审犯人的呢?”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我笑眯眯地说,“你管我在哪里审你,从现在开始你一切都要听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动。”
他抿抿唇,眼中更加促狭,语调也变得更加拖沓,带着一种摄人心魂的诱///惑。
“那么,请开始吧,长官。”
晨曦初露,而我们的夜晚却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