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两点，陈令坐在书房里，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顿了顿，最终还是拨通了宋炀的电话。
“大哥，大半夜的扰人清梦，有事发邮件啊？”宋炀的声音裹着浓重的睡意，怨气十足。
“我最近觉得一个人有点寂寞。”陈令开门见山。
“所以呢？你寂寞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宋炀在电话那头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你缺过对象吗？”
“想找你要些建议。”
“你需要建议？”宋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砸钱的架势，P城哪个姑娘扛得住？”
“她不是能用钱搞定的人。”陈令的语气很笃定。
“哦？”宋炀的睡意瞬间消了大半，声音里透着好奇，“这我倒要听听了——什么样的姑娘，能让你发愁？”
。。。。。。
陈令不知道昨晚林昀和跟他妹说了些什么，但预感不会是什么好话。参考了宋炀的建议后，他决定先下手为强——等林煦同一来，就跟她坦白。
今天的陈令精心打扮了一番：经典黑色西装套装，内搭挺括的白衬衫，系着黑色领带，胸口还别了块白色装饰巾，正式又不失格调。不知情的人见了，怕是要以为他这身行头是准备去结婚。
他原定的计划是：先送花，再坦白酒吧那晚的事，然后两人开开心心去吃晚餐，最后回他家，开那瓶价值十九万英镑的Springbank1919庆祝。
没错，林煦同在酒吧打碎的根本不是什么十九万英镑的Springbank1919，只是一瓶两万多的麦卡伦。可怜的小林，从头到尾都被这个万恶的资本家诓了。
林煦同一踏进陈令公司的门，就觉得气氛不对劲——助理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敲开办公室的门，陈令的表现更怪，说话支支吾吾，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尽管昨晚在脑子里预演了几遍今天该说什么、怎么说，可真对上林煦同的眼睛，陈令的脑子还是瞬间短路了。
“那个……你今天吃饭了吗？”他实在想不出别的话，总不能干坐着，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
“啊？”林煦同愣住了——自己不是来跟他一起做饭的吗？他这是发烧了？
“我是说，你吃午餐了吗？”陈令意识到说错话，赶紧找补。
“吃过了，怎么了？”这甲方今天到底怎么了……
“这个……今晚别做饭了，出去吃吧。”陈令说这话时，手已经伸向了放在身旁的花束。
“噢，好啊。”林煦同心里偷乐——正好，懒得做饭了。
“我有东西想——”陈令刚把花举起来，办公室的门就被猛地推开。
“哥！你要的那瓶Springbank1919我给你带过来了！”宋炀没敲门就闯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个木盒。
糟了！陈令心里暗道不好。
“这瓶酒是你的吗，宋炀？”林煦同看着那瓶酒，心里好像猜到了什么。
“本来是我的，我哥说要，我就送他了。”宋炀老实回答，完全没察觉到空气中即将爆发的暴风雨。
“你听我解释。”陈令看向林煦同，语气里带着急。
“好啊。”林煦同的声音异常平静，“你先告诉我，那天晚上我打碎的是什么酒，多少钱。”她得先弄清楚真相。
“就一瓶麦卡伦，多少钱……我忘了。”陈令彻底没了底气，算是认了。
“宋炀，麻烦你帮我想想，三十二天前，有人在X酒吧玩倒立的时候打碎了一瓶酒，那酒值多少钱？”林煦同转向宋炀，语气依旧平静。
“我靠！原来那个玩倒立的二百五是你啊！”原来那天的酒保正是宋炀。
宋炀瞪圆了眼睛，随即摆摆手，“不用想，那酒便宜，就两万多。我当时还纳闷呢，我哥怎么第二天就给我赔钱，还找我要Springbank1919的拍卖单。”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林煦同的措辞依旧礼貌，但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宋炀是个人精，这时候哪还猜不出前因后果？他一心决定留下来看好戏，他一心想的是“陈令啊陈令，你也有今天了。”
“你听我解释。”陈令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林煦同突然举起面前的水杯，陈令下意识地闪躲。
“怎么，你以为我想泼你？”她冷笑一声，“你想多了，你不配。谁知道你这一身衣服值多少钱？泼坏了我可赔不起，我可不想再被讹上。”
说完，她仰头喝掉大半杯水——刚才太激动，得喝点水冷静冷静。
“哦，还有这盒荔枝。”她指了指桌上的盒子，“本来你也不配，但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要回来，你留着吧。反正你这么阴的人，吃再多也不怕上火。”
“对了，这些百合花跟你倒是挺配，都又脏又臭。”她扫了眼那束花，“百合是我最恶心的花，而你，恭喜你，已经超越我导师，成为我最讨厌的人。”
能骂的，她几乎都骂了一遍。
“我微信转了你三万块，多出来的几千，你拿去买几本成语词典和寓言故事吧。看看什么叫厚颜无耻，什么叫为富不仁，什么叫多行不义！”她深吸一口气，“这一个月，就当我提前见识了医院以外的人心险恶。”
说完，林煦同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留下一脸无奈的陈令和目瞪口呆的宋炀。
“哇，原来小林还有这一面……”宋炀看向陈令，眼神里竟带着点钦佩。
“我不是让你把酒送我家吗？”陈令此刻只想把宋炀摁在地上打一顿。
“所以说，你找我要那瓶酒的拍卖单，是为了讹她，让她免费给你当钟点工？”宋炀结合林煦同的话和之前的事，瞬间明白了，“你这也太下作、太寒酸了吧？说出来我都嫌丢人。”
“别烦我。”
“哟，看你这情况，怕是没心思吃荔枝了，只会越吃越上火，我帮你解决了吧。”宋炀打开盒子，里面的荔枝还很新鲜，一打开就闻到股淡淡的桂花香。
“滚。”
“刚刚小林脸红得跟这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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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有得一比，浑身还带着刺。别的女生是小辣椒，她是广东人，刚好可以叫小荔枝。”
“别乱叫。”
“你有什么立场管我？”宋炀笑得更欢了，“我偏要叫，小荔枝小荔枝小荔枝……”
“你想死吗？”陈令说这话时，周身已经散发着杀气。
“听兄弟一句劝，你要是真喜欢她，追女生就三个重点——钱、时间、耐心。你看看你今天这事……哎，说出来我都嫌丢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宋炀见好就收，他今晚还有约会呢。
。。。。。。
林煦同在回家的路上，暴躁得见了路边的狗都想骂两句。但冷静下来又觉得，这事也怪自己不够小心谨慎，还好没酿成大错，权当提前上了一课。
回到宿舍，她忍不住跟闺蜜打视频电话，吐槽了整整一个小时，把陈令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不过话说回来，他好歹让我坐第一排看了Wade的演唱会，还跟他合了照，也不算太亏。”林煦同想了想，这一个月倒也不是全无收获——起码她达到了追星生涯的巅峰。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闺蜜尖叫起来，“下次有这种‘钟点工’的活儿，能不能喊上我？！”
“你觉得我还会有下次吗？”林煦同扶额——不愧是跟她一样的Wade死忠粉。
“不过话说回来，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你看他这操作……”
“不知道，也与我无关。”林煦同打断她，“一个行为这么恶心的人，他对我有什么意图，我都懒得考究。”
林煦同正和闺蜜聊得兴起，视频突然被一个陌生来电打断。
“喂，你好。”她接起电话，语气里还带着点没散去的火气。
“是我。”陈令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熟悉得让她皱紧了眉。
“有事？赶紧把钱收了，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她催道，手指已经点开微信转账界面，就等对方确认。
“你喜欢的那个歌手，他的第一张专辑，带签名的，在我办公室。”陈令的声音顿了顿，“想要的话，明天来拿。”
林煦同的呼吸猛地一滞——Wade出道时签的是家小公司，资源匮乏得可怜，首张专辑只发行了一千多张，连场像样的签售会都没办过。这都十多年了，不带签名的首专都难觅踪迹，更别说带亲笔签名的了。
心里的小人已经在疯狂尖叫：想要！超级想要！但……做人要挺起胸膛！做人不能没骨气！
“无功不受禄。”她咬着牙，硬生生把那句“我想要”咽了回去，“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你转的钱有多的。”陈令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无奈——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在几千块钱上跟人讨价还价，“我也不需要买故事书，剩下的钱，就当你买这张专辑了。”
林煦同沉默了几秒，心里的挣扎几乎要溢出来。那张专辑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钱能衡量的……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