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仙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个女朋友的幌子不好解释。
当初认识贝锦凡的时候，周宜仙就知道她在做什么工作。
那会儿贝锦凡比她有钱多了，为了保持身材不怎么吃饭。时不时还会给她送点吃的加餐。而自己一穷二白，山穷水尽，也没资格鄙视别人。
两个人相识于微末，后来周宜仙生意做起来了，也经常帮她，后来就有了假冒女朋友这一出。
“这个，可能是误会。”
嵇雪倚靠在椅子上望着她，浅淡的粉唇动了下，吐出两个字：“误会？”
周宜仙脸上的表情有点为难，她含糊道：“嗯对。”
“所以她不是你的女朋友。”
这是个下结论的肯定句，嵇雪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你不方便说的话，就可以不说。”
周宜仙松了口气，她不喜欢出卖朋友，更不会说些不该说的事情。
不得不承认，像嵇雪这种很有素质教养的人相处起来很轻松，她不对过度关注别人的隐私。
相亲的联谊现场很热闹，到处都是人。没坐一会儿，还播放了欢快吵嚷的音乐。
嵇雪微微蹙起眉头，似乎嫌弃吵闹。
她是个喜欢安静的人。
这里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在场所有人，这是在相亲，这是找对象的场合。
气氛有点凝滞。
周宜仙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即便是联谊会门槛高，但她出现在这里实在突兀。
“你为什么会过来相亲呢，是突然改变注意了么？”
她记得，上次嵇雪说有喜欢的人。
对方抬眸，突然很恶劣地卖了个关子。
“这个我也不要说。”
周宜仙无奈笑了一下：“那好吧。我也不问。”
刚才人家也没追问自己不想说的事情，每个人都有一些边界，这很公平。
她主动说：“其实我是被我姑姑逼着来的，但也的确是到了该考虑这个的年纪。她讲的话我并不是完全认同，但是也挺有道理的。”
嵇雪的眼睫垂下，又抬起，望着她。
“所以你来这里，也是有考虑找结婚对象？”
周宜仙想否认，但却发现她说得没错。
“看看眼缘吧。”
她只是很宽泛地这么一说，但没想到对面坐着的嵇雪点头赞同。
“那既然大家都坐在这里了，就都互相了解一下吧。”
？？？？
周宜仙觉得不太对劲，但是在这里，好像又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好吧，那，我先开始……？”
嵇雪点头：“嗯。”
她开始纠结措辞：“我的一些基本情况你应该都了解，我学历不高，然后现在正在做生意，平时还好，但是忙起来的话可能十几天都睡在工厂里，没法儿回家。”
嵇雪坐在对面听着，她抿了一下吸管，盯着玻璃杯里搅弄出来旋涡。
“除了工作之外，兴趣爱好呢？”
这个难住了周宜仙，她费劲地想了想。
“兴趣爱好，应该没什么。我基本每天两眼一睁想的就是工作，我最大的爱好就是赚钱。这可能也是我的优点，做我的老婆不缺钱花……？”
其实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发现好像也只能说出自己的这么一个优点，再也找不到其他。不是故意敷衍，效果也不是很好。
她下意识地看向嵇雪，总觉得对方应该更有经验一些。
家世好，漂亮，头脑透明性格冷静，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很稀缺，而且她看起来就是很多人追的样子，上次也相亲了。
“我说完了，你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嵇雪摇了摇头，“不用，你已经把自己介绍得基本清楚了。”
周宜仙听说过不少相亲套路，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表现算是好还是不好。
对方突然说：“那我自我介绍一下？”
周宜仙回过神，看向对面的人，对上那双冷淡的眼睛，莫名心头一荡。
“嗯好，你说吧。”
“那我先介绍一下我的经济情况。”
这个开头就完全在周宜仙的意料之外。
嵇雪却很自然地接着往下说：“我现在正在检察院工作，工资不高，而且刚买了一套公寓，现在正在还房贷，家里养了一只金丝熊，还要养车，每月这些固定支出需要消耗三分之一的工资。”
对于相亲人士来说，这些话简直很诚恳了。
但是从嵇雪嘴里一本正经地说出来，周宜仙听着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她发挥幽默感，揶揄道：“那看来你经济压力不小。”
“是的。”
嵇雪并不否认这一点，但同时又指出自身优势。
“但是房贷的部分不用担心，我有公积金可以直接抵用。如果跟我结婚，经济上的压力也不会太大。很稳定。”
这也是她的职业优点之一。
周宜仙没怎么接触过相亲市场。
但是已经感受到了嵇检在努力给自己做加分项。配合地点点头，笑着夸奖道：“那看来你们单位的福利待遇还不错。”
“嗯，其实我是个很值得考虑的优质选项。”
周宜仙被这突如其来的自我推销逗笑。
她突然发现嵇雪其实很擅长搞冷幽默，这种人往往都很聪明。
笑着问：“认真的吗？”
没想到对方说：“嗯，我是认真的。”
听到这个回答，周宜仙愣了一下。她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嵇雪试图找出些恰当的理由，开动脑筋想了想。
“因为职业的原因，我到了这个年龄还不成家，很容易在个人生活作风问题上被人做文章。所以我需要结婚。已婚人士对外形象更加成熟稳定。”
“也就是说，你是真的考虑跟我结婚这件事？”
对方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没错。”
周宜仙实在是后知后觉，有些恍然。
嵇雪说：“所以请你也认真考虑一下，是不是真的要结婚。这决定我们要不要继续往下谈。”
周宜仙短暂地犹豫了下，很快就给出回答，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只是借着结婚的名义？”
“嗯，协议结婚。”嵇雪看向她，貌似诚恳地询问：“你愿意么？”
那种眼神称得上是无辜，睫毛还轻微地眨了一下。
听到这个，周宜仙有些动摇了。
“可以考虑，那接下来我们要谈些什么？”
“一些生活习惯之类的事情吧。”
对话好像突然按下了快进键，已经跳过了前面的所有步骤，直接快进到了同居这里。
不然不会涉及到生活习惯。
“哦好。”
周宜仙从来没签过这么快的合同，她脑速有些跟不上，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生活习惯。
“我平时早上是九十点钟起，晚上睡得比较晚，经常加班，有点儿夜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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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属性。这点可能大多数人都觉得接受不了。你会不会介意？”
“我也经常加班。”
“那就好。”
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很完美的结婚搭子，两个人工作都很忙，这样各忙各的，互不干扰。
周宜仙刚松下一口气，却又听到嵇雪说：“结婚之后我可以减少加班，但是坦白地说，你晚睡晚起这一点我不太能接受，我睡眠比较浅，很容易被干扰。”
周宜仙试图据理力争：“没关系啊，我们可以分房睡，这样就不会打扰到你了。”
嵇雪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她选择了沉默，片刻后妥协地点了点头。
“嗯，也可以。”
“对了，我还养了一只猫，是只布偶，它叫元宝。你刚才说你的宠物是什么熊？”
嵇雪说：“金丝熊，一种仓鼠。她的名字叫罗宾。”
“哦好，罗宾？”
听起来挺洋气的名字。
周宜仙说出内心的担忧：“猫鼠好像不能同养？”
嵇雪很快就打消了她的疑虑。
“这点不用担心，因为我们暂时还要分房睡，所以宠物也是分开的。而且罗宾是笼养。密封的笼子，不然她很容易会越狱。”
“那好吧，我没什么问题了。”
嵇雪却看着她说：“我有个问题。”
“什么？”
“既然双方都有意愿要结婚，那么我们之间的称呼可能要改一下。最起码在人前也要假扮出恩爱的样子来。”
的确是。
周宜仙点点头，“这个我同意，你希望我叫你什么？”
嵇雪没想到她把问题抛了回来，过于傲气的性格让她有些不好开口，只好假装不在意地说。
“你自己想想吧。”
但是担心对方离题太远，她又限定了范围。“随便，亲密一点的昵称就好。”
可这样的难题对于周宜仙来说是无解的。
她的内心很少装得下什么风花雪月的东西，否则也不会一直单身寡王到现在。
“老婆”“宝宝”之类的昵称都让她觉得有些肉麻，甚至完全叫不出口。
但是再叫嵇检的确是不合适了。
为了想这个称呼，周宜仙的CPU都快要烧干了。
“要不就小雪？”
嵇雪皱起眉头，大约是担心她再蹦出来什么让人呼吸停滞的称呼，主动说：“我有个小名，叫优优。”
“优优？”
嵇雪点了点头，“没错。”
“还蛮适合你的，优优。”
周宜仙在嘴里过了下，回味这两个字。感觉的确是像嵇雪这种类型的人会有的风格，家长会给她的期待，自然就会这么喊她。
“稍后我会拟一份婚前协议发给你，你可以把想要加进去的条款发给我，或者找律师都行。”
“嗯好。”
周宜仙点点头，毫无知觉，一切的进展如此迅速。
联谊会的现场设计了很多的节目，让相亲的双方亲密互动，促进对方接触，还有愿不愿意留联系方式的环节。
她们好像都可以完全跳过了。
主要负责办联谊会的主任见了嵇雪，连忙笑容满面地过来问：“怎么样了，嵇检，有看到合适的么？对今天活动还满意么？”
嵇雪把那个37号的红色号码牌扔回盒子里。
她微微颔首：“嗯，挺好的。”
主任看着她这脸色，不可置信：“找到合适的了？”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