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体育课。
上午的太阳已经有些晒人。操场上,两个班的学生刚跑完两圈,队伍稀稀拉拉地散开。
褚亭玉喘得有点急,喉咙里像塞了把干沙子,火辣辣地疼。
这身体底子是真差。他皱着眉,慢慢走到跑道旁边树荫下的台阶,扶着膝盖缓了半天,等呼吸平复了些才坐下。
刚坐稳,眼前就晃过一瓶矿泉水,瓶身还挂着亮晶晶的水珠。他抬眼,周君珩站在跟前,一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拿着两瓶水,其中一瓶正递向他。
“给。”周君珩的目光在他微红的脸上和明显起伏的胸口停了停,语气挺平常,“原来以前我们体育课也一块上过?居然没半点印象。”
褚亭玉没客气,伸手接了。冰凉的瓶身激得手心一缩,那股子燥热好歹压下去一点。他拧开盖子,仰头灌了好几口,微凉的水滑过灼痛的喉咙,舒服得他差点哼出声。
用手背胡乱蹭掉嘴角的水渍,他没接周君珩关于“以前”的话茬。
周君珩也没指望他答,很自然地在褚亭玉旁边隔了一拳的距离坐下。自己那瓶水没动,就捏在手里,眼睛瞟着操场上踢球的人群,像是随口闲聊。
“查过了。”他开口,视线没转回来,“那个IP地址,西街后巷里,叫‘龙翼’的一个小网吧。”他顿了顿,“那地方开机不用身份证。摄像头装是装了,但是个摆设,老板说从来没开过。”
线索到这里,算是彻底断了。
褚亭玉“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他本来对这事也不在意,自然谈不上失望。拧上瓶盖,水就搁在脚边的水泥地上。
周君珩侧过头看他。褚亭玉那反应,太平淡了,事不关己似的,倒显得他那点不甘心有点多余,好像就他一个人在这瞎较劲。
周君珩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一声手机震动的闷响,嗡嗡的。
褚亭玉动作顿了一下,从校服裤带里摸出个老款手机。显示一条新短信,发件人是一串没名没姓的数字。
周君珩瞥见那手机,下意识挑眉,带着点调侃:“行啊你,胆子够肥,学校也敢揣着?”说完,挺自觉地移开眼。
“嗯嗯,人赃俱获。”褚亭玉按开收件箱,头都没抬,声音淡淡的,“好学生,你可以直接逮捕我。”
周君珩被他这罕见的冷幽默弄得微微一怔,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弯了一下,但很快注意到褚亭玉盯着手机屏幕的时间有点长。
“怎么了?”周君珩又把脸转回来。
“没什么。”褚亭玉应着,拇指在按键上按了几下,像是看完了,“就是突然觉得,你这品学兼优的金字招牌,招的麻烦也挺实在的。”
这话没头没脑的,砸得周君珩又是一愣,完全没跟上思路,清隽的脸上写满了真实的困惑:“......什么麻烦?”
褚亭玉看着他难得一见的懵样,心里的烦躁冲淡了一些。懒得解释,他直接把手机屏幕转向周君珩:“喏,自己看。”
周君珩接过去,屏幕还停留在短信界面。他低头一扫,几条短信连着,措辞一条比一条激烈刺眼:
昨天那条:
【褚亭玉,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删了帖子,攀上周君珩就万事大吉了?老子手里还有你在会所穿裙子的骚样,不想被学校开除就乖乖听话!】
最新一条,显示刚收到:
【就在这周末,穿上那你那身骚裙子,把周君珩约出来。具体时间等我信。敢耍花样,老子立马把照片匿名寄给教务处。也不知道你那老不死的姥姥受不受得住这刺激?想想清楚,听话点,我还能给你留点脸。周君珩?呵,平时装得人模狗样,背地里却好你这口。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该让他身败名裂!】
字里行间充满了怨毒、威胁,还有对周君珩近乎病态的嫉恨,几乎要溢出来。
周君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飞快扫完,看向褚亭玉:“这是谁?骚扰你多久了?”
“有几天了,不知道哪路神仙。”褚亭玉拿回手机,指尖在关机键上一按,屏幕黑了。
他一开始懒得理,直到两天前,这家伙不知道从哪摸到了原主姥姥的住址,把几张模糊却能辨认出是褚亭玉在会所工作的照片塞进门缝。
老人这两天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忧心忡忡,欲言又止,反复问他是不是缺钱,出门前还硬往他手里塞几张皱巴巴的票子,让他千万别去那种地方,要安心读书。
看着老人眼里浓的化不开担忧和小心翼翼不敢多问的惶恐,褚亭玉才真正动了火气。他直接拨了那个号码过去,对方秒挂,再打就是关机。
这反而坐实了他的猜测。对方是他认识的人,而且就在身边。
现在,眼见周末迫近,他这边毫无反应,对方显然是急了。
“报警?”周君珩提议。
“不急。”褚亭玉把手机塞回裤兜,半开玩笑道,“劝你离我远点,这才多久,就摊上事了。”
听他这么说,周君珩心中不满,但他还是说:“我帮你。”
意外的是,褚亭玉没一口拒绝,但也没全盘接受。
“行。”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他脸上落下晃动的光斑,“不过,先按他说的,我约你。地点我来问,你别管。”
周君珩还想说什么,但褚亭玉眼神里的坚持让他把话咽了回去,只能退一步:“......好。”
放学的时候,那个号码的短信又来了。褚亭玉盯着屏幕,冷着脸敲字:
【好,我答应你。但地点必须我挑,人多眼杂的地方我做不到。】
对方显然对他刻意强调的“人多眼杂”嗤之以鼻,或者说,警惕性极高:
【少废话!地点我定,到时候按我说的路线走就行。记住,穿上裙子,别一个人来,周君珩必须到场!】
真欠。褚亭玉挑了下眉,不是很在意,接着回:
【知道了。周君珩那边我会想办法,但别指望他随叫随到。】
晚饭桌上,老人又问起学校的事。褚亭玉含糊了两句,没糊弄过去,干脆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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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
洗漱完躺上床,手机震动了一下。褚亭玉以为是那阴魂不散的玩意儿,懒得理,翻了个身。
没过几秒,又震了一下。
没完了是吧?他长臂一捞,把手机抓过来。
发短信的也是一串数字,但这是个新号码。
今天体育课快散的时候,周君珩问他要了联系方式。
【睡了吗?】
【那人又说什么没有?】
他拇指按着硬邦邦的按键,挨个干巴巴地回:【还没睡。没说。】
几乎是立刻,手机又震了:【不然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
褚亭玉回:【你在场,他不一定现身。】
这是实话,对方明显忌惮周君珩,估计就想拍两张两人的同框照片,借褚亭玉这诱饵,来搞臭周君珩的名声。
消息发出去,那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手机屏幕的光暗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窗外隐约的虫鸣。褚亭玉把手机扔回枕边,闭上眼,脑子里却忍不住转:接二连三地被拒绝,不高兴了?
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再回,准备翻个身强迫自己入睡时,枕头底下传来一声极轻微的震动。
他又摸出手机。
看清那行字时,褚亭玉的手指顿住了。
【真的要穿裙子吗?】
书桌前,握着手机的周君珩,心跳没来由地快了两拍。这条消息刚发出去,他立刻就后悔了。
他有点烦躁地把手机丢在书桌上,屏幕朝下。但很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猛地窜上来。
是对那个躲在暗处威胁褚亭玉的混蛋的怒火,也是为褚亭玉不得不承受这种屈辱的憋屈。
褚亭玉穿女装......周君珩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随即又被强烈的道德感和愤怒冲得七零八落。
他觉得自己这心情变得太快,简直莫名其妙,又酸又涩还拱着火气,搅得他坐立难安。
他盯着毫无动静的手机,感觉时间被拉得很长。既怕褚亭玉觉得被冒犯而生气,心底又隐隐盼着点什么回应。
这种拧巴劲,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终于,手机轻轻一震。周君珩几乎是瞬间抓了起来。
屏幕上只有四个字:【明天再说。】
这模凌两可的回答......周君珩猜不透褚亭玉现在什么心情。他不敢再追问,立刻敲下回复:
【好。有事,随时找我。】
发送成功。他盯着手机,等了一会,屏幕再次暗下去,房间里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声。
周君珩向后靠进椅背,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落,一点点弥漫开。
又过了不知多久,窗外的夜色更深了。他目光从摊开的书本上移开,拿起手机,手指在键盘上徘徊了片刻,最终还是带着点试探的意味,发了过去。
【睡觉了,晚安。】
直到周君珩洗漱完毕,躺进被窝,把手机放在枕边。困意像潮水一样漫上来,意识渐渐模糊,枕边的手机也始终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