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的骚动,一下子震住了整个餐厅,鸦雀无声。
叶蓁蓁回过神,心头一紧。
莫非周君珩与褚亭玉早有宿怨?
这个念头一起,一颗心登时悬到了嗓子眼,唯恐褚亭玉吃亏。
“周先生,请放手。”她咬了咬牙,硬是上前一步,试图斡旋:“褚亭玉是我未婚夫,你这是做什么?”
“未婚夫”三个字如毒针贯耳,周君珩耳中一阵灼麻剧痛。
他倏地扭过头,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冰锥,狠狠钉在叶蓁蓁脸上。
那双眼中赤裸裸的敌意与独占欲,是叶蓁蓁在衣食鬓影间绝难想象的、属于掠食顶端的森然凝视。
只一眼,叶蓁蓁便觉一股阴寒的电流顺着脊柱疾速攀升,心脏猛地一缩,呼吸都窒住了。
“未婚夫?呵。”他声音冷硬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叶小姐,他做不成你的未婚夫。”
元华和刘鑫早已惊得从座位上弹起来。
元华作为经纪人,本能地要冲上去解围,却被身旁的袁刚的手死死按住了胳膊。
袁刚面色凝重,对他微微摇头。
刘鑫则彻底傻了眼。他何曾见过周君珩这般失态?尤其对象还是叶家的联姻对象,那歇斯底里的模样,俨然一个被抛弃的怨夫。这巨大的冲击令他脑中嗡鸣不止。
餐厅里其他客人早已停下用餐,纷纷侧目,有人甚至悄悄举起了手机。
元华急得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周君珩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他收回视线,转而死死锁着褚亭玉,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张让他恨入骨髓又思念成狂的脸。手腕上的力道非但没松,反而像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般更用力地收紧,甚至猛地发力将褚亭玉拉向自己。
褚亭玉猝不及防,身体失去平衡,向前踉跄一步,肩膀几乎撞进周君珩怀里。那股熟悉的、糅合了清冷木质与一丝烟草的气息瞬间包裹了他。
“疼?”周君珩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刻骨的恨意,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硬生生抠出来,“褚亭玉,你知道这七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他妈知道吗?”
“你凭什么说走就走?凭什么...连一个解释都不肯给我?!”
他最后的质问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完全颠覆了荧幕上那个矜贵从容的公众形象,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褚亭玉眉峰微蹙。手腕上传来的锐痛对他而言尚能忍受,真正让他蹙眉的是周君珩的失控和四周聚焦的目光。
他目光迅速扫过惊愕的叶蓁蓁、焦灼的元华和呆滞的刘鑫,最后落回周君珩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英俊面孔上。
“周君珩,冷静点。”他的声线依旧低沉平稳,只掺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褚亭玉尝试抽手,纹丝未动。周君珩的力道大得惊人,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着白。
“行!那就换个!”周君珩不容分说,几乎是拽着褚亭玉就朝着大门大步走去。
褚亭玉被他拽得脚下不稳,却没再强行挣脱。
在众目睽睽之下闹得更大,显然更糟。
“褚亭玉!”叶蓁蓁下意识喊出声,想阻拦。
褚亭玉只来得及侧目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他的身影便被周君珩强硬地拖入旋转门,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袁刚如影随形,立刻跟上。
留下餐厅一片死寂。元华和刘鑫面面相觑,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涛骇浪。
车内,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
后座,周君珩的手依旧铁箍般攥着褚亭玉的手腕,仿佛那是维系他摇摇欲坠世界的唯一绳索。指腹深陷在褚亭玉突出的腕骨上,青筋在白皙的手背上狰狞暴起。
他侧着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褚亭玉的脸上,眼眶的红血丝在昏暗光线下更显骇人。
褚亭玉偏头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车窗映出他模糊的侧影,几缕半长黑发凌乱垂落,下颌线绷紧如刀削。腕骨处传来清晰的钝痛,他连眉头都未曾动一下。
前座的袁刚屏住凝神,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全是冷汗。他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出丝毫声响,车厢内只剩下轮胎摩擦路面的沙沙声和周君珩压抑沉重的呼吸声。
车子最终驶入一处顶级公寓的地下车库,直达专属电梯厅。电梯无声上行,数字不断跳动,密闭空间内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叮——”
门开启的瞬间,周君珩几乎是粗暴地将褚亭玉搡了进去,反手“砰”地一声巨响甩上门,彻底隔绝了外界。
沉重的关门声在空旷奢华的玄关激起回响,震得人耳膜发麻。
下一秒,褚亭玉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玄关墙壁上。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周君珩在最后关头用另一只手垫在了他的后脑与墙壁之间。
饶是如此,冲击力还是让褚亭玉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周君珩将他死死抵在墙上,高大身躯带着灼人的体温和山峦般的压迫感逼近,将他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他的身体因剧烈的情绪而无法自控地微微发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烫的气息喷在褚亭玉的颈侧。
“为什么......”周君珩的声音低哑得像砂纸磨过,“褚亭玉......告诉我为什么?!”他通红的、蓄满泪水的眼睛死死锁住褚亭玉毫无波澜的脸,泪水终于决堤,大颗大颗的砸落,迅速洇湿了褚亭玉黑色的毛衣前襟。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他嘶吼着,声音支离破碎,裹着浓重的哭腔,那是一种被彻底践踏尊严、被反复凌迟后发出的绝望诘问。
所有引以为傲的教养与矜持,在眼前这个人面前,早已粉碎殆尽。
褚亭玉没有挣扎,甚至没有试图推开他,任由自己被禁锢在墙壁与周君珩的身体之间。
他抬起那只未被禁锢的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缓慢的怜惜。修长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周君珩眼下濡湿的泪痕。
那冰凉的触感带起细微的电流,让周君珩的身体剧烈地一颤。
褚亭玉看着他,黑眸深不见底,如同无光的深海。
他开口,语气很平:“周君珩,你弄错了一件事。”指尖停留在周君珩滚烫的皮肤上,“从来,不是我把你当玩物。”
这句话,像一把裹着冰霜的重锤,狠狠砸在周君珩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上。没有解释七年前的杳无音信,没有解释此刻的突然出现,只有一句冰冷模糊的陈述。
对,是他,从头到尾都是他一厢情愿,摇尾乞怜。
周君珩看着近在咫尺、魂牵梦绕又恨之入骨的脸,此刻平静得近乎残忍。
“褚亭玉......”周君珩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渴望。
他缓慢低头,朝着那两片紧抿的、色泽如血的唇压去。
就在他的气息即将覆盖过去的刹那,褚亭玉的头极其轻微、又异常坚决地向后一仰。
动作幅度不大,甚至称不上反抗,但那瞬间拉开的、不足一寸的罅隙,却骤然化作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冰凉地横亘在两人唇齿之间。
吻,落空了。
周君珩的动作瞬间僵住。所有的期待、卑微的乞求、强撑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唔......!”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从他喉咙深处迸裂出来。
他猛地直起身,眼里最后一点理智的光彻底湮灭,只剩下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
他不再试图去碰褚亭玉,踉跄着后退一步,随即,像一个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的狂徒,猛地扑向最近的一个置物架。
哗啦——!
价值不菲的珐琅彩瓷瓶被狠狠掼向地面,摔得粉碎!
砰!哐啷!
沉重的艺术铜雕被他抡起砸向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呼啦——咔嚓!
一整墙的藏酒被他抓起一瓶瓶砸向墙壁!刺耳的爆裂声中,玻璃碎片飞溅,昂贵的酒液喷涌,浓烈醇厚的酒香混合着毁灭的气息疯狂弥漫。
名贵的画框被扯下,水晶摆件被扫飞,定制的茶几被掀翻......每一次破坏都伴随着他压抑到极致的粗重喘息和无法抑制的泪水。
褚亭玉始终安静地站在玄关那片狼藉的阴影里,背靠墙壁,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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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周君珩癫狂地摧毁着目之所及的一切,那双黑眸里,倒映着碎片飞溅的弧光和那个痛苦绝望的背影,依旧古井无波。只在周君珩动作过于危险可能伤及自身时,眼神会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阴翳。
终于,周君珩的力气似乎耗尽。他僵立在废墟般的客厅中央,脚下是破碎的瓷片、扭曲的金属、流淌的酒液和散落的书籍。
奢华的地毯被浸染得面目全非。他背对着褚亭玉,肩膀剧烈的耸动,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像受伤幼兽的哀鸣。
不知过了多久,那剧烈的颤抖才稍稍平息。周君珩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
他脸上泪痕交错,头发凌乱粘在额角,昂贵的羊毛衫上沾染着大片深色酒渍,眼神空洞得像被掏走了灵魂。
他望着阴影里的褚亭玉,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步伐,带着一身毁灭后的颓败气息,重新走到他面前。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嘶哑得不成调,带着一种濒临溺毙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卑微乞求:
“褚亭玉......”他唤着他的名字,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又重得砸在人心上,“我不信......我不信你这么多年,完完全全看不出来......”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吐出那锥心刺骨的四个字,“......我喜欢你?”
他每问一句,就固执地重复一遍那个名字,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赎,“亭玉......还是你真的......真的完全接受不了我?”
他死死盯着褚亭玉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里,捕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松动或涟漪。
“亭玉......”他又向前挪动一步,身体几乎要贴上褚亭玉,声音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痛楚和绝望,“你真的......真的对我......一点好感都没有吗?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几乎是匍匐在地般哀恳着,“我求你了......亭玉......别这样对我......求你……”
每一声“亭玉”,都像是用灵魂在呼唤,眼中的乞求便浓稠一分。他抛弃了所有的尊严,剥开了所有的伪装,将自己最脆弱、最不堪的一面,血淋淋地摊开在褚亭玉面前,只求一个答案,哪怕是一个让他万劫不复的答案。
然而,褚亭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猩红的眼,看着他狼狈的脸,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爱与绝望。
玄关顶灯的光线斜斜打下来,照亮褚亭玉的半张脸,另一半则隐在更深的阴影里。左眼下那颗浅褐色的小痣,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冷漠。
他没有回答。
没有承认,没有否认。
灭顶的无力感像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抽干了周君珩支撑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膝盖一软,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不受控制地向后栽。
一双有力的手臂却在他触地之前,稳稳地托住了他下坠的身体。褚亭玉的动作快得惊人,几乎是同步地跟着他屈膝半跪下来。
周君珩的脸重重埋进褚亭玉的颈窝,额头抵着他冷硬的肩线。
褚亭玉没有推开他,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修长有力的手指,带着薄茧的指腹,动作平缓地一下,又一下,沿着周君珩紧绷的颈骨和痉挛的肌肉线条,缓慢地、带着某种奇异节奏地抚摸着。
周君珩在他怀里抖得更厉害了,呜咽被强行压抑在喉咙深处,变成破碎沉重的喘息。眼泪流得更凶,仿佛要将这七年的分量全部流干在褚亭玉的肩头。
褚亭玉微微侧过头,下颌抵着周君珩汗湿的发顶。他的目光越过周君珩颤抖的肩膀,落在那片被他亲手摧毁得如同废墟的客厅上。昂贵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破碎的光,映在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却没有照亮分毫。
那双眼睛,此刻异常幽邃。
没有心疼,没有歉疚,甚至没有一丝常人该有的慌乱或怜悯。
那里翻涌着的,是一种近乎餍足的、冰凉的亢奋。一种目睹最珍贵的艺术品为自己彻底破碎、燃烧后,从灵魂深处升腾起的,隐秘而强烈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