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水？穿越还不够，还要缩水？
难道要再经历一次青春发育？
这是逆生长？这算什么？异能代价？时空排斥？还是单纯的……营养不良加精神崩溃？
“哈……哈哈……”低低的、压抑不住的笑声从她喉咙里溢出来，起初是气音，渐渐变成神经质的、带着哽咽的闷笑。
她蜷缩起身体，肩膀耸动着，脸埋在被子里，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空洞，简直像是坏掉的八音盒。
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从指缝里涌出来，滚烫地灼烧着冰凉的皮肤。
她又哭又笑，像是一个疯子。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林护士？林卓？你醒了吗？”是于莲的声音，“给你送点吃的。”
林卓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身体瞬间僵硬。
她猛地用手背狠狠擦掉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深吸几口气，试图平复剧烈起伏的胸口和脸上扭曲的表情。
“进…进来吧。”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强行挤出的语调怪异地上扬。
门被推开一条缝，于莲端着个热气腾腾的粗陶碗探身进来。
看到林卓的样子，她明显愣了一下。
林卓披散着湿发，裹着被子蜷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像鬼，眼圈泛红，嘴角却诡异地向上扯着，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尤其是那双眼睛，里面翻腾着于莲看不懂的惊惶、甚至藏一种压抑的疯狂，亮得吓人。
“林护士…你…你这是怎么了？”于莲放下碗，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想去探她的额头，“是不是又烧起来了？脸色这么难看！眼睛也…这又哭又笑的…怎么了？”
林卓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于莲的手，动作有些大。
“没…没事！真没事！”她语速飞快，声音拔高，听起来十分“轻松”，
“就是…就是做了个噩梦！特别荒唐的噩梦！把自己给蠢笑了！真的！”
她努力想弯起一个正常的笑容，可脸上的肌肉僵硬不听使唤，嘴角抽动着，表情比哭还难看。
于莲的手停在半空，眉头紧锁，狐疑地看着她：“噩梦？可你这…”
她目光扫过林卓湿漉漉的头发和明显不正常的脸色，“要不我去叫陈医生来看看？”
“不用！真不用！”林卓几乎是喊出来的，随即意识到失态，又赶紧压低声音，带着恳求，“小于莲，我真没事，就是…就是太累了，身上疼，粥…粥放下就好，谢谢你啊。”
她的眼神里充满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于莲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把碗放在床头柜上。
“那你…一定要趁热吃。有什么事一定叫我，别硬撑啊。”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林卓像被抽掉了骨头，瘫软下来，大口喘着气。
房间里只剩下她粗重的呼吸声和那碗小米粥散发出的、温吞的米香。
荒谬…简直太荒谬了…
她猛地掀开被子，跌跌撞撞扑向床头柜的抽屉。
手指颤抖着在里面翻找，摸到了那个冰凉的金属方块——她的手机！
她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熟悉的LOGO图案跳跃出来，微弱的光芒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珍贵。
她先盯了眼电量标志，发现还剩一大半，松了口气，手指颤抖着划开屏幕，点开浏览器——没有信号，只有一片空白和那个绝望的旋转小圈。
她顿了一瞬，又点开手机备忘录，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打：
自检记录：
是否出现幻视？（身体缩水？肤色变黑？）——待验证
是否出现幻听？（铁狮子女声？）——无法排除
情绪失控（无故大哭大笑）——确认
生理异常（盗汗、虚脱、疑似…乳腺组织萎缩？）——确认
……
初步自诊：严重应激反应？
营养不良性神经官能症？
异时空排异反应？……精神分裂症待排查
她停了下来，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几行冰冷的字，屏幕的微光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和那双像戴了美瞳的眼睛。
她的瞳孔生生大了一圈。
简直和大黄有一拼。
她猛地关上备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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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无意识地、近乎痉挛地划拉着冰冷的屏幕。
桌面图标一页页滑过，模糊成一片混乱的光斑。
微信的绿色图标在眼前晃过，她指尖一顿，却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的移开——她不敢点开那个可能永远沉寂的入口。
手指机械地滑动，最终点进了相册。
无数缩略图在屏幕上铺开，她不敢细看任何一张，只是麻木地划动着，任由那些模糊的色彩和笑脸从指尖溜走。
指尖一个失控的颤抖，不小心戳开了一段视频。
画面晃动，嘈杂的人声和某种苍凉浑厚的调子瞬间响了起来，打破了小阁楼的沉寂。
视频里是在大运河边，非遗文化节！
镜头扫过攒动的人头，最终停在几位皮肤黝黑、筋骨嶙峋的老船工身上。
他们正吼着古老的运河号子，洪亮的嗓音似带着水波的韵律，每一个拖长的尾音都往上挑了一下，听起来格外的悠长。
林卓的眼睛瞬间模糊了，不是因为画面，而是因为镜头外那一声熟悉笑语，
爷爷的嗓音穿透了背景的嘈杂，带着醉意即兴唱了起来，他的模仿号子的起调：
“嘿~哟~嘿咗嗬！
当归尾哟，赤芍药，嘿咗，
桃仁泥哟，红花落，嘿咗！
地龙钻哟，通经络，嘿咗，
川穹顶哟，痛立消，嘿咗嗬！”
这是即兴的“药草号子”！
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砸在冰凉的手机屏幕上。
思念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林卓。
几乎是本能地，林卓的嘴唇微微翕动，无声地、极其轻微地，跟着爷爷那豪迈又带着韵律感的调子，在心里、在喉咙深处，极其模糊地哼唱起来：
“当归尾哟…赤芍药，嘿咗…地龙钻哟…通经络，嘿咗……”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极为清晰的暖意，毫无征兆地从她胸腔深处悄然滋生！
像寒冬里吸入冰冷肺腑的第一口暖风。
那感觉极其短暂，如同幻觉，却又真实无比。
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