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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初京

作者:栖凰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梦醒来时,感觉周边一片冰凉。


    宋挽栀睁眼侧过头,才发现凉的是自己枕边的眼泪。


    “小姐,您醒了,那雨又凉又大,您身子骨受不住,愣是昏了两天,好在药房的麦小冬心善,偷偷配了几服药给我们,苍天有眼,姑娘您终于醒了。”


    宋挽栀静静听着望喜说话,大病初醒,她还没有缓过思绪。


    一切都停留在甜美的梦境之中。


    真是可笑,他从未给她买过任何东西,更何况是一枚漂亮的狐狸发钗。


    如若当真将她放在心上,又怎么会不辞而别。


    概不过是玩弄她的把戏罢了。


    宋挽栀眼泪闪烁,躺在老硬的榉木床榻上,有些幡然醒悟的意味。


    她接受不了男人一声不吭的离去,也照样不能忘掉他救下她、一路相送的日夜恩情。


    心里只不过是有一个执念,她就想问问,为什么不告而别。


    “他还是没有见我吗?”


    宋挽栀盯着床顶的莲花,空洞地问道。


    在一旁生火煎药的望喜听到这个问题,一时有些不知怎的回答。


    “姑娘,奴婢早就发现,这偌大的望北侯府,竟是个狼窝。”


    一边说着,眼泪一边簌簌而下,可她不敢被小姐看到,只能背着身子偷偷的哭。


    早知今日如此,由何苦当初费尽千辛万苦、风雨兼程的从江南上至京城。


    繁华京城,势力盘踞早已牢牢固定,若权势之人想要欲加之罪,又哪里容得他人挣扎置喙。


    看似可靠托付,实则是将人诱至毫无根基之地,将人一网打尽。


    宋挽栀如何不知,侯夫人一个脏帽子扣下来,就说她害了她的亲女儿,更过分的,还说她妄想攀附御史台的顾韫业。


    想到顾韫业,宋挽栀便想起漫漫无尽的长夜和坚硬冰冷的大雨。


    他硬是让她成了一场妄想攀附的笑话。


    那夜倒下的苦涩,比当前黑乎乎的药汁还要苦上万分。


    宋挽栀闭上眼,平静吩咐望喜道:“去衣柜底层将那最后一张银票拿过来,就算是再富裕的侯府,也不会有人嫌钱太多。”


    ·


    这边暖和的西厢房里,鸟雀山水图平置在高台之上,温润的荔枝果香袅袅曼曼,熏的整间屋子都腻得发慌。


    可望北侯的正房大夫人裴玉荷就爱这口。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夕阳的余韵光圈透过院窗细细碎碎泛金一般轻洒进屋,裴玉荷半躺在美人榻上,等着一旁的贴身丫鬟喂她当下时兴却珍贵的滴水葡萄。


    如此奢靡迷醉,看的一旁的顾棠真不免皱眉。


    “娘,你到底听没听我说的话呀。”


    正对美人榻的对面,一面双鱼跃门的妆凳上,少女细腻的手上拿着碧水鸳鸯绢帕,微微掩着鼻息,从院窗的角度看去,少女一对秋水映月的眸子有些低落,高挺纤细的鼻梁下边,秀丽的嘴唇微微撅着,似乎有些不满。


    说到不满,裴玉荷似乎更不满。


    美人榻上躺着的妇女一对远山细眉轻蹙,有些不耐烦道:“哪有这么巧,更何况,你说的那人都未必存在。”


    现在人就在她望北侯府,要想弄死她,还不是翻翻手掌的事情。


    可顾棠真不愿意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就将人害死,万一,万一,那个宋挽栀就是她心底想的那个人呢。


    知道那个人,是一场意外。


    奉桢三年,京都微雨,因皇后喜粉樱,故帝宣而栽之。


    以至于上京官道两道,满街春色,皆是粉色的漂亮樱花。


    那时顾棠真还未及笄,却因身份尊贵,有不少人家的红娘上府做媒。


    漂亮又出身尊贵的顾棠真自然是一个也看不上,某天红娘又登门拜访,不知又携了哪家公子的帖子来。


    顾棠真一气之下,偷偷跑出了侯府,想着自己就在街上给自己找一个郎君得了。


    可她一时恣意,却忘记了带随身侍从。


    京城四十八条街道鱼龙混杂,不久,她就被一群酒鬼给盯上了。


    顾棠真惯来是聪明的,一边飞快走着,一边眼睛在疯狂寻找官家的人。


    就在长安坊转角的那一处,顾棠真见着一身材高大、气质非凡的郎君,好像是命中注定一般,偏偏出现在此时此刻。


    顾棠真心里乐开了花,赶忙上前去说明情况,想要郎君驰以相助。


    郎君听言,乌羽长睫随飘落的樱花一齐扇动,冷清却极致好看的眉眼朝她微微示意。


    不消一会的功夫,那群酒鬼就被郎君的随从给拿下。


    顾棠真想感谢郎君,却被郎君皱眉婉拒,微风轻吹起郎君的帏帽,让顾棠真看清了郎君鼻尖那颗清晰的痣。


    后来回到家,父亲便向她引见他新收留的义子。


    顾棠真满心那位鼻尖痣郎君,正不耐烦呢,却恍然抬眼,看见正厅下坐上端坐的俊美少年,鼻尖上正巧有颗痣。


    “棠真,这是韫业,以后便是你三哥。”


    直到真真切切那一刻,顾棠真才明白,原来真的能随便在街上就能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上天待她不薄。


    起初,顾棠真便这样天真的想。


    可后来,顾韫业从未私下相与她,也从来不会对她有格外特殊,深刻明白两人之间的隔阂问题之后,顾棠真便灰了心。


    直到一次家宴。


    她偶然进了一片竹林偏房,看见顾韫业躺在床榻上,似乎很难受。


    有一瞬间,顾棠真聪明的想到了什么,她鬼使神差地一步步靠近顾韫业,却发现顾韫业的脸上蒙了一层白白的纱。


    凑近了,才发现那不是素白的纱布,而是一娟女子家的手帕。


    越是靠近,越是能听清他在碎碎念些什么。


    好新奇,顾棠真想,她一定是窥探到了自己都难以想象的秘密。


    那就是顾韫业失态时,竟是这个样子。


    顾棠真看着他周身都是酒气,嘴巴里还不时碎碎念着什么。


    真是稀奇,平日里顾韫业在她面前,从来不会多说一句。


    她贪婪的享受着此刻的窥私,觉得顾韫业这个木头美人终于在今日有了些活人的样子。


    可顾韫业越说越着急,顾棠真都能透过透明的白色绢帕,看见他紧皱的眉头。


    怕不是这绢帕阻了他的呼吸,让他觉得不舒服?


    顾棠真觉得自己猜的没错,于是无声地伸出手,想要轻轻将覆在他脸上的白纱绢帕给拿掉。


    当她一点一点将绢帕提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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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棠真恍惚觉得不对劲。


    这透明的素白绢帕好像另有玄机。


    倒着看,好像帕子上绣着一个女子的画像。


    顾棠真大脑一片空白,她迫切地想要将绢帕正过来,看看帕子上到底是不是绣着一个女子。


    呼吸在瞬间紧促,就在快要翻过来的瞬间,底下的顾韫业忽然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顾韫业沉醉的酒气在一瞬间被冰冷的杀意代替。


    他猛地坐起身,一手躲过顾棠真手上的绢帕,不可置信地目光紧紧凝在顾棠真的脸上。


    随即暴怒在即,一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门前。


    离开之前,他竟还威胁她。


    “若是敢说出去,你负不起这个后果。”


    那是顾棠真认识顾韫业两年以来,他第一次凶她。


    顾棠真被吓的掉了魂,后面裴玉荷请了几次法师来府上做法,顾棠真才渐渐好起来。


    好起来的那一天,顾棠真终于想明白。


    当时顾韫业来来回回念叨的,好像是一个人的名字。


    枝枝。


    至此,顾棠真便知晓顾韫业从来不看她的原因。


    那便是他早就有爱的人。


    其实不是法师将她的魂喊回来了,而是她自己已经想明白,她的魂,早就已经在顾韫业身上生了根。


    这些年她小心翼翼,总算在今年新春的时候,博得顾韫业一笑,她对她说“甚好”。


    一时间,顾棠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说她剪下来的花甚好,还是“她甚好”。


    总之,父亲是乐于见到顾韫业娶她的。


    正好,从十四岁到十八岁,顾棠真喜欢了顾韫业四个春秋,这四年里,从长街初见,再到如今,每一刻顾棠真都在想着关于顾韫业的一切事情。


    如今,他愿意向她示好,那就是再好不过的。


    可宋挽栀的出现,让顾棠真夜夜都睡不好。


    裴玉荷的乳娘安婆婆说,她这是和前些年一样,掉魂了,又得让法师来做法。


    在听到安婆婆说的话之后,顾棠真竟猛然串连起了当年。


    枝枝。


    挽栀。


    江南。


    江南。


    “阿娘,求求你再好好查一查,韫业当时在江南,到底身居何处,家人在哪,可否与织造大臣有关联?”


    裴玉荷的耐心已到达极点。


    她漂亮的眼睛此刻满是嫌弃,对顾棠真保证道:“是与不是都不重要。”


    “为何?阿娘,我真的想嫁顾韫业,没有他,我根本不能活。”


    顾棠真想起往昔种种,眼睛里忽然泛起了眼泪。


    裴玉荷深深叹了口气,缓慢起身,接过一旁侍女擦手的手帕,有些怒其不争地叹道:“你啊你啊,真是一颗心都扑在男人身上了。”


    “放心吧,不是最好,是的话,我也要将她除掉。”


    一旁陷入伤心境地的顾棠真听了此言,一时震惊,漂亮的杏眼圆澄澄瞪着,有些不可置信。


    而正这时,朱红玛瑙珠帘忽然被人从外边拨动,发出沉闷的撞声,烟熏缭缭的厢房里,忽然出现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却见顾韫业站在燃烧的烛台旁,似笑非笑地问道:“荷姨,你说,要除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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