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胜站在马路中央,那把他刚刚才扔进水塘的铁铲静静的躺在他的车厢里。
见鬼了。
真他妈见鬼了。
王胜咬咬牙再次拎起铁铲,一路小跑又扔回那个池塘。
这次,他一边往回走,一边回头看。
他觉得整个后背心透凉,就像一块大冰块紧紧贴上整个后背,凉意直往心里钻。
那边回电话时,王胜已经沿着乡道走了半小时,对方一听是王胜立马问他又整什么幺蛾子。
“鬼,我车里有鬼。”
此时王胜头也不敢回,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放你娘的狗屁,青天白日的,你要是没事干就回去躺着。”堂哥骂骂咧咧,但还是问了王胜的位置,又过了会儿,一辆警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王胜认出开车的人是谁,转身跳起来打招呼,但那辆车子完全没有减速,直接驶向远方。王胜气急败坏,掏出手机打电话。
“哎呀,你停车啊,我站在路边这么大个人你看不见!”
前面的车子一个急刹。
堂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啥?人呢,我咋没看见?你在哪?”
王胜招招手:“看到没,你后面呢。”
堂哥扭了下倒后镜,乡道上空空荡荡,别说人就连一阵风也没有刮过。
“那你滚过来啊。”
王胜快走几步,在靠近车子的瞬间,他和汽车一瞬间被拉开五百米。
他向前,车子也向前。他向后,车子原地不动。
“见鬼了,真他妈见鬼了。”
王胜骂了两句,手机里传来一阵杂音,屏幕闪动两下彻底关机了。
王胜的堂哥下了警车,前后左右甚至连车底都看了看,再想拨通电话那边已经关机。
警车开走了。
王胜终于慌了。他小跑着跟在后面,看见堂哥发现他停在路边的面包车,看着他拨通电话,看着有人在乡道旁的水沟里翻找,看着他们将面包车拖走……
王胜失踪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警察在王胜的警车上找到被他拆下来的行车记录仪,里面记录了他杀害束娇的整个过程,加上小双的证词,王胜被通缉了。
天已经黑透,王胜被困在只有自己的世界中,他无法求救,也无法在任何位置停下。他大喊大叫疯狂咆哮,嗓子也哑了,鞋子已经磨穿,脚掌也磨出血……
只要一停下,他又站在池塘边,手里拎着铁锹,不远处的荒地上,“束娇”静静的站在土坡之上。
幸芝问束娇,这样处理可还满意?
束娇指着不远处,身陷狭窄空间的王胜问:“他要被这样关多久?”
“直到死。”幸芝笑了笑:“不过你不用担心,他死,灰飞烟灭,你再也看不见他。”
束娇没有说话,目光越过荒凉的土坡,看向更远的远方。
她努力读书,希望将来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她没有钱买教辅,就趁着下课和休息时间,借同学的教辅材料抄在本子上。尽管从来没有给老师送过礼,但没有任何一个老师给她穿过小鞋。虽然她常年破破烂烂,梅雨季身上散发着腐朽的气味,同学也只是笑着提醒她,从未因此孤立她。
她以为她的人世才刚刚开始,总有一天,她也会像别人一样回看自己的来时路,笑着说那不是黑历史。
但一切,就这么在这里止步了。
“你还有其他人吗?”
束娇迅速而猛烈的摇头。
她原本以为自己要报仇的人会很多,可如今王胜已经受到惩罚,其他人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你难道一点也不想知道,为什么王胜他这么恨我吗?”
束娇问。
“他是孽障托生。”
你只是这个因下的果。
只不过这句话幸芝没有说出口。
束娇似乎没有听见,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父亲是跑大车的,常年不在家,我出生后对他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后来有一天,家里站满了人,母亲坐在地上哭,还有警察在旁边记录着什么。有人从家里搬东西,好多东西一件件往外搬。我吓得想躲去母亲怀里,换来的却是巴掌。”
“我爸开大车,喝酒,出车祸,撞死了一家三口,一个妈妈领着两个小孩,两个男孩。往外搬东西的就是那家人,我们没钱,他们就搬东西。我爸撞死的那个人是王胜的老婆和孩子。”
“我妈在嫁给王胜没多久后就怀了孕,那时候,王胜至少还能算是个正常人,对我也勉强算过得去,让我有学上,有时候还会去学校接我放学。那时候,我以为,书本上的父爱大概也就是这样。”
“我妈生了两个小孩,龙凤胎。王胜摆了好几桌就在院子里,满月的时候,不知道谁忽然说了句,说小双长得一点不像他,还说眉眼像极了我死去的亲生父亲,可那时候,我爸已经走了两年。”
“王胜动手打了我妈,他还说要把小双掐死,我们都以为他说的是气话,根本没有在意。后来有一天,我妈去街上买什么东西,王胜躺在床上,大双和小双就躺在他旁边,奶奶说大双拉了,让我去给换尿布。老实说,我那时候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大双哪个是小双。我随手抱了一个出来,怕吵醒王胜就在外面解开了襁褓,我真的只是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抱的是小双后,我又抱了回去,大双死了,是被王胜捂嘴掐死的。”
“王胜意识到自己掐错了,举着刀要来砍我。后来,我妈就就在楼下给我搭了棚屋。从那之后,我明明有妈妈,却活得像个没有家的野孩子。我甚至有时候也会想,假如那天我没有抱错,被王胜掐死的是小双,一切是不是不一样了。又或者,满月那天没有人叨叨那一句,是不是我们也能像正常一家人好好生活着。”
“后来,你知道吗,有一次,小双奶奶瘫在床上,她说,王胜打老婆,所以她老婆领着两个孩子是去自杀的,我爸恰好喝了酒,不然他们就是自杀。她还说,王胜基因不好,男孩子生下来就有病,所以,是她偷偷调换了大双和小双的位置。她说,如果要死一个,她希望是个男娃。让王胜的血脉就到这里结束吧。”
“王胜的堂哥?”
“十年前,我们这边有个杀人犯闯进学校,他刚好在附近出警,两个人把杀人犯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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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妈说他被捅了四刀,肠子挂在肚子上差一点没命。后来说那个杀人犯有精神病,关在医院里跳楼自杀了。所以,到这里结束吧。”
幸芝点点头,带束娇离开前,问她要不要回家看看。
束娇摇摇头说:“那个棚屋里已经没有我的东西了,看不看都无所谓。”
又过了几日,王胜仍旧没有消息。
王胜的母亲,小双的奶奶,在一个落雨的深夜哀嚎了几声后断了最后一口气。
尽管王胜把左右邻居几乎得罪完了,但听见陈芳的哭声,人们还是收拾东西出来帮忙,麻婶包冥金时,忽然想起那张揣在口袋里的百元钞票,她翻出那天穿的衣服,捏了捏口袋。
“哎吆,我的妈呀。”
麻婶尖叫一声,几乎吓闭过气。
一张地府冥币静静的飘落在地。
没过多久,束娇的尸体终于被警方从那堆渣土里翻了出来,池塘的水也被抽干,找到王胜扔下去的铁铲。
翻渣土的土倒入池塘,束娇埋尸之地成了新的沟渠。
接连几日,陈芳刚埋了婆婆又领回束娇的尸身,她整个人呆呆的坐在客厅,小双倚在她脚边。
“小双,你出去一趟。”
“妈妈,我去哪里?”
小双眨巴着眼睛问道。
“去,去麻婶那买瓶酱油,晚上给你烧红烧肉。”
陈芳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塞给小双,小双一听有红烧肉吃,一路小跑着到巷口。
麻婶坐在屋子里看店,自从收到那张冥币之后,她一直惴惴不安好几日,瞧见小双也不免和气了些,塞给小双一只棒棒糖说:“你姐姐在我这里存了一百块钱,下次你想吃啥过来跟婶子说。”
小双也不知道听清楚没有,拿着棒棒糖抱着酱油瓶往家里小跑。
陈芳栓了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在卫生间房门上。
小双抱着她的腿摇摇晃晃,确定她暂时没有下来的意思后,吃了棒棒糖躺回了床上。
还是邻居发现她们家晚上没有开火,一推门就看见陈芳的尸体在房门上摇晃。
******
幸芝将束娇留在茶餐厅,特意告知鬼差大人。
阿吾听后,微微皱眉。
“我这便去将孽障打散。你不必为此惹上因果。”
幸芝笑道:“阿吾说笑,等有一日我同阿元那般烟消云散,又何必在乎这些因果呢。”
鬼差一愣,片刻后才交出写有束娇名牌的文甲。
“文甲一旦给你,束娇之后也不会再入轮回,这个她知道吗?”
“知道。”
“那好。”
幸芝接过文甲,问:“文春有消息吗?”
“她出院后,又去了疗养院,目前身体还可以,只是两边记忆撕扯,她目前神智并不清晰。”
“活着就好。”
幸芝将文甲交给束娇,嘱咐她自己放好,束娇虽然不知这是何物,但上面印有自己的名字,想来是要紧之物,便贴身收起。
这一日,店门未开,有野鬼敲门说,巷子口有位妇人说要找娇娇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