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宜音量不大,却掷地有声。
苏新禄顿时瞳孔地震。
他眯起眼睛,再次仔细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女人。
虽然她气质清冷出尘,但穿着一条简单的小白裙,一件普通不过的薄纱外衫,没戴首饰,素净到了过分的程度。
苏新禄自认对奢侈品的牌子不说是如数家珍,也是十分了解的地步,她这条裙子压根没有logo,也看不出风格,一定不会太贵。
这样的女人,居然敢放话掌握着瑞升的生死?
怎么可能?!
苏新禄惊疑不定地向后退了一步,同前台的小姑娘对视了一眼。
几个人皆不约而同地沉默了,都在等待着什么。
在这沉寂的氛围里,时间似乎流逝得很慢,又过得很快。
很快,就听到公司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来人迅速到了前台。
竟真的是时烈。
他的领带不见了,衬衫扣子还开着,略有些衣衫不整,就这么急匆匆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见时清宜冷冷盯着自己的这一刻,时烈反应过来,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随后转头看向前台,脸色一沉。
“怎么回事?”
前台的小姑娘声音很小:“时总,这位小姐说和您有约,但我刚刚查了预约表上没有,而且我也没收到您的通知……”
话还没说完,时烈登时发火:“连她你都不认识?!我时烈的亲姐姐,你都敢拦?!你是怎么上班的?!”
小姑娘的表情瞬间委屈,她转眼看着苏新禄,向他求助道:“苏经理也不认识啊,他刚刚还说……”
“住口!”
在她告状之前,苏新禄急忙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负责前台工作还是我负责?自己工作分内的事情不好好做,还说我?”
前台小姑娘顿时哑口无言,委屈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时清宜刚想开口阻止苏新禄,走廊里传来一道柔和而坚定的声音,打断了此刻的氛围。
“时总,给客人泡的咖啡已经准备好了,请到会客室商议吧。”
被这么一提醒,时烈反应过来眼下最重要的事,便看向时清宜:“走吧,我们先去会客室。”
“嗯。”
时清宜应了一声,斜睨了苏新禄一眼,没再开口,跟着时烈向前走,同刚刚提醒他们的那道女声的主人擦肩而过。
是一个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她低垂着眉眼,不卑不亢地朝着时清宜点了下头,就走了出去。
而因为时清宜余下的这一眼,苏新禄的心底愈加烦躁了起来。
他不敢正眼看时清宜,余光却能感受到她周遭散发出来的冷意。
他先前“打趣”了那么小姑娘也没什么事,谁成想居然今天翻了车!
要不是她穿得这么朴素,他怎么会认不出来她的身份是不能得罪的?
都怪这个时清宜!
苏新禄因为恐慌而生出满肚子怨气,瞥见前台小姑娘还在啪嗒啪嗒掉眼泪,心里更烦躁了:“你哭什么哭!”
“苏总,你何必拿小姑娘撒气,”华永君揽着前台小姑娘的肩膀,迎着苏新禄的怒火。
“自己这先敬罗衣后敬人的毛病惹出麻烦了,责怪小张有什么用。”
气得苏新禄目眦尽裂。
“华永君,你不想在这干了?信不信我明天就开了你!”
华永君压根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她又轻描淡写道:“先敬罗衣的前提是自己有足够的认知,时小姐的那一身,你倒是只认识最便宜的那双鞋。”
苏新禄的怒火顿时化为难以置信的震惊,他失声:“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华永君面不改色:“以及我确实不想继续干了,辞职报告书已经提交,你记得通过一下。”
会客室内。
时烈十分自在地在沙发上随意坐下,端起咖啡喝了两口。
时清宜问他:“泡咖啡的那位是你的秘书吗?叫什么?”
时烈不以为然,随口道:“是秘书,叫华永君,也就能干点跑泡咖啡整理杂物的事儿。”
说着,他挑眉看向时清宜:“你今天来谈投资的?怎么,恢复记忆了?”
时清宜端起咖啡,细细品了一口,暗自赞叹这华永君泡咖啡的手法也着实不错,随后,她垂着眼睫,仿佛沉浸在咖啡的香气里,头也不抬。
慢条斯理道:“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声音没什么起伏,可火药味很浓。
时烈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他将咖啡重重放在茶几上,继而向后一仰,翘着二郎腿,斜着眼睛打量着时清宜。
“你得先让我看看,你值不值得被我求吧。”
“要不然我在这装孙子求爷爷告奶奶求完你了,到头来简炀那边又不答应,我白费这工夫干嘛?”
“我吃一堑长一堑啊?”
时烈对于先前父母登门简家结果被赶出来的事情印象深刻,他可不像他们那么傻。
时清宜面上毫无波澜,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却紧了紧。
她厌恶极了这种自己说话毫无分量的处境。
但好在,只需再忍耐一阵子,她就可以彻底摆脱这样的状态了。
她眸光微闪,给于锦发了条消息。
很快,时烈的手机铃声便响起。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先前懒漫的姿态瞬间收敛,堪称毕恭毕敬地按下了接听键。
“是,对对,简总同意了?哎,毕竟是我亲姐夫,时间久一点需要处理流程?明白明白……”
三两句下来,他的嘴角便露出鲜明笑意。
挂了电话,他看向时清宜的眼神宛如看到一尊财神爷,说话时都带了几分谄媚之情:“不愧是我亲姐姐,你这一点头,我姐夫立刻就同意了。”
“姐姐,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咱们都是时家人,流着一样的血,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真心想帮我的……”
时烈长相端正,分明生得光风霁月的脸,此刻说起这样的话来却显得过分油腻。
“停,”时清宜冷着脸,完全不接他的话茬,她打断他高兴的情绪:“这笔投资不是就这么白给的,有要求。”
“嗯?”
时烈眉头皱起,心下顿感不安:“什么要求?”
她咬字清晰,声音冷淡且坚决。
“这笔投资给多少,具体怎么给,用在哪里……都由我来定。”
“所以,今后我会入驻瑞升,全权掌握这笔投资的流向,”她顿了顿,嘴角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弟弟应该没有异议吧?”
时烈绷紧脸色。
怎么可能会没有异议?!
要是真像她这么说的做了,他头上岂不是天降一个太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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