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宜一边注意着简之珩吃饭,一边在脑海里回想方才千芊雪的行为。
上次见面是在天阙集团的总裁办,简炀在场,她即便再不喜欢她,也得对着她低头,叫一声总裁夫人。
可今天的千芊雪,就这么直接闯进了家里,目不斜视地直奔简炀,明明简炀也在,可她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看向他。
不对劲。
时清宜若有所思,不自觉地摩挲着手里的勺柄,思考着一件事。
千芊雪到底有什么底气才能够这样无视她?
她不会辞职,更不可能跟简炀有什么,那剩下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
拿到了她的什么黑料?
时清宜眉心一皱,猛地攥紧了勺柄。
她喊来保姆小唐照顾简之珩,拿起餐桌上的打火机,就匆匆上了二楼。
于是,时清宜走到露台的那一刻,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简炀背对着她,松散闲适地躺在摇椅上,一双长腿随意支着。
身材曲线婀娜火爆的千芊雪,穿着低胸的紧身裙,正弯着腰,将点燃的雪茄递给简炀。
紧接着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两个人完全没有在工作的样子,倒像是悠闲自在地享受起了这片刻静谧的时光。
时清宜的眼睫微颤。
先前哪怕她察觉到了千芊雪对她的敌意,但因为确认了简炀的表现,她便没把千芊雪放在心上。
可眼前的画面,第一次让她真实感受到了威胁。
黑金浮雕打火机沉甸甸地坠在手里,时清宜不过停顿了一秒,就毫不犹豫地将它丢在了地上。
不大不小的一声“砰”,但足以让前面的两个人一齐回过头来。
时清宜的目光极快地从面前两个人的脸上扫过,心中微沉。
简炀的脸色明显比刚才阴沉了许多,看过来的那一刻,眼底的戾气宛如实质。
而千芊雪的姿态甚至比刚刚还高傲了几分,看向她的时候,脸上甚至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时清宜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蹲下身捡起火机,随意道:“打算来给你送火机的,不小心掉了。”
她同他们对视着,话落在了地上,没有人接。
时清宜的视线冷淡地从简炀脸上扫过,同千芊雪对视着。
千芊雪仿佛一个刚刚接通电的机器人一般,突然有了反应,笑了起来:“哎呀,真是麻烦夫人了。”
“不过——”
她话锋一转,头微微歪着,眼角朝着简炀的方向斜了一下:“简总在抽雪茄,我已经都给打理好了,用不上打火机呢。”
雪茄在简炀指尖静静灼烧着。
他没有再说话,甚至收回了视线,转回头去,举起雪茄,缓慢而悠长地抽了一口。
三秒过后,烟雾吐出,云雾缭绕。
千芊雪十分体贴地关切道:“简总,我去给您备点喝的吧。”
随后,千芊雪站起身,步履优雅,从站在原地的时清宜身旁走过,扬起一阵微风。
那气味时清宜很熟悉。
扑鼻而来是苦艾的香气,即刻又融在干燥的木头里,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淡淡烟草味。
是简炀惯用的香水,艾慕。
他和她的距离到底有多近,才能染上这样浓郁的味道?
时清宜眼神微冷。
她的手指握紧了冰凉冷硬的打火机,一步一步,缓慢走到了简炀身旁。
“简炀。”
时清宜开口,声音不同以往的冰凉,现在倒像是被冷风吹透了似的,尾音带着一丝颤抖。
“刚刚千秘书从我身边走过去,我闻到了艾慕的味道。”
“所以,你们刚刚做了什么?”
时清宜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说完这句话,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右手,摩挲着左臂,似乎是被冷到了的样子。
雪茄在简炀手中静静燃烧着,乌睫低垂,整个人仿佛雕塑般一动不动。
下颌线条绷得很紧,整个人一如时清宜手里的黑金打火机,坚固又冷硬。
好像怎么也暖不热。
时清宜的心愈发担忧起来,
哪怕是最一开始,发现她点男模的那个晚上,简炀都如火山喷发一般,将情绪爆发出来。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过,以沉默为深海,将她沉溺。
所以这也意味着,刚才千芊雪告诉他的,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事情。
甚至可能动摇了简炀对她感情的根基。
忽然,起风了。
刚才时清宜还有些装的成分,但现在凉风一起,她真的有点冷,瑟缩片刻,忍不住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简炀一言未发,倒是千芊雪端着一杯拿铁走了上来。
“简总,今天喝拿铁吧,和雪茄搭配起来会好一点。”
她旁若无人地挤开了站在一旁的时清宜,将拿铁放在简炀面前的小圆桌上。
简炀顿了顿,起身,端起拿铁就喝了一口。
见状,千芊雪朝着时清宜飘来一个得意的眼神。
时清宜面上不显,却在心底气得冷笑了一声。
简炀为了气她,连平日里基本不碰的拿铁也是端起来喝了。
时清宜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周身气场冷寂。
她一句话也没说,转头就离开了。
察觉到脚步声的远去,简炀端着咖啡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她生气了。
她凭什么生气?
明明被伤害的人是他,被捅了一刀又一刀的人是他,掏出了真心还被戏耍践踏的人,还是他。
她凭什么?
他甚至都要原谅她了。
可她呢?
看见他的时候如避蛇蝎,看见男模的时候脸颊倒是紧密地贴在一起。
她口口声声说着想和他认真在一起,可实际上呢?在他以为她发烧休息的那些时间,她却还在给男模发着消息,说他们两个很合拍,有机会下次再约。
很合拍?!
下次再约?!
那他呢?
他算什么?
他迎合她那么多年,给她盛大的婚礼,给她家里的扶持,整天像舔狗一样跟在她身后,却连一个男模都比不上。
对啊,是啊,他一个合法的丈夫,在妻子这里的待遇,连鸭子都比不上!
简炀想到这里,苦涩与怒火一同在心口炸开,他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只好仰着躺在了躺椅上,手臂遮住了眼睛。
不要流泪,也不要发出声音。
简炀,她不值得你这样。
她不值得。
一团干涩的棉花塞在简炀的胸口,呼吸不畅的同时,还被磨得生疼。
真疼啊。
时清宜来到监控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千芊雪被简炀以找文件的理由支到了书房,简炀独自一人在躺椅上,手臂遮着脸,看不出表情。
可她就是知道,他在难过。
定了定心神,时清宜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思绪,转头对监控室的保安吩咐。
“这里的监控,半个小时之前到现在,都给我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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