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简炀自认为是最了解时清宜的人。
时清宜一直都觉得是秋亦薇抢走了她的人生,更何况,秋亦薇对她的态度也十分恶劣。
因此,多年以来,时清宜一直以来对秋亦薇的存在而耿耿于怀。
不过后来,在简炀渐渐发现时清宜喜欢沈渊这个秘密之后,就更理解了她对秋亦薇那样深的讨厌。
但有一件事,简炀一直觉得很怪。
自从昨天从许飞然那里拿到了这对塑料姐妹花并肩而坐的照片之后,他就一直在猜测,彼此仇视这么厉害的两个人,到底因为什么,才会如此和平的坐在一起聊天?
没想到,秋亦薇今天就送上门来了。
棱镜咖啡厅内。
秋亦薇找了个靠窗的包厢坐下,左手边就是透明的玻璃墙。
她左手拿出小镜子,右手拿出气垫,对着小镜子认认真真地补起了妆。
至少在别人眼里看来如此。
实际上,秋亦薇是通过小镜子的反射,有意瞧着在外面花坛中躲躲藏藏的沈彤。
从昨晚她回了家开始,沈彤看她的样子就奇奇怪怪的,一整个欲言又止。
毕竟是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心里藏不住事儿,这副心里有事的样子也被秋亦薇给看了出来。
秋亦薇就猜出来,沈彤这小丫头一定有事儿瞒着她。
今早,她让沈彤送她来天阙大楼,小丫头一路上罕见的话少,等到了地方以后,又十分自觉地就要离开。
把自己前两天嚷嚷着“我哥要我盯着你”这句话全然抛在了脑后。
好像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秋亦薇又瞧了一眼自以为十分隐蔽、但抱着一个超长镜头冲着她这里猛按快门的沈彤,心中啧啧。
沈彤在瞒着她什么事呢?
真的好难猜啊^^。
沈彤从明面的监视变成了私下的盯梢,反倒是正和秋亦薇的心意。
天降助攻啊。
咖啡厅的门被推开,手工陶制风铃发出叮叮铃铃的悠然声响,同典雅的爵士乐交织在一起。
踩着风铃声进来的,还有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
简炀一进门,咖啡厅的老板就指了指角落里的包间,他颔首示意,便朝着方向走了过去,拉开包间门,坐了下来。
开口时语气凉得像是淬了冰。
“你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儿啊~”
秋亦薇的嗓音一贯慵懒,鼻息浓重,尾音是自己都从未察觉过的惯性甜腻。
听得简炀眉头微皱。
他冷冷注视着面前的女人,举着手机对着桌子上的咖啡拍了整整一分钟,才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简炀后仰着靠在了椅背上,盯着秋亦薇的一举一动,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讥笑。
“我怎么不知道,沈渊的夫人这么没有见过世面,喝杯咖啡也要拍?”
“啊,”秋亦薇的注意力都放在照片上,她一边埋头修着图,一边随口应付了句:“你不懂。”
在简炀的冷眼注视下,秋亦薇泰然自若地将照片裁剪到画面的角落里刚好露出简炀那只镶钻腕表的程度。
画面的正中间,则是两杯口味一样的精粹澳瑞白。
点开朋友圈,选中仅沈渊、沈彤两人可见,按下发送。
搞定!
埋好了雷,秋亦薇这才抬起头,明艳的脸庞上漾起了笑意。
她端起咖啡,美滋滋地抿了一口,见简炀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样子,她又挑眉示意。
“喝呀。”
简炀不为所动。
他斜靠在椅子上,左腿随意地搭在右腿上,双手十指交扣搁在大腿处,眼神像刀子一样丢过来。
“要是没事,我就走了,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
说完这话,简炀居然真的站起身,一副要走的模样。
秋亦薇急忙拦住他,疯狂摆手:“有事,有大事,我现在就说!”
下一秒,秋亦薇就拿出了昨晚她从垃圾桶里翻出来洗了洗的奶白色小羊吊坠,扔在了简炀面前的桌子上。
“喏,你看,这是我用过很多年的小羊吊坠。”
“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简炀重新回到椅子上,眼睛微眯起,盯着这个吊坠,并不打算说话。
“好吧,我直说吧,”秋亦薇心一横,漂亮的桃花眼中透出了视死如归的坚定目光:“我喜欢你很多年了,你看不出来吗?”
简炀看了眼秋亦薇,视线无声地落在小羊身上,紧接着又转移到秋亦薇脸上。
随后,那只穿着黑色高级手工定制的牛津鞋的脚尖叩击桌腿的一瞬,反作用力将他连人带椅向后滑出了三寸距离。
恨不得把“敬而远之”四个字写在脸上。
秋亦薇无语了几秒。
啊?
至于吗?
“行吧,我说实话。”
秋亦薇忍不住“啧”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将小羊吊坠往前推了推。
“这个小羊吊坠,其实一直都是时清宜在用的。”
“呵。”
简炀自上而下将秋亦薇打量了一遍,讥笑一声,眼底的嘲讽有如实质,仿佛此时此刻的秋亦薇是个滑稽小丑似的。
“你把我当瞎子么?你以前用了那么久,我不可能没看到过。”
就像是这么多年以来,时清宜从来没有改过的微信个性签名:【凝视深渊。】
女孩子细腻的情感就潜藏在这样不明显又看似无关的小事里。
简炀从时清宜的身上见到了这样的小心思,便也注意到秋亦薇这种热爱追逐新鲜感、光鲜亮丽的女人,却几年如一日的用着一个和她身份完全不符的小羊吊坠。
只不过,他从来没有想到,这只小羊居然指代的是他。
下一秒,简炀的面色奇怪起来。
等等,事情好像发展到了奇怪的境地。
这叫什么事儿?
时清宜、沈渊、秋亦薇、他……四角恋?
不,不对。
他再次看向这只被丢在桌面上的小羊吊坠,眸光暗了下来。
秋亦薇要是真的像她自述的那样,喜欢他很多年,那她怎么会如此不珍惜这个小羊吊坠,就这么大喇喇地毫无怜惜之意地将它丢在了桌子上?
还有这杯精粹澳瑞白。
如果秋亦薇喜欢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只喝由巴拿马的瑰夏咖啡豆研磨的冰美式。
所以——
秋亦薇在说谎。
那她这么做的理由是……?
简炀不露声色地思索着,忽地手机一震。
装在时清宜宾利欧陆GT上的GPS定位,发来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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