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午餐的时间,简炀只和之珩说了几句,对于时清宜的话,全都置若罔闻。
孩子对父母之间的气氛最敏锐,察觉到他们二人的凝滞,之珩顿时紧张起来,原本就不怎么饿,现在更是吃不下去了。
简炀诧异挑眉:“就吃这么几口?”
时清宜解释:“他早上睡到自然醒,十点才起来吃的早饭,有点迟了。”
时清宜也不饿,没吃两口就停下了,她垂着眼睫,筷子无意识地在自己的饭里拨来拨去。
“千秘书……跟着你多久了?”
简炀微顿,眯起狭长的眼尾:“两年。”
“贴身……秘书?”
时清宜的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但被简炀捕捉到了。
其实他压根没有什么贴身秘书,千芊雪就只是普通的为他安排日程的秘书而已,工作能力不错,所以就一直留在身边。
但是……
“对,贴身秘书。”
简炀语气闲散地肯定,甚至复述了一遍。
他不动声色地朝着时清宜瞥了一眼,见她低着头,长睫扑簌,清秀小巧的鼻子微微皱起,表情不是很开心。
或许,这个表情里有没有一秒是因为,她在吃千芊雪的醋?
虽然明知不可能,但简炀还是难以自制地期待着。
几缕调皮的发顺着时清宜的脖颈落下,像小猫爪子一般轻轻挠在他心上,挠得他心口发痒,想伸出手为她拂到耳后。
但他强迫自己克制了欲望。
简炀继续吃饭,只是心中一直猜测着时清宜的想法,顿时也食不知味起来,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
“不吃了?”
时清宜见状,伸出手拍了拍之珩的脑袋:“爸爸吃完了,那我们回……”
“走,之珩,爸爸带你去玩。”
简炀倏然站起身,仿佛根本不关心时清宜说的话似的,贸然打断了她。
不等她说完,就弯腰将之珩抱起来,朝着后面的房间里走去。
总裁办是这栋大楼顶层的大平层,在当初装修的时候就特地给之珩装了一间儿童房,现在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时清宜跟在这对父子身后,若有所思地注视着简炀的背影。
聪慧如她,也一时间有些摸不透简炀的想法。
按照原剧情来说的话,简炀对她分明应该是死心塌地的痴情,可现在,他不理睬她的样子又不像是假的。
……甚至,还放了个贴身女秘书在身旁。
难不成是因为她穿过来,没有第一时间离婚,改变了原书剧情,产生了蝴蝶效应?
导致……简炀不再喜欢她了?
想到这里,时清宜身形微微一滞。
儿童房里有滑滑梯、秋千,各式各样的玩具,以及一整面顶墙的绘本书架。
这些家里都有,但因为是在爸爸工作的地方,而且还是第一次来,简之珩既新鲜又兴奋,咯咯咯地笑得很开心。
快乐的时光总过得很快,没过多久,外面就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简总,资料我都已经整理好了,时间到了,该为接下来的会议做准备了。”
简炀压着眉梢,绷紧了嘴角。
“知道了。”
他起身,拉开了门,侧头对时清宜道:“你带着之珩回去吧。”
门外的千芊雪听到简炀毫不留情的逐客令,方才不快的心情顿时好上了几分。
眼看简炀坐在了办公桌前翻看起了文件,面色严肃,镶着钻的腕表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时清宜扫了一眼那个从头到尾都没有打开过的保温桶,温声道:“这是我亲自煲的玉竹白合茯苓水,快要入秋了,多喝点,去去火。”
闻言,简炀目光一凛,直直朝着时清宜看过去。
他听出了她的言外之音。
拐弯抹角说他昨晚火气大呢。
时清宜倒是神色淡然,唇角微勾,纤长的手指将散落的发拂在了耳后,露出凝脂般的白皙天鹅颈。
简炀的心脏登时错跳了半拍。
“之珩,走了。”
简之珩乖乖地走过来,犹豫了一下,只握住了时清宜的小指,回头看向简炀。
“爸爸,拜拜。”
时清宜和简之珩离开之后,千芊雪觉得呼吸都畅快了许多。
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茶里茶气又城府陈深。
虽然简总以前被她迷惑,被骗着生了个孩子,但好在现在的简总已经彻底清醒了。
男人嘛,总要经历才能长成的。
她会包容曾经年少轻狂犯了错的简总的。
千芊雪正整理着餐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咔哒”的声音。
她转头,看见原先在办公桌边上放着的保温桶,此刻已经被简炀捧在了手里,盛了一碗出来喝。
放了许久,那小糖水已然没了热气,喝进去是温凉的。
但简炀没有在意,一口一口,全都喝掉了。
末了,他第一次没有通过千芊雪,而是自己打了电话到前台。
“时清宜和孩子以后再来公司,不用询问,直接放行。”
停顿几秒,想起刚刚在儿童房玩耍时,时清宜提起来的给她带路的那个前台小姑娘。
有眼力见,也机灵……
简炀又补充道:“前台的小张薪资调整方案已经让人事去做了,催一下,尽快落实。”
千芊雪听在耳里,瞳孔骤然紧缩。
简总对这个女人……
到底是什么心思?
……………………
病房中。
秋亦薇虽然胆大,但在面对着沈渊周身明显升腾的怒火,还有眼底如刀锋般锐利的冷意,还是瑟缩了一下。
“那、那,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秋亦薇装作若无其事的笑着,想打哈哈把惹怒沈渊的这件事给遮过去。
虽然她压根不明白沈渊为什么生气。
“秋亦薇,你觉得我残废了,脑子也废了,是吗?”
沈渊浓密的眉毛压了下来,连同翻涌着黑沉沉怒意的狭长眼睛,宛如一只被挑衅的兽王,此刻正蓄势待发,想要一击致命。
“用这种手段?你脏不脏?”
“趁着我正虚弱的时候,给我一个孩子,用这种手段羞辱我?还是——”
沈渊的声音似乎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沙哑得厉害,像被砂纸打磨过似的。
“还是说,为了不让我放弃时家,你甚至愿意出卖自己的子宫?”
秋亦薇不明白。
只是想和沈渊亲近一下,怎么就成了羞辱?
又怎么和时家扯上了关系?
在她眼里,沈渊的怒气来得突然,像极了毫无预警就喷发的火山,滚烫的岩浆烧得她心脏疼疼的。
怎么会这样呢?
秋亦薇微怔,茫然无措地想着。
书里不是说沈渊一直都很爱她的吗?可他怎么就一副看她像仇人一样、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的模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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