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当天，难得没有飘雪，反而露出丝丝暖意。
这年高中考试不大讲究，没有什么严格的监控和规矩什么的。但每个人都清楚，临近高考，谁都想知道自己真实水平。
几乎不会有人作弊。
早饭时候，苏嘉嘉就一脸苦相。真学渣在应对大考试时都是害怕的。
大部分学生都对考试感到麻木。
成姜子在进考场前，眼底是藏不住的兴奋。之前单科考试她都进步很大，这次综合考试一定能检验出她的水平。
考场外走廊上地板随意摆满了书籍，第一缕晨光打在这些书籍上。
成姜子不自觉浅笑，这是她的高三生活，有苦亦有甜。
考场是随机分布的，一个班级坐满三十个学生。
踏入这个考场门槛的第一眼，成姜子就看见了张宸温。
两个人的考场位次挨得极近，就隔着一条走道。
想着毕竟两个是同伴同学，之前也玩过几天，成姜子投去一个礼貌的微笑。
张宸温没反应。
成姜子没在意，自顾自在自己位置坐下。
她手心微微发颤，对于这场考试，她内心抱了很大期待。
旁边张宸温不着痕迹瞥她一眼，面色是刻意的沉静。
她头发扎的一丝不苟，内心暗暗发誓，班级除了班长不能有人能超过她。
随着考试开始的铃声打响，监考老师拎着卷子往下发。
成姜子接过卷子后，先大致扫了眼卷子的大概题型。
确认是在自己把握之中，成姜子才开始镇静答题。
十年前做过的卷子了，成姜子对此已经毫无印象。
考场寂静无比，只有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
成姜子自信从容，下笔如有神。
不过成姜子考试有个毛病，写一会儿后，会抬头大致看一眼周围人写到哪个部分了。
不是抄，只是瞄一眼进度确认自己的速度。
张宸温就坐她附近，两人不期然对上眼。成姜子视若无睹，又将目光移向自己的卷面上。
不过自那以后，成姜子就总觉得有道目光频频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只当是错觉。
时间飞逝，伴随考试结束铃声打响。成姜子舒出口气，放下笔，结束最后一个字。
上午就考这一场，语文。
成姜子感觉自己发挥的还不错。
出了考场，成姜子先回了一趟班级。苏嘉嘉比她先到班，一看到她就崩溃哀嚎：“完蛋了。姜姜，这次文言文好难。”
就考了一场，班里已经有很多人在兴致勃勃对答案。
苏嘉嘉平时最擅长的就是语文，这次算是考砸了。
平路政不知道什么时候悠哉悠哉晃到两人身边，贱兮兮插嘴：“这次语文考得好简单喔，有手就能三位数。”
“滚呐！”苏嘉嘉冲他吼。
平路政还是嬉皮笑脸。
成姜子笑意盈盈看着这两个人闹。眸光不经意一瞥，班门口走进一个人。
张宸温面色阴沉，眉目间隐约能透出几分怒色。
循着打闹的声音，张宸温直勾勾盯着她们这处看，不满之色已经溢于言表。
大约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苏嘉嘉也注意到了。
换作别人这样看她，苏嘉嘉一定不服。但这个人是之前她的饭搭子之一，苏嘉嘉只觉得尴尬。
放轻动作，苏嘉嘉收敛许多。
沈之月目睹一切，意味深长看门口那人一眼。拎着外套从后门出去，表情颇为不屑。
额，苏嘉嘉觉得气氛好像更加尴尬了，这两位才是祖宗。
“考完了，咱们先去食堂吃饭吧。”成姜子提议。
苏嘉嘉疯狂点头，表示同意。
平路政身子倾斜，叫了一声柏行简：“兄弟，别看了，去吃饭。”
柏行简从书卷里抬起头，摘下眼镜，轻轻应声好。
成姜子站在平路政身后悄悄探出一个头，她看见班长书桌上摊着的是历年考试卷子。
柏行简确实天才，也足够努力。
成姜子觉得，上天不会辜负任何一个努力生活的人。
系统适时出声：“003，你是在偷看柏行简吗？”
“没有……”
“对系统，不可以撒谎。”
“真的，没有。”
走在食堂路上，旁边就是篮球场。这个时间，依旧有许多高一高二的学生在场上挥洒汗水。
成姜子晃下手链，突然问道：“系统，班长的好感度增加了吗？”
中午的阳光很大。
成姜子偷偷侧目看向左边，她在看柏行简，柏行简在看球场。
阳光和余光精细勾勒出他优越的侧脸，成姜子悄悄弯唇。
她承认，她问这个问题时心怀希冀。
风很暖，轻柔刮过。
她想，总会有一刻，柏行简会对成姜子心生悸动吧。
然而，系统声音在脑海响起：“气运之子好感度涨幅为0。”
成姜子怔住。
她以为，即使是朋友，他也应该对她产生友谊的好感吧。
这些天她们之间的互动算什么，怎么会一点没涨？
成姜子不可置信，面色微微发白，猛然看向身侧的人。
柏行简注意到她脸色，有些紧张道：“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他眼中担忧之色明显，他真的很好，很和善。
成姜子自嘲一笑，摇摇头说自己没事。班长这个人原本就是对谁都好的，她差点忘记呢……
有些不甘心，她拽了拽柏行简衣角，瘪着嘴委屈道：“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柏行简好看的眉眼弯起来，漆黑的瞳孔发亮。他好笑道：“我们当然是好朋友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事！”
是好朋友，你连一点点好感度都不涨？柏行简真是个小气鬼，成姜子在心里闷闷不乐。
两个人走得近，柏行简手轻轻拍下她脑袋，有点安抚的味道。
他能看出来，成姜子突然不开心了。
苏嘉嘉和平路政两慢慢被晾在身后，她俩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看见前头那两人在说悄悄话。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当即露出一个懂得都懂的姨母笑。
十二月底的冬天，也是他们在八中的最后一个冬天。
他们来食堂不算早，窗口前排队的人也很少。
二窗口的红烧肉是苏嘉嘉的最爱，进了食堂，她就直奔这个窗口。
刚刚站定，她就看见熟悉的身影端着餐盘与她擦肩而过。
说实话，食堂是苏嘉嘉偶遇许知川最多的地方。
他不知道，每一次的擦肩而过都会让她开心好久好久。
苏嘉嘉想打招呼，转而想起那个早晨，生生将招呼咽回去。
然而她没注意到，跟在许知川身后的，是徐画葵。
平路政悄悄绕到苏嘉嘉身侧，拍拍她肩，意思是安慰她。
苏嘉嘉打好饭回到桌前，大口大口吃起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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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考数学，她一定要打起精神好好考！
午辅和午休过后，拉桌子腾考场。
成姜子又是一中午没睡，她利用午睡时间把易错点和必背公式都查漏补缺了一遍。
下午的数学考试开始前，成姜子踏进考场，习惯性环视一圈，然后落座。
张宸温依旧是最早到的，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依然萦绕在成姜子身边。
数学考试的时间更加紧张，成姜子无暇分心，中途翻面的时候才火急火燎扫视一下周围进度。
然后，加快自己解题速度。
这场考试成姜堪堪踩着点交上卷子，放下笔，她甩甩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考场。
今天的考试就到此结束了，走廊外，门口挤满了学生。
成姜子也不急，安静站立在离门口不远处地方等待着。
闹哄哄的走廊喧嚷渐渐平息，可以走了，成姜子这样想。
那股缠绕她一天的注视感仍未消散，成姜子在抬腿时微微拧眉。
三，二，一……
“等等。”
身后有人叫住她，成姜子转身回头。
果然。
她就知道张宸温有话对她说，毕竟她都悄摸偷看自己一天了。
别人在偷看自己时，用余光也可以感受得到的。
张宸温目光定定，微抬下巴。
她说：“我给你个机会，你是自己承认向我道歉，还是要我去报告给老师？”
“什么？”成姜子没听懂。
什么道歉，什么告老师，成姜子简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张宸温冷笑，牵动唇角。
她认为成姜子时在装傻，于是疾言厉色道：“上午考语文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偷瞟我的卷子了，还有数学的时候要不是我看你了，你只瞥了一下，要不然就又抄到我的了。”
简直搞笑，成姜子头皮发麻。这辈子她再也不想被人冤枉了。
她说：“请你搞清楚，如果不经意的一眼就能抄到你的答案，那是不可能的，麻烦你用脑子想想，谢谢。”
“如果你觉得我瞥你一眼的行为很冒犯的话，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抄袭我不认，我没有抄。”
张宸温不屑与不信写在脸上，她是班级好学生，想抄她答案的人有很多。
张宸温环起双臂，咄咄逼人：“你向我道歉，这事没完。你学习成绩那么烂，抄就抄，为什么被逮到死不承认呢？”
又是这种窒息的感觉……
成姜子简直无力，但她这次被冤枉，成长了许多。她稳住心神，有理有据：“看你一眼并不能被判抄袭，这不公平。当然，如果你也觉得不公平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调监控，我不想在这里和你争。还有，你如果还是自以为是我学习差才抄你的，那么我们下学期可以看看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到底是谁更好。”
成姜子很少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她深呼吸，莫名心痛上辈子孤立无援又嘴笨的自己。
再看眼前人，张宸温脸色铁青。她凭什么认为她的成绩能和自己比？
她的注意点完全放在成姜子说的最后一句话上。
暂时失去理智的张宸温，攥紧手指道：“行啊，那就等最后成绩下来你比不过我时，你再哭着向我道歉吧！”
说吧，她一拨马尾，甩着生气离开了。
成姜子侧身，看一眼她的背影。联想到张宸温和沈之月吵架的那个晚自习。
她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叹气。
不过，倒是挺庆幸，刚刚吵的时候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