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园
夏日初阳升得早,元青争昨日自东偏殿出来后就再没进去过,几次求见,太子都不见她,所以此时趁着早膳时间又去了。
太子正在用饭,他们在偏殿的大门打了照面:“进来与孤一同用饭吧。”
“是。”
二人在一张桌子上相顾无言,太子时不时的看向元青争,心内复杂,饭毕,他问道:“你来找孤,有什么事?不会是为了蹭孤的一顿饭吧?”
切~本公子什么好吃的没吃过,我差你这一顿饭?我是怕我说了真实的意图,你又会罚我。
元青争斟酌开口:“着实内心有些疑问,想来殿下这里寻个答案,只是臣的问题多少有些冒犯,不知殿下可否屏退左右?”
太子挥手示意宫人们退下,面色不太好:“你既知冒犯,却除了让孤屏退左右也不求个开恩,还要继续问,够胆色!
元青争,究竟要到什么地步你才会学乖呢?究竟要到什么地步,你才能把孤当成你的君敬着呢?!”
此话一出,元青争心下骇然,怎么两句不到又惹到他了?
她忙不迭跪下磕头请罪:“殿下明鉴,臣心中对殿下自然万分敬仰,先求殿下屏退左右,下一步自然就要求个言语恩典。”
太子听罢依旧着恼:“所以你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不问!从昨天晚上开始,你就像那帮御史一样,死皮赖脸的要决宰孤,哪怕孤说不让你问,你也依然会问!”
此刻元青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挤,耳边甚至传来了这些血液匆忙奔腾的声音,嗡嗡的一瞬不停。
是呀,她这的确是在逼迫太子接见她,还是用的死皮赖脸的方式,是以下犯上!
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告饶,太子又说话了:“元青争,你只是一个从七品知事,你还没承爵呢!
就算你以后升了品级可以上朝,你也不是朝堂上站着的御史!现在你虽在孤的阵营里,可孤想整治你,就像以前一样,随手而已。”
血奔得快,也凉的快,元青争整个身体都要僵了,清晨大殿的地砖很硬,好像也很冰。
明明早已入夏,她却过上了隆冬。
虽然内心也并没有很想和太子共船,但若是她现在下去,那哪怕以后所有事情她都保持中立,有太子在,她这一辈子也都不会再有机会接近朝堂了。
而倘若转投江相,谁知道那老头以后会不会真的做乱臣贼子?!君臣嫌隙已久,哪天被迫乞骸骨了呢?上有正统在世,他要夺权就永远不可能师出有名。
最重要的,爵位不能丢!
脑子里快速设想了一下所有结果,元青争得出结论,再表忠心。
她“哐”一声把头磕下去,道:“殿下,既然今天臣在您的船上,那就要忧您所忧,思您所思,拼尽全力让您得偿所愿。
如能保证自己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那就能更好的为您排忧解难,归根结底,臣这心里终究装的是殿下呀!
有卿此一言,孤必不相负。言犹在耳,心血沸腾!臣誓要为殿下披荆斩棘,死而后已!”
“……你想知道什么?就这样跪着问吧。”太子被哄好了。
缓缓呼出一口气,元青争暗道可算是又过了一关:“臣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殿下当做棋子用了?鹤顶红,是殿下自己派人下的吗?”
“是你刚好成了这步棋而已,孤之前没想过用你,至于那毒,你且算在孤这里吧。”
“那包着鹤顶红的镜纸,可是殿下的?”
太子不语。
由此,元青争一下就串起了心中的那些疑惑。
“帮殿下办事的人,并不完全掌握宫中规则,所以为了鹤顶红之毒能准确地被下在您的盘子里,您专门派人混入传菜宫女,为此事做了一个二重保证。”
太子依旧不语。
她心下了然,昨天在场的所有人,只有右相贺兰山,能够完美的通过镜纸脱罪!
在朝堂之上,贺相看似公允,不涉各方争斗,但其实是皇帝阵营的,或者说是太子阵营的,是太子放在暗处的刀。
他了受太子的令,拿了太子的镜纸:“臣问完了,臣此后必然恪尽职守,为殿下尽忠。”
太子出言警告:“元小侯爷,你也只能向孤尽忠,不然,侯夫人是能得封号,还是再次遭殃,孤和母后真是难以斟酌。”
……
宴厅里气氛蔫蔫的,一直到日头过了正中,众人才被放出来。
林子被押到了刑部大牢,余庆则拖着满身的伤痕,被推到午门外枭首,盛舒宇不轻不重的挨了五板子。
午门下马碑前,许多小厮都朝里张望着。
他们刚刚目睹了一人被斩首,心下大概明白那就是毒害太子的凶手,直到看见了自家公子出来,他们急忙迎上去,问长问短,嘘寒问暖。
落籽也行得急切:“公子你可算出来了,让我看看没事吧?我……
侯夫人昨夜一夜都没有睡好,怕公子会受苦,所以这回套马车,我带了一些舒缓情致的香。”
他搬下马凳来,继续说道:“不过公子不爱用香,用不用还是在公子,车上我还泡了公子最喜欢的毛峰。
茶香高远,我们回家。”
元青争平日里只觉得落籽唠唠叨叨,公子公子的没完,但现下听着心里倒暖洋洋的,满口答应着好。
回到至清楼,她刚推开门,里间就跑出了一个倩丽的身影,是妙龄。
她抱住了元青争,喊道:“东家!”
落籽一时间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满脸阴郁,但元青争背对着他,也就没看到他的神情。
反而抚上妙龄的背轻轻拍着,嘴里哄道:“我的好掌柜,我没事,此番从宫里出来,还立了个功呢,不怕不怕。”
妙龄音调略带颤抖:“我知道东家厉害,我就是,有些担忧。”
元青争心都要化了:“我没事,我只是身上黏糊糊的想洗澡,嗯……妙龄可以与我共浴吗?我给你搓背?”
落籽原本的眼神是一半艳羡,一半不满,但此刻他凝固了。
公子与人鸳鸯浴,我为公子熨新衣?一熨还得熨两套,胰子味道随便挑?!
但他不知道,元青争纯粹是想让妙龄帮她搓搓背,她自己不好搓。
所幸妙龄并没有答应,她将元青争略微推离了些,道:“奴家铺子里还有一堆事呢,此番只是过于担心东家,所以才赶回来的,这会儿还得过去,东家好好休息吧。”
“这么拼命?”元青争失落道,“也罢也罢,都随你,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目送妙龄走人,落籽欢欢喜喜的打水,搬浴桶,还拿了好几个香味的胰子皂。
妙龄回到半里玉成后直奔里间,转动了床尾上的一处雕花。
卧榻下一声微响,她推开围床挡板,展露出一个不大的方形空间,沉入地底,满是文书,乱中有序。
文书最顶上,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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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最新递过来的字条:“造势元盛。”
她把围床挡板再次合上,又将纸条烧了,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发饰后喊道:“卓异。”
一人推门而入,穿着铺子里长工的衣服。
细看此人浓眉大眼,鼻尖一颗浅淡的小痣,嘴巴抿得很紧,是个人畜无害的模样:“掌柜的。”
“奸相”之言屡破不息,“尾挑鱼皮”和“武试状元”,所有那些带有目的性的流言,其实全都是妙龄的手笔。
她道:“太子殿下遭遇毒害,忠义侯府公子元青争与文试状元盛舒宇临危受命,一日之内将案犯枭首示众,大快人心。
如若不然,太子殿下将终日惶惶,天下早晚会是奸相的天下,如此功绩,该破格奖赏。”
卓异低头抱拳:“明白。”
不多时,街头巷口有了新的童谣,茶馆酒楼人头攒动……
次日官员照常上值,刑案司门口,元青争和盛舒宇从马车上刚下来,要开启新一日的清扫任务。
落籽却突兀地伸手,抓住了元青争的官服袖子:“公子,你以后上值,我都不回侯府等你了,我会一直待在刑案司停马地,公子出门就能看到我。”
“你这是怎么了?受惊吓了吗?”她失笑道,“没事的,我这不是去宫里,是上值,不会有危险的。”
落籽很固执:“宫门是没办法带上我,但我昨日还想了,公子之前和盛郎君找寻怪物也没有带上我。
后来公子破了案回来,我还傻呵呵的挺高兴,却不想公子都遭遇了什么危险。我很害怕,我不想再离公子那么远,我不想公子再遇到危险。”
盛舒宇看向落籽,如果眼睛能说话,大概已经在喊“好一个忠仆”了吧。
元青争被他这真诚的眼神盯着,脸颊不合时宜的红了:“好好好,你想在这里等,那就在这里等吧,公子我先进去了……复光!走吧。”
她说完一拉袖子,逃也似的迈上台阶。
盛舒宇则在她落荒而逃后,轻轻拍了拍落籽的肩膀,神色真挚:“忠义侯府有你这样的忠义之仆,大幸也。”
元盛二人进门后,还不等走到文书局,邢正川迎着面就来找他们了:“二位同僚,司伯有请。”
二人由此转变方向,进了魏司伯的屋子:“下官参见司伯。”
魏司伯喜上眉梢:“你二人在文武盛宴上揪出毒害太子案犯的事情,宫里已经下来诏意了,要让你二人写个结案书递上去。
此事是陛下的意思,专门说了会有奖赏,所以你们先把文书局的事撂下,快快写个结案书出来,到我这里过个眼。”
盛舒宇刚想答应,旁边元青争先开口了:“司伯,既然陛下都要奖赏我二人,那不知结案书交上去之后,这文书局的差事,可否就这样算了?”
魏司伯一口老血梗在喉头。
他想要反驳元青争,但经过这文武盛宴之后,他二人只怕已经得了上面的青眼,攀上了高枝,万一自己磋磨他们,上面有人不乐意怎么办?
但若是就这样,应允了她,自己哪里还有当司伯的款儿?有错不罚,哪里还有纲纪?
所以……这个面子就卖一半吧。
想定后,魏司伯随手抖了抖宽大的袖子,摆出了官威:“这样吧,在结案书交上去之后,你二人先继续忙活文书局的事,等到上面褒奖的诏意下来,再另行接案,届时想接哪个案子,与本官言明即可。”
“下官多谢司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