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呦知道蒋琳璇口中的那个学长是谁。
母亲吴云华工作调动前鹿鸣呦他们一家还住在东湖区法院分配的家属楼,楼里住的基本都是法院系统内部员工及其家眷。
学长卫海晟就住在鹿鸣呦家楼上。
卫海晟有个妹妹叫卫苗。
不过卫苗不是卫家亲生的,是卫父战友牺牲后留下的孩子。卫苗被接到卫家时还不到两岁,根本不记事。卫家上下对她的真实身世都闭口不提,全家人都把她当眼珠子疼,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么娇惯着长大,卫苗的性格难免骄纵任性,做事有些无法无天。
鹿鸣呦不喜欢卫苗,却格外喜欢卫母做的饭菜。
那时正值吴云华事业上升期,工作忙得脚不沾地,经常顾不上给女儿做饭。除了在家附近的川菜馆解决外,鹿鸣呦最常做的就是端着饭盒去楼上卫家蹭饭。卫母是全职主妇,每天变着花样地研究新菜式。
家属楼里女孩子本来就不多,一来二去,卫苗就黏上了鹿鸣呦。
鹿鸣呦比卫苗大五岁,秉着姐姐让着妹妹的原则,很多事情都不跟她计较,直到那件事情发生,她才再也没踏进过卫家一步。
六年级毕业的那个暑假,没有堆积如山的作业,也不用绞尽脑汁编日记周记,鹿鸣呦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早起看完两集《还珠格格》,然后中午准时端着饭盒上楼等开饭。
那天和往常一样,她中午在卫家吃完饭,只不过卫母这回做好饭就出门了,说是要去医院拿点药。鹿鸣呦吃完照例回楼下睡午觉,这一觉睡的有些昏沉,醒来的时候吴云华和鹿兴怀都已经下班到家了。
父母难得准点下班,鹿鸣呦高兴不已,嚷嚷着想去游乐场玩,旋转木马营业到晚上八点,班里好多小伙伴都已经去过了。
父母闻言却面露难色。
鹿鸣呦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是一个劲儿地闹着要出门。
鹿兴怀把她拉到一旁,语气温和却严肃地问:“鹿鹿,今天中午还是在卫叔叔家吃的饭?”
鹿鸣呦不明所以:“对啊。”
吴云华看鹿兴怀慢吞吞的样子就着急,转身面对鹿鸣呦掷地有声地发问:“你从卫叔叔家回来拿东西没有?”
“拿了。”鹿鸣呦点点头。
吴云华深吸一口气,音调又拔高一些:“拿什么了?”
鹿鸣呦很少看到母亲这样对自己发火,她一时有些发懵,“拿了两牙西瓜,”不知道是不是被吴云华吓的,她有些哽咽,“阿姨让我拿的...她...她说吃完饭吃点西瓜...我吃不下...就想拿回来睡醒了再吃...”
鹿鸣呦越说眼泪越多,她抬起右手,用手背抹了把,“就放在厨房铁钵子里。”
鹿鸣呦说完就噔噔噔跑进厨房,从灶台边捧出那个铁钵子。只见里面躺着两瓣已经蔫巴巴的西瓜,瓜瓤都有些发皱了。
鹿兴怀看自己女儿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阵心疼,他扯了扯吴云华的袖口,“别对孩子这么大声,咱们鹿鹿不会干这种事。”
吴云华也是一时冲动气急攻心,她私心也深知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品行,可是刚一听鹿鸣呦说“拿了”两个字,就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怒。
鹿鸣呦看着父母讳莫如深的样子,擦了把眼泪,“爸,怎么了?这西瓜不能拿回来吗?”
“你也是大孩子了,爸爸就跟你直说了,”鹿兴怀摸了摸她的脑袋,皱着眉,“你卫叔叔家丢了两百块钱和一条金链子。”再往后面的话鹿兴怀没有说出口。
那钱是卫阿姨要寄回老家给父母的生活费,发现不见了后异常着急,家里平时没客人,只有楼下的鹿鸣呦每天会来吃饭。
她以为自己放错了地方,坐在沙发上仔细想了想,把能翻的地方都翻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七岁的卫苗在一旁怯怯地嘟囔了句话。
卫阿姨没听清,下意识问了句:“什么?”
“我看见鹿鹿姐吃完饭偷偷进了你们房间。”卫苗提高音量重复道。
卫阿姨闻言转过身,伸手钳住卫苗双肩:“苗苗,你再说一遍?”
“鹿鹿姐进了你们房间,肯定是她拿的。”
鹿鸣呦讲的口干舌燥,拿起面前的咖啡猛灌了一口。
“后来呢?”蒋琳璇十足一副追剧追上头的样子,迫不及待的问她接下来的剧情,“快讲快讲。”
后来的事情很简单。
吴云华带着鹿鸣呦上楼理论澄清,卫父卫母倒也好说话,只道可能是自己放错了地方,等打扫卫生的时候仔细找找定能找到。
奈何旁边的卫苗不停的嚷嚷:“就是她拿的,我看见了,就是她拿的。”
卫叔叔佯装愠怒地斥责了声她,但卫苗无法无天惯了,根本不把这些放在眼里。她变本加厉地指着鹿鸣呦:“她是小偷,她是小偷。”
鹿鸣呦即便比她大五岁,当时也不过是一个刚小学毕业的孩子,孩子脸皮薄,经不起一点委屈和难堪,她红着眼眶:“你瞎说!不是我!我没拿!”
卫苗似乎在鹿鸣呦的眼泪中找到了新的乐趣,鹿鸣呦越是反驳辩解,她越是喊得起劲儿:“小偷小偷小偷!”
吴云华看见自家孩子受委屈自然心痛,可是她知道卫苗是烈士子女,终究不忍苛责。
让她生气的是,孩子胡说,做长辈的也不像样,卫父卫母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化解矛盾,而是任由卫苗在家门口大喊大叫污蔑自己女儿。
卫家两人对卫苗的话半信半疑,疑是因为鹿鸣呦平日里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他们都知道,信是因为这家里确实除了她之外没有别人来。
场面尴尬,最后还是鹿兴怀气喘吁吁的上来,将从银行新取的两张整票子,递到卫父手上:“这钱你家收着,”接着他把鹿鸣呦拉到身后,“给你这钱不代表我们认可是鹿鹿拿了你们东西,这两百块钱就当是我们两口子为孩子这么长时间在你家蹭饭交的伙食费。”
说完他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揽过吴云华的肩膀,“走,咱带鹿鹿去游乐场坐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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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马。”
之后的半年鹿鸣呦再也没有踏过楼上一步,就连上寄宿学校偶尔才回家的卫海晟偶然遇见还问她怎么不来蹭饭了。
在之后吴云华工作调动到西湖区,鹿鸣呦一家搬离了家属楼,鹿鸣呦是再也没有见过卫苗。
等到鹿鸣呦考上南大,偶然间在校园里碰见卫海晟,才知道有一次卫苗急性阑尾炎住院,卫母从医院回家收拾她的换洗衣物,无意在她衣柜的隔间发现了那条丢失依旧的金链子和两张被压的皱皱巴巴的票子。
那天卫海晟之所以临时放蒋琳璇鸽子,是因为卫母路过南大,知晓鹿鸣呦也在这个学校,非让他去请人出来一起吃个饭,卫母想当面和孩子说声抱歉。
听完故事的蒋琳璇唏嘘不已:“原来是这样,”顿了顿又说,“可他当时为什么不跟我直说呢?”
鹿鸣呦耸耸肩,接着感慨:“这件事我连芝芝都没说过,没想到第一次倾诉竟然是跟你。”
蒋琳璇不满:“跟我怎么了?我很差劲吗?”
鹿鸣呦哼笑一声。
蒋琳璇一愣,咬了咬吸管,有点不好意思:“我和周桥....”
“打住打住!”鹿鸣呦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觉得你接下来这些话还是当着芝芝的面说比较好,毕竟你们两个才是正儿八经的当事人。”
蒋琳璇不置可否:“行,那你约她。”
这大小姐理所应当的发号施令,鹿鸣呦内心翻了个白眼,拿出手机给党芝芝打电话。
党芝芝此时刚加完班赶完上庭报告,原本瘫软在办公桌上一副被吸干了精血的模样,一听说蒋琳璇要约她见面,浑身跟打了鸡血一样抖擞起来。
她的律所旁边有一家网红轰趴馆,最近做活动团购三人餐108可以玩三个小时,党芝芝问要不就约这里。
鹿鸣呦重复一遍询问蒋琳璇的意见,后者露出嫌弃的表情,说这种地方空气闭塞、鱼龙混杂。
党芝芝闻言起了劲儿说她怎么这么事儿。
鹿鸣呦不想当传声筒,索性打开免提,让两个人直接沟通。
“那你说去哪?”
“湖滨路上有一家高尔夫球馆,人少清净,如何?”
党芝芝随即打开大众点评看了眼:“姐姐,均消3080?我真没空跟你闹了。”
蒋琳璇:“我请客,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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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也两天没回家,窝在石欢办公室隔间的沙发上抱着数位板涂涂画画。
屏幕上是新连载漫画的存稿,虽然才更新几话,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私信里躺着好几家出版社的合作邀约,他一条都没回。
石欢把打包好的饭菜放上桌:“你别赖在我这儿了,天天看你我头就大。”
石也头也不抬,两条长腿随意搭在茶几侧面,“我这不是为你打工?”
晏城的画展他几乎赚不了几个钱,大头都在石欢那儿,更何况他也不是冲着钱去的。
石欢瞪了他一眼,“你申请材料准备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