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明讲完与守护神有关的过往后,黄昏的余烬正好染红窗棂,驿馆内一片沉寂。
小白坐在她身侧,神色紧绷,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却又不知该如何用三言两语,轻飘飘地拂开她过往所经历的阴霾,只能懊恼地低下了头。
“噗哈哈哈~”一声幸灾乐祸的嗤笑不合时宜地响起,诅咒的鬼脸在夏月明颈侧若隐若现,贱兮兮地看向小白:“小鸭子,你主人心里藏着别的男人,你不该酸得冒泡吗?怎么反倒一副惆怅的样子?”
小白抬头瞪向诅咒,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因为诅咒藏在夏月明身上,只得忍住了。
他冷冷地盯着诅咒的脸,压抑着怒火道:“主人会经历这些,都是因为你!你是她苦难的根源,还有脸说风凉话?我若是你,早羞愧地钻回冥泥里自行了断了。”
他不是没吃醋,恋鬼的本能令醋意像无数细小的毒蚁,在他心底啃噬。
但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吃醋——在她最需要守护的岁月里,他在哪里?
他有什么资格,去嫉妒那个真正救赎了她的人?
这份因强行压抑本能而滋生的烦闷,只能发泄在诅咒这个现眼包身上。
“哇——!”小草后知后觉地哇哇大哭起来,小脸皱成一团:“我也想我姥姥,她对我也特别好……呜哇——”
夏月明心中一软,将他揽入怀中,轻抚他颤抖的背脊:“小草是个勇敢坚强的好孩子,天一黑,我们就去找姥姥,好不好?”
小草抽噎着,用力点头,胡乱地抹去脸上的眼泪和鼻涕。
孟婆斜倚在窗边,为了隐藏身份,她穿着素色的衣衫,在霞光的浸染下,比红衣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婉。
作为冥界神官,她只需一念,便能知晓这孩子的前缘来处。
但这并非她的任务,她是黄泉引路人,无权干预生魂既定的轨迹。
她垂下眼眸,神情淡然却藏着一丝悲悯,轻声转移了话题:“你说的那个世界,唯有天界法器‘时间之轮’才能通往。据我所知,在你来之前,时间之轮已被启动过三次。”
夏月明惊喜道:“所以守护神确实有可能是从这里过去的,也确实有可能……是闵怀恕。”
孟婆点头:“有能力启动时间之轮,甚至携人穿梭的,目前唯有带你来到这里,又在魔窟救了你的那位,大家叫他玉魂,你若见到他,可以一问。”
夏月明眼神一黯:“玉魂说过,千魔窟是他最后一次救我。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找到他。”
“若寻不到玉魂……”孟婆的目光转向窗外渐沉的暮色,“那就只能去问闵怀恕本人了。”
“千万不可冒险。”沉默在侧的小白,忍不住严肃提醒道:“别忘了闵怀恕的身份,缉灵司首座,人间修罗,嫉鬼如仇。烟灭在他指掌间的亡魂,恐怕比忘川河底的沉沙还要多,贸然去问,无异于自投罗网。”他深吸一口气,转向夏月明,柔声劝告:“主人,若他并非您的守护神呢?打草惊蛇,咱们此行的路,就彻底断了。”
“你说得对……”夏月明失落垂眸。
在她怀中抽噎着的小草闻言眼睛一亮,急急道:“我们可以问问灵恪哥哥!他是那个闵大人的手下,他肯定知道!”
“有机会再问吧。”夏月明已理好思绪,摸了摸小草的头:“我们此行的主要任务是找到你的家和依依的半魂,其他事都先放一边,免生枝节。”
感受到主人身上那份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冷静终于回归,小白欣慰地松了口气。
孟婆凝视着夏月明的眼中,也掠过一丝赞许。
……
夜色沉沉,众鬼避着哨兵巡逻的方向悄悄行动,找寻小草记忆中的那家糕点铺。
但京城正值年终述职,巡防森严,街头巷尾到处都是穿着银灰制服的缉灵司捕灵人。
“咒皇,帮我看下周围哪段路比较安全。”夏月明在一个路口低声问。
鬼穿墙需耗魂力,京城翻新后,多数建筑也用了防鬼穿透的材质,因而他们只能乖乖绕路走。
诅咒在她耳畔懒洋洋地回应:“探了也白探。方圆二十里内没守卫又怎么样?没准下一个二十里就全是守卫,到时候还得返回,跟玩迷宫一样。”
他说得不无道理,夏月明忍不住叹了句:“要是阿九在就好了……”
话音未落,身侧的小白身体微微一僵,清澈的眸子涌起浓得化不开的阴翳和……受伤?
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默默走入夜色中离去。
“小白?你去哪儿?”夏月明愕然,一边询问一边追上去,回答她的只有嗖嗖夜风。
“他速度这么快的?”
诅咒在夏月明耳边爆发出夸张的怪笑:“哈哈哈!醋坛子彻底打翻咯~香飘十里哟!”
“哪有醋坛子?”小草一脸茫然,四处张望,夏月明和孟婆也对他的玩笑没有反应。
“愚蠢!无趣!不解风情!”诅咒忍不住骂了起来,“不懂八卦的鬼,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哦,忘了,你们本来就死了。”
说完他索然无味般长叹一口气,惆怅道:“我也有点想那个八卦的紫乌鸦了,好歹能尿到一个壶里……”
不多时,小白身影重现。他神情冷峻,神色依旧郁郁,但手中多出一张薄纸。
他将纸塞给夏月明,抿着嘴未置一言。
夏月明将纸展开,眸色瞬间亮了:“缉灵司夜巡的详细路线图!”她欣喜地仰头看向小白,“你怎么拿到的?”
小白别开脸,声音闷闷的:“这世上,不是只有‘空穴来风’一种探查能力。”
说罢便提步,按照图纸上的安全路线行去。
众鬼来不及多问,欣然跟上。
诅咒在夏月明耳边快笑疯了:“哈哈哈哈哈有人懂我笑点吗?小鸭子还傲娇上了,有醋真吃,有事儿真上。”
虽依然无人搭话,但他已学会了自娱自乐。
行至一条堆满杂物的暗巷深处,巷口传来压抑刻毒的训斥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外室生的贱种!”一个身着兵部官袍的中年男子,正用指尖狠狠戳着一位少年的胸口,唾沫横飞:“你爹这辈子都不可能正眼看你!他得仰仗正室夫人的娘家!懂吗?装什么清高孤傲?进了缉灵司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公主殿下那是抬举你!别给脸不要脸!”
字字句句往人脊梁骨戳,一张老嘴跟淬了毒一样。
被他训斥的少年身着缉灵司制服,身形高挑,脊背挺直如枪,指节捏得惨白,额角青筋隐现,却压抑着、沉默地承受着这羞辱。
小草看到那少年,几乎惊喊出声:“是宁渊哥哥!”
夏月明朝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皱起眉,继续躲在夜色中观望,小声道:“宁渊好像遇到什么麻烦了。”
诅咒显然比她更在意宁渊,原本藏在她颈侧衣领下的咒印,悄然蠕动到脖颈处,冒出一个小小的鬼脸来,两只绿豆大的鬼眼闪烁着不怀好意的精光,紧紧盯着宁渊,不知在憋什么坏水。
小白拉了拉夏月明的衣袖,低声提醒道:“主人,巡逻队要过来了,正事要紧。”
夏月明点头,正要离去,孟婆却站在原地,低声叫住了小草:“小草,你看那个人,眼熟吗?”
小草顺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小脸皱起,努力回忆,忽然眼睛一亮,不确定地问:“他……他好像是我舅舅?”
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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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注意力全在寻找糕点铺上,后来又在宁渊身上,竟没注意到宁渊对面那个可恶的身影。
隔了十多年岁月,男人胖了也老了,可神态间的油滑一点儿没减。
夏月明闻言也仔细看向那男人,小声确认道:“把你卖掉的舅舅?”
小草越看越像,激动点头,咬着牙回答:“对,没错,是他!”
小草的舅舅,竟然和宁渊认识,还似乎有很深的纠葛。
夏月明心中莫名有种“踏破铁屑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奇妙感觉。
她感激地着看向孟婆——若非她适时提醒,他们恐怕已经错过这条重要线索了。
孟婆却垂眸望街,神色从容,自然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并未打算接受任何谢意。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缉灵司的人就要来了。
众人只能先离开暗巷,赶往糕点铺的位置。
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到了铺子,但小草在铺子周围来来回回观察多遍,依旧茫然:“我不记得这条街,这家店也和我记忆中不一样。”
孟婆提醒道:“京城几经翻修,沧海桑田,铺子换了地方和装修也属寻常。”
众鬼决定先回驿馆,再做打算,无论如何,今晚得到了一个重要线索,没有白出来。
回到驿馆,小草在微弱烛光下,回忆起被舅舅拐走的细节:“那天我去学堂,是舅舅来接我,他给我吃了一块好甜的糖,然后我就好困好困……醒来……就在一个黑黑的车里,好多小朋友在哭……”再往后的记忆,对他来说过于痛苦,
月明将他轻轻抱入怀中,低声安慰,转移话题道:“京城翻新,很多痕迹都没了,靠小草十几年前的记忆估计很难找到。眼下唯一的线头,就是那个“舅舅”。他和宁渊看起来很熟,或许可以从宁渊那里打听到什么。”
“但他也是缉灵司的人。”虽然曾在千魔窟共患难过,夏月明对他们来说也算有恩,但小白不相信这短暂的缘分,能让他忤逆有知遇之恩的上司。
“嗯,还得从长计议。”夏月明说着,打了个哈欠:“要不先休息吧,大家今天都累了。”
她说完,看着房间里唯一的床铺,有些尴尬:“只有一张床……”
“我守夜。”小白站起身,默默走出门去。
“我找个清净地修炼。”孟婆言简意赅,也离开了房间。
“哈哈哈哈哈……”诅咒在月明耳边夸张地嘲笑着,“只有你这个懒鬼需要睡觉!丢不丢鬼脸?”
夏月明脸一热,正要反驳,小草揉着眼睛乖巧地说:“蔓姥姥,小草也困了!小草陪你一起当‘懒鬼’!”
夏月明心头一暖,笑着抱起小草到床上,轻拍着他的背,哼起在现代时听过的摇篮曲。
歌声似乎很有效,不多时,连聒噪的诅咒都安静了下来,房间内只剩下小草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细微的虫鸣。
翌日清晨,夏月明是被院子里的喊闹声吵醒的。
“祥瑞,祥瑞啊!”
她蹙眉坐起,小声咕哝:“外面怎么了?”
诅咒兴奋地在她面前凝聚出一张黑色的脸,像柯南里的小黑一样,两眼放光:“精彩!太精彩了!你猜怎么着?某地州府给狗皇帝献了个宝,说是上古神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绝的是——”他故意拉长语调,见夏月明的好奇心果然被勾了起来,才满意地说:“每天睡醒,一定会先唱一首歌,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的响水滩~~”
虽然他跑调到几乎离谱的程度,但夏月明还是认出了这首在现代随处都能听到的热门歌曲。
“什么?!”她瞳孔骤缩,感觉有股荒诞的熟悉感直冲天灵盖,“那个神兽不会也是穿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