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竹笙的战术目镜闪烁着微光，将楠时言握笔的手指放大到极致。
那些修长的手指看似文弱，但虎口处长期持械形成的薄茧暴露了真相——这绝不是普通文职人员的手。
更让他在意的是对方手腕内侧若隐若现的条形码痕迹，那是联邦高级实验室产物的标记。
“该死！”书竹笙疾步追上，抓住楠时言的手腕，“听着，我不在乎你在总部有什么背景，但现在我是任务负责人——
金属的冰凉触感突然抵住他的喉结。
楠时言不知何时抽出了那把钢笔，笔尖延伸出三寸幽蓝的光刃，在书竹笙颈部投下诡谲的纹路。
“这是量子切割刃，上校。”楠时言的声音轻得像在讨论天气，“能瞬间汽化钛合金装甲。您猜它切开喉骨需要几秒？”
书竹笙的瞳孔收缩。
这种级别的单兵武器根本不该出现在文职军官身上。他缓慢松开手指，感受到对方脉搏平稳得不像即将执行高危任务的人。
“我没有羞辱中校的意思。”他后退半步，战术靴碾碎地上一截枯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只是按照标准流程，文职人员确实应该留在安全区域。”
钢笔在楠时言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弧光，金属笔身在克莱因星的蓝光下泛着冷芒。
“上校见过不能自保的情报官吗？我猜你那位在总部任过职的发小没告诉你，情报部的‘基础培训’都包括什么内容。”
他刻意在“基础培训”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话音未落，研究所外墙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
三道暗门毫无预兆地裂开，十二名全副武装的守卫鱼贯而出。
他们穿着特制的量子防护服，脉冲步枪充能的蓝色光晕在枪口连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电离后的金属味。
书竹笙的能量手枪已经出鞘，能量槽显示满格。
就在他准备先发制人时，余光瞥见楠时言按动了钢笔尾端的一个隐蔽按钮。
那个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像是经过千百次重复形成的肌肉记忆。
二十七道蓝光从他们来时的方向破空而来，速度之快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尾迹。
书竹笙的战术目镜自动追踪，放大画面显示那些都是楠时言办公室里排列整齐的U盘——此刻它们在空中展开变形，露出微型推进器和精密的电磁干扰装置。每个U盘底部都刻着细小的编号，从“α-1”到“α-27”。
“这是......”书竹笙的疑问被一连串“噼啪”声打断。
每个蜂鸟大小的无人机都精准贴附在守卫的武器上。电磁火花闪烁间，那些价值不菲的脉冲步枪全部变成了烧火棍。
有两个守卫试图掏出备用武器，结果被无人机直接撞上面罩，高压电流让他们抽搐着倒地。最令人惊讶的是，这些无人机在完成任务后会自主寻找掩体，而不是返回发射者身边。
“现在，”楠时言轻轻掸了掸肩章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优雅得像在整理晚礼服，“上校还觉得我需要保护吗？”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书竹笙注意到他右手食指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是某种神经系统的后遗症。
书竹笙的嘴角不自觉上扬，他收起能量手枪，做了个“请”的手势：“看来总部的基础培训课程比我们分部先进至少二十年。中校先请？不过，”他压低声音，“下次用这种级别的装备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我的战术系统差点把它们识别为敌对目标。”
楠时言挑了挑眉：“上校的系统需要升级了。这些小家伙都有联邦标准IFF识别码。”他顿了顿，“不过你说得对，作为搭档，我确实应该提前告知。“这句话说得有些生硬，像是很久没说过“搭档”这个词。
地下三层的金属门看起来坚不可摧——至少对普通人而言。门上的生物识别系统闪烁着红光，旁边用联邦通用语和三种外星文字标注着"最高警戒区域"。
楠时言站在门前，钢笔在他手中转了一圈，尖端突然伸出三根细如发丝的探针。探针表面覆盖着纳米级的纹路，在蓝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顺时针三圈，逆时针两圈，最后往上轻提。”
书竹笙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动作，“这是联邦最高机密档案室的开启方式。中校在总部到底负责什么？我记得档案室归内务部管辖。”
“整理文件。”楠时言头也不回，钢笔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偶尔给不听话的打印机做临终祈祷。”他说这话时，书竹笙再次注意到他后颈处细长的疤痕。
门锁应声而开，露出后面幽蓝的空间。寒气扑面而来，书竹笙的战术目镜立即结了一层薄霜。培养舱排列整齐，散发着不祥的光芒，每个舱体上都标注着“克莱因-7”的标记和一组数字编号。
书竹笙刚要上前检查最近的一个舱体，就被楠时言伸手拦住。这个瘦削的情报官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柠檬糖，包装上印着总部的标志和一行小字：“量子物理实验室特供”。
“看好了。”他轻轻抛出一颗糖果，动作随意得像是在公园喂鸽子。黄色的糖果划过弧线，穿过培养舱的蓝色液体。在接触的瞬间，糖果结晶成无数细小冰棱，像被按下暂停键般悬浮在液体中。更诡异的是，这些冰棱呈现出完美的几何形状，完全违背了自然结晶规律。
“量子态冻结场。”楠时言走向控制台，手指在全息键盘上飞舞，输入速度之快几乎产生残影，“接触者会在三秒内变成人体冰雕。上周有三个不知情的清洁工就这么变成了装饰品。”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但书竹笙注意到他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手腕上的条形码。
随着回车键敲下，所有培养舱的液体开始急速排出。警报刚响到第二个音节，楠时言就插入了那个红色U盘。刺耳的警报像被掐住脖子般戛然而止。与此同时，书竹笙的战术系统突然收到一段加密数据流——是研究所的完整平面图，上面标注着所有陷阱和安全通道。
“核心样本在隔壁。”楠时言走向侧门，回头时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上校要一起来参观吗？记得别乱碰东西。”他指了指墙上一幅看似普通的风景画，“尤其是那个。压力感应，触发后会释放神经毒气。”
书竹笙看着满地瘫痪的防御系统，突然理解了秦屿时那个抽搐的无名指。他跟上楠时言的脚步，半开玩笑地问：“中校，你该不会其实是个人形自走武器库吧？联邦什么时候开始给文职人员配发这种装备了？”
“上校说笑了。”楠时言头也不回，“我只是个喜欢收集U盘的文职人员。”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如果你感兴趣，回去后我可以给你看看我的‘玩具箱’。当然，要签保密协议。”
返程的飞船平稳地穿越星云，
休息舱内弥漫着红茶的香气。书竹笙看着对面慢条斯理泡茶的楠时言，终于问出了那个困扰他一路的问题
“为什么故意买我过敏的面包？”
楠时言正在倒茶的手指顿了顿，茶水在杯中划出完美的漩涡。书竹笙注意到他使用的茶具是典型的火星殖民地风格——薄如蝉翼的陶瓷上绘着奥林帕斯山的轮廓。
“上校知道量子态感知吗？”他将茶杯推过来，杯底与桌面接触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我的味蕾能分析所有接触过物质的分子结构。”他掀起左边的袖口，露出手腕内侧的一个微型接口，“直接连接我的神经分析系统。”
“所以...”
“所以我知道你昨晚吃了海鲜烩饭。”楠时言抿了口茶，眼睛微微眯起，像只餍足的猫，“那家叫''蓝海湾''的店用的合成虾仁，含有0.3%的甲壳类过敏原。而你在过去24小时内已经摄入了超过安全剂量的抗组胺药。”
他放下茶杯，“顺便一说，那种抗组胺药和咖啡因混合会产生轻微幻觉，不建议在执行任务前服用。”
书竹笙的茶杯停在半空。他确实在出发前偷偷吃了抗过敏药，这件事连秦屿时都不知道。更让他震惊的是楠时言对细节的观察力——他今早确实喝了两杯浓缩咖啡。
“总部派我来不仅因为能力。”楠时言突然转了话题，手指轻点茶杯，杯中的液体突然泛起蓝色微光，投影出一段加密文件，“还因为你父亲当年留下的研究笔记——只有克莱因计划的参与者才能安全关闭这个设施。”
投影中是一份陈旧的手写笔记，熟悉的字迹让书竹笙胸口发紧。笔记末尾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正是培养舱上那个“克莱因-7”标记的变体。更令人不安的是，笔记边缘有一小块褐色的污渍——很可能是血迹。
“我父亲参与了这个项目？”
“他是首席研究员，也是第一个发现量子态生物武器危险性的人。”楠时言关闭投影，全息影像消散时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转瞬即逝的蓝光。
“可惜当时没人听他的警告。”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直到第一批实验体开始变异。”
飞船穿过一片绚丽的星云，舷窗外流转的蓝光映在两人脸上。书竹笙想起小时候父亲经常在深夜接到的那些加密通讯，想起他书房里那些自己永远看不懂的笔记，还有那些突然中断的生日聚会。
“我们算是搭档了？”他轻声问，目光落在楠时言胸前那支看似普通的钢笔上。现在他知道那支笔至少能变形为五种不同的武器。
回到分部的第三天清晨。
书竹笙推开办公室门，发现自己的桌上多了个精致的恒温箱。箱体是用透明的高分子材料制成，里面整齐排列着二十七种不同颜色的马卡龙，每个都小巧精致得像艺术品，表面还装饰着与U盘编号对应的符号。箱子上贴着一张字条：
「不含任何过敏原。——您‘文弱’的搭档」
笔迹工整得像是印刷体，但最后一个字母的收尾处有个不易察觉的颤抖——可能是疲劳或者旧伤导致的。
他拿起一个浅蓝色的咬下去，甜腻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内馅是某种他从未尝过的外星水果，带着微妙的金属味。
抬头看向对面，楠时言正专注地擦拭那支神奇的钢笔，阳光透过窗户给他苍白的侧脸镀上暖色，连常年冷峻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书竹笙注意到他今天没穿制服外套，只穿着衬衫的手臂上隐约可见几道细长的疤痕。
“对了。”书竹笙突然想起什么，舔掉指尖的糖粉，“你那些U盘...”
“在充电。”楠时言头也不抬，从抽屉里取出两个递过来，“上校有兴趣可以借你两个玩玩。绿色的是电磁脉冲，紫色的是神经干扰——别对着自己人按。”他嘴角微微上扬，“尤其是你那位喜欢突然出现的发小。”
书竹笙接过U盘，发现它们轻得不可思议，表面光滑如镜，完全看不出能变形为致命武器的痕迹。但在特定角度下，能看到内部复杂的纳米结构在缓缓流动，像是活物一般。
走廊传来夸张的咳嗽声。秦屿时倚在门框上，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那盒马卡龙上，他冲书竹笙比了个大拇指。
“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秦屿时走进来，顺手摸走一个粉色的马卡龙，“时言，你没把我发小那些见不得人的小秘密都抖出来吧？”
楠时言终于放下钢笔，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比如他偷偷收藏复古战机模型？还是他在宿舍养了只禁止饲养的卡塔星蜥蜴？”
之后他看向书竹笙，他顿了顿，“不过说真的，如果你再让那只卡塔蜥蜴靠近我的U盘，我会考虑让它拥有一段特别记忆。”
书竹笙差点被茶水呛到：“等等，你怎么——”
“总部情报官的基本素养。”楠时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一丝不苟的制服，“对了上校，明天开始我会搬去隔壁新收拾出来的办公室。”
随后他指了指墙角一个正在自动组装的设备，“给你留了个小礼物。声控的，密码是你父亲笔记上那个符号。”
书竹笙莫名感到一丝失落：“这么快？”
“毕竟。”楠时言走向门口，回头时眼中闪烁着恶作剧般的光芒，“某个上校的卡塔蜥蜴好像对我的U盘很感兴趣，昨天半夜偷偷溜过来试图吃掉我的蓝色三号。”
接着，他晃了晃手中的数据板，“监控录像要看看吗？”
秦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而书竹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楠时言眼中同样盛满笑意——这是他们认识以来，这位神秘的情报官第一次展现出如此生动的一面。
阳光依旧温暖，恒温箱里的马卡龙散发着甜香。书竹笙突然意识到，这或许会是一段很有意思的搭档关系。
他看向墙角那个正在成形的设备，猜测着它会是什么。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楠时言手腕上的条形码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蓝光，与“克莱因-7”的标记如出一辙。
码完了，累死了[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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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