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阁的灯光刻意调得暧昧朦胧，空气里浮动着清冽昂贵的香氛。
江辰推开沉重的包厢门，里面的人影闻声转身。
秦霜已然到了。
她斜倚在宽大的丝绒沙发里，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上，开衩极高的黑色丝绒长裙下，小腿线条流畅得晃眼。
肩头随意披着一件轻薄的米白色羊绒披肩，却掩不住低垂领口下惊心动魄的饱满轮廓。
她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薄荷烟，面前的醒酒器里，至少三分之一殷红的酒液已消失不见。
“江副局长，”她眼波流转，带着一丝微醺的慵懒，声音也像是被红酒浸过，沙哑而黏腻。
“等你等得酒都醒好了……再不来，我可要自己喝完它了。”
她没起身，只是慵懒地朝他抬起酒杯示意，手腕上细细的金链滑落，折射出细碎的光晕。
“路上耽搁了。”
江辰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随即平静地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秦霜今晚的状态，与之前齐州县那个手腕强硬、言笑间掌控全局的女强人判若两人。
这种刻意的、带着强烈暗示性的松弛甚至放纵，都让他心头升起警觉。
“啧，官做大了，架子也起来了？”秦霜轻笑，指尖在杯沿缓缓摩挲。
“我这山野粗人，怕是入不了江局的眼了？”
她放下酒杯，忽然站起身，脚步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虚浮不稳，绕过桌子，温热的身体带着浓烈的香水和酒气，朝他倾压过来。
涂着鲜红豆蔻的手指，带着试探的意味，轻轻拂向江辰的领口。
江辰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前一刹，猛地抬手，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阻断。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穿透那层朦胧的醉意，直直盯着秦霜。
“秦董，我们之间，不需要用这种手段。”
空气瞬间凝固。包厢里只剩下背景音乐低回的爵士钢琴音。
秦霜脸上的媚笑僵住了。
手腕上传来的力度和江辰眼底那份清醒的疏离，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她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狼狈、受伤，还有被戳穿后的恼怒不甘，但仅仅只是一刹那。
那点水光迅速被强硬的镇定覆盖，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后退半步。
夸张地捋了下鬓边的卷发，脸上重新挂起熟悉的、带着距离感的精明笑容。
“哟，开个玩笑嘛，江局还是这么不经逗。”
她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姿态重新变得优雅，方才的醉态仿佛全是错觉。
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底深处却还残留着一丝未被完全压下去的复杂情绪。
“看来传闻是真的了？”她扬起下巴，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江辰。
“你和洛瑶？”
江辰微微一怔。
洛瑶的名字从秦霜口中吐出，让他坚硬的轮廓下意识地柔和了一瞬。
他没有否认，只是平静地默认了。
“秦董的消息倒是灵通。”
“呵，”秦霜短促地笑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挺好。郎才女貌。”
她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那股属于山水集团掌门人的强势气场重新凝聚。
“好了，说正事。齐州县那点小池塘，养不了大鱼了。”
“江局如今跳进了天海市这汪深水，山水集团也想跟着沾点光，不至于再被拦在门外吧？我们想继续合作，加深合作。”
合作？江辰心底了然。
他苦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
“秦董抬举了。我现在虽然顶着个工信局副局长的名头，但实际……”
他顿了顿，“人在扶贫办。一个烫手山芋，水深着呢。”
“扶贫办？”秦霜好看的眉毛挑了起来，眼神锐利地审视着江辰。
“怎么，扶贫办就不是衙门？就不需要企业合作？修桥铺路、产业扶持、项目落地……哪一样离得开企业？尤其是有实力、有意向扎根基层的企业。”
她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再说了，江局能把齐州那一摊子梳理顺当，我信你在这边，也早晚能拨开云雾见青天。提前布局，总好过临时抱佛脚。你说呢？”
江辰沉默了几秒。秦霜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他纷乱的思绪里。
扶贫办要破局，要引入活水，要做出实绩，确实离不开强有力的企业合作。
尤其是像山水集团这样，在地方上有根基、有经验、也有足够实力参与博弈的民营企业。
风险和机遇，向来相伴而行。
“说说看，秦董有什么具体想法？”
他抬眼，语气恢复了谈判的沉稳。
与此同时，云顶阁另一个更为隐秘奢华的包厢——A01。
沈清玥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推开门。
她今天用了十二分心力打扮。
精心描绘的艳色红唇，一丝不苟挽起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与颈项，一身剪裁火辣、价格不菲的亮片修身连衣裙，力图在气势上不落下风。
她要让周美玲看看，她沈清玥，也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姑娘了！
然而，当她的视线触及包厢中央那个身影时，所有的精心构筑瞬间崩塌。
周美玲只是随意地坐在那里。
一身质感极佳、没有任何明显logo的象牙白羊绒套装，剪裁宽松却处处透着不容置疑的高级感。
颈间一条简洁至极的珍珠项链，光泽温润。
脸上几乎看不出妆痕，皮肤却细腻得惊人。
那种浸润到骨子里的、无需任何外在装饰的雍容气度，如同无形的墙壁，瞬间将沈清玥身上所有刻意堆砌的昂贵和艳丽，碾压成了廉价的地摊货。
沈清玥感觉自己像一个误入顶级拍卖会的跳梁小丑，浑身上下都在发烧。
她精心准备的盔甲，在对方真正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请坐。”周美玲的声音不高，语调平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天然的指令感。
她甚至没有正眼看沈清玥，只是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对面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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